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城和青山(一)

高三八班有两个名人,一个是安城,一个是青山。

安城是官二代,他爸爸是市委书记,他妈妈是教育局高层领导,就连他小姨都是在税务局工作的。安城一家都在官场打滚,所以他长大也是要当官的。

安城在高三的时候,遇到了从乡下来的青山。

青山有着所有乡下孩子的特征:高个,壮实,不爱说话,皮肤黑黝黝的。

青山家家境贫穷,十一岁了才能靠着援助机构的钱上学。在那之前,青山都会一大早就拿着小板凳去村里的学堂旁听,学了两三节课再去放牛。青山一边看着自家老黄牛悠闲自在地嚼着鲜甘蔗尾叶,一边在脑海里回忆刚刚学到的内容,时不时用从地上捡来的木棍写写画画。

旁边扛着锄头准备下田的大伯看见了,便总会笑着冲青山吆喝两句:“娃仔,莫要写啦!再不看牛,就挨牵走咯!”

青山好学,这是全村人都知道的。就连学堂里的老师们也总会夸他,这是个好孩子,长大了该有大成就!

所以,当援助机构到村里来,说要赞助几个小孩上学的时候,大伙儿直接就留了一个名额给青山。

于是,青山终于能上学了,他爹娘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了他身上,该买的买,该用的用,家里的钱大多拿去供青山上学,就一心盼着青山能够学业有成,光宗耀祖。

青山确实是个争气的孩子,踏踏实实地学,成绩也一直很好,那所援助机构觉得不能让这好的苗子种在这么贫瘠的土地上,便索性把刚刚高三的青山转到了市里。

于是,那天中午,安城看到了办公室里皮肤黑得像涂了层巧克力的青山。

安城从别人嘴里第一次了解到乡下孩子的生活,不然在此之前他还不知道原来有些人是穷到不能上学的。但是,安城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因为他永远不会过上那样的生活。

安城可是要当官的。

安城真正注意到青山,是因为一次模拟考。

安城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孩子,有这极好的相貌与教养,他生活的环境更锻炼了他的自信力与领导能力,所以只要是和市里任何一间学校有些联系的人,听到安城这名字,都会说一句:“哦,是五中那个叫安城的学生会会长啊!”

安城没有靠着他爸爸出名,别人在提到他时,不会只知道是“安市长的公子”,而是会说一句“五中的学生会长”,这是安城最得意的。

整个学校里,没有人得到的关注能比安城多。但是,自从全市第一次高考模拟之后,那些本该属于安城的目光,终于被青山给夺走了。

七天了,在模拟考后的一个星期,安城仍旧可以听到大量和青山有关的消息。所有人都在谈论着青山这个状元——这个比第二名高出七十多分,将别人狠狠甩在身后的奇才。

准状元这个词似乎就是为青山准备的,因为照这个趋势看来,第二名那位同学在真正的高考中超越青山成为状元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

现在,青山可是全市的大名人,但在这之前,青山却是个谁也不认识、不了解的路人甲。

所有人都在问:“青山是谁?”

“青山从哪里来的?”

“青山怎么这么厉害?”

安城的好友问他:“安城,你们班那个青山什么情况?这么恐怖的吗?”

安城的表妹问他:“哥,青山哥哥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学神?”

就连安城的爸爸——安市长,在去五中进行下访,见过青山之后,回到家也都对安城说:“青山是个很不错的孩子,安城,你要多向他学习学习。”

安城想不通,他气鼓鼓地问妈妈:“难道我不比青山优秀吗?为什么所有人都只关注他了?”

安城妈妈说:“你也是个好孩子。可是青山不仅仅成绩很好,性格,人品,处事方式也都很不错,他确实很能吸引人的目光。”

安城反驳地说:“我就没有想关注他的意思啊!虽然我的成绩不是很好,但是我的社交能力很强。像青山那样子的书呆子,以后肯定只会是高分低能的人!”

安城妈妈揉了揉安城的脑袋,笑着说:“谁知道呢?”

