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短租,家没了
王晓宇和李奇同是深圳某中介公司的员工,两人日久生情,很自然的便在了一起。
谈了一年多,两人商议准备结婚。王晓宇要求先买房,而且婚房必须在深圳。看了无数次房,王晓宇终于在宝安区选中了一套120平的三房一厅,每平米售价高达近4万。
李奇当然不同意了,两人都出身农村,两家父母一辈子都没攒出多少积蓄。要买下这套天价房子,估计半辈子都活的憋屈。李奇提议回老家买房,还贷压力小。但是王晓宇对他说,这是为下一代考虑,不然孩子输在起跑线上,迟早要后悔。王晓宇如此絮叨了很久,把房产投资一套理论也拿了出来,甚至变相以不在深圳买房就不结婚为由相威胁,迫于无奈,李奇答应买下了这处房产。
为了筹备首付,两人不仅把父母的棺材本都逼了出来,还找七大姑八大姨借了不少,最终,他们首付120万,将这套“豪宅”纳入名下。
次年中旬,两人入住新房。虽然不用租房了,但是每月高达一万两千元的房贷和几十万的外债将两人压的喘不过气。而且深圳消费高,两人一个月的总收入不足三万,绝大半部分都要拿去还房贷和外债,剩下还要交物业、水电,还有各项生活开支。因此,两人跟租房时的生活水平比,简直是江河日下。从前他们还会周末出去消遣一下,现在看场电影都要掂量很久。人情世故不必谈了,买下房子之后,两人再也不敢和朋友聚会。每天睁开眼都为房子欠下的债发愁,过的一点都不舒心。
这就算了,没想到结婚不到一年,两人所在的公司不知何种原因,竟把员工都辞退了。李奇不得已进了老同学所在的公司,但收入明显不如从前。王晓宇的处境更惨,找的工作都不伦不类,拿到手的收入也是少的可怜。
一天,王晓宇接到姨妈的电话,说她本家的侄子想到深圳找工作,看能不能暂住在她家。出于亲戚关系,王晓宇勉为其难只得答应。
第一次和陌生人同住一个屋檐下,王晓宇有些紧张,但是小伙子整日早出晚归不说,个人生活习惯也挺好。对此,王晓宇很满意。小伙很快就找到了工作,也在公司附近租到了房子,走的那天还买了礼物答谢王晓宇夫妇。他对王晓宇说,“姐,你的房子要是闲着可以挂在短租网上,按天计费,能有一笔不少的收入呢。”
上网一查,王晓宇才发现,现在民宿已成为一种潮流,很多人都把家里空出去的房子挂出去“接客”,王晓宇也觉得可行。当即便跟李奇商量,没想到李奇不同意,说家里进了陌生人不安全,王晓宇反唇相讥,“家里有什么值钱的?要不是你工资不高,房贷压力又大,我用的着想出这法子?”李奇只得服软,“你说了算。”
王晓宇马上行动起来,她把空出的两间房都装饰了一番,又去花鸟市场买了植物,稍微布置就拍照传到了各种短租网上。
因为王晓宇把房子布置的“颜值”高,很快就接到了第一单。初次做生意,她心里还是比较担心安全,所以当天就叫李奇早早下班在家。所幸,一切都好。王晓宇收到了租费,120元,在李奇面前很是得意。李奇虽然觉得短租不靠谱,但看老婆这么高兴,也就由她折腾去了。
不得不说,王晓宇还是很有生意头脑的,她不仅在朋友圈转发深圳各种好吃好玩的信息,做了很多旅行攻略,又给两间房配了壁纸、挂画、星空灯等吸引人眼球的玩意,还让亲朋好友帮忙转发。渐渐的,她的房子每天都可以租出去,而且租金越涨越高,到了200元。这跟她的服务态度和服务质量脱不了关系,很多人拿到租金就把租客晾在一边,不冷不热,她不但有问必答,而且卫生做的特别到位,床单每日必洗,没有租客不给她五星好评的。这样下来,出租房间所赚的钱可以帮忙还房贷,缓解了一部分压力,两人不禁大喜。
虽然赚到了钱,但是把家当成专职旅馆也是要付出代价的。有些客人素质太差,经常把屋子弄得很恶心,有的临走还要顺些东西。不过金额都不大,这些都能忍了。然而有一次,来了个中年大叔,一进门看见男主人不在家就污言秽语,王晓宇为了钱忍了,谁知该男竟搂住王晓宇,又亲又抱,还摸上了胸,王晓宇挣扎了好一会才摆脱,来不及报警这名男子就跑了。缓过来后王晓宇给李奇打电话向其诉苦,谁料李奇破口大骂,说早就不该听了意见搞这种短租,并表示决不能弄下去。王晓宇为了赚钱,说以后的租户必须出示真实身份信息并多缴押金,这才平息了李奇的怒火。
