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才有诗意,眼界就是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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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老友离开帝都到山中找我，说是要来投奔他的诗与远方。
两年前，我离开深圳回到故乡的大山里，过起了半退隐的田园生活。春天赏花，夏天听雨，秋天去往山顶看云，冬日，循着足迹去摸寻野兽的踪影。而他却说，已经忘了有多久没有抬起头看过星星。他要逃离，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知他求清静，我没有带他去当地的名胜古迹，而是领他进了一个山谷，那里百花繁盛，蝴蝶飞舞，当地人叫它“蝴蝶谷”。
山谷里有一个大水库，人家不多，都依山傍水而居。沿着山路前行，一路与山民打招呼。正是饭点，山谷里没有饭店，我们挑了家收拾得特别干净清爽的院落走进去讨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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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防备地接纳客人是大山里独具的人情味。因少有外人来访，院落的女主人看到我们特别热情，立马系上围裙进了厨房，给我们做饭。男主人搬来桌椅放到院子中央，招呼我们坐下。
此时正是日暮时分，几只鸟雀栖息在不远处的电线上，背后是燃烧的红色天际，炊烟袅袅，空气中飘浮着辣椒小炒肉的呛香，老友怔怔地发了好一阵呆，最后深吸一口气：“我感觉我回到家了。”看得出他很放松。
女主人干活特别利索，不多久，就端上来三菜一汤，顺带一大把盛放的野花，用玻璃瓶清水供着摆放到餐桌上。
“哇，烛光晚餐吗？”我惊喜万分。
“这是我家婆婆子自己插的，她就爱摆弄这些花花草草，屋子里还有好几瓶呢！”男主人接过声，语气里爱意与自豪掩都掩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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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喝茶醒酒，女主人端来小吃，白瓷小碗里盛着紫色的不知名食物，就像白雪落在紫甘蓝上，煞是好看。原来是她亲手腌制的紫苏木瓜。
将新鲜的木瓜去皮切片用白糖腌渍一晚，然后上锅蒸熟，紫苏洗净沥干，倒入盆中用手把汁揉出来，再把木瓜拌进去染色入味，最后拿出去晒干储存。吃起来酸酸甜甜隐有紫苏的香味，特别解腻。
再抿一口她泡的茶水，浓酽，还带有柴火的味道。原来这茶也是她从山中采来的野茶，自己在大锅里炒制而成。
这不禁让我想起《浮生六记》里芸娘每到夏天荷花开放时，用小纱囊撮少许茶叶，放到荷花心里，烹雨水泡茶的情景。没想到书中那样诗意的生活情趣，竟然在深山里一位农妇身上再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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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升到半空，我们起身向夫妇俩作别。经过水库，水上月光粼粼，夜空星辰闪烁，老友感叹，他们过的真是神仙一样的生活，好生羡慕。
可惜接下来几天，老友一头进了电脑与手机里，不是写稿，就是改稿，根本无暇再顾及身边的美景。有时他偶尔抬头望望身边陪候的我，总是歉意地笑笑说，“长恨此身非我有。”
自由写作者，自由的，原来是身，不是心。
2