安城越想越生气,如果他是一只刺豚的话,腮帮子估计会鼓得很大很大。安城皱着眉,脑瓜子咕噜咕噜地转着,主意很快就蹭蹭地冒了出来。

01

37年前,十年动乱刚刚结束,市场经济开始复苏,一大批头脑活络的人,嗅到了致富的春风,开始做些小生意改善生计,爷爷家隔壁的邻居就是最早动起来的那拨人。现在爷爷说起来,还在感慨,若不是那场变故,他们老范家,至少在乐陵,怎么也得是属于财富金字塔的上层。

这一场变故,从37年前的那个秋夜里说起。

范家那一辈的当家人叫范春明。据我爷爷回忆,他是个心灵手巧的人。在老二八自行车极其稀缺的时代,他自己琢磨掌握了修理自行车的技术,到处以破烂的价格收购公家废弃的自行车,然后拆卸并重新组装,往往一天时间,就能组装出一辆八成新的车来。

他就是靠这个手艺,赚到了第一桶金,5042元人民币,这在当时,可是一个天文数字。

不过,在那个营商环境里,这却多少有些灰色。不多久,他就被商业稽查部门盯上,若不是当时的乐陵县委书记对他网开一面,怕是要被定个投机倒把罪。你要知道,这个罪名的废除也就才20年,上一个人被杀,是1998年的事情,离我们并不遥远。

好在,这场风波平稳度过,范春明缴纳了大部分收入,财去人安乐。在消停了一段时间后,随着政策环境越来越宽松,他又开始到处做生意,而所用的交通工具,就是一辆没来得及出手的自行车。

范春明极其勤勉,骑着二八自行车,在乐陵的集市上买来梨子,装上满满两筐,骑自行车到天津,跟当地人用梨子换来两筐海鲜,再回到乐陵.仅是周围的邻居和乡下的亲戚,就抢光了他的货。以至于很多人跟他打招呼,提前预定。

若是这样一直发展下去,范春明虽然错过了成为自行车大亨的机会,可成为海鲜大亨,还是有希望的。

不过,所有的好形势都断送在1981年的秋天,范春明被吓得大病一场,之后,就是疯疯癫癫的半生,以至于几度进了精神病院。

那年的秋天,范春明从天津赶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晚霞满天,从老婆刘春花手里接过晚饭,草草吃了两口,就赶去杨盘公社(杨盘公社,就是现在的杨盘村,在上世纪乡镇合并时被划入西段乡),那里的政府因第二天有接待任务,从他这里订了满满一筐的海鲜。因是大客户,又是政府部门,范春明自然不敢怠慢。

吃过饭,他把自行车支在门前,天已擦黑,范春明并未立刻出发,像是在等人,来回踱步,手里夹着根自己用烟叶赶制的烟。

不一会儿,他的小舅子就跑了过来,刚开始嘀嘀咕咕,后来,两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高。据爷爷回忆,他在屋里都听到了两个人的争吵,不过毕竟隔着砖墙,他也只听清了最后一句。

“我有急事,你爱怎样怎样吧!”范春明说,天已经黑了,星星开始眨眼,他急急忙忙就走了。

当时的县城并不大,也就三四条街,连现在繁华富庶的井家和杨少白片区,在当时,都是标准的村落。

范春明很快就出了城,并打开了绑在自行车把上的手电筒,土路有些颠簸,他就借助手电筒的圆形光亮,感受着道路两旁的青纱帐不断向后退去。

路上少有行人,范春明沿着现在的248省道,以极快的速度向前飞奔。一路无话。到了公社大院,把货卸在后厨,又从会计手里领到了现钱。

拿到钱的那一刻,范春明跟小舅子吵架的不快全都没有了,他高兴地唱了两句哈哈腔,把钱揣在上衣的内兜里,向厨房讨了碗水喝,又把从天津带回来的两盒大前门香烟塞到了管事人手里,高高兴兴地出门去了。

已是晚上十点半左右,范春明望着漆黑的夜,得抓紧往家赶了。手电筒没怎么有电,但他并不担心,出门的时候特意踹了两节电池,这条路也走了多次,即使是在深夜赶路,心中还算有底。

就这样,他吸完了最后一口烟,搓了搓因长期抽烟而泛黄的食指,骑着空车回城。

走了大概有半小时的路程,刚出现在的西段乡界,手电筒的灯光逐渐变暗,范春明使劲向前蹬了几下,想过去这一段,再换电池。因为,当时,他的右手边就有一处集中连片的坟地。

“千万别在这里没电了,吓人霍霍的。”范春明心里嘀咕。

可是,电池听不到他的心里话,越来越暗的灯光,最后,还是在这片坟地的路段宣布告罄。

“晦气!”范春明不禁骂出了声。

他不得不停下来,更换电池,因为路况并不好,前面有很多坑坑洼洼,倒不是怕陷进去,是怕他那辆自己攒起来的自行车受不了颠簸,在当时的248省道上半夜抛锚,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没敢下车,用极快的速度摸到了手电筒的后盖,把两节废电池拿下来,扔进了自己后座的两个筐中,接着从上衣外口袋拿出了新电池。

范春明有个毛病,外出做生意,钱放在哪里,就会隔一段时间摸一下装钱的口袋,时间一长,便成了下意识的动作。在拿新电池的当口,他又摸了下口袋的钱,心里的美意又涌上来,人也不那么紧张了。

可是,就在电池装好,正拧后盖的时候,一个女声冷不丁响了起来:

“大哥!”