此后,家里经常遭受各式奇葩的租客,李奇忍无可忍,王晓宇却偏咬住这项事业不放,两人争吵不断。有一次,李奇放在客厅里的一条好烟被偷,那本来是要拿去送领导的,这下他怒不可遏,怪王晓宇非要买下这套房子,哪知王晓宇同样生气,她大声吼道,“你一个大老爷们挣钱少,害的我也这么辛苦。你说不该买这套房子,要是没有,你家那个势利眼姐夫能看你的面,不打你姐了么?”字字句句,把李奇的心戳了个遍,痛得他紧咬牙关,却无力反驳。
两人的感情逐渐跌到了冰点。王晓宇为了满足租客,只要是不很过分的要求都答应,这在李奇看来很受屈辱。他觉得老婆把别人当祖宗,对他这个亲老公,却从来不上心。
不久之后,王晓宇怀孕了,李奇劝说妻子不如把房子卖了,换套小户型,就不会有这么大的压力了。哪知王晓宇根本听不下去,反过来骂李奇不知进取,李奇只得作罢。为了不使怀孕的妻子太过操劳,李奇主动承担了租客们的床单和打扫卫生。
即使这样,王晓宇还是在怀孕不足三个月的时候跟李奇商量:“我想把孩子打掉。”“你疯了吗?这是我的孩子!”“那怎么的了?我也心疼,但是我们现在养得起吗?生下孩子他就得跟我们一起吃苦。”“现在的日子是苦了点,可是我的收入还会涨,外债也能晚点还。咋们年纪都不小了,你再考虑一下好吗?”
然而,王晓宇还是偷偷打掉了孩子,李奇心痛的无法呼吸。他是很喜欢孩子的,结婚伊始他就想要个孩子。他觉得王晓宇爱钱爱疯了,要不是她非要买这套房子,他们的日子不会这么难过。
李奇对王晓宇再也没有一点情分,而王晓宇却浑然不知。
打掉孩子后,王晓宇在家休养,生意却还一直不懈怠。李奇看在眼里,什么都没说。有一天来了一个年轻靓丽的女租客妙妙,说来深圳休假,想租一个月。王晓宇当然开心,这样的话,能给自己省下不少事。妙妙想让王晓宇带她熟悉附近的商场,因为坐小月子不方便,又怕驳了客户的意人家不高兴了不租了,王晓宇只得拉下脸来让李奇帮忙。
结果出事了,租期还没到一个月,李奇就明目张胆地与这个妙妙走到了一起,还要求与王晓宇离婚。王晓宇想不通,“我这么拼命还不是为了你为了这个家?”哪知李奇回她,“你不是为了我,你是为了自己,为了虚荣心。”
王晓宇认为李奇婚内出轨,想要让李奇净身出户,李奇不同意。当初买下房子可是将父母的棺材本都逼了出来,如今可不能什么都不要。
最终,两人卖掉了这处“豪宅”,按当初两家的出资分了钱,又把房子增值的那部分给了王晓宇。李奇带着新女朋友回来老家买房,王晓宇则继续留在深圳打拼。
有时候,她也会想,自己做了这么多,究竟是为了什么啊。
我的家庭是包办婚姻的产物。
我爸自始至终都不喜欢我妈,之所以结婚,是因为我爷爷威胁他如果不听话,他就把所有的财产留给我二伯。我爸喜欢别人,这是我们一大家子人众所周知的事。
我妈也是结了婚才知道的,但是生米已成熟饭,那时候的人,也没几个真正琢磨过爱情是什么东西。但是我爸不一样。
为了完成传宗接代的任务,我爸只有在结婚当天碰过我妈的身体,一炮打响,生下了我。
爷爷当然更想要个孙子,但是我爸死活都不愿意再碰我妈一下。不仅不愿意碰我妈,在我印象里,他也从来没有抱过我。
每天下班回家,他都会绕过我们俩,直接走进他自己的房间。他心情好和不好的时候是一个样,但是每次我都能从他关门的动静中听出来。
我和我妈对于他而言,只不过是两个透明人。
或许,连人都不算。
我爸养了只狼狗,母的,有次怀孕,生下了一窝狗崽。我好奇,趁母狗吃饭的时候想去看看狗崽。
刚走到窝前,母狗一下冲了过来向我叫唤呲牙,我吓得坐在地上哭喊。
我爸听到动静从屋里走了出来,我还以为他要过来帮我拦住母狗,没想到他一脚把我踢开,瞪着我吼道,“滚远点儿!”