因着这“工作狂”的原因，我之前所做的行程计划全被打乱了。他写稿，我便也只好陪着在旁边看看他带给我的漫画书，小林老师林帝浣的《初相遇·若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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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书有个习惯，喜欢先到网上翻翻作者的生平简介，对他的背景做个大概的了解。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林帝浣”这个名字，还以为是位新冒出的漫画段子手，谁能想到呢，被誉为综艺节目“清流”的《中国诗词大会》的节目背景大屏和诗词插图都出自他之手。
林帝浣，江湖人称小林老师。我们先来看看他的自我介绍，“立志做摄影界书法最美的段子手，漫画界文笔最好的美食家。”但他正儿八经的职业，却是中山大学临床医学的一名老师。真是一个有趣的人。
而他的一篇博文《怎样的生活才算不苟且》因对应了我与老友当时当下的情境，更是吸引了我。
小林老师在文章中说，“所谓苟且，并不是生活艰难得吃不饱穿不暖，而是我们为了温饱和安全的愿景，而自愿过着一种规律一成不变的生活，还有一眼可及的未来。”
林帝浣漫画
如果按照这样的定义，做饭的女主人跟我，过的无疑都是苟且的生活。可是我们的“苟且”，为什么却成为了老友艳羡的“诗与远方”呢？
女主人是全职的家庭主妇，一生相夫教子，围着锅碗瓢盆打转。这样一个不识大字在大山里野蛮生长的女人，在我们固有的印象里，应该是双手叉腰站在村口大槐树下骂人，或者为了一棵大白菜就跟邻居大打出手的泼妇，不要笑，影视剧里就是这么塑造的。如果今日老友遇到的是那么一位妇人，估计他会立马掉头就跑，那不是神仙那是姑奶奶。
可是这位女主人，却给了他太多惊喜。她会插花，会做精致的点心，会自己炒制绿茶……竟然这么出人意料地，有趣。
我想老友向往的，应该是她这种将鸡零狗碎过出诗情画意来的生活态度，并不是大山里闭塞的生活环境。
林帝浣漫画
“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这句话最近很盛行，想必是戳中了不少人的心。显而易见，大家都觉着自己生活得很苟且。都想学着像我的老友一样，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仿佛到了别处，就能找到幸福。
然而很多事实证明，这样做于事无补。有的人环游整个世界，归来不过是晒黑了皮肤，多了几场艳遇，还有酒桌上吹牛的谈资。有的人去到丽江大理定居，却发现日子最终还是要被柴米油盐淹没，风方雪月的远方不过是另一种苟且的生活。
人们常常不满足于自己的境遇，总是向往着彼岸，却不知，彼岸的人看我们，也是彼岸。而风景优美的“蝴蝶谷”，老友眼中的诗与远方，最终却沦为他另一个办公地点而已。
可见是否苟且活着，与当下所处的环境并无多大关系。有趣才有诗意，眼界就是远方。
林帝浣漫画
3
那么，怎样才能成为一个有趣的人，创造出诗意的生活呢？
小林老师写道，“诗意其实跟写诗没有什么关系，诗意应该是一种有趣。而要成为一个有趣的人，最重要的事情，是要找个兴趣来碾压自己的智慧。
兴趣爱好有很多种，但大多数的人，往往会选择最不费脑子的那些，比如喝酒，打麻将，逛街购物，看电影，打游戏，旅游等等，都不需要太多的思考，易入门上手，花点钱就能得到很好的享受，时间也过得快。
但不费脑子的兴趣爱好，也只是苟且生活的一部分。”
小林老师所说的兴趣爱好，是能够碾压自己的智慧，需要付出心血，能让人不顾功利沉迷进去的，要脱离了低级趣味的，比如摄影、画画、书法、写作、插花、木工、陶艺……唯如此，才有可能成为有趣的、诗意的人，生活才可以不再苟且下去。
林帝浣漫画
在我的朋友圈，有一位叫阿夏丽的小女子，每天都会画一幅小画传到网上，有时她会画当天插的花，然后配上一段文字，“无论多么折磨难堪的世俗生活，也不能耽搁我们向生活索讨诗意。”有时她会画红艳艳的水果，写上“从今以后要把日子踏踏实实握在手里，把每天都过得像果实一样新鲜丰盈甜美。”
每次看到这些画，我都会莫名地感动，忍不住向往跟模仿她的生活态度。我想，她应该就是小林老师所描绘的那种有趣的、诗意的人。
留住最美好的时光，用富有感情的画笔记录下一个个光阴的画面，也是小林老师的心愿。
他在《初相遇·若重逢》中随手涂鸦的写意漫画，有脑洞大开的小故事，有胡思乱想的随笔，有最热爱的美食，还有他写的情书……画面生动，配的小语也是深度与幽默相结合，让人开心之余，还能掩卷沉思。
林帝浣漫画
有人评论他的画“有一点丰子恺返璞归真的智慧，有一点老树画画大智若愚的禅理，偶尔还有一点王左中右狡黠的诙谐。”
其一幅绘着一个吃冰糖葫芦的大胖子，题曰：“为什么会胖，太多事放心里不好瘦。”还有一幅寥寥几笔勾的是江南风景，题曰：“想去你的故乡看看，是怎样的水土，出了这样好的你。”
