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她一饮而尽的毒

文/花落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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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六月,天热得像是外面罩了一个热气腾腾的蒸笼,让人喘不过气来。

季风在学校东面的小西湖边遇见沐青的时候,她正在用力的吸着一根烟。

余晖的光为此刻宁静的世界披了一层紫色的薄纱衣,一切显得神秘而又美好。

那天沐青穿了黑色的露脐吊带上衣和一条牛仔超短裤,白皙的皮肤在傍晚夜色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光滑,闷青色的卷发凌乱的披散在身后,眼圈从她的嘴里慢慢的涌出,然后升腾上空,最后消散在夜色里。

季风站在距离沐青二百米外的地方,依着一棵树,盯着她看了足足有二十分钟,那样子仿佛是在欣赏一幅经典而有意韵的画作。

沐青终于贪婪的吸完了最后一口烟,她将烟头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然后向着季风的方向走过来。

路过季风时,沐青没有抬眼,而是径直的走过去,直到季风的声音混着湖边的风传过来:“美女,这么巧啊!”

沐青停住了脚步,没有回头,“巧吗?你都在这盯了我二十分钟了!”沐青的声音在夜色里忽高忽低。

季风愣了一下,随即冷笑了一声从旁边的大树旁走到沐青旁边,“所以,美女,可否交个朋友呢?我想我们应该还会是校友。”

沐青用手向后抹了一把头发,面无表情的说:“我想,来小西湖的人应该和你都会是校友!”

这话是真的,小西湖紧邻学校,而这所学校又建的偏僻,所以平常来湖边转悠的大都是学校的情侣或是伤心人士。而沐青来这里,只是因为喜欢这里的宁静,仿佛在这里,世界只有她一个人,她可以哭、可以笑,没有人看到,更没有人会理睬。至于季风,他来这里也是为了寻一个静僻的地方,他实在受不了女朋友整日无聊的大吵大闹。说到底,他们都是想来这里静静。

季风被沐青毫不退让的话语搞得不知所措,在此之前,他还没遭遇过这种情况,像他这种生了一副好皮囊又天生会说花言巧语的人,站在哪儿不是被人簇拥着?

季风一阵语塞,正想换个话题之时,沐青的背影已经和夜色融为一体了。

远处的光在夜色里忽明忽暗,湖边的风阵阵的吹着树叶,宁静的夜晚多了悦耳的树叶奏曲声。季风望着沐青消失的方向,嘴角的弧度不浅不淡的划过。天空的星星一颗两颗的闪烁着,明天应该又是这样的好天气吧!

02

季风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了。

刚迈进宿舍,阿山就一脸嘲讽的问:“是不是又被那个缠人的小妖精给困住了?”

季风白了一眼正在坏笑的阿山,记忆从小西湖边拉回了现实。他一脸无奈,“妈的,当初我是怎么瞎了眼和她在一起的?”

季风一边恶狠狠地说,一边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开机。

季风脱下外套后便拨通了她的电话。

对方还没来得及说话,季风先人一步的大声的说起来了,“告诉你,老子受不了你了,你爱找谁就找谁吧,老子要和你分手,拜拜了!”季风说完脸气得已经红了起来,于他而言,一个一直黏着自己不停胡闹的女孩绝对不会是他想要的。

对面传来什么骂声季风也没有在听了,他把手机甩到床的一边,然后整个人也平摊在床上,窗外的风凉凉的,吹得他心里直发痒。脑海中沐青的模样又浮现了出来,他感到胸口有一簇小小的火苗,它与空气接触开出了一朵又一朵的耀眼的火花。

03

在那之后过去了很久,季风都没能在学校里找到沐青。偌大的校园,寻找一个人,不知道姓名,不知道专业,这样的寻找又谈何容易?

阿山说:“我们的花心大帅哥季风怕是对一个见不到影的非凡尘女子动了凡心啊!”说这话的时候,季风正在宿舍的窗边一罐一罐的往嘴里送着啤酒,他冷笑了一声——怕是真的动了心了。深夜的风配上宿醉的酒,这是第一次,季风为了一个女孩神伤。

季风再次见到沐青依旧是在学校旁的小西湖边,那天沐青穿了薄纱料子的吊带碎花裙,没有抽烟,而是在一动不动的望着平静的湖水。

季风看到沐青像孩童见到了玩具般兴奋,这么多天的思念终于给了他一个见面的机会。

季风快步的走上前,然后慢步的走到沐青身边,面无表情的说:“美女,好巧啊!”