我妈跑出来把我抱起来,那是她第一次跟我爸用那么高的声音说,“你疯了,这是你女儿!在你眼里难道还不如一条畜生!”
“畜生怎么了!那也是我养大的。”
我被我妈抱在怀里,看着面前的一人一狗。
刚开始我害怕的只是那条狗,到后来我更怕的是这个人。
我爸在电力局上班,他还跟朋友一起合伙开了个烟酒门市,那是个我和我妈从来都不会去,也不会被欢迎的地方。
我妈是农民的女儿,除了操持家务再没有别的本事,这也是我爷爷看中我妈的地方,用他的话说,农村女子没那么多心思。
我妈跟我爸结婚后就一直在家呆着,爷爷在世的时候每个月都会给我们娘俩生活费,所以在吃穿用度上,我那时候并没有受过委屈。
不过爷爷去世后,便再没人理会过我们俩。
我妈虽然是农村人,但是她一辈子都在受没文化的苦,所以在我上学的事情上,她很坚定。
当时我已经到了上幼儿园的年龄了,但是交不上学费。
我妈从来不会跟别人借钱,她张不开那个口。于是她带着我白天去外面做饭,工地上也做过,红白事上也做过,只要有活儿,多累多远她都肯干。晚上,她就做针线,给人缝衣服,纳鞋垫…
终于凑够了上学的钱,但是她不知道外面还有一个东西,叫人脉。
上学已经不仅是有钱就能上了的,还得托人找关系,她被这套不成文的铁则打乱了手脚。
有天晚上我爸回来,我妈破天荒的叫住他。
我爸也是没想到我妈会叫她,披着外衣懒洋洋地转过来,一脸不耐烦。
“娃娃…也,该上学了。”
“嗯。”我爸听完就转头准备走。
“哎……”我妈赶紧叫住。
“有屁快放!”我爸恶狠狠地说。
“你,找找关系,不然娃娃,上不成……”我从门缝里看见我妈的腿都在抖。
“上不成就别上,女娃上什么学!”我爸没给我妈再说话的机会,一扭头走进了房间,顺手把门一摔,那动静大的天花板都震了几下。
我妈走了进来,一边给我铺被子,一边笑着说第二天早上给我蒸最爱吃的豆沙包。
我轻声说了句,“妈,我不上学了。”
她铺被子的手伸到一半就停下了,把我搂进怀里,想哭又不敢放声,“是妈对不起你。”
我虽然没有上成幼儿园,但是最后还是进了小学。
一天深夜,我爸醉醺醺地回来了。
那时候我和我妈都已经睡下了,我爸跟疯了一样把我们的房门踢开,一把拽住我妈的领口把她从床上拖了下来。我害怕极了,张嘴就哭。
“悄悄!”我爸涨红了脸,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另一只手指着我。
只可惜他额头的青筋不仅没让我闭嘴,反而更让我害怕了。
窗外的深夜里充满了狗叫,房间内是我的嚎啕大哭。
“我叫你闭嘴!”我爸一只手正要打我,被我妈一把拦下。
“你干什么!娃娃又啥都没做!你把娃怕上了!”
我爸的巴掌抡圆了,但是不是冲我,而是冲我妈。“
就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个贱人!当初要不是因为你,老子这辈子也不会就这么个逑样儿,是你把老子毁了!”
