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数民族爱情故事——薇香与果牟(蒙古族)

古时候,草原上有条杨西明格拉河。那河水清清亮亮的,像是一面镜子,姑娘们常到河边来对着清清亮亮的水影梳洗打扮。

这条河的东岸有个苏鲁格旗,西岸有个土默特左旗。苏鲁格旗住着一个美丽的姑娘,名叫薇香。土默特左旗住着一个勇敢的猎手,名叫果牟。

那薇香长得跟花儿一样,她的心象冬天的太阳那样温暖;性格象十五的月亮那样温柔。

薇香自小心灵手巧,割起皮子来又快又好,明亮的刀子割在皮子上,轻轻俏俏,来往翻飞,就象蝴蝶儿采花一样;要是挤奶子呀,谁也比不了,人家刚挤完一头牛的,薇香就挤了三头,人家一头牛只能挤出半桶奶子,薇香呢,能挤出满满的一桶来;薇香做的三脸靴子,穿在脚上舒服好看,走在路上轻巧灵便。

杨西明格拉河西岸的青年都想娶薇香做媳妇。每天,太阳一露脸,薇香就唱着歌,赶着羊群到草原上,旗里的青年也都赶着羊群来到草原上。他们争着给薇香采花,抢着给薇香圈羊,他们用世上最美的话来赞美薇香的漂亮,他们用世上最甜蜜的语言来表达对薇香的爱情。

可是美丽的薇香呵,她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她像对待哥哥一样地对待这群青年。不是薇香太骄做,也不是薇香不懂感情,是薇香早已爱上了那个勇敢的青年果牟了。

提起果牟,杨西明格拉河西岸人人称赞。他是苏鲁格旗里有名的骑手和猎人,也是才貌出众的青年。他膀大腰圆,骑在马上像支离弦的箭,射箭更是百发百中,天上的飞雁,地上的黄羊,只要他张弓搭箭,就休想活着跑开。薇香的心早就给了果牟。

起先,薇香和果牟相好的事,旗里谁都不知道。可是马有蹄,话有翅,没过多久,这对青年人相爱的事,就传遍了全旗,传遍了杨西明格拉河两岸!老年人为他们祝福,青年人为他们高兴,谁都说薇香和果牟是天生的一对。

薇香的哥哥塔尔曼是果牟的好朋友,他知道了这件事,当天就拉着妹妹跑去找果牟祝贺,并当面收下了果牟订亲的哈达。

可是,也就在这天,杨西明格拉河西岸土默特左旗的大老爷也差来了媒人,要给大老爷的儿子说媒。

媒人一到薇香家,就花言巧语,说东道西。薇香的阿妈说什么都不答应。阿妈说:“骑马要骑黄骠马,结亲要结正经人,臭水坑里鸿雁落不下脚,大老爷家里薇香安不下身”。

媒人听了这话,仗着王爷的势力,当下翻了脸,凶狠狠地把彩礼往阿妈怀里一扔说:“答应算订了,不答应也算订了,大老爷的脾气人人知道,说一不二,四月十八就来抬人”。说完扭屁股就走了。

太阳给草原镀上了黄金,是牛羊进栏的时候了。塔尔曼和薇香从果牟家出来,高高兴兴地赶着羊群回了家。塔尔曼恭恭敬敬地正要把哈达捧给阿妈,只见阿妈满脸泪水。怀里地上扔着些红绿绸缎。塔尔曼和薇香一起跪下问阿妈出了什么事?阿妈搂着薇香说:“孩子呀!小鸿雁中箭了,大祸临头了啊!西岸土默特左旗的大老爷派尖嘴的媒婆送来彩礼,要你给他儿子做媳妇,四月十八就来抬人。”薇香一听,真像晴天霹雳一样,当下一头扑到阿妈怀里抱着阿妈痛哭起来。

塔尔曼看到这般情景,把哈达往妹妹怀里一塞,把地上和阿妈怀里的彩礼胡乱一捆,挎上腰刀,一句话没说,骑上铁青马就走了。到哪儿去呢?阿妈和薇香都不知

道,只见马蹄踢起的烟尘,滚滚向杨西明格拉河飞去。

果牟呢,自从把薇香和塔尔曼送走之后,就出门打猎去了。猎人的足迹遍布草原,到哪儿去找他?

常言说:“快乐时嫌日短,忧愁时嫌夜长。”塔尔曼一去无下落,果牟也始终没有消息。薇香盼哪、盼哪,一天过去了,果牟没回来;一个月过去了,果牟没回来。薇香的眼泪都流干了。

哈达上泪血斑斑,果牟啊,还是没回来。天上的大雁不能给薇香传书,地下的黄羊也不能替薇香捎信。眼看四月十八到了,大老爷派来了迎亲的花轿车马,不由分说硬是把薇香推上轿抬走了。老阿妈眼望着亲生的女儿被人抢走,无处说理,无处诉冤,只好倚在门口哭泣!