说来倒也不巧,自从在湖边第一次遇见沐青,季风就每天傍晚都会来湖边转悠几圈,当所有的希望都要变成失望的时候,季风终于如愿以偿的见到了沐青。

原来,思念真的会让人相见。

沐青转头看向季风,季风镇静的望着她的眸子,那一双眸,深邃的望不到边际,仿佛深夜里一条没有尽头的路。

沐青收回视线,继续望着小西湖,“是啊。挺巧的!”

季风为自己的搭讪成功而在心底暗暗窃喜,他顺着沐青的视线同样望着眼前的小湖。

湖边的风穿过他们之间,沐青的发丝在半空中凌乱着。

夜色渐深了,两个人依旧不说话,他们之间的沉默漫长的像一部史诗,此刻的他们不像是陌生人,倒像是一对心有灵犀的情侣。

夜色更加浓厚了,湖边稀薄的风也变得沉重了些。

沐青像是从梦中惊醒一般收回视线,转身她看到还站在旁边没走的季风,“你也还没走?”

季风嘴角上扬,“我在等你,你没走我又怎么可能离开?”

沐青被季风略带挑逗的话语逗笑了,她微微低头,然后向上拢了拢头发,“沐青!”

沐青站在夜色里轻声介绍自己,季风愣了一下,转而笑容不由自主的浮上脸,“季风!”

沐青皱了皱眉头,一脸惊讶,“季……风?”她满脸疑惑。

季风微笑着说,“怎么?不可以吗?”

沐青笑了起来,像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女。

季风望着笑意盎然的沐青一脸沉溺。

那一晚,季风和沐青肩并着肩回了学校,一路上,两个人聊了很多,但是自始至终季风只见到她笑过一次,季风想:这应该是一个有故事的女孩吧!

未完待续,提前看全文,可关注公众号:花落夏。

文/花落夏

那一年,我18岁。身上穿着蓝白相间的“情侣服”,每天间操不厌其烦的奔跑在操场上。那时候有明媚的阳光,干净的绿茵场,清脆的口号,整齐的步伐,响亮的音乐……

那一年,我18岁。每天下课偷偷在桌箱里看《爱格》、《花火》,为文章里男女主或美满或凄凉的爱情故事感到高兴或伤心。似乎那时洒在我身上的阳光永远都是金黄色的,没有污染,没有沉淀。

那一年,我18岁。每天一上数学课和物理课脑袋里就像装了几万斤石块一样让我无法抬头,昏昏沉沉中却又总是会被点到名字。看着哄堂大笑的同学,仿佛笑脸永远定格在了那一瞬间!

那一年,我18岁。在班上喊的都是同学的外号,什么“小二黑”、“死胖子”、“小黑鸭”都是一些人的专属头衔。如今时过境迁,这些外号在口中兜兜转转,却再也失去了脱口而出的理由和机会。

那一年,我18岁。夜晚总是伴着一些老师口中的榜样的偶尔的翻书声静的可怕,那时的我总喜欢把耳机声音调低,许嵩的声音伴着夜温柔的传进脑海,仿佛再一睁眼,已是梦境。

那一年,我18岁。电视上放的被宣传的天花乱坠的连续剧似乎我总是没有时间从头看到尾。那个喜欢的明星,现在也早已被搁浅在时光的彼岸了!

那一年,我18岁。桌子上摞的课本和资料像一座山,山的这边是我,那边是自由。所以我拼了命的奔向山那边想追寻传说中的“长大”,到头来患得患失的发现我曾努力逃脱的生活竟是我这一辈子都无法再拥有的。一切只能怀念,无法重演。

那一年,我18岁。那时我总是像个小偷似的四处寻觅他的身影,然后绕几个弯假装和他在校园里不期而遇。微笑的少年,被风吹起的白衬衫,蓝的耀眼的天空和在心里反复斟酌说出来的话语,一切似乎都被风吹远了,而那个被我深藏在心底的少年,如今又散落在了天涯的哪一边?