当下,我爸扯住我妈的头发,连打带踢。
我最后是哭晕过去的。
第二天一早,我一睁眼看到的并不是我妈,而是邻居的婆婆。她说我妈出去办点事儿,一会儿就回来。一连几天,我都没看到我妈。
大概过了快一个礼拜,我在睡梦中听到有人悄悄走了进来,起来看见我妈正在脱衣服。我妈发现我醒了后赶紧过来哄我。
朦胧中记得,她苍白的脸上隐隐还藏着几块淤青。我问她去哪儿了,她没回答,只是高兴地说,我终于能上学了。
等我长大一点了才知道,原来那段时间我妈一直在医院里照顾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我爸一直喜欢的那个阿姨。
那阿姨在我爸结婚后不久也结婚了,这些年过得也不怎么样,她丈夫酗酒,一喝醉就打她,因为这,她已经流产了两回了。
最后不知怎么的,她跟我爸又慢慢走到了一起。后来,她丈夫发现了,又把她打了一顿,这回直接打得那阿姨进了医院,肋骨折了两根。
阿姨家里没人照顾她,我爸又不能明着露面儿,所以我妈提出来她去照顾,条件就是让我上学。
除了结婚那天,我妈从来没有跟我爸一起在外面出现过,外面的人也只知道我爸娶了个女人,但是大部分人都不认识是谁。
有人问起来,我妈就说是那阿姨的远房亲戚。
我终于能上学了。
上学之后的我仿佛掌握了一种未知的权利,这权利让我不再害怕家里的恶犬。
学业是有趣的,这不仅来源于我本身对未来的向往,更让我渐渐明白了,只要我能让试卷上的叉叉变得越少,我和我妈在面对我爸的时候头就能抬的越高。
每一次跳级,每一次升学被保送后,我都觉得我像古代的状元,我甚至敢在他无意间看到我的时候还之以轻蔑的目光。
这种轻蔑最后完全转化成憎恨,是在我妈去世之后。
高一那年的除夕,我爸终于重视起了我的受教育程度以及未来能达到的高度所能给他带来的荣誉和利益,非要带我去领导家拜年。
我不愿意,我妈更不愿意。
但是他早就不像以前一样拿我要挟我妈了,反之,他想到了一个更有用的方法,用我妈要挟我。
去之前我说好只坐半个小时,但是一到那,他们就开始喝酒,酒劲一上来,话就止不住。
我怎么催都没用,最后让我忍无可忍大爆发是因为我听到他说:“从小这娃要什么我给什么,费了不少心,养这么大,养出息了,不容易啊。”
我一下站起来,拿起他即将端起的酒杯冲他脸上泼去。“你还要不要点脸!”
酒水顺着他那张粗糙的脸往下滑,我眼睁睁看着他眼里的震惊竟然夹带了一丝惊恐,我笑了。
这么多年的愤怒和厌恶,我用一杯酒还给你,已经是便宜你了。
我在他们不可思议的表情中淡定地走了出去,不得不说,我很享受。
往回走的脚步一直在加快,我迫不及待要和我妈分享报完仇的快感。
我要让我妈跟他离婚。
我们要搬出去。
我们再也不用看见这个人渣了。
我从小住的是窑洞,窑洞顶上是厚厚的泥土和杂草。过年的时候,因为烟花落下来的火星点燃屋顶的情况时有发生。
我们家也遇到过好几回,每次灭完火我要去跟人理论的时候,我妈都笑着拦着我。
她说谁家过年不是这样,大家都图个开心,再说火把房顶的草都烧干净了也好,省的妈自己动手除了。
可是这次火不仅带走了屋顶上的杂草,也带走了她。
无数的泪和悔,通通变成了恨。
高二,他跟那个女人再婚了。
当他昧着良心说要补偿我的时候,我拒绝了他的一大笔钱和住校留宿的要求,我说,“你们可以结婚,我唯一的条件就是要跟着你们。”
他没法跟我谈条件。
一是他没理,二是他不敢。
那个女人刚搬过来的时候,他几乎天天都在家。
我知道他在盯着我,哪怕我对那个女人极其客气,哪怕我会和那个女人说说笑笑的一起做饭,哪怕我会和她挽着胳膊一起去逛街买菜,他仍然不放心。
就这样过了半年,他终于卸下了防备。
因为那年我要备战高年级最后一次的奥数竞赛,这次我要是能拿到好名次,就可以直接进入名牌大学。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那个女人竟然又怀孕了。因为之前流过两次胎,所以她的胎像一直不稳定。他们两个小心翼翼地保护着,终于捱到了六个月大的时候。
一天晚上他出去跟别人喝酒,那女人就在隔壁。
当天菜做的咸了,她喝了很多水,所以一直要上厕所,因为知道我就要考试了,所以没有打扰我,自己撑着肚子来来回回上了好几次。
我正在房间看书,突然听到一声沉闷的响声。我起初没有理睬,后来因为太久没有听到隔壁的动静,就走了出来。
她已经不省人事了,整个人倒在血泊中。
我喊了邻居过来,一边看着他们抬着她往医院走,一边给他打电话。
一切结束后,我便转身回去了。
第二天还要考试,我要用最好的状态去应战。
结果很满意,也在我意料之内,我顺利地拿下了竞赛的一等奖,提前迈进了高等学府的大门。
当晚,我生平第一次叫了很多同学来家里玩儿。我还特意求那阿姨,让她多做几个好菜。
他当时就怒了,再一次用手指着我,“你阿姨刚流产都没好好休息,哪来的力气给你做饭。要显摆去外面饭店显摆!”
