桥边红药

01

二零一七年七月初七,夜,情人节,西城灯火漫漫。古老的护城河畔,一盏一盏的花灯在行人的手里绽放,它们的寿命也就不多了。乔红药手里拿着一个冰淇淋,慢吞吞地行走在西城的灯火里。

走过那么多的路,看过那么多人间烟火,顾安白,你在哪里?你知不知道,我在等你。

乔红药叹了口气,咬了一口左手拿着的带着梅雪味道的冰淇淋,右手拨了拨旁边挂着的一盏荷花灯。从脖子里扯出了一枚泛着紫色光泽的打着情人结的玉,思绪纷飞。

当乔红药还是一朵芍药花的时候,顾安白已经是一个道行高深的老妖怪了。

02

山间的一座小院内,住着一株芍药花和一位青衣男子。

“喂,老妖怪,你多少岁了啊?”还未化为人形的乔红药慵懒地问到。

“我不是老妖怪,还有,难道没人告诉你,问别人的年龄是很不礼貌的吗?”一旁的顾安白身子一歪,咬牙切齿地吼道。

“哦!老妖怪,我是妖,不,是还未成形的妖,有谁会无聊的跟一株植物对话,你个傻蛋。”乔小妖不急不慢地回。

“呃……你还有理了!”顾安白无奈,从腰间掏出一壶酒,在手里摇了摇,无可奈何地道。

乔红药舒展着叶子,没有回话,悠悠地在花圃里享受着太阳的洗礼。

顾安白自知无趣,起身走到一旁的桃树下,一手撑着头,一手拿了酒喝着,如墨的发丝垂下,端得是一派好风情。

苏糖瘪了瘪嘴,暗暗在心里说了句:“如此风骚!”

03

“喂,老妖怪,你是不是去过很多地方啊?”乔红药问到。

“嗯!”顾安白看了乔红药一眼,说道。

“是吗?都有些什么地方,给我说说呗?”乔红药很是好奇。

“我啊!去看过大漠风光,赏过江南风情,也体味过倾城冰雪。”顾安白有些得瑟,脸上尽是缅怀。

“老妖怪,五百年了,再过几天我就可以化为人形,到时候,你带我去看看你曾经去过的地方吧!还有,我想喝你一直念叨的倾城姐姐酿的梅雪酒。”乔红药向往的说着。

“好!”顾安白带着和煦宠溺,答应了。

“幺幺,我也想和你,一起去看世间风景,那一定是另一番味道。”

顾安白在心里想。

04

时光悠悠,转眼间,已到了乔红药化形的日子。这夜,星月漫天,乔红药努力吸收着星月散发的灵气,以待化形。

但世上有一句话叫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偏偏她就应了那十之八九。乔红药化形所引发的天地灵气吸引了许多的迫不及待想要提升灵力的妖怪。

乔红药正处于化形的关键时刻,几个修为高强的树妖却突然袭击,强行吸走她的灵力,乔红药抵挡不得,只能任其吸收,没过多久,乔红药感觉意识逐渐抽离。

“唔,快要死了呀,好像,还没见到老妖怪呢?不是,他叫什么来着……”乔红药竭力在心里回忆。

“幺幺,记住,我不叫老妖怪,我的名字叫顾安白。”乔红药终于想起某人倨傲的神态以及不可一世的语气,笑了笑,最终失去意识。

05

乔红药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已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还是那株芍药花,没有化形,芍药根部埋着一块玉,结着情人结。

而老妖怪顾安白已不知所踪,乔红药只当他又去远游了,也没多想。

等到后来她终于化为人形,游走人世时偶遇一只小妖。一起吃饭时才知道,原来在她失去意识后,恰逢魂飞魄散之际,顾安白及时赶到,消灭了那些妖怪,及时用他的千年灵力救了她,勉强保住了小命,但因失去灵力太多,乔红药需要重新开始修炼。