那一年,我18岁。厌倦每天老师口中的“好好学习”的说辞,每天只想着没做完的作业要借谁的抄?老师喊到的名字到如今也没能有几个还停留在记忆里,而那些每天怒目圆瞪的老师现如今也都已经变成了慈祥的退休园丁。原来,真的会有那样的时光——一旦告别再也无法回头。

那一年,我18岁。下课时偷偷在同桌椅子上倒的水,书包里偷偷藏起来的零食,书本上偷偷画的奇丑无比的老师的画像,放学后对拖堂的老师的那几句埋怨……一切似乎都变成了旧时光中的沙粒,再次拾起,它的名字早已变成了回忆。

那不是我18岁的生活,但却是我青春的所有!会不会有那样一天,时光重现,我们又穿着在阳光下有些耀眼的校服互相招手说笑交谈,我多么希望一切能实现,哪怕只是说一句再见!

文/花落夏

01

前几天,和一个朋友视频聊天。

聊到同宿舍的舍友时,朋友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大声地说:“你知道吗?我们宿舍有一个女生我简直忍不了了!”

我看着她满脸嫌弃的表情,问她:“怎么了?”

“我和你说,我们宿舍那个女生天天关灯以后还大声说话,影响我们睡觉,看视频笑的也特别大声,还自言自语,而且总爱嘲笑我,我穿裙子说我胖,我考试挂科说我笨。我真的、真的要受不了她了!

朋友的声音突然提了一个分贝,“但是你绝对猜不到,我是怎么做的?”

“上次她发烧,晚上很早就上床休息了,之后我和我们宿舍其他的舍友故意很大声的说话,我看见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久,这下也让她体会一下我们当时的感受。”

“还有还有,我和你说,上次她和她男朋友去约会,她在宿舍挑选赴会的衣服,一边试一边征求我们的意见,问到我时,我假装漫不经心地说:‘你太胖了,穿啥都不好看’,就像当时她嘲笑我那样,结果她真信了,约会也没去,在宿舍好多天没吃饭只喝水,说要减肥。你说是不是很搞笑?”

结束视频电话以后,我突然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段话:有人尖刻的嘲讽你,你马上尖酸的回敬他。有人毫无理由的看不起你,你马上轻蔑的鄙视他。有人对你冷漠,你马上对他冷淡疏远。看,你讨厌的那些人,轻易的就把你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种模样,这才是“敌人”对你最大的伤害。

02

记得原来好像看过这样一条新闻:因为一些不足为提的小事,女生A被女生B殴打,事后被老师发现,将两名女生带到了办公室进行调解,对B女生进行了训斥,要求B女生向A女生道歉并赔偿医药费,B女生同意了。但问到A女生时,她竟然二话不说顺手在B女生的脸上抽了一耳光,然后面无表情地说:“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最后好像两人矛盾深化,A女生和B女生都被送到了警察局。

后来在采访中,A女生说她之前从来不打人,她讨厌这种粗鲁的行为。

当被问到那为什么要还击B女生一耳光时,A女生说她也想让B女生尝尝那种滋味,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听起来很有道理的一句话。但是那不意味着,别人对你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你就应该回报以同样的邪恶,因为如果你不断吸收别人的黑暗,那么最后的你也将是一片阴霾。

03

小美是我的高中同学。

在学校那会儿,她高傲得像一只白天鹅。尽管追求者人山人海,但是小美从未谈过恋爱。后来有人问到小美关于未来恋爱的期望。小美毫不犹豫的说:“没什么太大期望,但是我最讨厌的就是一个女人为了一个男人低声下气,放弃自己本来的追求和生活,我觉得这是对自己最大的侮辱。”

但是前几天在朋友圈里看见小美发了这样一条消息:你说我出国留学就相当于放弃了你,你说我爱你爱的不够深……而现在我想告诉你的是:我已经放弃了去留学的想法,尽管我已经收到了offer,你说我爱你不深,我想用时间来证明,希望你给我机会。

看到这条消息时,我着实很惊讶,曾经的小美说她讨厌为了一个俗气的男人而放弃自己的生活,而现在的她却还是为了一段爱情放弃了自己追逐的美好。我无法说小美的选择是错的,我只是想念那个在阳光下满脸笑容的说着“不要为了任何人委屈自己”的高傲的小公主。

04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它有很多鱼龙混杂的环境,为的就是考验你的意志。有些人坚持自我,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到最后,他依旧是最初的那个一尘不染的拥有本心的少年;而那些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人则是人生的失败者,他们丢掉了最初的自己,在一个又一个的混浊的环境下不断吸收黑暗,最终变成了曾经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世事纷繁,我们应该坚持自己的那份美好,静待未来!