皆意趣横生，令人心生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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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爱画画。跟小林老师相同的是，我也没有学过画画，不同的是，老师功力比我深厚。老师画画是消遣，我画画是自救。
林帝浣漫画
2015年，我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好不容易重新活过来，却又遭遇了感情的背叛。当时我心灰意冷，无数次想要一了百了。
当然我没有死，是阅读跟画画拯救了我。那一年里我每天都在读名人的传记，摘抄他们的语录。
我记得那时候读了黄永玉，他说，文革很厉害的时候，有两个外头来的青年拿皮带头打他，他一动不动让他打，两个人一起打了224下。那天是他的生日。他回去衣服都被血粘住了，他爱人拿热布边给他敷边哭。她说当时有人叫他不要回来，他都不相信。结果现在整成这样。
他说，世界不会永远是这样的。他说，仇恨没有用，报复也没有用，对犯下罪行的人，你就是鞭尸也解救不了你所遭遇的磨难给你身心带来的创伤，你还是要面对生活。
他说，在外国有一个格言，“别去记仇，记仇影响你对生活的判断。”
他说，他也曾哭过一次，忍不住地热泪滂沱，头埋在被子里，那是读到巴尔蒙特诗句的时候，“为了太阳，我才来到这世界。”
林帝浣漫画
我记得我当时看到这里，捧着手机哭得像个孩子。
后来我又看到黄永玉先生一副荷花图，浓郁的墨色里点缀着几点粉色花骨朵。我就想，我也要画画，如果眼前注定是摆脱不了的黑暗现实，那就让我拿起画笔，自己给它涂成彩色吧。
就这样，没有任何功底的我拿起了画笔，信手涂鸦，一天天坚持下来，竟然画了近两百多张。
坦白说，大多数人的生活都是一地鸡毛，环境是永远不会美满的。所以我们需要文学需要艺术来安慰自己，疗愈自己。我的肉体可以苟且，灵魂却永远向往着诗与远方——“风雨来兮也罢，晴天丽日也罢，外部环境只是安放我肉身之所，风雨不是我，春阳不是我。我有一颗人魂，不关际遇，在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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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处”不一定是远方某个地理位置，它可以是书，是音乐，是舞蹈，是画画，是任何一门我们喜爱的艺术，也可以是一个有趣的朋友……凡是能为我们打开另一个世界的入口，带我们领略到不同的风景与人生的，都可以被称之为“诗与远方”。
而这样的诗与远方，并不需要我们辞职旅行，也不需要我们存够一百万或一千万才能达到。
5
小林老师的这本漫画书里，有一帧最深得我喜爱，那就是“风雨里做个大人，阳光下做个孩子。”我想这可能也是老友送我这本书的初衷。
我相信当你翻开这本书，也一定会被其中某一句无意的话彻底击中内心。
林帝浣漫画
文／凉亦歌
小时候玩坏了别人的玩具，说句对不起就可以。长大之后才知道，不是所有的对不起，都配换来没关系。
1.
听朋友讲过这样一个故事：
A开玩笑，把B推到了河里，然后又笑嘻嘻地跳下去，把B捞了上来。
可是，在救B的过程中，A的手机不小心掉了出来，被水冲走了。
到岸上之后，A不仅没有对B道歉，反而大声抱怨丢了手机。B见状，冲上去给了A一个耳光，说：
“你丢的只是一部手机，我他妈刚刚差点丢了命！”
故事讲到这里，孰轻孰重，我想任何人都很清楚。
但是，有个调查显示：在这个小故事中，有60％的人心疼A的手机，大于心疼B。
理由是，不管怎么说，B最后平安无事，但是A却失去了一部手机。
你知道后来怎么样了吗？
A极不情愿地对B说了句“对不起”，在场所有人几乎都虎视眈眈地等着B说那句没关系。
但是B只是平静地说了四个字：
滚，你不配。
很多人觉得B小心眼，原谅一个人，真的有那么难吗？
有。
原谅两个字，代表的是放下。
可我的伤疤还在，噩梦未曾醒来，你让我怎么放下？
很多时候，不是我们不想把“没关系”说出口，制造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而是因为那些制造恶果的人，他们根本不配被原谅。
2.