范春明一哆嗦,手电筒差点脱了手,所幸临出门前,他用绳子固定住了,而就在这时,新换的电池也起了作用,灯光亮起来,一个穿着红棉袄的女人,站在他面前。

“大哥,我刚被丈夫赶出来,能不能带我一段路,到胡家公社那里就行。”范春明听在耳中,单凭这柔声柔气的声音,要在平时,也足以暖化每个男人的心。

可是在那个环境下,范春明心中不免打鼓,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右边就是这么一片坟地,别是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借着手电的亮光,范春明打眼这么一瞧,心说,坏了。

眼前这女子,脸白得吓人,面无表情,浑身上下透着那么股子冰冷劲,即使是范春明骑了这么远的自行车,浑身正冒着汗,也能感受到那般凉意。

再一瞧这女子的装扮,尚未到极寒之时,她穿了红棉袄和红棉裤,更吓人的是,还有一双绣花鞋!

“不带!”范春明撂下这句话,撒丫子就跑,这时再蹬自行车,那真是使出吃奶的劲来了,也不管路上颠簸不颠簸,二八自行车像流星一样飞了出去,那时候他感觉,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范春明不敢停,更不敢回头看,一口气骑出了五六里地,这时,前面不远就是胡家公社,他之前卖自行车的主顾在那里有个修车铺,因靠着248,做的就是这半夜过往车辆抛锚的生意,有时候还会在248上撒些碎玻璃,所以这个时候,还打不了烊。

往往都是,这人如果心里有事,是会屏蔽其他声音的。范春明这个时候满脑子都是那个红衣女人,就想着赶紧到朋友的修车铺里,那要万一真是被女鬼找上,他得先把命保住。

心里这样想着,他没有听到胡家公社的三蹦子从他身后开来的声音,可三蹦子的车灯会照亮他的身后,也会把他的影子照在前面的路上。

等他看到自己前面的一大片亮光的时候,也是傻眼的时候——他看到,自己自行车后座右边那个装货的大筐里,分明站着一个人影!

三蹦子迅速从他身边迅速掠过,范春明吓得大叫,他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那是个女人的影子,而且很可能就是他遇到的那个红衣女人。

三蹦子上的人没理会范春明的叫声,他们在忙他们的事情。此时,他已经开始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满身大汗,脚下蹬得飞快,这一路的狂奔,再加上秋季的萧瑟,已经快要抽筋了。

离修车铺不到三十米的时候,已经进入了店家灯光的范围,他找准力道,一下子从车上跳了下来,也不管那辆二八自行车的死活,大叫着跑向他的朋友。

听到叫喊声,范春明的朋友李汉臣从屋里迎出来。他看到范春明踉踉跄跄跑来,鞋子还掉了,二八自行车倒在不远处。

“咋啦春明,碰到劫道的了?”老李问。

“有鬼,快他妈进屋!”不等寒暄,范春明就把李汉臣推进屋里,锁上门后,看到屋里还有三个人,守着麻将桌惊愕地看着他俩,这才敢向外偷眼观瞧。

可是,这个时候,外面除了躺着的自行车还有被甩在一旁的手电筒,什么都没有。

“没了,我真CTMD撞鬼了。”范春明自己嘀咕,李汉臣他们不停地问他发生了什么,喘了两口大气,抽了几口李汉臣的香烟,他才把自己刚才的经历告诉这四个人。

没想到,范春明刚刚说完,几个人愣了一会儿,就开始找各种借口回家,他们都是脱产干部,就在公社附近住,离李汉臣的修车铺不远。一眨眼,屋子里就剩下李汉臣和范春明了。

“春明,要不你自己在这先住一宿?你嫂子说明儿个家里有事,让我晚上不能在这过夜,这是公社里几个人找来打麻将,我才留在这里的,本来就打算一会儿回去的。”李汉臣说。

范春明虽然吓得有点神志不清,可也听得出这是在撵自己走,人情比纸薄,他行走江湖多年,怎么会不知道,饶是害怕,也不能在人家这里留宿了。

可是这十里八村的,都是一团漆黑,除了这里,哪还有亮灯的地方,可真要自己留宿在这里,那女鬼就在附近,汉臣一走,不又找上来了。

想到这,范春明只好出门,检查了一下被自己摔在地上的自行车,又看了一下手电筒,都没事,还算瓷实,就跟李汉臣说,“行,那你回吧,我也不在你这住了,我快点家走了。”

范春明骑上自行车,此时夜已经深了。凉风加上冷汗,他再次抖了起来,再看一眼李汉臣,他已经把修车铺上了锁,拉上了屋外的灯,范春明借着手电筒微弱的灯光,看着李汉臣的身影往公社驻地跑去。

MLGB的,他家所在的村子,明明在相反的方向!

