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郁杂货铺之血虫

鹿头人

在大陆的最北端有一个小国家,在这个国家的最北端,有一片群山,一个与世隔绝的小村庄坐落在这片高山环绕的山谷中。

小村庄的村民像在碗中的蚂蚁一样生活在那不大的天地中,日落而坐,日落而息,男耕女织,以易代商。

而在山脉与村庄的衔接处是一片茂密的松树林,树林大极了,到了晚上还时常传来不这么的哭声。

树林像一把利刃一样斩断了村里人最后的一点好奇和对自由的幻想。

“出不去的,再勇敢的猎人也没办法在那片树林中活着出来,再聪明的青年也没办法在那片树林里找到方向。”这是村民对那片树林所发的最多牢骚。

当然也有也有发须皆白年长的智者常教导那些发牢骚的村民说:“是那片森林养育了我们,保护了我们不受深林中的豺狼虎豹的袭击,特别是那可怕的鹿头人。”

2

“鹿头人长着人的身子,鹿的脑袋,还有一双绿色的角,比豹子跑的还快。哇”老爷爷扶着自己的胡子,看着被自己吓跑的小孩开心的笑了起来。“再不赶紧回家,鹿头人就要夜里找你了。”老人看着四散而逃的小孩还不尽兴,又在背后嚷道。

“哟,阿美,又去采药啊”老人看着站在一旁咯咯直笑的姑娘说。

“对呀,伯伯。”姑娘笑得很甜的回话道。

阿美是这个村子有名的美女,无论是脸蛋还是身材都让全村的小伙子着迷的不行。可就是这样一个标致的姑娘却二十四岁了还嫁不出去。

要说原因,当然是因为她病怏怏的母亲。阿美的妈妈在阿美十四岁的时候就生了一场大病,不仅没办法劳作,还必须长时间有人照看。谁也不愿意取个累赘,而小美呢,为人又孝顺,不愿意抛弃自己的母亲。于是只好她们母女二人相依为命。

3

阿美今天采药可不是像以往那样在路边田野里采采车前草那么简单,她今天要去那片树林里找能治百病的四叶草。

小妹当然知道也害怕那片森林和森林里的鹿头人,可是她实在是心疼自己的母亲,她想赶快让母亲康复起来,不想让母亲再受苦。为了母亲的笑容,为了那份斩不断的亲情,阿美勇敢的走向那片森林。

起初,阿美提心吊胆的在森林里彳亍着,每走几步做一个记号,仰头看看天找找太阳判断方向。

可是渐渐的小美发现这片森林并没有老人们说的那样恐怖哪有遮天蔽日的大树,也没有什么野兽,有的只是不怕人的野兔松鼠,到处蹦蹦跳跳着像是欢迎着阿美的到来。

至于鹿头人,更是无稽之谈。阿美更加坚信那是用来骗小孩听话而编造出来的故事。

于是阿美在森林里越走越深,也越走越快。一边找着四叶草一边忙着同小动物打交道。

可慢慢的阳光似乎慢慢的藏了起来,黑暗张开了他的血盆大嘴吞噬了整片森林。小美像睡了很久的人一样呆呆的望着天空,忽然一个机灵,像浑身触电了一样。野兔,松鼠,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而眼前的树木,和那些若有若无的道路,像鬼魅一样正在朝她招手。

“我迷路的。”阿美看着月亮呆呆的想。

阿美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那些老人们讲的故事像昙花一样在夜晚月光的滋润下开在了小美心中最畏惧的地方。

“野兽,秃鹫,鹿…”小妹必须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可就在她说服自己那些全都是骗人的时候,她突然发现一双蓝色的眼睛注视着她。

小美,和那双神秘的眼睛在月光下僵持了很久

耳畔传来了阵阵狼嚎

4

渐渐的,蓝色的眼睛开始移动,不是离开,而是在逼近她!那双拥有眼睛的身躯也在月光下慢慢的展现出来。

而小美,像被那眼神锁住了一样,直直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可真高。”小美再看清楚对面的人型轮廓后渐渐的放下心来。