而顾安白,也许是消耗太多灵力,就此消失了。

许多妖都认为顾安白可能已经魂飞魄散了,只有乔红药坚定认为,顾安白还没死。

她要等他再次出现,哪怕茫茫人海中,耳边再也听不到他戏谑的笑。

顾安白,你要知道,我在等你,然后一起喝倾城姐姐酿的梅雪酒。

此后茫茫人世,乔红药一人孤独的喝着梅雪酒,散漫看过千秋雪。

06

西城街头,乔红药看了看化了的冰淇淋,叹了口气,将顾安白给的玉又塞进衣服口袋里。

将已经融化了差不多三分之二的冰淇淋丢弃,随手捏了个决,然后消失在西城的街头。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后不久,西城街头凭空出现了一名青衣男子,气质温雅,如果忽略其略显焦急的神情和微微凌乱的脚步的话。

“我明明感知到了幺幺的气息,怎么就不见了。”青衣男子懊恼地小声嘀咕着,一闪身又不见了踪影。

乔红药漫步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无波无澜。

“幺幺,我回来了。”熟悉而温和的声音响起,乔红药一时怔在原地。她有些僵硬地转身,视线所及仍是旧时青衣公子模样,乔红药抿了抿唇,嘴角幅度愈来愈大。

她想,这世间最大的欢喜,不过久别重逢而已。

老妖怪,再次见到你,感觉这许多年的一人独行,也有了深刻意义。

1

我的家,坐落在很偏僻的一个乡村里,父亲高大威武,母亲温柔亲切,虽然妹妹很调皮,但我很喜欢我们的大家庭。

村里的农活很忙,作为哥哥,我总是要起带头作用,所以从小,我就帮着父母干农活。放暑假的时候,我们一家人都聚在田地里劳作,虽然很晒很累,但总有欢声笑语。

我一度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

可在我读初中的那年,父亲出事了。他突然在地里晕倒,母亲吓得不知所措,连忙带父亲去省城医院检查,是尿毒症,还是晚期。

小小的乡村一下子沸腾了,很多人甚至没听过“尿毒症”这个名词。也是这个名词,一夜之间,就把我们家改变了。

母亲终日以泪洗面,父亲也日渐消瘦,郁郁寡欢。吃药、打针、透析,家里的钱花出去不少,父亲的病情却日益加重。

那个冬天,冷得出奇,父亲还是没有熬过去,眼睛一闭,撒手人寰。

那时候我刚13岁,妹妹8岁,我们都要读书花钱,可家里的顶梁柱倒了,母亲日夜愁苦,脸上再也看不到笑容。

父亲的丧事办完后,家里陆续来一些亲戚,明面是探望我们,实际是想向母亲要债,父亲生病时借了那么多钱,如今人虽然不在了,但债务总是要还的。

母亲一个弱女子,到哪去凑这一大笔钱呢,起初这些人还很客气,很委婉,后来拿不到钱,说话也难听了,态度也蛮横了,母亲费尽心思地周旋,说尽好话,把他们一个个送走后,她一个人坐在里屋,盯着父亲的照片发呆。

她不能哭,生活早已剥夺了她哭泣的权利。

半年后,我却听到关于母亲的流言蜚语,说她有了野汉子,是常来村里修家电的老赵。我不相信,父母相守十多年的感情,怎么那么快就淡了,母亲怎么能如此心狠呢?

2

初二,一次周末我回家的时候,果然在院子里看见了一位陌生男子,40多岁,个子不高,正在低头收拾一台旧收音机,看样子,他就是传说中的老赵,我顿时反感,头也不扭地回屋了。

母亲见状,忙拉住我:“你咋这么没礼貌,这是你赵叔,我的远房表哥,家里出了点事,暂时在我们家住几天。”说完,赶紧和老赵对视一眼,眼睛里是我不熟悉的娇羞神情。

夜里,我心思重,翻来覆去不能入睡,半夜时分,听见母亲出了堂屋门,进了东屋,然后再也没有出来。想了想街坊邻居的闲话,我顿时明白了,母亲口中的这位远房表哥,就是她的野汉子。夜里,我的手紧紧握成拳头,狠狠地锤在床上。