对着李汉臣的背影,范春明大声骂了一句,“草!”

可也别无他法,只好重新上路,因为留在这里,可能会更加危险。

耳边秋虫不断鸣叫,让这夜更加安静。

在平时美妙的图景,范春明看来,更像是一声声催命符咒,他把自行车蹬得飞快,耳边呼呼生风,越过了这条路上的一个个地标物,等他看到张枝梅村村口的石碑时,累得筋疲力尽,已经快蹬不动自行车了。

不过他知道,现在不能休息,一口气骑回家还可以,如果中间一停,再往前走,两条腿就会像是灌了铅,车是骑不动的。

“万一那女人再缠上来,我想甩都甩不掉了。”范春明心想。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咔哒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拽住了自己,范春明的自行车,再也别想往前动一步了。

这个时候的范春明,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裤裆一下子就湿了。他大喊大叫,跳下车,下意识用手电照了照后面,一个穿白衣服的人影,吐着红红的舌头,在手电光圈里上下跳动……

02

公鸡刚刚打鸣,天还黑得吓人,爷爷家的大门就被砸得叮当响,门外,是刘春花焦急的恳求声,一听就知道,肯定是范春明出了事。

“大哥,你跟公家的人熟,行行好,借个三蹦子,把春明拉回来吧,他躺在张枝梅村的水沟里,人怕是不行了。”刘春花的声音里,明显带着哭腔。

原来,张枝梅村的支书就住在村边上,平时除了种地和当书记,还经常进城赶集,在村里收点土货卖,以此补贴家用。因为经常同范春明赶早市,所以大家相熟,等看到范春明躺在他村口的排水沟里时,也是吓了一跳。

叫了两声,范春明不答应,知道这人怕不行了,赶紧蹬上范春明的自行车,往范家去叫人。

爷爷自然不敢耽搁,跑到县公安局的值班室,要出了一辆三蹦子,叫上了两个值班的民警,再带上刘春花,就到了张枝梅村。这时候范春明,还躺在村口的排水沟里,所幸是枯水期,沟底虽然湿润,却并无积水,爷爷试探了一下范春明的鼻息,还有气。

刘春花跪在范春明旁边,两手扬起,大声嚎哭,“春明啊,你怎么就这么走啦,我们孤儿寡母可怎么过呀!”

“别哭了!搭把手,人还没死!”爷爷斥责道。

爷爷清理了一下范春明的口腔和鼻孔,把他上衣靠近喉咙的扣子解开,教给刘春花做人工呼吸的方法,一顿折腾,范春明就缓过神来了。

“鬼,有鬼!”

爷爷扶起范春明的上身,让刘春花给他胸口顺气,此时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像一张油纸包着灯光,清晨有些寒冷,两个民警帮忙,给范春明把湿透的衣服换了下来。

可是范春明呢,基本上就是个疯癫状态,嘴里反复念叨着“鬼,鬼,有鬼,快跑!”这几个字。

等爷爷把点着的烟卷塞进他嘴里,猛嘬两口后,人才开始放松下来,看清了围着他的几个人,瞅了瞅他老婆,就开始发怔,也不再说话。

爷爷让民警带着范春明和他老婆去了医院,自己留在现场,低头找一些蛛丝马迹,试图推断出范春明的遭遇。过不了一会儿,一阵马达声停在了爷爷身边,胡家公社的派出所所长王少民到了现场。

“小王,消息快的呀,人刚送走,你就到了。”

“瞧您说的,姜叔,您都亲自来了,我得接着您啊。”王少民说。

列位看官,为了更好地叙述接下来范春明的事情,蜗牛需要介绍一下背景。

我爷爷叫姜明应,曾经是东北野战军的一个团级军官,解放后转入公安系统,在北京工作,文革前,很多大案要案,甚至是反间谍案的侦破,都有他的身影,纪录片《金水桥边》所描述的“炮轰天安门间谍案”里,那个判断出图中所画为迫击炮炮弹轨迹的公安战士,就是我爷爷。

不过,后来,人逐渐有了名气,也成了当时在全国挂的上号的刑侦专家,十年动乱的到来,他作为反动学术权威,便被打倒了。幸亏爷爷待人宽厚,人缘不错,当时很多部里领导保他,落井下石的同僚并不多,这才得个解职回家,免于牢狱之灾和批斗之苦,自己耕种太爷爷的两亩薄田,养家糊口,倒也平安。