“咦为什么他的头上要带两支树枝,好丑哦。等等那好像是犄角。”小妹的心像坐着过山车一样上下起伏着,当她意识到对方就是鹿头人的时候。那个人已经到了可以伸手抓到她的地方。咣当一声小美把紧握在手的小锄头扔在了地上,小美闭上了眼睛。准备听天由命。

“你站在那过一夜不被野兽吃了,也会冻得半死的,晚上我也分辨不出方向,先到我家里吧,明早我送你回去。”鹿头人说了这么一句,就自顾自的往前走着。

阿美像受惊的小猫一样蹑手蹑脚的在鹿头人的影子下走着。

没过多久,他们来到了一个小木屋。“进去休息吧,我在外面守夜。”鹿头人说完,重重的坐在草地上。

夜晚,阿美在半睡半醒之间听到一阵哭声,或者说是一阵悲鸣。

阿美透过窄小的窗户看到鹿头人的身体在月光的抚慰下颤抖着。鹿头人的头深深埋在胳膊的下面。而他两个珊瑚状的鹿角竟展现出了和那片草地一样的颜色。

5

第二天,鹿头人如约的带着阿美在林中穿行着,寻找回去的道路。

和昨天晚上不同,阿美不在害怕地低着头,而是昂头打量着这个“怪兽”。

“喂,大个子,你长的真高。”阿美也不知道她是哪来的勇气,但一想起昨天晚上看到的画面,阿美就觉得鹿头人没那么可怕。

“你长的可真俊。”鹿头人也开口了。

“你咋和我们村的小伙子说的一样啊。长的再没有什么用,还不是没人敢娶”小美叹了口气。

“为什么,想你长的这么好看的,还不抢着要。”鹿头人话也多了起来。

“因为我妈,病了,对别人来说是个负担,这不我就是来森林里找四叶草才迷的路。”

听到四叶草,鹿头人心里一颤。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

“喂,大块头,我都把我困难说了,该你讲你的故事了,我可是见你昨天在草地上哭来着。”阿美率先打破打破了沉默,但话说出口才发现自己在揭别人伤疤。

“还是被你听到了啊我…我原本是一个猎人,以猎鹿为生,成年鹿不好抓,所以基本上猎的都是小鹿。猎的很凶,都快把这片林子的鹿搞灭绝。”鹿头人停下了脚步,咽了一口吐沫。

“后来,森林之神发怒了,我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鹿头人迈开脚步,重新走了起来。

“那你以前可真坏,不过看在你送我回家上,我觉得你真的知道错了。森林之神该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啊。”

鹿头人张开嘴想要再说什么,可还是想了想咽了下去。“再往前走500米,就能出去了,再见。”鹿头突然转过身,没看阿美一眼就森林深处走去。

“喂,好好洗洗你的角,都长草了。”阿美朝着背影大喊

6

回到家后的阿美,看在躺在床上的母亲。母亲一天一夜没看到阿美,过度担心又没人照顾。加重病情。等到阿美回来的时候,已经面无血色,奄奄一息了。

阿美趴在病床上嚎啕大哭。都是因为自己才让母亲变成现在这样的,自责后悔让哭声越传越远。传入了寂静的森林。

当当当,有人在敲门。

阿美抹干的脸上的泪痕去开门。她想不到有谁会大清早的找她。可让她没想到的是,敲门的人竟然是鹿头。

“我没走远,听见哭声觉得你可能需要这个。”说完鹿头低下头用手在角上拔了一根草。阿美接过来一看,正是她找了很久的四叶草。阿美呆呆的看着那根长了四片叶子的草吃惊的说不上来话。

“你你你怎么有他,还长到头上。”

“森林之神说只要保护好它我就能够回家,可暑来寒往,每到冬天它就枯萎了,我怎么也保护不了它…这些都不重要了,快给你妈妈吃了它吧。救人要紧”鹿头人把头低的很低。

“可是你不就永远变不回去嘛”小美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就不把他拔下来,我也变不回去。”鹿头坚定的说,仿佛在坚持着什么。

最终,阿美还是把四叶草让母亲吃了下去,虽然她也不知道该这么像鹿头人道谢。母亲很快就醒了过来。

而鹿头人的鹿角也在母亲吃下去四叶草的那一刻消失了,连同一起消失的还有那个笨重的鹿头。

7尾声

小男孩听完故事,抱着爸爸的脖子不放问:“鹿头人到底张什么样啊。”

爸爸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一旁冲着他笑的妻子,笑着说:“问你妈,你妈她真见过。”

“鹿头人啊,长的和你爸一模一样。”

1

天阶夜色凉如水,池渊浮在溟海上发呆。回想着年复一年的艰苦修炼,两行清泪瞬间滑下:这苦日子啥时候才能熬完啊?