第二天一早,就不见了老赵的影子,母亲却格外开心似的,说我的外套都小了,裤子也磨破了,要带我去镇上买新衣服,我拒绝了:“爸不在了,庄稼收入也不好,还是省些吧。”

听到我说起父亲,母亲的脸色一下子暗淡下去了:“你也别倔,你爸不在了,我们总要活下去。”母亲转身走了,阳光照在她艳丽的玫红色裙子上,很是晃眼。

回到学校后,我发了疯地学习,只希望自己能早日成材,成为家里新的顶梁柱。

3

之后几年里,家里出现过不同的男人,有的我只见过一面,也有几个在家里来往半年一年的,母亲的名声越发不好,上个街背后的人指指点点的。连带我和妹妹,都会被人在背后议论。

高一那年,我正在食堂吃饭,有一个小痞子凑到我身边,悄悄地说:“就是你小子吧,听说你妈很风骚啊,我大伯可是她相好呢。”

我气得一下子站起来,一个拳头打在他鼻子上,一会的功夫,几个人厮打起来,饭菜落了一地,惊动了学校领导。我和那位同学需要请家长来,并处以警告,要是再犯,就要开除学籍。

我没有通知母亲,而是将自己的行李收拾收拾,一个人背着回到了家,我已经16岁,是个男子汉了,再也不想活在唾沫星里。我决定不再读书,要靠自己的能力赚钱养家。

母亲不依,我就和她争执,情急之下,我说出了难听话:“妈,你都不看看自己,都混成什么样子了,和“卖身”有什么区别?”

母亲怔了一下,一个巴掌打在我脸上。顿时我的脸火辣辣的,看着母亲愤怒到扭曲的脸,我一下子心痛了。

“妈,我长大了,都成男子汉了,我能赚钱了。”母亲低着头,没有言语,转身去厨房做饭。那顿饭吃得很难受,饭后,母亲给我谈话。

母亲边哭边说:“我知道,街上的人都怎么议论的,你要是有出息,就好好考上个大学,争个气,我干啥不重要,只要能供你们读书。”

“你放心,你和妹妹都大了,我不会让你们难堪。”

父亲生病时,她没有哭,她被人议论时,也没有哭,如今被我这样一说,她哭得肝肠寸断,我的心也痛得一塌糊涂,我心软了,我知道母亲承受了旁人无法承受的压力,受着煎熬,背负着重担,艰难前行。

我回想这几年的日子,家里十几亩地,母亲一个人根本干不了,就包出去几亩,可那样收入更少,我和妹妹上学的费用,家里吃饭穿衣的费用,也许母亲也是被逼无奈,才这样做的吧。

我哽咽着回答母亲:“妈,我和妹妹都大了,日子一定会好起来的。”

母亲亲自送我去学校,给校领导说尽了好话,我得以正常读书。

3

高二开学的时候,母亲给我拿齐了学费和生活费,然后说要带着妹妹改嫁,修家电的赵叔去年死了老婆,就想让她过去那边。和谁过不是过,赵叔有手艺,比庄稼人的活泛钱多,在镇上还有门店。

母亲已经思量好了,我不能反抗,只能默认这桩事。

很显然,这件事在乡亲们看来太荒谬了,一个名气不好,有过许多男人的妇人,还想着正大光明地改嫁?很长一段时间,母亲成为了街头巷尾议论的焦点。

我早也不理会那些流言蜚语,生活逼得我快速坚强起来,我能懦弱给谁看呢?