小时候，我在一个偏僻的小学读书。
大约三年级时，班里一共有41个人，大部分是男生，女生占了极少数。
在那个不知羞耻为何物的年纪，少有的女生成了男生的攻击对象。
我至今记得那些男孩子的嘴脸。
他们追着女生跑，脱掉她们的裤子，把她们逼到男厕所里，把她们弄哭。
然后，嬉皮笑脸地跑回去上课，等女生回到教室，上课铃响起，她会被老师罚站，蹲在门口不准进去。
有几个女生家长来找过老师，但是每次老师都以孩子太小不懂事为理由搪塞而过。
家长一走，他们变本加厉。
我之所以没有收到过伤害，只是因为学习好，常年居班级第一。
不知道什么缘故，他们好像都有一种“不能惹学习好的”的先知先觉，对我比较尊敬。
受欺负的，多半是那几个爱哭、学习不好的女生。
读到四年级，我就转学了。
记得当时，班主任几乎哭着求我别走，我没有给出具体的理由，毅然决然地搬离了学校。
听说后来，六年级的时候，转学转得班里只剩下了五个人。
多年之后，我竟然发现，有个小学同学和我在同一个城市读书。
说起当年的故事，她竟然主动提起这件事，对着我哭了起来。
那时，她就是被欺负的对象之一。
她骂了很多不不堪入耳的话，然后不好意思地和我说：
“那时候，真的很羡慕你学习好。”
“你不知道，我的童年阴影有多大。”
“我恨他们，一辈子都不会原谅的。”
说实话，虽然我不是她，不敢说感同身受，但是，换做是我，一样不会原谅那些人。
那个被欺负的我，已经永远留在了一场又一场无边无尽的噩梦里，哪怕现在的我受过多少良好的教育、听过多少宽以待人的道理。
但是请你记得，我永远不会和你说“没关系”。
一：你不配得到我的原谅。
二：现在的我，没有资格去替曾经的自己做决定。
3.
佛曰，慈悲为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但是，如果屠刀可以解决我一生的心病，我宁愿下地狱。
美国新闻里报道过这样一件事：
有个小女孩被坏人强奸，她的爸爸并没有选择报警。
而是——找到强奸犯，亲手杀了他，然后去警局自首。
女儿，对不起，爸爸没有办法继续爱你了，你要好好活下去。
但是，爸爸为你报了仇，死也无憾了。
网络上很多人说，这个男人为什么这么蠢，罪犯被抓起来绳之于法，得到应有的惩罚不就好了吗？
为什么偏偏还把自己的命搭进去？这样成本不是太大了吗？
面对这样的言论，有人匿名说了这样一句话：
如果你是一位父亲，你就懂了。
是啊，罪犯已经挑战了这位父亲最大的底线，眼前无非只有两条路可有：
要么报警，让别人去逮捕他。
可是，这样意味着放手，意味着忘却，甚至他还会有被原谅的契机。
而这个父亲，一生都要生活在噩梦和怨恨之中。
要么，就是杀了他。
就算死，也要亲手杀了那个毁坏幸福的恶魔。
他毫不犹豫选择了第二条路。
我记得最初看到这个新闻的时候，忍不住痛哭起来。
或许，对于一个父亲来说，女儿的尊严，远远胜于那些背负着噩梦的日日夜夜。
4.
