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锦旗的遇上扯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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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狭路相逢

大红烫黄字的锦旗安稳地挂到了墙上,这是这面墙上的第五面旗子,上书:妙手神技,灸到患除。瞟了眼另一边刺目的空白,陈姐撩了撩保养细致的头发,嘴角露出一丝微微的笑。

镜头早已准备好,陈姐志得意满地挽着封女士的手臂,在这面新得到的锦旗下留下了第一张合影。

咔嚓!诗美员工带头,周遭想起了哗啦的掌声。

“非常感谢封女士对我们诗美的信任!艾灸是我们店的招牌,以后我们也会继续努力,给大家提供最好的服务!”陈姐拉着封女士的手,面对着围观顾客,眼露诚恳,周遭又响起叫好和鼓掌声。

“灸到患除?放屁,都是鬼话!”其乐融融的氛围,被突如其来的尖锐嗓音打断。场面霎时安静,像是有谁突然按了暂停键。暂停了几秒之后,有顾客开始窃窃私语,指指点点。来人是一个脸上布满暗斑的中年女人,穿着倒是不俗,只是神情写满了愤懑,格调看着不免降低了几分。

“这是谁送的锦旗,简直不知所谓!”那女人环顾四周,最终把眼神落在了送锦旗的封女士身上:“哟呵,我当这是谁呀?”那说话语气还有笑容古里古怪。更古怪的是封女士,神情有一丝狼狈和躲闪。

陈姐立马意识到事情不对,弯腰倒了杯养生茶,笑眯眯地走过去:“这位姐姐,先润润嗓子,咱们有事坐下来好好说!”女人翻着眼皮由上至下打量了陈姐一番,鼻子发出轻哼,硬是没接那杯茶。

“陈老板真是贵人多忘事,看来你是不记得我这个曾经的顾客,现在的苦主了!”女人阴阳怪气地讽刺了一通,忽地拔高嗓音:“各位可不要被骗了,看看我的脸,这就是诗美宣称的疗效!”那一脸的暗斑像一滴溅入油锅的水,围观顾客的议论立时四起,甚至还有的满脸惊慌,场面一度失控。

陈姐的笑脸终于变了,她不着痕迹地朝封女士使了个眼色。封女士收到,她缓缓地摸了把自己的脸:“哎,有的人自己皮肤有问题,还偏要赖疗效。他们家产品我大部分都尝试过,你们快过来看看,看看我的脸有没有问题?”

封女士气色红润,即使上了妆也能看出脸面光滑。在场的围观顾客有那么一两个确实认识封女士,又开始了交头接耳,气氛开始松动。

那女人似笑非笑地看了眼现身说法的封女士,然后不经意地凑到陈姐身边,低低地说了句:“陈老板这是不想私了这件事喽,那个封女士我可是知道点什么……”

-2- 请君入瓮

一时间,陈姐的脸色一变再变。最终,她做了决定。

“各位,今天店里有喜事,封女士的锦旗说明我们店的服务得到了客户的喜欢和认可。我很高兴,今天所有在场顾客的消费打八折!至于这位女士的事情,我们会好好了解清楚,就不耽误大家做理疗的时间了!”陈姐咬着牙根,挤着笑容说完就示意店里小妹把顾客带走,一一安抚。

封女士当然被留了下来,至于那个女人,她一直站在一边悠闲地抱臂看热闹,丝毫没打算离开。刚才店里的一番动静,已经吸引了不少过路人驻足围观。为了降低影响,陈姐领着她们转移到自己的办公室。

办公室门一关上,陈姐的脸马上拉了下来,主场气势让她看起来不好惹。

“哟,陈老板这是吓唬谁呢?”那个女人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懒懒地开口:“我这个苦主还没有发火申诉呢!”

一旁的封女士似乎对这女人颇为不满,她肯定地说:“你不是这里的会员,我从来没有在店里见过你!”

“我从来没说自己是会员,但我的脸确实就是在这里治坏的。我不是会员,但是我有证据。”女人轻佻地说着话,同时,还扬了扬手中的手机。

主场里少了外界的干扰,陈姐迅速地冷静了下来。她深深地看了眼女人挥舞的手机,话里带着笃定和从容:“这位姐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的脸不可能是在我们店里治坏的。但是,对于你知道些什么,还有,你的要求,我倒是有兴趣听一听!”

女人一脸兴味,她迅速反问:“我的脸怎么就不可能是在你这里治坏的,你也没证据证明不是吗?陈老板,这么快推脱责任可不太好。”她顿了顿,调整了下坐姿,继续道:“说到我的证据,那可就厉害了!陈老板你,这位封女士,锦旗——嘿嘿!”