我笑着说,“我都跟同学说了,阿姨做的饭特别好吃,不像我,做的饭太咸,吃不了。”
阿姨突然坐起来看着我不说话,我故意露出祈求的神情,任凭他指着我骂我没良心。“孩子大了,有出息了,是该好好请人吃顿饭。阿姨现在就给你做。”
我和前妻是87年认识,88年结婚的。
前妻名名叫刘芬。
我认识是刘芬,缘起刘芬和陆华的初恋。
陆华家是我家在湖边住时的邻居,陆华比我小三、四岁,经常都是我带着他玩的。陆华父母都是知识分子,父亲是五十年代华农毕业生、高级农艺师;母亲好象也是华农的,但是没有拿到文凭。
刘芬和陆华是同班同桌同学。
大概在初中快要毕业的时候,两人有了朦胧的、青涩的爱情。后来初中毕业了,陆华继续上高中、刘芬读了工校。参加工作后,两个人还在断断续续交往着。但是,一来二往中,两人志趣渐行渐远,陆华到农业局上班了,然后又到华农深造;刘芬呢,读完技校就被安排到织布厂当了工人。
当两个人关系越走越远的时候,陆华的父亲先是叫我发小元喽去调解的。元喽毕竟跟陆华远些,说服不了陆华。后来陆华的父亲和元喽就又叫我去调解了,因为他们都知道,小时侯,陆华最听我的。
这样,我就认识了跟我结缘、结怨、结仇十八年的刘芬。我人生故事最难忘、最精彩,同时也是最悲惨、最伤心的十八年就发生了。
十八年厮守纠结、爱恨情仇,十八年风风雨雨、磕磕绊绊。我人生中最宝贵的青春时光,就全部耗尽其中了。多少寂寞惆怅、多少欢愉人伦、多少离情别愁、多少恩恩怨怨,都似一江春水,已经付诸东流。
刘芬确属那种天生丽质的美人坯子。一米六五的高挑个子、柳眉杏眼、樱桃小口,头小、身短、腿长,脸部五官、身上上下,都是黄金比例。
当初调解刘芬和陆华关系的时候,初次相见,我就有种惶惶忽忽的感觉,就砰然心动了。调解三次不成后,看到陆华和刘芬都没有和好的意识,我就暗下决心了,觉得自己机会来了。有一次,我在自家窗口看见刘芬去工校上学的身影,我就对我同是刘芬工校同学的妹妹说,我一定要把这个女的追到手!当时,我妹妹就嗤之以鼻,说:你白日做梦吧,那可是我们的校花。
一年多后的一天旁晚,是我要离开县城老家前往市里的纱厂上班的前夜。我内心里就在盘算着:这是最后地该跟刘芬挑明关系的时候了,不然就没有机会了。
当时,我心里就深深地愧疚自己对陆华的不义、不忠。古人都知道朋友之妻不可欺,陆华这么小就跟我一起玩到大的小弟弟,他的曾经的女友我也能掠为已有吗?陆华父亲老年离异,跟陆华相依为命,这么想儿子早点找到归宿,这么信任我和元喽几个发小,我就这么不忠并且辜负老人的重托吗?