不过,县里公安上的同志,对爷爷十分尊敬,经常来请教一些刑侦方面的知识,有很多案子,也私底下征求过爷爷的意见,还有些年轻的同志,总是缠着爷爷讲一些东北野战军的奇闻异事。范春明出事时,公安部的组织干部正在审核我爷爷的材料,办理平反的事宜,我爷爷心灰意冷,便申请了提前退休,准备守着我们这些晚辈安度下半生。

列位看官,背景介绍到这里,为了叙事方便,下面关于我爷爷的描述,全部换成他的名字。

姜明应跟王少民俯身查看,范春明摔倒的地方,靠近马路的沟坎明显地塌了一小块,后面的道路上,有抓痕和凌乱脚印,可是,这脚印明显是一个人的。

“姜叔,这看着也不像是有人抢他,难道,真是撞鬼了?”

“你怎么知道他撞鬼了?”姜明应问。

“嗨,昨天晚上,我们那的值班民警就知道了,他们听公社的人说,有个家伙撞了鬼,吓得裤子都湿了。”王少民说,“姜叔,要不我带您过去问问那几个家伙。”

“走。”说罢,姜明应便上了王少民的三蹦子,“你慢着开,我再看看地上。”

车速不快,跟轰隆隆的马达声一起的,还有排气管呛人的气体,姜明应坐在三蹦子上,细眼观瞧,过了大概有二十多米,便转身坐进斗子里,一拍王少民,让他去所里。

太阳照常升起,彻底吹散了黑夜的压抑,有着些许萧瑟的初秋,到处都透着凉,姜明应坐在车上,两手抱在一起,车速很快,便加深了这秋意。

道路两旁的青纱帐,已有农人忙碌的身影,路上也渐渐有着行人,大家互相说笑,没人知道,昨天夜里,这里发生的一切,也少有人关心,范春明的恐惧。

到了派出所,民警刚给倒上了热茶,胡家公社的几个人便都到了,一同来的,还有修车的李汉臣。听说,李汉臣本来不愿意来,后来民警说,要不要查查你往路上撒玻璃的事情,他才不情不愿地来了这里。

几个人七嘴八舌,把昨晚范春明跟他们说的话复述了一遍,几个人互相补充,倒也基本上还原了他的经历。

“李汉臣,你带我去他跳车的地方看看。其他的人没事了,你们走吧。”姜明应说。

李汉臣嘟嘟囔囔,不情不愿地把姜明应和王少民带到了地方。姜明应俯身看了看地面,就让李汉臣回去了。

“怎么样,姜叔?”

“有点门道了,先卖个关子,你马上派人保护好这两个地方,咱们去找范春明,看看他怎么样了。”姜明应捡了一根树枝,把范春明摔倒的地方圈了一个圈。

“另一个地方在哪?姜叔”王少民不解地问,

“在范春明晕倒的不远处。赶紧派人看着,千万别被来往车辆轧了。咱俩得去医院找范春明”姜明应说。

一路无话,二人到了医院的时候,范春明在昏睡,刘春花在他旁边哭。岁月已经夺去了这个女人的容颜,几天顾不上洗的短发有些板结,身躯早已发福,脸上却挂满了营养不良和生活的艰辛。

1

西海的海面风平浪静,打渔的人在撒网捕鱼,他们没有注意在不远处的有笼罩着天空的一朵紫红色的云,火光不断的往外冒,不断的扩大和飘来,等到人们察觉的时候已经晚了,有的都烧死了。有的被电击中,惨叫声覆盖在西海上面。

紫红色的云里缓缓的传出冷冷的声音:“你听见了吗?这就是你想要的,看见人间生灵涂炭,怨气冲天。你就没有一点悔意,你就真的这么冷血吗?”

祝余:“你知道我想要什么,你为什么要忘记我?我去见你,却被那些道貌岸然的神仙用奸计将我引到诛仙镇废我法力,用很残忍的咒语把我的元神生生的剥离,用来克制我的神火,要把我的肉身和三魂七魄烧的飞灰烟灭。他们只是觊觎我的昊天塔。它和我已经合二为一,除非我的元神祭塔要不然其他人休想拥有他。要不是柏幺打上天救我,我早已经不在了。可他元神被灭,没有重生的希望。他以他死来换我的生。好傻他”

离殇疑惑的看着她:“住口妖孽,不要为那些罪恶找一些冠冕堂皇的借口,我念上天有好生之德,欲对你网开一面,只要你束手就擒,我可以在天帝面前求情,饶你不死。”

祝余:“哈哈,不愧是悲天悯人的青帝,对谁都有慈悲,对苍生也有情义,可是你唯独对我没有任何怜悯。也好,这样我们一次性了解吧,你我互不相欠。就算

我死也得死在你手上。出招!”