封女士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陈姐一个眼神扫过去,她乖乖地闭上了嘴。

“说说你的要求!”

“陈姐爽快!我要求——”

“等等,你要知道你所谓的证据不能对我造成多大的影响,现在哪个店家不那么做!所以话说出来前掂量掂量,我开店这么多年,也不是怕事的。”

那女人笑了,笑得直打颤。那笑声莫名的给陈姐一丝熟悉感。

“如果我同时把这份证据寄到质监局和消费者协会呢?”那女人揩着笑出的眼泪,淡淡地说。

陈姐瞳孔紧缩,牙龈差点咬碎。

-3- 良心

“叮!您尾号为XXXX的银行卡收到转账30000.00元整,余额为XXXX元。”

女人默默地看着这条信息良久,然后释然地笑了。她脸上的暗斑依旧清晰,深深浅浅,像错落的光影。思考了一下,她发出了一条短信:陈老板,好信誉!钱我已经收到,留底的录音u盘我已经放到你的店里,至于具体放哪里我记不清了,可能要麻烦你拆掉锦旗好好找找!

想象着对方收到短信后扭曲的表情,暗斑女人快意地笑了。紧接着,她拨通了一个电话。

“封子,收到钱了,赶紧撤!”

“姐,真的?!我还真有点不敢相信,那个奸猾的女人怎么就被一通录音唬住了呢。”

“哼,这就是亏心事做多了,心虚!请你做托这事儿本来可大可小,谁让她的店里不干净,不经查。”

“哈哈……还是姐厉害,咱们一次挣了她两笔钱,想想就痛快!”

暗斑女人摸了摸脸,牙齿咬得个崩作响:“这是她欠我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姐,都过去了!要不,你拿着这笔钱去整容科看看吧。”

“不了,不折腾了,这点钱……你赶紧撤吧,她肯定已经意识到受骗了。谢谢你帮姐伸张了一回正义,废话不多说,以后有用得到姐的地方尽管开口!后面的事情我来解决。”

电话那边的语气马上变得急切:“姐,你还有小波呢,千万悠着点儿!小心着点儿!”

暗斑女人开心地笑了,语气嗔怪:“傻子,我能做什么事?你照顾好自己就好,拜拜!”

“这个陈诗美,不能再放任她害人了!”她在路边重新买了张电话卡,又拨通了一个电话,脸上泛着兴奋的光“陈老板,是时候来点猛料了!相信你的死对头不会让我失望的!”

365训练营第19篇·

离职的时候,老刘一再挽留,还提了加薪。说真的,老刘的加薪确实让我心动了一下。我顶着诱惑,坚定了自己的态度。离开老刘的办公室之前,老刘讳莫如深的说道:“人到中年,可跟年轻时候不一样了,你休息休息,愿意回来的时候再联系我,公司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老刘的客气话一向说的很漂亮,当真就完了。

出了写字楼,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就连天空都觉得蓝了不少。离职的原因很简单,就是想休息休息。在老刘这里经历了四个春节,有两个春节都是在公司过的,老婆都给忙成了前妻,有时候想想,真是得不偿失。

我给周子发微信,说了离职的事情,周子过了半个多小时才回我,说晚上一定要好好浪一下,不然都觉得对不起这个花花世界。回到家洗个澡换了一套休闲装,到了和周子约定的夜店。音乐响起来的时候,我觉得世界都颤了一颤——不加班的感觉真好。一个套餐干掉,觉得浑身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酒至三巡,我和周子身边围了一堆小姑娘,又叫了两个套餐,狠狠的划了几拳,几杯酒精下肚之后,我觉得周围一切彻底迷糊了。最后究竟怎么回去的都不知道,只知道回去的不是我一个人。

从懵懂中醒来,已经日上三竿,缩在床上的我,只觉得口干舌燥。从床上坐起来,晃了晃沉重的脑袋,倒了一杯水喝掉,才觉得身上舒服了一些。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看了一周,并没有发现不妥的地方,墙壁和地板依然好好的,手机手表都老实的呆在床头。我拿起钱包看了看,钱也没少。

可是,究竟有些不对劲。

上厕所的时候,我发现了端倪——我的胸口有了一个洞。不是坑,是洞,前后通透——透过这个洞,从镜子里,我能看到身后的风景。我下意识的摸了摸洞口的边缘,皮肤细嫩,洞口清晰。

当时的大脑的第一反应就是,我酒还没醒。我用力搓了搓有些发木的脸,然后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我觉得我有必要再睡一觉。其实当时的这个想法含有了很大欺骗自己的成分,我以为我一觉睡醒,所有的情况依旧是正常的。