那时交通很不方便,县城到市里要一个多小时车程。我当时才二十锒铛的年纪,从小都是被家里娇宠着长大的,平生是第一次离开家一个人去外地谋生。
那几天晚上,心理断乳的阵痛和青春期对女人的向往一阵阵袭来,总叫我辗转反复、彻夜难眠。记得那天我是长到二十三岁了第一次到处找酒喝,好想喝醉了什么都不想了。后来,找到了一瓶别人送我父亲的洋酒。
天黑的时候,我想用酒把自己焦躁不安的心平复了,就拿起酒瓶,一仰脖子,一张嘴,呼噜噜把那瓶酒通通灌了下去。然后,就不醒人事了,就发生了我有生以来最为严重的一次酒醉闹事。
酒醒以后,我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了,老父亲泪眼婆娑陪着我,见我醒来了,父亲微微笑了一下,苦楚地说:孩子呀,老子真怕你疯掉了。
后来,我迷迷糊糊地听说,醉酒之后,我就去拉电灯开关,一拉一弹,拉绳弹到上面打结下不来了,我就借着酒劲,去扯电线,把屋子里的电线全部扯乱了,一时间家里火星闪闪、危机四伏,整栋楼房全部没了电了。我小妹妹闻声赶来了,我嘴里喊着刘芬的名字,把妹妹当成了刘芬,把她推倒在床上了。接着,父亲跑过来了,我又把父亲当刘芬,要和他拥抱、亲嘴。
一时间,我把家里的桌子、椅子、床帐、被褥全都扯乱了,家里被我闹得狼迹一片。抗美援朝时,子弹从太阳穴擦过,美国人的炮弹在眼前呼啸而过都一声没吭的父亲,那天都被儿子闹腾得吓坏了,哭了。整天对我崇拜无比、当时还是高中生的小妹也哭了。父亲以为儿子疯了,妹妹以为哥哥癜了。
还好,第二天刘芬来了,看我在床上狼狈的样子,还劝了我半天。第三天,我勇敢地站了起来,去市里纱厂报到了。第四天,我就跑回县城跟刘芬见了面,也就是那天,我们正式确定了恋爱关系,我抱了这个小美人、吻了这个让我心醉的女人,两人海誓山盟要永结同心了。
我们88年结婚后,89年就有了儿子。开始,我先是通过我叔叔、县里的环保局局长和织布厂厂长是同学的关系,把刘芬从车间工人调到了车间做了统计员。因为统计是要三班倒的,刘芬受不了那个苦,我就又让叔叔把她调到了幼儿园做幼师、上长白班了。
后来,她又觉得两地分居不好,想到市里跟我一起,我又通过我妹夫父亲同事的哥哥是劳动局局长的关系,把她调到了市里,在针织厂做事。
再后来,也是因为针织厂要上夜班的缘故,她又不乐意了。我又通过自己和针织厂党委书记经常一起开会的关系,把她调到了针织厂幼儿园。
再后来,直到她自己找到制药厂做出纳,她在这四个单位的六个岗位都只做了个一年、半载的时间。做出纳要会计证的,她的会计证还是我在纱厂以同事关红飞的名义帮她办下来的。会计考试,也是我妹妹代她去考的,她基本就是个不爱学习乃至不可以自食其力的人。
那时,国家还没有像现在这样有灵活的用工机制。企业都是国家的,调动单位或者更换岗位都是要托人情送礼的。
我依稀记得,我在纱厂工作这十来年时间,就一直在一天到晚为了她工作的事整天都在求爹爹、告奶奶,打着肿脸充胖子,欠债赶人情。
记得那个劳动局局长因为收受贿赂太多,还被开除了公职、逮捕法办了。为了刘芬从大冶调到黄石,我也没有给这家伙少送。
刚开始在纱厂住的时候,我们是挤在只够放一张床的俱乐部票房的。那时做饭都偷着用电炉做的。后来,俱乐部放电影了,一烧电炉就会跳闸,就影响电影放映。我们就不敢放肆地用电炉了。只好在外面买着吃了。因为工资很低,长期在外面吃可不是个办法。
有一回,厂里发动员工义务献血,说是每人有五天休息、五百元补助的。我正好自学考试需要时间学习,又需要钱买煤气灶。于是,我就献了血,有了五百元钱,买了煤气灶,有了五天休息,狠狠读了五天书。最后,我用鲜血换回了两样东西:做饭的煤气灶,考试最难考的古代汉语单科结业证。
古代汉语晦涩难懂,比外语都难学。全部都是通假字、繁体字、形声字,还不断句的。看那些书,真的就象看天书一样的。难怪全中国只有郭沫若一人能看懂甲骨文,只季羡林一人能看懂梵文。我猜想,这两位国学大师说不定在看不懂的时候也是靠蒙的。反正,古代汉语我是一连考了四次才考及格的,而且翻译古文的时候,大部分我都是牵强附会、连猜带蒙蒙过来的。幸好有献血给的假期,我用这五天时间翻译的上百篇古文中竟有三篇就是考试中考的。如果不是古汉语通过了,我可能至今都是高中毕业,拿不到大学学历的。
至于那个煤气灶,也成了我和刘芬十八年生活的一个重要信物。好多年后,我跟刘芬吵架,刘芬谈起我的好的时候,说我还是个很顾家的男人,还念念不忘我为买煤气灶献血的事。再后来,我家搬到了新房,家具、电器都换了好几茬了。但那个煤气灶刘芬就是念念不舍,不肯换掉。那年,有个气孔堵死了,垫脚也烂掉了,我坚持要换,她还是舍不得,在我买回新灶的当天,她还是把那个灶收起来了。后来,即使我们关系已经出现裂痕了,她还是把那个灶拿回娘家去了,说是一定要留着做个念相,说那是老公用鲜血换来的。
1999年秋天,我当了集团办主任的时候,集团下面一个五星级酒店开张。我妈妈、刘芬要我带他们一起去转转。我们沿着杭州路,走过人民广场,来到了柯尔山丛林深处的那片欧式建筑群时,我妈妈和刘芬都被酒店前的硕大广场、巨大音乐喷泉、巨幅人体雕塑给震撼了。和着音乐的节奏和初放的华灯的斑斓,两人流年忘返。临了,妈妈丢了一句话,你刘芬单位不好,三天两头没班上的,你在集团做官,何不把你老婆调到几点来做?