池渊是北冥的一只鲲,唯一一只鲲。北冥在仙界最北边,中有一海,浩瀚无边,名曰溟海。北冥中有着各色各样的生灵,它们可以修炼成人。池渊也一样。

池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可能是女娲造人时,随手造了一只鲲吧。她心里经常这样想。

自己已经在这里修炼了几万年了,看着身边的小伙伴一个一个修炼成人,或下凡游历,或嫁个如意郎君,池渊不禁翻起白眼。

“哟,这丑鱼,还会翻白眼啊。”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池渊心下一惊,抬头看去。

只见溟海边上站着一个墨发金袍的男子,正仔细打量着溟海里泡着的大鲲鱼池渊。夜色中,池渊借着灯笼的亮光,勉强看清他的样子。

“大胆!”池渊一声怒吼,“何方妖孽,敢说我丑!”虽然还未成人形,但作为北冥中修炼时间最长的动物,池渊到底还是有点地位和脾气的。

“哦哦,小鲲鱼,别生气嘛。”懒洋洋的声音又响起,“在下垂云,是南冥的鹏仙。”

池渊一愣,垂云这个名字她早有耳闻。南冥唯一一只鹏鸟,还是只修为极高的鹏鸟,长得颇具纨绔子弟的风流之感。

看看人家,再想想自己。池渊一阵腹诽。

兴许是池渊好一会没说话,垂云觉得气氛不对,开口说道:“那个……你叫啥?”

如此接地气的问法,池渊有点想笑:原来这就是令万千少女小仙心动的鹏仙啊。

“池渊,池鱼思故渊的池渊。”池渊故作平静地答道。

“好名字。”垂云眼珠一转,“你咋还没化成人形呢?”

“我……你怎么知道我还不能化人?”池渊生气回嘴。

“看你长得蠢!”垂云一脸嫌弃地说。

“你……”池渊一时哑然。耳边回荡着垂云放荡不羁的笑声。

现在的池渊还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最终成了她一生的劫。

2

相处几天后,池渊才发现,垂云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总是爱打嘴仗,而是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过分!以至于垂云晚上借住在冥花仙人家里时,池渊才稍稍松口气。

她也渐渐知道了垂云来北冥的目的。

他要找一味药,用来炼铸金甲圣剑的最后一味药。

“我一直在寻找,终于找齐了炼铸圣剑的材料,可是,还缺一味药。”垂云在给池渊讲述时,眼中流露出一种炽热的渴望,“据说,那药只有北冥才有。”

“嗯,可是,炼铸圣剑为何会用到药呢?”池渊不太明白。

“这是个秘密。你不要知道的好。好好修炼吧!”每当池渊问到这个问题,垂云都含糊地掩饰过去。

不知道,还是不知道的好啊。等到池渊知道了原因时,才忽觉这个秘密被揭开前,一切的一切是多美好。

垂云白天帮助池渊修炼,有时还会给池渊做些佳肴,晚上则借住在冥花仙人溟华那里睡大觉。

池渊虽然总被垂云的毒舌给攻击,但在垂云的帮助下,池渊的修为大有长进。

每天都这样,快快乐乐的,没心没肺的生活,其实挺不错的。池渊偶尔会在暮色中浮在海面上想。

更大的惊喜正等着她。

不知道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多久,有一天早上,池渊在海底醒来,刚浮出水面,就感觉身上有点不对劲儿。

酥麻的感觉传遍全身。池渊精神有些恍惚,头也开始发涨。

垂云,垂云,救我。她想喊,却没发出声音。接着,眼睛一闭,池渊彻底昏了过去。

像做了一个梦一样,池渊在梦里好像与垂云一起,在一座大殿里……举行婚礼!场面极其壮观,无数神仙在为他俩庆贺……

“啊!”一声尖叫划破长空。一个深蓝色长发的妙龄少女从床上突然坐起。一旁昏昏欲睡的垂云被吓了一跳。

“醒了,池渊?”他试探着问床上的少女。

少女一愣,低头看着自己的腿。

“我,我这是……”她喃喃自语地说着,“我成人了?”