我已经长大,一个人生活不成问题。母亲常来学校看我,送生活费和衣服、零食,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觉得她一天天变得憔悴,气色越发不好。夏季的时候,我甚至看到她的手臂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就问她怎么回事,母亲支吾半天,说赵叔喝醉酒就爱发脾气,有时候难免动粗。

我心痛不已,劝母亲离开他,回到我们自己的家,等我大学毕业,就能养家了。母亲摇头:“好不容易迈出了一步,你也耳根清净了,再说,你赵叔不喝酒的时候挺好的,对你和妹妹出手也大方,我这点伤没什么。”

母亲转身走了,我看着她的背影,早已没有了往日的精神,腰开始弯了,步伐沉重了,几根白发在风中飘着。

除了加倍学习,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做。

高考成绩出来,我考上了省城的一所985大学,母亲高兴坏了,我破例地踏入了赵叔的家,母亲忙前忙后,做了一大桌子菜,算是吃了一顿团圆饭。

还没开学,我就提前去了省城,在一家餐厅做服务员打工,我终于有了机会可以自己赚钱。大学四年,我趁着空闲就去兼职,靠着赚的钱和赢得的奖学金,顺利读完大学。

4

毕业后,我签到一个大型公司,留在省城工作。我回家告诉母亲这个好消息时,却知道赵叔病了,一次醉酒后摔倒碰着头,得了脑溢血。

母亲悉心照顾,不曾疏忽。连赵叔都没想到母亲会这样,很是感激。可母亲说,他在自己最艰难的日子里给过帮助,这份恩情,一辈子不能忘。

转眼,妹妹也大学毕业。我通过自己的努力,在城里买了一套房子。赵叔的身体也好了很多,生活上可以自理,赵叔和母亲相处了十多年,也有了感情,一起散步,一起买菜,也算是恩爱的老来伴。

我几次邀请母亲来城里生活,她都拒绝了。她说她老了,不习惯城里的生活,来了只会给我添麻烦,我只能随了她的心意,每月按时寄给她生活费。

后来,我恋爱了,姑娘善良朴素,通情达理,愿意和我回老家办理婚事。我把废弃了几年的老院子翻修一新,站在院中,有一种恍惚,好像看到了童年的自己,调皮的妹妹,健康的父亲,还有温柔的母亲。

大婚那天,母亲穿着一身枣红色的大衣,端正地坐在正堂,我和新娘子向她磕头,她递给我们一个大大的红包。我抬头的时候,分明看到了她眼角滑落的泪珠。

在这一刻,之前过往种种的苦难,也都值得了。

乡亲们大概也渐忘了,他们只看到我功成名就,看到我娶了漂亮媳妇,只顾夸母亲有福气。

往日的种种流言蜚语也都随着岁月,消散了。

三唱三叹儿时曲,一曲相遇又别离,层出迭险只身去,一段深渊一重谜。

梆子声敲过三次,大楚后宫已然一片漆黑酣睡的景象,唯独月地云居却还留着一盏青灯,早些时候被禁足的丽嫔荣佳音悠闲的倚在贵妃榻上,手里虚虚握着一卷话本,旁边的矮几上还放着一盏冒着热气的苦茶。

“娘娘,时候不早了,奴婢伺候您就寝吧!”小宫女黑着两个眼圈再次进来请示。

“铜镜端过来。”荣佳音纤纤素指按在太阳穴处,语气幽幽的在空旷的深夜里听来有些瘆得慌,小宫女浑身抖了抖不过还是很快的上前去将铜镜端了过来。

“我现在这个样子惹人怜爱吗?”昏黄的烛火将铜镜里的美人藏住了不少的疲态,但就算如此荣佳音依旧是疲态百出,非常的憔悴。

“娘娘无论何时何地都是美艳动人的。”小宫女在深宫里磨炼多年,自认为懂得问话提及容颜,吹捧的回答才是最好的。

不过今天这个答案却让荣佳音不满意了,冷哼一声,横眉倒竖顺手赏了小宫女两个耳光,然后在气定神闲的撵走小宫女:“哼……没眼界力的奴才,滚!”