说来可笑，大概因为我的记忆力和敏感度都比较高的原因，从小到大，竟然亲眼见证过很多“原谅与被原谅”的故事。
中学的时候，有个转校的女生来到了我们学校。
她是我们年级最特立独行的一个，因为，她敢大胆追自己喜欢的男生。
然而，青春期的心理有多勇敢，就有多敏感。
她去喜欢的男生教室送零食，就有人跑过来对她指指点点；
她在食堂跑到男生旁边吃饭，同桌的女生在男生走后，故意把饭菜泼到她身上。
她上去和那个女的扭打在一起，刚好被那个男生看到，以为她脾气不好，逐渐远离了她。
她以为的洒脱勇敢，被很多人诟病为“不要脸”，有很多人组团把她堵在厕所门口，轮流骂她，劝她离开那个男生。
更可怕的是，她被打的那天，那个男生远远地看着这个画面，不为所动。
后来她才知道，这些人是那个男生找来的。
因为那天她在食堂打架太过霸道，他以为她有暴力倾向，怕她追不上自己会恼羞成怒。
她是会打架，但不是因为有病，而是一次正当防卫。
她气疯了，当时特别想冲上去把那个男生打一顿，但她忍住了。
据说他们是一个村子里的，长大之后，逢年过节还能碰到。
男生听说她现在混的不错，托别人要到她的微信，想重新和她做朋友，她拒绝了。
她说，我是个小气的人，到死也不会原谅他。
曾经我那么喜欢他，尊严却被他无情践踏，后来我理解了世界的残酷，我顶多答应自己不恨他，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至于原谅，去他妈的，他不配。
5.
之前，我特别喜欢看金庸先生的《神雕侠侣》，里面有两个片段印象特别深刻。
郭芙脾气暴躁，在以为杨过弄丢了自己妹妹的时候，一气之下砍下了杨过的胳膊。
杨过从此苦练武功，行侠仗义，有了“单臂大侠”的称号。
可谁能体会到，那些风雨无阻的修炼时刻，有没有一个瞬间，他也恨透了那个让他终身残疾的女子？
最后中原蒙古大战，郭芙的爱人耶律齐不小心陷入敌圈，逐渐体力不支，郭芙情急之下，求杨过去救他。
杨过面不改色地说，救人可以，条件是，郭大小姐要给我跪下磕三个响头。
郭芙极其不情愿，在她准备屈膝的瞬间，杨过一把把她拉了起来，对她说“芙妹我是开玩笑的”，然后转身飞去救人。
天知道，杨过的内心有多少怨恨，那三个响头，已经是他做出的最大让步。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主角光环要完美无缺、或者是我内心阴暗的缘故，总感觉，郭芙不配得到杨过的原谅。
冲动永远不能成为犯错的借口，年龄也不足以成为被原谅的理由。
犯下了不可弥补的过错，就必须付出内心折磨的代价，不然对于当事人来说，就是侮辱。
还有一个片段，结局却相反：
裘千仞年轻的时候，心狠手辣，他曾一掌拍死了瑛姑的孩子。
临死之前，一灯大师拉着他去向瑛姑道歉，面对裘千仞的苦苦哀求，瑛姑愣是一言不发。
小时候我也觉得她太冷漠，裘千仞可怜巴巴的样子真的让人心疼，长大后再看，却心疼起瑛姑来：
那句原谅，她理应说不出口。
就像那个美国父亲一样，她所能做的，也只是替自己的孩子背负着仇恨，既然不能亲自手刃凶手，她也得替孩子坚守最后的底线。
瑛姑不是圣人，杨过也不是。
《萤火虫小巷》
之所以想看《萤火虫小巷》，是因为我曾经也有一个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就像书里面描述的塔利与凯蒂一样，有一段时间总是同时出现，谁也没办法把她们分开。
她是我高中和大学时最亲密的两个女性朋友之一，叫她E吧。我们来自很不一样的环境，她生在城市，我生在农村。她每天都走读，我成天住在学校。我从没见过她的父母吵架，而我的父母很少不吵。
高二文理，我们都来到了文科班。我们的个头一般高，都是细长身材；头发一般长，都爱绑个马尾辫。记得有一天早上我在教室外面做清洁，有个同学从后面叫了E的名字，我回过头去，人家愣了一下，说：“你们俩怎么这么像呢？！”
我们远看是很相似的，其实性格很不一样。她是那种很温柔的女生，戴着眼睛，笑不漏齿。高中那会儿，每到暑假她就去街上租各种小说看，尤其喜欢看的是《新概念作文选》。而且，她还喜欢画画，没事就拿笔在绘画本子或者教科书上画那种日本动漫中的大眼睛长头发女孩。