车轿刚过杨西明格拉河,进了土默特左旗的地界就停下来了。大老爷的狗腿子像一群狼似的,又把薇香拉了出来,叫她拜天地。半路拜堂,按规矩是给大老爷的奴隶娶亲。

原来大老爷嫌薇香家穷,没有身份,他只是看上了薇香长得漂亮,想霸占薇香,便使了这么一个花招。薇香一个姑娘家,就象羊羔落在虎口里一样,到这时,想逃也逃不脱了,任凭她怎么挣扎,到底被抢进了大老爷府里。可是薇香是个有骨气的姑娘,就在当天夜里大老爷想要奸污她的时候,她拼命反抗,抓破了大老爷的脸,咬断了大老爷的指头,疼的大老爷齜牙咧狼嚎一样逃了出来。

后来,大老爷用东西和钱引诱她,软的不行再来硬的,可是,用尽了一切阴谋洈计,都不能使薇香屈服。大老爷没法了,便把她作为府里最下等的奴オ,象牲口一样地使唤。

每天启明星还未退去,薇香就被吆喝起来挤牛奶。深夜,月亮已高挂天空,薇香还在纺线。

薇香的生活伴随着黑皮鞭子,没有多少日子,美丽的薇香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了。脸儿焦黄焦黄的象黄腊一样,浑身精瘦精瘦的,只剩下皮包骨。日子虽然难熬,薇香的心啊,完全拴在果牟的身上。始终象白玉一样洁自,象黄金一样闪光。

再说,果牟在外打猎一晃就是好几个月。等到他回家来,听到薇香被土默特左旗大老爷抢去了,他连家门都没有进,跳上马,就直奔大老爷府上去了。赶到大老爷府天已经黑了。他下了马,围着大老爷府来回走动,想查看查看动静。不大ー会儿,从大老爷家里走出个挑着水桶的女孩来,果牟左看右看,好象是薇香,但又不像薇香。原来薇香被折磨得变了样了。

果牟犹疑了一会儿,向井沿走来,嘴里嘀咕道:“这能是薇香吗?”薇香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觉得声音好熟,转身一看,啊,那不是果牟么!她以为自己是做梦呢,擦了擦眼晴仔细看,当真是果牟。她惊喜万分,正摇上来的一桶水,也咕噜咕噜地掉下井里去了。

这时果牟也认出了薇香,两人又是喜又是悲。薇香一看左右无人,就对果牟哭诉她在大老爷家的遭遇,果牟听了心就像刀绞的一样。

果牟几次抽出了腰刀要到大老爷府上去拼命,薇香都

拦住了他,对他说:“双拳难敌四手,好马难挡百鞭,大

老爷府上人多势大,你一个人哪能拼得过他们?一旦有个好歹,谁来救我薇香?”

果牟听了只好压下满腔的怒火,对薇香说:“那么咱俩一起逃跑吧!”薇香一寻思,两人骑一匹马,跑不快,最后还得被抓回来。她思量了一会,对果牟说:“果牟哥哥呀,等到七月ー日会经节那天晚上你再来吧!那天我把大老爷灌醉,咱们俩再一块逃跑。”两个人就这样约定好了。

河里的水砍不断,见面的情人分不开。薇香怕大老爷家的人看见,紧催果牟快走。果牟便把身上的干粮、钱全都掏了出来要留给薇香,薇香说啥也不要,两个人正在推让,不料想大老爷领着两个狗腿子来了。薇香一看,就叫果牟快走,果牟翻身上马跑了。

大老爷走了过来,劈头盖脸就给薇香一皮鞭,问她:“刚オ那个人是谁?”机灵的薇香忍着痛,摇着井轱辘说:“是一个过路的。”

大老爷又给薇香一皮鞭:“那你和他拉拉扯扯干啥?”薇香把水倒进桶里,说:“我忙着要打水,他忙着要饮马赶路,两个人争水桶。”

大老爷哼了两下鼻子,又抽了薇香几鞭子,オ让薇香挑水回去。事情总算被薇香瞒哄过去了。

再说果牟跑开之后,一寻思在家也呆不住了,就打马渡过杨西明格拉河,到薇香家里。薇香的老阿妈就拿他当亲生儿子一样看待。果牟帮老阿妈干活,又诚实又勤俭,老阿妈倒也感到安慰。