说着她提升自己的法力注入剑往离殇这边打过来,离殇就发起光波对抗,祝余变换招式,离殇就想办法化解,两个人打的西海海面波涛汹涌,海水直接把下界的良田和农舍全淹没了。撕心裂肺的哭声一片。

离殇看到这么一番惨象,不由得悲从中来。他想快点结束这场打斗。可是她和自己法力不相上下,他一分神让祝余一剑刺穿胳膊,那条胳膊废了,他的脸色苍白无力。

祝余看到这里愤怒的说:“你宁愿受死也不愿和我在一起,你果真和他们一起样虚伪,那这样的话你和我一起死在这里吧!让天地给我们陪葬。”

她把全部的法力提到最盛的时候注入昊天塔,塔发出强大的光,想要毁灭一切。离殇笑了这样也好。

上清老祖感觉到有一种想要毁灭的力量真强大。不阻止的的话是后果无法估计。

2

他马上算出在西海那边,他即刻就去,他到了以后看见下界已经成汪洋大海,海面上漂浮着尸体,树木。房屋。天上的不少天兵天将和仙娥,坐骑。好多兵器和石雕,还有天帝和好多大臣像糖葫芦一样在串在一起。

老祖赶紧就念咒语制止了昊天塔在继续为祸。昊天塔失去了力量回到了老祖手里。

天帝和大臣们没了那力量的吸引都来不及用法使自己摔了下来。天帝等众人在整理下衣服参见了老祖。

老祖用仙术把离殇包着过来,给他疗伤。

祝余看到昊天塔到了老祖手里,离殇也在他那里疗伤,再看看周围,自己什么也没有了,看着那些愤恨不平的神仙,巴不得自己赶紧死。爱的人不记得自己,爱自己的人为自己而死,她也不愿意活了。

老祖说:“祝余你本是巴蛇,经历劫难后才能化升为应龙。这场灾难本可以避免,这就是对你最后的考验。”

“我不稀罕成为这群道貌岸然家伙中的一员,口是心非人前一套背后一套。我会为自己的错误负责。”

她用自破内丹的方式向他们交代,老祖赶紧施法护着她的一魂一魄。

天帝嫌祝余揭穿自己的目的,所以很不高兴就说:“老祖,为什么您还留着她的一魂一魄呢,应该让她飞灰烟灭。永生永世不的超生。”

老祖悦的说:“能有今日的果,全是各位昔日的因。我奉劝一句,既然为神为仙,就应该以造福苍生为责任。不应只想着自己的私欲。要不然今日的局面他日还会在出现。望各位好自为之!”

说着老祖把祝余放入养魂鼎中,将离殇带走。

老祖回到玄静天,离殇的伤好的差不多了。离殇在老祖的乾坤镜里看到了自己和祝余的过往,也知道为什么她一心求死。他很恨自己为什么受欺骗而伤害了她。

他用法力击碎内丹想陪她一起死,老祖用法术救了他没死成。他悲伤的说:“老祖你为什么救我,我要和她一起死。”

老祖说:“孩子,死有何难,活着才是不容易,她虽有错,可是也弄得天怒人怨,下界哀鸿遍野。你要是爱她就帮她消除点罪孽。好让她能够重生。我马上要闭关,她的一魂一魄在养魂鼎里。需要天地灵气,要用天上的天池彩莲的滋养,还的做善事帮她减轻罪孽,增加他的福气,可以早一点重生。”

离殇点点头,他在老祖这里养好了伤以后就回到了天上,他向天帝请旨愿去下界西海去保护那一方的黎民百姓,弥补这次的的过错。他还要了万年彩莲,天帝全部准许。

3

他从天上回来的时候用法术把彩莲炼化注入养魂鼎里。他看到祝余的魂魄渐渐的清晰了,他笑了我会等你回来。

他去了西海那边做法让海水退完,他在岸边做法升起了一座山名叫悔山。他做法在山里边变出来一座茅草屋,又有一些草药和梨花树松柏树,使整座山郁郁葱葱。

他在空中用仙术把有海水的地方变成了良田,又在周围变了一些半天大树。

他又变成了一个年老的道士去帮助他们行医帮他们度过疫情,又带着他们来到西海岸边帮着他们建造房屋开垦良田。又见了他们一些基本的医术,他们在这里安居下来,离殇就安心走了。

就这样离殇在悔山住了一千年。在这里一千年里,除了刚开始去看看当初的村庄发展成了一个繁荣的城镇。他也没有遗憾。他还时常去西海外边的地方去做善事。他也越来越仙气十足。悔山也灵气也越来越多。