文/花落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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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皮火车摇摇晃晃缓慢的向前行驶着,窗外的雨时缓时急的拍打着窗,声音像是在奏一场抑扬顿挫的协奏曲。火车驶过平原,路过山川,穿越隧道,跨越城市。

窗外的阳光时浓时浅,风景如行云般交织变幻着。

坐在对面的女孩一路上都在和她的男朋友讲电话,说一路上吃过的食物、看过的书、相遇的人和邂逅的风景。我看着女孩嘴角沐浴春风般的微笑。心里泛起了层层涟漪。

如果当时我们没有放弃,那么现在我也应该是这般幸福的模样吧!

火车到站,我拖着只装了两件衣服的行李箱漫无目的的走出了车站。

在出站口不远处我又看见了火车上的那个幸福的女孩,她跟在男朋友的身后,脸上洋溢着美好。两个人手牵着手渐行渐远,消失在了茫茫人海的尽头。

路边被风吹过的树叶哗啦作响。这座城市,阳光明媚的有些耀眼。

那时候,我每次感冒,你都会给我泡三九感冒灵,然后一边摇晃着手里的大白兔奶糖,一边逼我喝下那一杯冒着热气的苦至心头的“良药”,其实倒不是多喜欢吃大白兔奶糖,我只是喜欢被你宠溺的感觉。我早上经常起晚吃不到早饭,于是你就成为了我的“御用带饭师”。每天下了早自习趴在座位下面吃你给我带来的早饭,我都幸福的要死,吃得满嘴都是油还不忘对着你骄傲的说一句:咱妈手艺真好!你总是微微笑,像耍小狗似的随意的摸摸我的头说:这么好吃也堵不住你的嘴!

曾经我拉着你的手问你:“以后我们会不会结婚啊?”

你转过头对我微笑,然后用食指点着我的鼻尖,假装嫌弃的说:“有你这么主动的女生吗?”

我背过身嘟着嘴装出生气的样子,换来的是你大大的温暖的拥抱。然后你说:“我这辈子非你不娶,我就喜欢主动的!”

那时岁月静好,微风无恙。阳光穿过我们的指缝和发间,仿佛一瞬间我们已经走过了一个光年。

后来,你去了南方,我留在了北方,异地恋就这样毫无预兆的开始了!

每一天,思念都犹如喷薄的泉水般涌上心底,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悲伤和孤独。那种空虚和寂寞,无法言说。每次给你打电话我都很贪恋每一分每一秒,生怕哪一秒不认真挂断电话以后思念会加倍。于是每天的时间就这样在想念与孤独中慢慢度过。

后来,我无意中在你学校的贴吧上看见了你和另一个女生的合照,于是所有的委屈和心酸都喷薄而出。那一晚,我没有听你解释,而是自顾自的边说边哭,你在电话另一头沉默不语。话语的尽头我们不约而同的提到了分手。确实,我们都累了,异地恋远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和简单。于是我们彼此都没有挽留和坚持,就那样轻而易举的放弃了一切。

我拖着行李箱沿着路边漫步目的的不停的向前走着,就像一个时光的旅人,不停地穿梭在城市之中。

于是我走遍了这所城市,这所你说毕业以后要和我安居乐业的城市!

风夹杂着城市的味道吹进我的眸子里,于是眼眸发烫,眼底流光。

三年的光阴转瞬即逝,我们终是猝不及防的走入了社会。你去了国外,而我选择了来到你的城市工作。曾经说好一毕业我就来这所城市找你,你看,我来了,而你却离开了!

我们终是成为了彼此回忆中的人,只能怀念,却无法相见!

这几年我常常会想,如果当时我们能为了彼此不计后果的勇敢一点,那么今天的我们会不会是另外一番模样?可我们终究还是错过了,像执手的恋人在拥挤的人潮中失散,推推搡搡中最终也只能是转身,各自随着人流远去,甚至,我们都来不及好好说一声“再见”。一切,或许已是冥冥之中的注定。

至此流年,望各自安好,只愿来生,相逢不再错过!