小宫女唯唯诺诺的退下之后,月地云居又只剩下荣佳音一人了。

风吹灯影动,荣佳音拾起掉在一旁的话本再次有一句没有一句的看下去,据行走宫内外买办的太监说,这话本是刚刚出的,热腾腾的还冒着油墨的香气,荣佳音自然是不相信这些谄媚之言,只不过话本扉页上的一句话引起了荣佳音的注意,这才是用一颗明珠换下了这卷话本。

左右看了两个晚上,第一晚上看这话本的时候,荣佳音恨不得是将这写话本的人拖出来五马分尸抑或是凌迟处死,就连话本都被荣佳音捏得皱皱巴巴的,仿佛下一秒这话本也是要挫骨扬灰才是痛快。

但经过了一天一夜之后,荣佳音却是冷静下来了,话本无非就是话本而已,就算话本里面写的是一个富家小姐为嫁显赫世家,不惜设计将山盟海誓陷情郎于水生火热之中,后来和情郎再度相逢更是假言哄骗在明,痛下杀手在暗,费尽心思的将情郎杀之而后快……

这般的拐弯抹角的含沙射影,荣佳音觉得根本无需多想肯定就是富察灵那个贱人的计谋,后宫佳丽三千人,凭什么她富察灵就想要三千宠爱在一身呢?

柳从之不过是自己年幼无知时,被情话冲昏了头脑的错失之举,好在父亲及时将自己拉回进入了宫中,这才是锦衣玉食的开始了好日子……为了自己的好日子,柳从之就不应该再次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就应该是永永远远的消失才好。

半月前,柳从之居然被八王爷别有用心的挖到宫中献艺,唱着那曲《长恨歌》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台上的柳从之的唱腔越迷人,台下的荣佳音就笑得越瘆人,不过还是荣佳音还是留有冷静的自持,差了心腹给柳从之带了话,夜会。

“从之,我从来就只是个弱女子而已,与你是不一样的,你身为男子本就占了优势,想要放弃就放弃,想要重来就从来。你现在就算是孑然一人也是万般如意的,凭着柳从之傅老板的能力再找个红颜知己根本不是难事,而我却至始至终都没有这样的自由。”荣佳音红唇轻启,语气轻柔,可道出的话却是那般的无情。

柳从之闻言捏紧荣佳音的手,荣佳音吃痛想将收手缩回来,但柳从之狠狠地一个转身就抓住荣佳音的双肩,不理会荣佳音猛然一惊一颤。

柳从之转身过来,一双已经发红的双眼恨恨地盯着荣佳音,这下子心中的不快再也掩不住,开了口就是歇斯底里地大吼:“荣佳音,你当自己是谁?你有什么资格站在不对等角色里来度量我……”

“我不过是个弱女子而已……我身不由己……”荣佳音颤抖着身子颤抖着声音,本就娇弱的人儿现在看起来更是我见犹怜,柳从之看着不由得又是一声叹息,别过头不想再看荣佳音。

荣佳音见柳从之如此动作,反倒是放下之前的怯懦之样,主动上前反手握住柳从之冰冷的双手:“从之,当初在破庙和你分别,我是千般不愿万般不想,可是我还能够怎样呢?”

“不是说好我等你回来,不是说好只是宫女的吗?”柳从之眼中带着愤怒和不解:“我爱的是你荣佳音这个人,那么无论你是风华正茂还是鹤发童颜我都一样爱,我会一直等你满二十五岁出宫再续鸳梦的,可是为什么你却成了皇的女人!”

“那你消失了三年又是为何?”荣佳音目光闪躲,根本没有回应柳从之的疑问,而是另起话题反过来质问柳从之,“你三年间没有任何的音信,你让我如何为你坚持下去?”