“哎,你也真是命大!”垂云一脸无奈,“你已经睡了七天了!”

那天,垂云去找池渊,还没到海边呢,大老远就看见一条翻了白肚的鱼,那鱼的大脑袋上,还布满了深蓝长发。

垂云立刻明白了,这是老天开眼,让池渊进化了!他赶忙捞上池渊,去找溟华。

溟华看到后也是哭笑不得,“这傻鱼,都长出头发了,还不赶快上岸!”溟华让垂云寸步不离地看着池渊。

垂云心里那个郁闷啊,七天,整整七天!

化成人类的池渊还挺有几分姿色的,深蓝长发,水蓝长裙,大概是常年泡在水中的缘故,池渊的皮肤极其白嫩。

“就像一块白白软软的豆腐……”这是垂云第无数次“夸赞”池渊了。

“啊!”一声惨叫,正在修炼的溟华只见眼前飘过一道白影……是被池渊一掌扇飞的垂云。

“老妖婆!你等着!”垂云咬牙切齿地从地上爬起来。

溟华看着两人,心里暗暗发誓:这俩闹腾的家伙,下个月一定要让你俩交房租!

北冥的溟苍山上,垂云和池渊并排躺着。

“池渊,”垂云不经意间叫了一声,“今天的落日真美。”

“嗯。”池渊应道。她别过头,正对上垂云的明眸,她悄悄红了脸。

“要是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垂云轻声说。

是啊,该多好啊。池渊心里,有什么东西在疯狂滋长。

只是,她不知道,事隔经年,自此,几生几世,轮回千年,这样的场景却再也不见。

3

像平时一样,池渊正帮助溟华打理后院的花草,垂云却突然闯进来。

“池渊,快跟我走!”垂云一把拉起池渊,就向外跑去。

“你……要去哪儿?”池渊心里满是疑问。

垂云没有回答,只是领着池渊继续跑着。

平日里,垂云常常会给池渊带来大大的惊喜,因此,池渊没多想,只是一路跟着垂云。

只一小会,他们便进了溟苍森林。溟苍森林是北冥最大的森林,里面阴气极重。以前,池渊是死也不会进来的,而现在,这个牵着她的手的人让他感觉心安。

“到了。”两人停下来,停在了一棵大树前面。

“这是……溟苍神木?!”池渊心里一惊。

溟苍神木是北冥的守护树。树大无比,直径可达五百米。树干上有一大洞。

“嘘,别说话!”垂云一把捂住池渊的嘴。

“你……你松手!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池渊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慌。

垂云没有回答,只是拉住池渊准备往洞里走。

“回答我!”池渊大叫,“垂云……不,你不是垂云!”池渊颤抖的话里带着恐惧。

“是的,我不是垂云。”那人停下脚步,从脸上撕下一张人皮面具,“你不是想见垂云吗?来,跟我来。”

“你会人皮易容术?!”池渊大惊失色,失声喊道。

人皮易容术是仙界禁术之一,因为它虽易容效果绝佳,但需割取死人的人皮。

池渊看着眼前的人,撕下面具后的他,仍和垂云有很相似,只不过脸上多了一道疤。

池渊心里一惊,“你把垂云怎么了?他怎么样了?”池渊近乎疯狂地吼道。

那人仍然没说什么,拽着池渊的胳膊开始往洞里拖。

池渊想催动功力,却发现做不到。只能听天由命了。

洞里七弯八折,那人领着池渊,只管往洞里走。

垂云,垂云,你怎么样了?池渊的头有些疼,心里七上八下。

“到了。”正在池渊胡思乱想时,两人停了下来。

面前是一座石室,石室的门通体雪白。

“看到了吗,池渊?垂云就在里面。”毫无感情的冰冷冷的声音响起。

池渊冲过去,就想推门而入。

“想好了,池渊。别后悔。”

“嗯,不后悔。”坚定的回答。

池渊不会知道,这一进去,便是万劫不复。

巨大的石室空荡荡的,正中间有两口棺材,一口水晶棺,里面好像有一个女子,另一口褐色棺材不知装着什么。

一柄剑静静地浮在水晶棺上,剑周围泛着金光。

一个人正站在水晶棺前,墨发白衣。他缓缓回过头。

垂云,是垂云!