文/花落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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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16岁那年的夏天,刚好初中毕业。那会儿我正处于叛逆期,每天嘴里嚼着口香糖,身上穿着一条从大腿根露到膝盖的漏洞牛仔裤和一件织线的大开领的毛衫。我爸每天在我后面指着我说:“越活越傻,大夏天的穿秋天的衣服。买个裤子非得他妈的买条露那么大窟窿的,也不知道你整天寻思啥呢?”对于这种说辞我早已习惯。我偷偷的撇了撇嘴,翻了个白眼。

其实小时候我也是个乖乖女,每天听父母老师的话,在班上考试也总得第一。后来上了初中。有一天我突然脑子里迸发出很多不一样的想法,譬如:我为什么要学习?老师为什么天天管着我?我得把自己弄得漂亮点;今天换了个发型,感觉班上那谁好像偷偷看我了……在那之后很久我才意识到这就是我叛逆期的开端,自然而又轰动——我开始不再喜欢学习,每天想的都是怎么把自己弄得更漂亮以吸引更多人的目光,在家里我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喜欢认真的听父母的教诲了,更多的时候我是和他们针锋相对。每次一吵架,我爸都说我是不是喝了什么“换魂汤”,怎么好像一夜之间变了个人似的。对此我倒是丝毫没有察觉,我只是突然觉得他们的思想怎么那么老套,说的话怎么那么烦人,每天怎么那么唠叨?

中考成绩出来的那天,我爸骂我的声音传遍了整条街。我没有考上县城里唯一的那所高中,只能去职业高中。我爸说我是完蛋玩意儿,连个高中都考不上,一天天的也不知道在学校鬼混什么玩意儿呢?我一脸不耐烦的假装在那听着,说在听,倒不如说是左耳朵出,右耳朵冒。

我爸犹如广播喇叭般洪亮的声音不一会儿就招来了一堆邻居,表面上他们站在门口劝着我爸说在哪学都一样,别说孩子了,但在我看来他们其实是来看热闹的,一边观赏着我爸朗诵般的骂人功底,一边盘算着一会儿回家怎么和自己的丈夫、孩子张大其事的形容我这狼狈的模样。

为了骂我,我爸一下午没出门,连口水都没喝,要不是我妈说吃饭,我爸还得把我骂到三更半夜。

我妈把饭菜端到桌子上,我爸扫了一眼,然后气哄哄的对我说:“反正你也不好好学习,别念了,在家干活吧!”一下午的训斥让我有点昏昏欲睡,但听到这里,我立马精神了,就像有人在我的神经上用针扎了一下似的,我腾的就跳了起来,虽说那会儿我不喜欢学习,但是我也不傻,谁不知道上学好啊?风吹不着,雨浇不着的,让我干活我才不干呢!

我站起身假装很有气势的说:“我不要,我要继续上学!”我看见我爸的目光从桌子上斜着移到我身上,我顿时就觉得有些底气不足,毕竟这么大了要是再被我爸追着打,这会让我颜面尽失的。我咽了口口水,不再说话。

我默默的坐下来吃饭,心里却依旧十分不服气。我一面在心里埋怨着我爸,一面暗暗地打着自己的算盘。

吃过饭以后我回了房间,趁着我爸妈在屋子外面看电视,我偷偷的给王洋发了短信。

王洋是我的同班同学,住在我家后条街,他和我一样不喜欢学习,每天把自己的头发用发胶立直,班任经常说他的头发像被牛犊子舔过似的。他爸妈常年在外打工,他和他奶奶住在一起。我整天在班上四处捣乱瞎闹,而他,就是我的革命战友。直到他和我说他喜欢我想带我私奔的时候,我才意识到,革命同志的脑子原来坏掉了!但是现在我不这么想,我想和他私奔,我多一眼都不想再看到我爸。

我给王洋发了消息:明天咱俩私奔吧,你带上你奶奶褥子底下的钱。王洋曾经和我说他奶奶把捡破烂换来的钱都放在了褥子底下。

王洋的消息很快就回了过来:太好了,今天我爸听说我没考上县城的高中硬是要从千里之外赶回来打断我的腿,再不走我怕是活不下去了!

原来,都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约定好碰面的地点以后,我把消息全部删除,然后偷偷的把存钱罐里的钱和几件衣服装进了书包里。

夜深了,我听见我爸坐在门口不住的叹息,我把被子蒙在头上,终于舒舒服服的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我爸和我妈就出门了。我背着书包蹑手蹑脚的去了学校后面的空地,在那里我和我的“战友”王洋“同志”碰了面。

我嘴里嚼着口香糖,看着东张西望的他,一脸不耐烦的说:“我们私奔去哪里啊?我可不想回来了!”