“我……”柳从之正要回答,正要将当日荣佳音父亲的迫害说出口,可不想却对上了荣佳音楚楚可怜的面容,瞬间硬不了心肠:“我……”

荣佳音看到柳从之吞吞吐吐的样子,心中不由得是一声冷哼:三年不见,柳从之还是那个天真无能的柳从之,果然当初父亲把自己从破庙接回来是最正确的选择,若是当初自己鬼迷心窍跟了柳从之,那么现在这般荣华富贵也就跟不了自己了。

思及此,荣佳音定了定心神,又看垂眼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绣金丝衣袍,根本就是没有任何好犹豫的理由。

“从之,以前的事就莫要再提,我现在跟你走,你可还愿意?”荣佳音在心里做好了决定,再看柳从之的时,已经换上了一副顺手就来的深情款款的模样。

不想柳从之却转转身子,避开了荣佳音牵上来的手。

荣佳音看着自己的抓空的手,很是迷惘,抬头看着柳从之,柳从之一直紧绷着的脸这下子却轻笑起来,眼睛锁在荣佳音的身上、深深地就像下一秒就会变化一样:“佳音,知道吗,我最爱的是你这个样子,最恨的还是你这个样子,总是轻易的给希望,然后又将希望轻易捅破,你要我如何信你?”

“所以,你是嫌弃我并非完璧了吗?”

“我若是将这些虚无的事情放在心上,何苦现在要来找你?”

“我知道了……”荣佳音低声道,接着慢慢的从发髻上拔出一只绿翠的玉搔头,缓缓的落到自己的脸上:“其实我一直都明白皇上并不爱我,他喜欢的只是我这张和纳兰媚儿一样的脸,是不是我现在毁了这张脸,你就相信我了呢?”荣佳音说着句作势加重力道,将簪子往自己脸上摁。

柳从之闻言已经是震惊,侧目再看荣佳音的动作,立马上前去制止,“我相信你,我相信,一直都相信的。”

“那你现在先离开,我明天乔装出宫找你,城外破庙不见不散。”荣佳音说着就将一早准备好的包裹拿出来:“这些银钱我已经准备了三年,等的就是现在这一刻。”

惊喜从柳从之脸上晕开,想要上前去拥住荣佳音,荣佳音却伸手一拦:“从之,我为了今天的事情已经准备许久,明天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所以不急于现在一时。”

“那我们就明天城外破庙见!”柳从之声音里带着欣喜。

“趁着天黑你快些离开吧!”

“好!”

看着侍从引路带着柳从之走远之后,荣佳音挥手招来心腹:“安排的怎么样了?”

“一切按照娘娘之意,城外破庙年久失修,这时节枯草丛生,走水也是正常的事情。”

“好。”

支开了随从的荣佳音,坐回铜镜前,细细看着镜中的自己,宛宛类卿又如何,只要长生殿里有自己的一席之地,那么谁是明皇都无所谓……于是乎清了清嗓子,清唱了两句长恨歌: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原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事情,却还是和自己挂上了一些干系,皇上听信了富察灵的胡话,便将自己禁足于月地云居!

荣佳音想着想着不由得是握紧了拳头,蔻色的长指甲嵌入了肉里,荣佳音也像是没有发觉一样,心中的恨将一切都蒙蔽了:荣佳音恨富察灵多管闲事要将自己的丑处揭穿出来;荣佳音恨自己怎么只是和兰媚儿长得有几分相似,若是再多几分和兰媚儿一样的容貌,是不是换上就会对自己有更多的宠爱?

荣佳音自从得圣宠之后,就明白自己的‘宠’来自于和兰媚儿相似的容貌,所以自认为是戏外人,心境通透从来不奢想要帝王的爱,只想要多些的宠:宠得自己娘家可以霸道横行,宠得自己锦衣玉食,宠得自己一世无忧、事事顺心……

可是富察灵这戏中人却偏偏想要万千宠爱在一身,既然她容不下自己的存在,那么自己就要用这张脸去重新争夺属于自己的宠。

一夜未眠的憔悴,配上素衣轻裹的娇弱,偶遇赏花的皇上,宛宛类卿又如何!

荣佳音只道自己不要圣爱只要圣宠便是通透,却不知无论爱与宠,只要深陷已是可悲戏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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