山上也来了好多的飞禽走兽,好多花草树木也因灵气充足而修炼成形。但是他们也不敢彼此相互自相残杀。因为离殇警告过如果以自己的私欲而残杀者杀无赦。

所以他们都和平共处,悔山一片祥和。

他常去看祝余的魂魄。没事了就在离西海岸边最近的梨树下喝酒,看看西海方向常常做几天。

他出去行善的的时候,碰见了几个妖怪围攻一个小女孩。他也没多想就出手救了那个女孩,那个女孩看到如天神一般的离殇来救自己,顿时心神不定。她感觉自己受伤受的值。突然有一种眩晕快倒地是离殇飞身过来抱住她,她感觉他的怀抱好温暖。

离殇看着怀中晕了的女孩,没办法先带着她回到悔山交给雨露来照顾她,自己去看看祝余的魂魄,她越来越来好,离重生之日不远了。

他在天上呆了几天就回到了悔山。他依然坐在那里回忆。

等她醒了看到一个女子就问:“姐姐,我叫玥影,这是哪里,救我的人呢!”雨露告诉她:“这儿是悔山,我叫雨露是一位成精的兔子,救你的人是离殇上神。他现在刚刚回来,你要谢他先把伤养好。”

玥影点点头。

雨露看着这么乖巧的女孩心里也喜欢,她收拾完东西出去了。玥影躺在床上想:自己的部族已经被魔煞灭了也无处可去。想要报仇也不可能,只能先留这里保护好圣物才行。

在雨露的照顾下玥影很快康复了,也比原来气色好点了,整个人也娇俏可人。

她去找离殇,到处都找不着正着急的时候,看见前面的梨树下有一个气质清冷,面如冠玉,双眸中有一些忧伤的男子在练剑,地上的落花也因他飞舞。为他平添了一抹迷人的风采。

她看呆了,久久的不能回神。仿佛这世间只有他们两个。玥影知道自己爱上他了不能自拔,愿意为了他甘愿沉沦。

离殇练完后就要走。玥影急忙就说:“多谢上神的救命之恩,玥影无以回报。只要上神有任何需要万死不辞。”

离殇:“没事就是顺手而已不用感谢,伤好了就走吧!”玥影

玥影:“我是布诺族人,因为要守护上古宝物,所以被魔煞灭族。我现在已经无路可走,求上神收留。”

离殇:“那留下吧,”声音也在回荡在林中。她高兴自己不用走了,可以每天都可以近距离的看着他很满足。

4

离殇再去看祝余时发现她已经养好了可以重生。他来到西海岸边找到一直水蛇,把祝余的魂魄注入里边坐上印记,天天的来向这只蛋注入了法力,让他快快长大。

玥影看见离殇天天出去,也没有搭理自己,每次只能看一个模糊的影子。玥影心里很失落。

玥影想让离殇给教下法术,离殇直接给她了一本适合她的法术,让她自己练,不会的再去找他。玥影心满意足的抱在怀里也不撒手。玥影想这下有理由见他了。

这几天是祝余的重生期,所以离殇害怕出事就一直守在那里。

此时在暗处有一双眼睛正死死的盯着那个蛋。祝余当年害的他天上所弃,神职被革,父亲被她所杀不得已入魔来保全自己,发誓一定亲手杀了她。

可是离殇保护她保护得很好,没法下手,只能等到以后了。

离殇看着小蛇慢慢的从壳里爬出来有多高兴。离殇直接给她输了2000年的功力。

眼前出现了一个亭亭玉立玲珑剔透的女子出现了,离殇激动的抱着她,诉说这自己的思念。

那个女子说:“喂!你是谁,怎么能乱抱人。”

离殇记起来老祖说过她重生后前世的记忆不会存在,从头再来是个不错的结局。

离殇说到:“我叫离殇,是你的师兄,师父正在闭关,你叫祝余,是在二百年前去杀一个魔王,因为受伤你传信给我让我来救你,所以我们一直在这,你刚恢复法力被封。”

离殇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他带她去看了天尽头的星辰,他们去凡间看表演把戏杂技,还去看了戏曲,两个人还登台献唱。还去吃了酱板鸭,叫花鸡,鱼露飞天,还有甜品酥梨糕,槐花糕。喝了梨花醉。祝余喝多了,离殇就找个间房子住了下来,等她醒了在走。

祝余醒了以后看到离殇趴在床边,你用手摸摸他的脸。她感觉自己的心跳的好快。

离殇醒了看到祝余也醒了很高兴,就说:“你还想去哪里,我都陪着,不离不弃。”

祝余说:“我想回去了,等下次在来,”