王洋背着个大书包,像一个拾荒的大爷,他向上摸了两把他那根根立的头发,一本正经的说:“咱俩先去县城吧,我身上钱不多。在县城待两天挣点钱之后咱们再往远了走!”

王洋的话听起来十分不靠谱——十六岁你能干什么?怎么挣钱?但我没有揭穿他,因为我知道我别无选择。

我跟着王洋坐上了班车。路上,王洋问我:“你都和我私奔了,那我是不是可以叫你媳妇了?”

我坐在一边靠着座椅,望着窗外差点吐出来。我白了他一眼:“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吧?不要脸!”我和他真的不想再多说一句话,和一个脑残患者“私奔”,我真是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比在家要安全?

一个半小时后,班车抵达了县城。要下车时,王洋背着书包突然来了句:“那咱俩今晚是不是要睡在一起啊?”我看见面无表情的司机大叔回头瞥了我们俩一眼,然后摇着头一脸无奈的把头转了回去。

我抬起脚对着王洋的屁股就是一脚,“滚!”

王洋差点跌坐在地上,他拍了拍屁股,又摸了两把他那高达五厘米的头发,尾随我下了车。

下了车以后,我和王洋开始找宾馆。为了以防引起注意,我们俩在一条偏僻的小街上找了一家旅店,那家旅店叫“春宵”旅店。

进门以后,老板娘一脸坏笑,让我感觉自己进的好像不是旅店而是青楼似的。

王洋假装一副阅历很丰富的样子,“一晚上多少钱啊?”

老板娘继续恶心的笑着,“五十,一晚上五十。想买安全套啥的咱这也有!”说着,老板娘向我俩抛过来一个媚眼,我差点跑出去吐了。

王洋在一边一副吃了春药的模样,我白了他们两个一眼,一本正经的说:“要两个单人间。”

王洋如梦初醒般暴跳如雷,“你这是不信任我,我能对你怎么样啊?”

我四处打量着,不耐烦的说:“信任你才怪,像你这种不靠谱的人!”

王洋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一脸气愤的模样,“那好,那我不掏你的那份钱,我看你怎么住?”

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以为女人离开了他们就活不了。

我一副胜利者的模样慢慢地从背包里拿出我的钱,熟练地数出来一部分,正当我想要借此把王洋骂个祖坟冒青烟的时候,我转身看见了我爸。

那一刻,我该怎么形容我的心情。魂魄尽散,乱入阴间?

我把手里数出来的钱塞回了书包里,喘着粗气一脸惊讶的叫我爸:“爸。”

我爸站在那仿佛一座威严耸立的石像,我看着我爸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眉头皱成一个结,脸色发白,拳头发红。那一刻,我知道我完了!死期提前了!

王洋也一脸惊诧,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立起来的头发有两缕掉了下来,一脸狼狈——他爸站在我爸身后,背上还背着包,看样子是刚下火车。王洋望着他爸气得竖起来的眉毛,眼神躲躲闪闪,像一个被抓了现场的小偷。

于是,我和王洋分别被我们各自的爸拎着脖领回了家。

回到家以后,我看见我妈眼角还带着泪水,于是心底涌上阵阵的心疼和惭愧。

那天我爸拿着我家的扫帚打得我四处逃窜。我爸那一双大手捞住我就像给我戴了一副手铐,我怎么也挣脱不开。于是一阵挣扎过后,我身上多了几条红印子,而我爸累得坐在凳子上一直喘着粗气。

夜里睡觉怎么侧身睡身上都火辣辣的疼,我一边在月光下抹着眼泪一边埋怨我爸下手太重。

后来,过去了很久之后我才知道那天我爸还和王洋他爸吵了一架。我爸说他儿子拐跑了我,而他爸说我不安好心,给他儿子下了迷药,说我不是正经姑娘。听我妈说要不是邻居拉着,我爸就把砖头扔过去了!可当时我不知道这些啊,那些天看见我爸我就身上一阵一阵的疼。每次从我爸身边溜过去的时候,我还不忘丢过去一个白眼。

后来,我身上的疼慢慢消退了,留下一条条棕色的痕迹。在开学的那个季节,我爸叹着气对我说:“去念书吧,不让你念书我怕你以后埋怨我啊!”我爸说的小心翼翼,语重心长,听得我却是喜出望外,分外感动。

只是,我再也没在学校里见到过王汪,听说他爸带着他去别的城市打工了,以后应该都不会再回来了!当时我想:少了我的“革命战友”。看样子我得好好学习自我生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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