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遇见了你
那年,我22岁,你18岁。
那是2011年的六月下旬,我们学校要放假了。我不想回家,刚好有人在校门口找人去苏州做暑期工,考虑到快毕业了,应该找个地方实习一下,体会社会生活,我就和几个同校的同学一块南下了。
我进的是一家电子厂,专门生产笔记本电脑键盘的。厂子很大,听说有近万人呢。这点我到是没怎么在意,现在的大学没个万儿八千人还能算是大学吗?唯一觉得不适的就是每天的工作,流水线作业,不停的重复,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八点,或者反过来,从晚上八点到早上八点。我以为我的实习生活就要在这种单调的往复运动中持续下去,直到九月份我离开这里。
我错了。
电子厂里因为三防需要,每个人都要穿大褂子,就像是医生穿的那种,还要戴帽子。不同的级别以颜色区分。我当时是普工,是白色的,蓝色的是管理人员,还有一种是粉红色的,那是QC(品控,或者说是检验)。当时你就是一名QC,也是一个新人,入职时间比我还晚几天呢。
QC的工作是负责条线最后的成品检验工作,每个人每天随机分配到不同的条线上。当时我的工位在条线中间,现在想想,如果那天一切照常,那天也许就是我和你距离最近的时候了。
那天开工不久,班长就找到我,让我去后面包装处做一天,原先的包装有事请假了。我对班长说包装工作我没做过啊,不会做的。班长说,没事的,很简单,我叫QC带带你就好了。他这么说了,我也就跟他去了后道包装处,然后见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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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吧你并不是非常漂亮,我也没有对你一见倾心。我记得你的眼睛不大甚至可以说是小还偏偏喜欢眯着眼睛,就更显小了。你的右嘴唇处有一颗痣,注意看还能看到嘴唇上那些细细的绒毛。当时的你是真年轻啊,所谓邻家有女初长成就是你那个样子吧。我的心多跳了一拍。
“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叫亚男呢。”
“啊,啊,我叫随风。”
“怎么会有人叫这个名字的,好奇怪哦。”
“啊,家里人起的名字,叫了这么多年也习惯了。”
你和我说了该怎么做,有那些事情需要注意,然后带着我一块做了一会。时间就在不觉中流逝,很快,你就走了,去做你自己的工作。走之前,我们互加了QQ,留下了彼此的电话号码。那天晚上我们聊天聊到很晚……
几天后,你给我发消息说下班后让我去找你,有些事情想让我帮忙。下班后我没回宿舍,直接去了你住宿的地方。原来,你想买些生活用品,让我陪你一块去。我当然表示义不容辞啦,然后我们一块去了附近的一家超市。我提着购物篮,走在你后面,看着附近的一个丈夫陪着他怀孕的妻子在挑选商品,我的心又多跳了一拍。
回程的路上,在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时,我灵光一闪,说了句:小心车。同时一把抓住了你的手。我感觉到你挣扎了一下,然后就不动了。我紧绷着脸,不敢看你,只是抓着你的手,一直走。直到你对我说,“随风,你把我的手抓痛了。”
我赶紧松手,对着你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
“亚男,没事吧。”
“没事了,走吧。”说完,你轻轻的拉住了我的手。那一刻,我觉得我抓住了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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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说,除了小时候过家家外那是我第一次正经的谈女朋友。懵懵懂懂的我也没想到谈恋爱应该做些什么,只是每天下班后就陪着你。陪你逛马路,逛公园。我们俩都是第一次出门找工作,身上只带了不多的钱,你也很体谅我,没有要求我给你买好吃的食物,买漂亮的衣服。我也没有正经的给你买过礼物,唯一给你买的一件发卡还是在夜市上买的。现在想想真是傻,我傻,你也傻。
有一天上夜班,我刚打好卡,进入车间,一个女孩子跑过来对我说,你家亚男刚刚接了个电话后就和班长请假,哭着跑出去了,肯定是出什么事情了。我当时就有点懵了,旁边的同事提醒我说,你还不赶紧去找找看啊。我回过神来赶紧找班长请假,出去找你。
出来后,我望着空无一人的马路,只有一盏盏路灯孤寂的矗立在那里,昏黄的灯光外就是一片黑暗。我站在路边,不知道何去何从。我漫无目的的在路上游荡,拼命的给你打电话,发信息,问你在哪里。万幸的是你接了我的电话,告诉了我地址,就在距我不远的地方。我飞奔过去,远远的看见了你。你蹲在路边,头顶的灯光却照不亮你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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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到你跟前,看到了一张遗有泪痕的脸庞。我什么也没说,默默的牵着你的手,陪你站在路边。路灯就在我们的背后,前方是紧紧依靠在一起的两个身影。过了好久,你开口了,告诉了我一件你之前没说过的事情。
你之前其实谈过一个男朋友,持续了三四年,原本都已经考虑结婚的事情了。你老家那边的风俗结婚时男方要出十八万八千元的彩礼钱,结果你男朋友拿不出来。双方家长协商未果,就在你出来打工前不久你们两人在双方家长的压迫下分手了。今天你收到了你一个闺蜜的消息,他已经和一个女人结婚了,那个女方家里只收了五万的彩礼钱。
我的心很乱,仿佛有一万头草泥马在奔驰打滚。我知道也许我应该说些什么,但我什么也说不出来。我就这样拉着你的手,静静的听着你说完了你的故事。你静静的看着我,我在你眼睛里却什么都没有看到。某一刻,我发现你的眼睛离我越来越近,最终,我的嘴唇碰上了一片柔软。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飘起了小雨,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我脸上流过,那一定是雨水。
后来我送你到你宿舍楼门口,挥手告别,带着我的影子踏上了回程的路。
佛说:修百世方可同舟渡,修千世方能共枕眠。也许只因前世修行太短,未至千年即忍不住与你相见。今生无缘,不知来世能否再相见。
我是麻雀,体量虽小,却依然仰望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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