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水有毒,我身上有你的香水味
文|青山应如黛
1
南方冬天的早晨格外地冷，天还没亮大街上的环卫开始慢慢拉开白昼的帷幕。一会儿路上的行人开始增多，大多裹着外衣行色匆匆开始了每日的奔波，这些人的面孔都不曾见过。
我和室友一起去上班总是要经过一条弯弯绕绕的巷子。冬天的风在那条不长不短的巷子里吹得格外地冷，我看着巷子口上面那盏古老的白炽灯随着冷风吱呀吱呀地晃着。
巷子路边的小房子门口，总是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每天都可以看到她坐在一个轮椅上，有时即使坐着轮椅也会把双脚搭在门口的矮墙上，有时会看到她悠闲地抽上几口烟，在吞云吐雾中看着路人行色匆匆。像是一位吃着五谷杂粮却对俗事置身事外的高人。对于她，虽然日日见到但仍是陌生而神秘的，总感觉她的身上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2
有一天走在巷子里突然下起了大雨，没有带伞的我果断冲进了那个小房子的走廊里躲雨。那位让我充满了幻想的老奶奶也在，她依旧抽着她的烟，看着我。空气中只有雨点声和我刚跑过来急促的呼吸声在传播，无形中还感受到一丝尴尬。那位老奶奶首先打破了平静，“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的。”
“真的吗？”其实我心里想的是，那我还得尴尬的呆多久。她像是看出了我的尴尬，也像是许久没有说话的人，自顾自地跟我说起了她那些尘封在岁月中的故事。
3
和他认识的时候也是和你现在一般大，他很宠我，我也爱他。刚在一起时，他送了我一瓶香水，淡淡的清香，迷人的味道。我嫌他浪费钱，学别人浪漫去买不实用的香水。
“我希望你身上的味道都是属于我一个人的。茉莉的味道和你一样，清纯可人，美好。你相信我，我会对你好一辈子的，我会对你负责的。”他把我拥入怀抱，我埋头在他熟悉而温暖的肩膀，有他这句话，天涯海角，天堂地狱我都愿意。
于是，我们不顾家里的反对在一起了。我从我的家乡来到了他的故乡。我们在一起很幸福，很快有了小宝宝。他工作挣钱，我在家孕育我们爱情的结晶。
那一天晚上，我想和朋友一起去吃火锅，怀孕了天天在家，嘴巴里没有一点味道，他不肯，他以前是什么都随我的，现在我吃个火锅都不肯，我很生气，穿上鞋夺门而出。
回到家，看到他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明显是生气我的行为，结婚前，他是什么都听我的，什么都随我，即使我任性他都是先来哄我。那天我还吃了桑葚，孩子没了……只记得全是血……
我看着我们结婚前的合照，我们依偎在一起，那么幸福。我们不顾世人的反对，以为可以幸福地一辈子。我的孩子没了，他每天工作不见人，他的父母本来就不喜欢我，后来他也不上班了，没有经济来源我们怎么生活，我的孩子没了，和他的关系越来越疏远，这里冷冷的不是我的家，他不是原来的他，我却还是原来任性的我，他说我不再是原来单纯的我。
那天我夺门而出，我要回我自己的家了，他拉着我，我告诉他，我就是这样自私的人，不要来找我。很久很久，等待的时间总是那么漫长，我什么都没有带走，只有那瓶香水，那个我想属于他的味道。时间的沙漏我倒过来倒过去，唯独没有等到他，没有再听到他说的一辈子。
4
后来我听闻他已经有了新欢，我这个旧爱依旧是独自一人。我捧着酒杯笑着对朋友说，如果他幸福，我祝福他。朋友拍拍我的肩膀“你也该重新开始啦！这么多年，你身上都是那一种味道。该换换啦。”
“不是独爱这一种味道，只是我习惯了这个味道。可是有时候习惯也不一定是个好东西。”
很多年后，街头看到他和他的老婆挽手从菜市场买菜回来。打过招呼，他老婆说再去买点东西。
“你过得怎么样？听说你还是一个人？”他点了一支烟，皱起眉头先开了口。
“是啊，你看起来过得挺幸福，听说你妈挺喜欢她这媳妇。”我拿过他的烟，抽了起来。
“你知道吗？你走后，我做什么都没有兴趣，我想过去找你，努力过我不会遗憾，曾经我们那么相爱，我以为我们会恩爱到老。后来，我还是听了你的那句话，认为你是自私的。后来我得了幽闭症，害怕一个人在家，害怕在黑暗的地方，我害怕和人交流，我锁闭世界，可是那也换不回一个你。屋子里到处都是你的身影。我找过心理医生，每天吃安眠药入睡，直到遇到了她，我知道她会是和我一起过日子的人。”他眉头松开，像是得到了解脱。
我听了他的话，嘴角上扬，朝他嫣然一笑，像是如释重负。心海也没有翻起波浪。我看向那个女人，她慢慢朝我们走来。
“她是个好女人。在她身上看到了有曾经的我的身影。走了！”我整理了一下外套，抚平风吹乱的发丝，转身离开。没有去看他们依偎离开照在地上的影子。
5
“小妹妹，雨快停了。快回家吧。”不知她何时又抽上了她的烟……
一时没从她的故事里出来，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她说没有看他们幸福离开的背影，却知道他们依偎在一起，她说了谎，就像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
很多天经过那个小房子都没有再看到那个老奶奶，站在巷子口，风继续刮着，我看着那盏摇摇欲坠的白炽灯出神。
“嗨，你发什么呆呢？傻啦？”室友拍拍我的肩膀。
我朝她一笑，没呢。眼睛看向那个没人的小房子，没有熟悉的轮椅，没有熟悉的人。
“你说那个老奶奶去了哪里？”我问室友。
“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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