离殇说:“我带你好地方。”

他们一起腾云来到了悔山,离殇说:“这是我住的地方,你可以试试住着。”祝余点点头。

山里的妖精看到离殇回来都出来迎接,玥影听到离殇回来也来迎接。可是当她看到离殇看祝余的那种眼光时嫉妒的发疯,他从来没有那个温柔的看过自己。

但是她强忍着嫉妒,过去和离殇打招呼:“上神回来了。”离殇笑着给祝余解释。

离殇让大家散了,他陪她去休息。玥影要发狂了,背影也不在属于自己了。都是祝余害的。如果她不在了是不是他的目光停留在我的身上。

离殇教祝余一些简单的吐纳,让她自己先练着,他就在一旁看着她,祝余都被他看的不好意思了脸红了,他看见这样也笑了。

玥影刚走到门口看见两个人笑容,那个可怕的念头又深了一步。

玥影心情不好走到了一边,这时她没发现有一个人跟着她,她真在伤心时,那个人出现了说:“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和别人在一起卿卿我我,连一点笑容的吝啬给你,你真的不生气,不难过吗?”

“难过有什么用,人家心里没我,再怎么努力也不行,”

“我有办法可以即能除掉那个女的,还能让那个男的心里有你。你愿意吗?”

“让我再想想。”

“好吧,你想好了就在这里来找我,”废物。

玥影回去后,看见离殇给祝余在亲手做秋千。她走过去:“上神,在忙着呢”

“恩,祝余想要一个秋千,我就给做一个,你看好看吗,他会喜欢吗。”

“好看,她会喜欢。”

离殇就急急忙忙的去找祝余让她闭着眼睛,他带着她过来,离殇让她睁开眼睛,祝余看到了眼前的秋千好精致,祝余:这是你送我的”

“是,我以前在凡间游历的时,看见女孩们都喜欢玩这个所以我想给你做。喜欢吗?你上去坐,我在后边推下你”

“喜欢,”她就坐上去离殇在后边推,祝余要再高点,离殇就用力推了下,祝余飞出去了离殇赶紧去接。

祝余自己感觉到了一个有力的心跳,让她感觉到了安全。离殇现在着急的看她吓着没,自责自己用力过大。

祝余看到他如此的自责,因为担心自己,她好高兴呀!

“我没事,你别自责了,对了还有什么好玩的。”

他拉着她去来到了岸边,他们一起坐在看海面翻滚的浪花,看天上的云卷云舒。彼此依偎在一起,他们都希望此刻时间是永恒。

5

玥影看着这个画面非常的碍眼。心想:如果有她离殇的眼睛不会停留在我的身上,也不会给我做东西送给我。

她去找那个神秘人:“我和你合作,要怎样做,”

男人笑了说:“好,我给这个你下到他的水里,然后什么也记不住了。这不会对他有伤害就是让他失忆。你按我说的去做。”

玥影对离殇的爱迷失了自己。她还幻想着不用用药他会注意到自己她去试试,

玥影也学着做了小饼,她欢喜的给送离殇送去,正好祝语余去玩了,离殇在坐着等她。玥影走过去:“上神累了吧,我用这个山里的花做了饼送给你尝尝。”

“你不用做那么多,我对你和这里的人没有区别,希望不要多想。”他看从远处走来的祝余满脸的微笑,玥影看了满满的嫉妒。她哭了走了,刚好和祝余擦肩而过。

祝余走过来看到离殇:“我看见那个姐姐哭的很伤心”离殇说:”姐姐被沙子迷了眼睛,看你咋跑得那么急小心摔。”离殇宠溺的在祝余的头上轻轻的敲了下。

躲在远处的玥影看到这心里怒火中烧。为什么你对我没有半点的温情,为什莫对她宠溺,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她。既然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这几天玥影没有来找过离殇,离殇和祝余形影不离,他们一起玩捉迷藏,一起去追小兔子,在一起看夕阳落下。

几天后玥影去找离殇,离殇看见她过来就让祝余去看看有没有草药。看着祝余走了,他的脸冷了下来:“你来做什么,我说的话很明白,就是做再多我也不会对你另眼相看。”

玥影噗通一下跪下:“我来是想给你说一声要走了,再走以前希望你能够喝杯敬你的酒,也算是我报了你的救命之恩。让我走的没有遗憾。你不喝我就不起,直到你喝为止。”

离殇听了:“你起来吧,我喝就是。”他喝完以后感觉头晕眼花四肢无力。玥影起来扶着他来到屋里把他的衣服全部脱了,让他躺在床上,她也吧自己衣服脱了也躺了上去。让离殇的手搭在的腰上。她假装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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