我那时候没看什么小说，课余也就是买《读者》《青年文摘》《现代微型小说》一类的期刊看。那时候我从老家考进这所省重点的重点班，同学们都是各县区来的高材生，压力非常大，课堂内外都是以老师布置的作业为主，基本没有什么业余爱好，初中时候学的二胡和舞蹈全都抛到脑后了。
如果要拿塔利与凯蒂两个人来作比较，我是塔利，而E就是凯蒂。很多时候，她都是很随和地接受别人观点，而我总是那种非常明确提出自己想法的人。所以，当我们俩被同时任命为语文课代表的时候，彼此之间的配合还算是默契的。平时交流起来，也是比较快乐的。
还记得大一的暑假，我们同在老家找了份报社实习的工作。我在市区没有地方住，她邀请我住在她家。那是我们迄今为止最为亲密的一段时光，也是我们最为快乐的一段时光。
每天，我们吃过早饭，一起骑车去报社，下午又一块儿骑车回家。晚上睡在一张床上，我们谈天说地。你知道，两个女孩在一起，肯定不会错过感情八卦。印象最深的一个话题是：给我们班同学的结婚次序做个排列。不记得最后把谁排在第一位了，总之我说她肯定会比我先结婚。
我是什么样的人呢？就像塔利，是希望在新闻这个行业里做个出人头地的记者的人。所以，我人生的前二十年，一直朝着这个梦想努力。没记错的话，当时去报社实习也是我先去，后来建议学旅游管理的E也去。她暑假没什么事，就也跟我去了。
回想起来，我似乎没有听过她谈自己的理想，至少我不清晰她的理想是什么。也许她就像《萤火虫小巷》里的凯蒂一样，那个暑假，其实自己并不那么喜欢做新闻，只是碍于姐妹情面，她不好拒绝好朋友的关心罢了。对，现在想想当时的自己，每次与她交流，似乎总是在谈论我，很少会听她谈论到自己的情况。后来我们大学时互相写信，好像也总是她在开导我，我记不清她写过什么自己遇到的问题了。大学时她和一个男生在处关系，还是我偶然看她聊QQ，她不得已说了几句罢了。
所以，现在想来，对我隐瞒有孩子的消息，这对她来说应该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但是，当我从她妈妈的口中，而不是她那儿听到她有孩子的消息时，内心是有些气愤的。这是好朋友该做的事情吗？！虽然和《萤火虫小巷中》塔利知道凯蒂要跟她曾经有过一夜情的上司处对象的惊讶不一样，但是我们同样是错过了很多信息的同步，彼此之间越行越远了。
我们的婚礼在同一个月的前后两周举行，纯粹是巧合。我们在婚礼前的一个月通知了对方，但是，彼此都没有办法出席对方的典礼。虽然有遗憾，但当时一直在气头上的我心里有个念头：也许，她早就没有把我当作好朋友了，何必为难彼此呢？尽管我内心中有很多疑问，但我从没有当面跟她问过关于孩子的事情，我怕彼此都很尴尬，然后陷入无语。
后来，我还是先给她打电话了，因为我曾经的新闻梦想坠落，生活一度陷入不知所措的状态。她和以前一样，开导我，安慰我，告诉我一定会好起来。她就是那样，无论什么时候找她，总是在那里，就像凯蒂一样，一直都对塔利敞开着怀抱。在电话里，我记得很清楚，E对我说过一句和塔利对凯蒂说过的几乎一模一样的话：你需要的是整个世界把你记住，而我想要的只是我爱的人把我记住。
给E的画
又过了一两年，到了现在，我开始找到了人生的新方向，一个和她逐渐趋同的方向。我发现，我越来越理解她了，她是一个很有爱的人，所以她总是在给我关爱。而我，因为缺少爱，所以是一个非常渴望爱的人。虽然不是她把我治愈了，但是，我却越来越理解她以前的无言了，因为，我并没有给她表达的机会。
当我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正好看到了一本写两个女孩的书《萤火虫小巷》，于是，一股脑儿把书看完，不仅是对我们青春的纪念，更希望从故事中看到我们未来的可能：一直做好朋友，彼此需要的时候，永远相互守候。
E，谢谢你，我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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