于是,第二天我就给酒店老总打了电话,第三天,刘芬就去酒店部件房上班了。
再后来,我哥们老刘接手酒店做总经理,我又要老刘把刘芬调到了财务部。这个岗位,就是刘芬工作后做得最长的一家了,一直从99年做到跟我离婚后,做到冬。
我跟刘芬感情出现裂痕,最早是在她在针织厂的时候就开始了的。她是个不怎么吃得了苦的人,我们在一医院山上住的时候,有段时间她要带儿子上幼儿园,要走大概半个多小时的路。后来别人发现,与她同行的总有个车间的保全工,好象姓徐的,经常帮她抱着孩子。一来二往之间,两人就经常在一起了。有一次回县城过节,姓徐的竟然送她和我儿子一起到车站候车了,恰巧被我姐姐、姐夫碰到了。还有一次,我晚上很晚回家,家里灯竟是亮的,他们两个竟然坐在客厅里说话。见我一回,那姓徐的立马起身走了。
有了这两件事后,我就开始怀疑刘芬对婚姻不忠了,两个人就开始了口角。那段时间,纱厂在做雪帝王服装,我负责市场推广,负责在媒体做广告的。因为工作关系,我经常和电视台的几个漂亮女主持打交道的。刘芬竟然恶人先告状,一口咬定我跟某个女主持人有关系。
于是,双方矛盾不断升级。有一次,在她无故找茬、喋喋不休,闹得我实在憋不住了的时候,我狠狠揍了她一顿。第二天,她就带着她娘家的兄弟、姐夫、妹夫一伙,趁我不在家的时候,一骨脑地把她的衣服、被褥、家当和她看得上的东西全部拉走了。还托人带话,誓言离婚,决不回头了。
这是我们十八年夫妻生活中闹得最厉害的一次了。
她跟那姓徐的小保全工有没有那么回事只有天知道了,我也没去追究。但她反咬我跟某某主持人,真是扯淡了。因为我有个同学在电视台做记者,我又是纱厂管宣传的,电视台99年前的几个美女主持我都接触过,被我请来做过厂长采访,做过雪帝王开业主持。我和他们纯粹是工作关系。要论男女,扯淡,哪跟哪呢?谁看得中咱呢?那事过后,我和刘芬的婚姻就一直在争争吵吵、打打闹闹中度过的。
当时间走到97、98年的时候后,我调到了集团办。
那时集团刚刚上市不久,是当时市里最红火的企业,而我经过努力,不到一年时间,又坐上了集团办主任的高位,正是红得发紫的时候。
最关键的,我还把刘芬调到了五星酒店,后来又有我的哥们老刘在那罩着她,她又如愿以尝地做了出纳。那些要钱的供应商、建筑商在老刘那签批了以后,要拿现金,还都得看她这个钱袋子眼色的。丁点或者大点的好处自然是少不了的。好多年后,她自己也承认,那也是她职业生涯中唯一的几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好日子。
那段时间,我们家买了新房子,儿子读书又一直是班上的前几名,家务事又全部由老娘一人包下了。我们夫妻和睦、母贤子孝、儿子健康,真是十分幸福地好好过了几个年头。
然而,好景不长。
2002年,集团创始人老罗退休了,新上的老胡接手。开始一年多,风平浪静。随后一年,老胡就开始排除异己了,我这前朝遗臣自然就成了关注的对象。
2003年,老胡一哥们,无中生有,说我做广告时拿回扣,于是,老胡开始整我了,我在集团便开始了江河日下的艰苦日子。2004年被派驻成都,2005年,我要回家,被公司无端安排到仓库做库工,受不了那份冤屈,我就不告而辞了。
与此同时,我和刘芬的婚姻也从此日渐冷淡、裂痕也越来越大了。
在成都上班后的第一年春节,我回到黄石,刘芬表面上还跟我亲亲热热的,但是一到周六,她就要出去,说是去打牌的。开始,我还没怎么在意,她说都在老刘一侄女刘会计家打的。后来,有个周六的晚上的九点多钟了,我一个人睡着,突然被一阵电话吵醒。一接竟是刘会计的,刘会计说找刘芬,操!不是在你家打牌吗?怎么回事?