池渊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正在这时,垂云突然抓过剑,向池渊刺来。

石室外,带着池渊来这里的男子听到里面的动静了。他冲进来,拉住池渊便向外跑。

4

池渊有些迷糊,只是跟着那人。身后追着他们的垂云渐渐被甩开了。

那人却不像刚来的那样轻车熟路地在洞里穿梭,他似乎不认路。

两人终于还是走进了死胡同:眼下,一无路可走。

那人皱了皱眉,看了看四周,对池渊说:“暂时他找不到我们的,你坐下吧,我给你讲个故事。”

池渊将信将疑,坐了下来。

“你一定想知道我是谁吧。我啊,是一只影子怪。”那人说。

“影子怪?!”池渊吃了一惊。

影子怪是仙界里一种半仙半妖的存在。它们是仙界人们死后,灵魂凝聚成的。一般来说,影子怪都是透明的,正常情况下是看不见的。

“雯雯,我身后有人跟着我。”我一边注意耳边轻微的脚步声,一边飞快地在手机上打字。

“有人跟着你?你现在在哪儿呢?”手机很快振动起来,我仿佛能看到屏幕那头沈雯焦急的模样。

我努力平复异常跳动的心脏,手脚冰凉,身体发麻,抬头打量了四周昏暗的环境,我立刻打字过去:“快到家了,在楼下的巷子里。”

“那人离你近吗?”

“不知道,我没敢回头。”

“你离家还有多远?”

我加快脚步,抬头瞥了一眼:“快了……”

我站住脚,身后的脚步声随我停驻而消失,我飞快地打开大门蹿了上去。

“我到了。”我重新看向手机。

沈雯像是守在手机旁,立刻回复:“知道是谁吗?”

“不知道。”

“你要不然跟你爷爷奶奶说一声吧,太危险了。”

我悬在手机上方的手指顿住了,犹豫片刻,才回道:“算了,再看看吧,爷爷奶奶都老了,不能让他们再担心了。”

“那你自己一定要小心啊,必要的时候还是别瞒着了。”

我心里暖暖的,回了一个“嗯”,就将手机放在了茶几上,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目光淡淡地瞥着桌上的台历,我轻轻吐出一口气。

第二天一早,我来到班上,与往常不同的是,我的桌上放着一些精美的礼袋礼盒。

沈雯走过来,将手中的礼物递给我:“十八岁生日快乐,我的大美悦。”

我笑着道谢,接过礼物,然后小心地收拾起桌上的礼物。

一个小小的、扁扁的盒子挤进我眼角的余光里,没有礼袋,没有贺卡,没有任何署名,只是用通明胶带一圈又一圈缠的严严实实。

我不习惯当着别人的面拆礼物,于是好奇之余,将这个扁盒子和其它礼物一起收了起来。

中午回家,我抱着大包小包的礼物进了房间,将礼物一件件拆开,看着同学朋友写的祝福,我心底的欣喜和感动满上眉梢。

终于,我的目光再次被那个扁扁的盒子吸引。好奇心大盛。这样的盒子能装什么?白纸吗?

我拆了好久,最终忍不住用抄起剪刀划开了厚厚的透明胶。

打开盒子,上面还真是一干二净没有第二种颜色的纯白纸。

我皱起眉,这是什么?恶作剧吗?

我伸手揪掉白纸,顿时瞪大了双眼,心头猛一跳,这是什么?

白纸下面,分明是两叠钞票!

我愣了一瞬,随即慌乱地将钱倒出来,仔仔细细数了一遍,两万块钱,一分不差。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谁送的?为什么?