可是果牟心里有事呵!他天天盼七月一,夜夜盼七月一。夜里睡不着,就起来掏鸡窝,盼着天快亮;白天坐不住,恨不得一箭射掉日头,好叫天快黑。

想起薇香,果牟是茶不饮,饭不吃,觉不睡。常言道:“骏马不饮不举蹄,苍鹰无食难展翅。”再好的汉

子也架不住这样熬靠,不几天果牟就病倒了。

一病就卧床不起,把老阿妈急得什么似的。每日熬药、喂饭、喝水,一来二去果牟的病有点起色,人也有点精神了。

这一天,果牟把阿妈叫到跟前,拉着她的手哭了,说:“世上最亲的是自己的父母,可你比我父母还亲,只要我的病好了,我一定要好好报答阿妈的恩情。”接着他就把他跟薇香的约会告诉了老阿妈。又说:“这都是佛爷不睁眼,偏偏让我害了病,可是马儿哪能离得开草原,今生今世我只要有口气,就要等着薇香呵。”

说话间,七月一日的会经节到了。可果牟的病还没好,谁去救薇香呢?正在为难之际,薇香的哥哥塔尔曼回来了。

原来塔尔曼那天是去大老爷府退亲,大老爷叫几十个狗腿子把塔尔曼打了一顿,推出了大门。塔尔曼又到官府去告状,可是官府收了大老爷家的金银,又把塔尔曼打了四十大板关了三个月的监牢。

如今塔尔曼总算回来了。可是他一到家眼看妹妹被抢走了,心中特别难过,这时,果牟拉着塔尔曼的手说:“塔尔曼,你可回来了,我病得不行,我死没啥,你无论如何得想法把薇香从虎口里救出来。”话刚说完,就昏了过去,人事不知了。

塔尔曼那里顾得上照料他,约会的时间已到,他磨快了刀,喂饱了马,恨不得长着一双翅膀飞到土默特左旗去!

塔尔曼一路上催马加鞭,来到了土默特左旗。他先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把两匹铁青马拴好,悄悄地摸到大老爷府的门前,两扇大门关得紧紧的。塔尔曼扒在门缝往里一瞅,只见里面灯火辉煌,人们正在猜拳行令,就是看不见薇香的影子。塔尔曼爬上墙头,耐着性子等侯。

好容易等到半夜,喝酒的人オー个个东倒西歪地散了。不久オ见薇香提着一桶奶出来。这时塔尔曼抽出腰间七星宝刀,按照果牟吩咐,他扔下一块砖头。薇香一听这信号就知道是果牟来了,忙去开大门。

可是开大门的声音,却惊动了大老爷家的恶狗。轰的一下扑了上来。薇香一见,马上把半桶奶子泼在地上,那群恶狗只顾抢奶子吃去了。薇香便乘空跑出了大门。

可她一看来的不是果牟而是哥哥,不由得一怔,便问:“果牟呢?”塔尔曼说:“果牟在家,你快跟我走吧!”塔尔曼说着牵来了两匹铁青马,一匹叫薇香骑上,猛抽几鞭就向苏鲁格旗跑去了。

等到天大亮了,大老爷起身的时候,却不见薇香端来洗脸水。大老爷拿上鞭子,正想去找薇香算帐,家奴来报说薇香逃跑了。

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昨晚上他缠着薇香时,薇香一个劲地劝他喝酒,知道上了薇香的当。他赶忙叫大管家领着家奴去追赶。说也奇怪,等到他们一群人马追到杨西明格拉河边的时候,河水突然暴涨起来,惊涛滚滚,波浪滔天,大管家只好带领家奴折回去了。

再说薇香和塔尔曼回到苏鲁格旗,一进门就听见阿妈嚎啕痛哭,原来果牟刚刚咽气,就是没有挺尸。薇香一见,一头扑到果牟身上,一边哭,一边喊,那哭声啊连羊群听了都掉泪。

这时候,果牟昏昏沉沉地好像听见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人在喊他,喊声那么细,又那么熟悉,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听得越清,他又觉得心里也一阵阵热乎乎的,慢慢明白过来了,这不是薇香么?他怎能丢下薇香一个人远走呢?他要永远和薇香在一起啊!

果牟慢慢睁开了眼晴。一看,薇香正坐在身旁一勺一勺地给他喂着酸奶粥。塔尔曼,阿妈也在他的身旁,他又惊又喜,刚想说话,一张嘴就吐出了一个紫血块,大伙说这下好了,把淤在心里的血吐出来了。

果牟真的好了。好了以后,就择了个好日子跟薇香成了亲,他俩又听从了乡亲们的劝告,离开了杨西明格拉河,离开了苏鲁格旗,到草原的北边去生活了。

从此,再也没有听说薇香和果牟的消息了。大雁飞来又飞去,草原上的花开了又谢,多少年过去了,薇香和果牟的故事象杨西明格拉河的流水一样,长流不断,一辈一辈传了下来。

作者简介:

老牛,原名郑若彤。童话科普和悬疑传奇作家。

曾出版:《鸟儿不能说的秘密》、《别把天文地理想歪了》等图书。

原创作品首发公众号:老牛故事

交流微信:xiaohuya_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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