还是在那个春节,刘芬有天兴起,说要看看家里存款到底有多少个折子?说要把分散的折子统一在一个折子上,方便计算,说要用她名字存,她经常跑银行的,知道怎么存、存多长利息最高。
我想想也是,就把身份证给了她。她还说要我一起跟她去银行调换。我想,反正家里的钱都是你管着的,转就转吧。于是,我就陪着她把我工资卡、奖金卡、成都卡、建行卡、农行卡上的钱,全部地、一分不留地转到了她刘芬的户头上。
至今我还清楚记得,那是个正月的上午,黑暗的斜阳映照在团城山的上空,就在人民广场大转盘那个中行营业部办完全部手续的。
我帮着她转移完我的资产两三个月后,她就起诉离婚了,说存款全部炒股赔掉了。今天想来,真是她把我卖了,我还在替她数钱。就那么乖乖地、陪着她、亲手把钱全部地、一分不少的转到了早就蓄谋以久,已经开始夜不归宿的刘芬的户头上。
那是我半辈子的心血,是我二十多年辛辛苦苦、血汗交加工作的积蓄呀!
我事业上败落后,刘芬的心也飞了,现在想来,这个女人真是个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女人。冯梦龙在《警世通言》中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巴到天明各自飞。这句话,在刘芬身上真是得到了最生动的诠释。
其实当我在成都的不知什么时候起,刘芬早就跟那个男人勾搭上了。这个男人或许就是她今天的老公,一个大她有十多岁的包工头;或许是哪个我至今都不知道姓名、不见踪影的男人。
接下来,就是我到浙江打工,她买通五个法院的人跑到义乌给我下传票,然后让法院威逼利诱甚至买通统一个律师,假装通过我妹夫接触我,然后让她无条件胜诉了。
我那时刚刚出门打工,居无定所、身无分文。打工发的第一个月工资还寄给她做了37岁生日。最后,法院、律师、家人都劝我离了算了,我丝毫没有迟疑,义乌一别后,我立马赶回老家,在判决书上签了字,根本没有计较后果。
那次,我大姐见我出门的路费都没有了,哭着说:“老弟呀老弟,你真被这女人害苦了。”后来,是姐姐给了我五百块钱路费,我添着带血的伤口上路的。
再后来,我儿子读大学,家里分文没有,刘芬一分不给,是我二姐给了一万块钱,是我姐姐、妹妹把我儿子送到学校的。
直到刘芬闹也闹够了,偷也偷光了,家也不要了,我还在坚守,还在铁肩道义,以为世人都羞以启口的离婚二字不会真的在我的生活中出现。
最后,直到法院给我传票,直到我被逼上法庭,我才彻底认输了。刘芬,这个我曾经最爱的女人,这个跟我厮守了十八年并且有了一个可爱孩子的女人,就这样离我而去,就这样恶毒背叛了我的感情,摧毁了我的道义,伤害了我的心灵,掠夺了我的家产。
好象是十八年前的一个夏日的中午,是在纱厂那个碎石厂的边坡上,我被刘芬急急忙忙打电话叫回家里,还没到家门。她就在那边坡上把烧得昏昏沉沉的只有三岁多的儿子往我手上一丢,说她要出去了,不管了。
我接过一看,儿子已经发烧烧得睁不开眼睛了,嘴上还吐着白色的泡沫。我用手一摸儿子的额头,顿时烫得我的手都抖动了起来。把儿子塞到我的怀里以后,刘芬竟然连头都不回地就走了。一送医院,39度5,若再迟一步,儿子真的就差点送了命了。
就算像刘芬离婚起诉和她四处告人说的,我有风花雪月和逢场作戏的时候,她可以不讲情,不讲义。就算这个女人是捂了十八年都捂不热的石头。但是,人道是,虎毒不食子。这个叫做刘芬的女人怎么能对自己血淋淋生下来的儿子都没有一点爱怜之心呢?
所以,最令我最不可思议的是,刘芬竟然还要残害自己儿子的心灵,离婚时竟然把我存来给儿子读书的钱全部拿走一分不留不说,她竟然宁可拿上万元钱去收买法院的人帮她打官司,又拿上万元钱不远万里到义乌送达传票,所有一切,仅仅是为了满足她的情欲,为了她能尽快背离丈夫,私通男人。千金散尽的时候,竟然也不给儿子一分一厘。
与情,我是个失败者,十八年婚姻以失败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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