我重新拿起盒子,将里里外外都翻遍了,空无一物,连个字都没有。一时坐在地上脑子乱作一团。

手机系统铃声的响起让我眼神一晃,爬起来摸过手机接起。

“送你的礼物喜欢吗?我挑了好久呢。”沈雯欢快的声线像跳动的音符分外悦耳。

“嗯,你了解我,送的都是我很喜欢的。”我轻笑。

沈雯像是在啃饼干,不断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啊对,今天你桌上的那个扁盒子是谁送的啊?其它礼物我都知道是谁送的,那个盒子我都没听谁说要送你。”

“我还想问你呢。”我声音急促起来,“那盒子里全是钱,两万块!我天哪,什么啊!”

沈雯自然想不到,声调不由自主上扬:“两万块?谁送的?怎么回事?”

我抓了抓头发:“不知道。莫名其妙的,这钱我怎么办?”

“别急,下午问问班上同学。你放着别动,收好了。”

然而下午来到班上,兜兜转转问了一圈,最终却只问到一句“一个阿姨塞给我这个盒子,说要转交给你,然后就走了,我就放你桌上了”。

我心里更烦,一个下午眼神都飘飘忽忽,课也听不进去,满脑子尽是那两万块钱,挥之不去。

晚上自习下课回家,我在离家不远处的巷子口放慢了脚步,我在害怕,害怕今晚又有人在身后跟着我,我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目的何在,只觉得巷子里双重的脚步声会逼得我一身汗毛倒竖。

我一闭眼,双手抱臂,大步往巷子深处走去。果然,除我之外的另一阵脚步声毫无预兆地响起。仿佛就守在这等着我一般。

脚步声一声声撞击在我的心脏上,让我的心脏不由自主跟着来人的频率猛烈敲打我的胸腔。

我加快脚步,巷子里能听到我轻微的喘息声微微颤抖。

看着大门近在咫尺,我伸出攥着钥匙的手。

突然一只手覆上我的肩膀。肩上的触感致使我快速挥开那只手,猛一转头。

一个陌生中年女人消瘦的脸在昏暗路灯下发黄。

我不说话,她也良久不言。

我定定地看了她几秒,而后不耐烦地再度抬手准备拉开大门。女人轻颤着声音开口:“悦悦……”

我心中一抖,这人怎么知道我叫什么?

“你哪位?我不认识你。”我微皱眉,收回手,往后退一步,与她保持距离。

她眼含泪光:“我是李金盈,你的妈妈。”

李金盈……我愣了一瞬,心思百转,最后却冷声平静道:“阿姨你认错了,我没有妈妈。”

“我真是你妈妈,悦悦,妈妈……妈妈对不起你。”李金盈上前抓住我的手,极度用力。

“我凭什么相信你?”我恶狠狠地盯着她,抽回手,毫不客气。

李金盈看着自己的手中空荡荡的,苦笑一声:“我和你爸郑万家1999年结的婚,2000年离的婚。今天是你十八岁的生日,礼物喜欢吗……”

听着这个面容与我颇为相似的女人讲出不少信息,我脑子乱作一团。

突然皱眉,我道:“礼物……钱是你送的?”

“是我送的。”她点头。

我冷笑一声:“你这么多年从没来看过我,在我十八岁的时候突然出现,还送我两万块钱,是想干什么?”

李金盈的出现,真是让我怀疑。

“我……我想问你,你满十八岁了,愿不愿意跟我走,让我好好弥补你?”李金盈面上万分悲痛和悔恨。

“你可真敢说!”想到养大我的爷爷奶奶,我嘲讽一声,“跟你走?我良心被狗吃了吗?”

我鄙夷地扫她一眼,拉开弹簧门,径直往楼上走去。

关上家门,心跳反而更快,脑子也乱得不行,心里就是一个“烦”字当道。这十八岁的生日真是过得最烂的生日!

“雯雯,那钱是那个女人送的。”我拨通电话,声音疲惫。

“谁?”沈雯反应了半天,才问出一个字。

“我妈,真他妈恶心!”我咬牙道。

沈雯许久不出声,半晌才震惊道:“你不是都没见过你妈吗?”

“是啊,之前要不是在户口本上看到盖着注销印章的一页,我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我冷笑一声,“这两天跟着我的人也是她,我就不明白了,这女人突然找上门来是想干什么!”

