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荆)起千年,你(离)在等我

·山雨欲来风满楼

灰沉沉的天低低地压下来,势要压得每个人都喘不过气,却不得不快速地行动起来,离开这从天而降倾盆的大雨,回到自己温馨舒适的家。

狂风乱舞,暴雨倾落,易水旁一家不起眼的客栈中一排小小的梅树似乎经不起这样的摧残,下一秒就会被拦腰折断一样。

院子中盆栽的红色山茶花早已不堪蹂躏,满地和泥土混在一起的残败的落红与败叶。

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凉,只是这场雨未免有些太大。

荆可站在客栈二楼的阳台,担忧地看着院子中的一切,心中不知为何惴惴不安着,跳得厉害。

他抬头透过因大雨而不清晰的视线,看到那片黑压压、势不可挡的天,好像在向谁发出警告。

这是荆可来到这儿的第二天,带着美好心情来到这大名鼎鼎荆轲刺秦前易水诀别的地方好好游览一番。

或许是自己的名字很像荆轲,荆可从小就对那段纷争的历史和这个秦燕边界之地充满好奇。

却天公不作美,从他来的那天便下起暴雨,以至荆可已经窝在房间的床上两天了。

客栈老板说,这里已经很多年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雨了。

吃过午饭,看雨依旧没有要停的意思,荆可转身回了房间。钻进温暖的被窝,翻出那部他已经看过无数遍的电影——《易水诀别》。

许是外面下着大雨,窝在床上格外舒适的缘故,荆可竟然看着看着睡着了。

·犹恐相逢是梦中

时间从不为任何人停留,诀别之期如同易水来。

天空残阳,落日未歇:秋风萧萧,易水凄凄。

像血染的天空,余晖斜挂,诉说着无尽的哀愁。

都说你眼中开倾世桃花,却如何一夕桃花雨下。

恍惚间荆可来到了一个地方,他认得,这不正是他这次要游玩的易水吗。

可要说一样却又不一样,没有了市建绿化;没有了众多仿古客栈;没有络绎不绝的商贩;没有纷至沓来的游客。

有的只是久久无人,唯苍鹰在飞,彼时夕阳在天,染得天地一片红色,灼得荆可心里直疼。

忽然耳边传来阵阵礼乐之声,荆可走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先入眼的是一群背对着的人,这些人列成两队,穿着统一的服装,那样式看起来像是先秦的风格。

荆可心中一跳,这是什么情况?

只见他们个个表情肃穆,手上举着类似风帆的长旗。荆可本想上前询问一下,可那些人像是感受不到荆可的存在,置若罔闻。

无奈,荆可只好继续往前走。

只见最前方站着两个人,一人青衣,一人白衣。似乎在交谈着什么,可距离太远,荆可并不能听见,也不能看清。

走近以后,荆可突然面色惊恐,好似是见到了什么十分恐惧的东西,竟直直地退后了好几步。

那人!那人!那身穿青色衣衫的人和我长得一模一样!为何?为何?突然心脏一阵猛烈的疼痛,让荆可直不起腰。

能是……我!突然觉得脸上一阵湿润,伸手轻触。泪水?我的泪水?我为何会哭?

旁边那人,一袭白衣,眉宇间原本的肆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忧伤与决绝。

“真的要走了吗?”白衣男子开口问,语气却是说不出的悲伤。

“是啊。”青衣男子启唇,语气平常得好似在谈论今天天气如何,甚至在嘴角勾起了微笑。

“还会回来吗?”

“不会。”

“不!你要回来!”

“真的不会回来了。”

“我等你,就在这易水边等你,直到你回来的那天,至死不休!”

青衫男子沉吟了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这是何必呢。”

随即翻身上马,挥鞭远去,不留一丝犹豫。

荆可这时已泪如雨下,心脏剧烈的疼痛早已让他蜷缩在地,可眼睛却一直直勾勾地盯着那袭白衣的身影,眼神仿佛是穿过千年时间的长巷而来。

看到在青衫飘远后他一滴晶莹无声地浸入土地,看见他敲击起古老的乐器,一下下都敲在了荆可的心头,一声声都篆刻在他灵魂最底处。

荆可缓缓睁开双眼,直楞楞地盯着客栈房间的天花板,梦湿了枕头。心脏的疼痛还在作响,提醒他刚刚发生了什么。

起身出了房间,向易水走去。外面已不再下雨,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庆祝雨过天晴的欢愉。

彼时夕阳在天,染得天地一片红色,和梦里的天好像,却不再让荆可的心灼得生疼,反倒温柔得厉害。

走到了易水边的一片竹林,荆可晃神了一瞬间,眼里却闪过一丝光。

抬步向里走去,风吹动了竹林,发出沙沙的声响,小路两旁满是不知名的野花,却好看的让人心醉。

竹林深处有一座木头做的小屋,篱笆饶了满院,鲜绿的藤蔓缠着篱笆而生,紧紧地,好像怎么也分不开。

夕阳的红透过蓝天白云照在这里,美好得不真实。

“我回来了。”

“你回来了。”

记得有人说过这么一句话,“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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