沈雯稳定着我有些失控的情绪:“没事没事,不管她,十八年了,突然出现肯定没安好心,你防着点就好了。只是你爸早逝,你爷爷奶奶……”

“我不会告诉他们让他们担忧烦心的,但也肯定不会那么没良心真的跟她走,我不会对不起爷爷奶奶。”我忍不住打断沈雯的话。

沈雯深思一会儿:“嗯,也是,你爷爷奶奶知道了肯定会怕你跟你妈走的,别让他们担心了,但你自己要拎得清啊。”

“放心了,我知道。”

我挂了电话,理了理心绪,李金盈既然出现了,必定还会来找我的。思及此,我烦躁皱眉。

果然,三天后,她守在楼下等着我出现。

我倒是想忽视她,她却偏拦住我:“悦悦,我们聊聊好吗?我知道你对我有误会。”

“错了。”我措了一下词,“不是误会,是恨。”

“不,是误会,是误会的。”李金盈恳切地想抓住我的手。

我把手一缩,像面前是洪水猛兽一般避开。不想让她再烦自己,我抬腕瞄了一眼表:“就十分钟,多一秒都不行。”我用另一只手的食指敲了敲表盘。

李金盈愣了愣,先是细细端详了我的脸,随后叹了一口气,开口道:“当年你出生没多久我就离婚,本来我是想带你走的,但是你爸和你爷爷奶奶死活不让,我才只好一个人离开。”

“可是我爷爷奶奶含着泪跟我说,我在你肚子里的时候你就重男轻女想打掉我。”

李金盈又是一愣,继续道:“我离婚之后一次都没来看过你,也是因为你家里一直阻止,我只好放弃。”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刚和我爸离婚就立刻再婚了,还生了孩子,你哪有闲心来管我?”这个女人,真是什么话都敢说,我心头冷笑,“把你的鬼话咽回去。十八年来,你抚养费一分不给是小事,可离婚后你没来看过我一次,在此之前,我连你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我真搞不懂,生了我又抛弃我,你生我干什么?”

我神色清冷,一字一顿却异常流畅。

“我八岁的时候被人指着鼻子骂说没妈的孩子是多余的,不该活在这个世上。你突然来找我,不管你是什么目的,你终究是来晚了十八年。我现在,不需要母亲了。”

李金盈脸色惨白,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我不愿再纠缠,抬手拉开门走了进去。

说出了心里曾预想过的话,一时间心里也有些畅快。我想她会放弃找我,或者继续烦我,但我都无所谓了。言尽于此,她想怎么样,我都不管了。

关上家门,爷爷奶奶深色复杂地看着我:“刚刚那是李金盈吧?我们看到了。”

我一怔,点头。

“你爸走得早,爷爷奶奶又老了,过一天算一天的,不知道还能陪你多久,现在她来了,你……”

话未完,我就明白他们的意思了,我摇了摇头。

未来的一段时间,李金盈似乎真的悔过了一般,三天两头找我,对我嘘寒问暖,当真像一个合格称职的母亲。

她想和我出去走走,我总是拒绝;想和我聊天我总是回避;她三天两头送我东西,我扔在一边看也不看。每每还回去了不久总会有新的东西挂在门把手上,上面附一张纸条“悦悦,是不是上次东西不喜欢,我换了新的,你还想要什么都跟妈妈说”。

我心里越发奇怪,难道她真是想认我,想弥补我?

这段时间以来,爷爷奶奶看着李金盈的作为,时常叹气,并且不时劝说我,似乎想把我往李金盈那里推,我生过好几回气,后来才在他们眼中看到了难过、无奈与不舍。

我知道了他们是怕自己有一天突然离开,我以后没有了亲人,没有了依靠。李金盈毕竟是我的亲生母亲,他们虽然不愿自己一手养大的孙女便宜了一滴油一粒米都没出过的李金盈,但却是真心实意为我着想,希望我以后还能有个依靠。

我推开家门,将手中李金盈送我的又一件礼物放在沙发上,望着书桌边一圈的礼袋礼盒,听着爷爷奶奶的劝说,心情万分复杂。

我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呆呆地盯着窗户出神。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我摸出手机。微信界面有一个好友请求,备注是是一个叫赵琳的女孩。我犹豫一下,点了同意。

她立刻发过来一句:“你是郑悦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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