可真等我晕晕乎乎的睡了一觉,再次醒来,才觉得事情真的有些大发。我胸口的那个洞依旧存在,精神矍铄的我当时就乐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竟然真的又睡了一觉。

我看着镜子中得到自己,忽然想起来这是不是周子跟我开个一个玩笑。这里需要说明一下,周子是个魔术师。

我拿起手机,开通了和周子视频。过了好一会儿视频才接通,周子有些浮肿的脸出现在手机里。周子对我邪魅一笑说道:“没想到,你这个家伙够骚的。”

我没好气说说道:“什么骚不骚的,我问你,昨晚上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周子听了我的话哈哈一笑:“我对你做了什么?那还用说吗?我扒下你的裤子,爆了你的菊花呗。”周子一边说着话,一边摸出一根烟点上。就在周子点上烟,刚洗了一口的时候,手机屏幕里面的他忽然愣住了,伸出一个手指指着我问道:“哎,你胸口怎么回事?纹的身吗?”

周子,你这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吗?我拿着手机站了起来,随意的走了一圈,然后故意站在窗前,问周子:“周子,我胸口这个洞是不是你捣的鬼?”

周子嘴上叼着烟,皱着眉头一直看着我这边,我知道他在看我胸口那个洞。他听到我的问话之后,狐疑的看了我一眼:“欧哥,你胸口真多个洞?”

我勃然大怒骂道:“那还有假?你是故意装作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我还好好的,怎么跟你浪了一晚上,什么都变了?你说你是不是给我施了魔法?”

周子听了我的话哈哈大笑,嘴里的烟都喷了出来:“滚你丫的吧,还魔法呢,我是魔术师,不是魔法师。现在什么社会了?哎,欧广平,你他妈的一个堂堂九八五出来的,怎么能问出这种傻逼问题。还魔法?”

我被周子嘲笑了一番,脸上有些挂不住,质问道:“那你说,不是你干的,还能是谁?”

连番被我质问,周子明显有些不高兴,冷着脸说:“我他妈的哪知道?就你这狗逼操性,谁知道你得罪谁了?”

被周子这么一说,我也怒了,张嘴骂了周子几句。周子丝毫不惯着我,两个昨天勾肩搭背的好兄弟,今天却兵戎相向,想想真是可笑。但是周子口才明显不如我,在那边摁掉了视频。

和周子吵了一架之后,我冷静了下来。其实我心里明白这不会是周子干的,不说周子没那个能力,他也没那个动机。周子在追姚婷的时候输给了我,可是那也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况且,现在姚婷也跟我离婚了呀。我捂着脑袋蹲在墙角,对这件事情百思不得其解。

可猛然之间,我想起了周子刚才说的话,我得罪谁了?我得罪老刘了,昨天我从老刘那离职,今天我胸口就多个洞。肯定是老刘干的。

事情有了头绪,我简单洗漱一番,决定找老刘一趟。

洗漱的时候,我再次照着镜子看了看胸口的洞。这个洞可不小,我的手都能传过去给后背抓痒痒。而且洞内壁平滑的很,和我身体其他地方的皮肤没有什么不同。我实在是没办法想象这种完美的洞是怎么制作出来的,简直就是艺术品。可是要找到答案,还得去找始作俑者——老刘。

我到公司的时候,老刘正坐在办公桌后面玩电脑,不用看我也知道,丫在玩斗地主呢。不过话说回来,这小子也就这点出息。我手指轻轻扣了扣办公桌,老刘才抬了抬眼睛。老刘一看是我,手里鼠标一扔,高兴的站了起来,大呼小叫道:“哎哟,欧哥,我就知道你舍不得公司。办公室我还给你留着呢,一动都没动。我就知道你会回来……”

我打断老刘的话:“行了,少跟我来这套,你跟我解释解释,我胸口这洞是怎么回事?”

老刘的说的正嗨,忽然被我打断,脸上丝毫没有露出不快之色,而是指着后面的椅子,让我快坐。我哼了一声,重重坐下。

我坐下之后,老刘两手握在一起放在桌上,笑眯眯的问我:“你回来的正好,我这边刚好有个事要你去办。”

我不耐烦的看了老刘一眼:“我办什么呀,我着胸口这洞,到底怎么回事?今天,你必须给我一个交待,不然我跟你没完。”说着话,我解开衬衫,露出了那个完美的圆形洞口。

老刘一见洞口,惊叹了一声:“这个洞真是不错,不大不小,不偏不倚,长得真好。”

这几年,老刘这幅嘴脸我是瞧够了,现在再看,怎么看怎么恶心。我指着老刘说:“老刘,你他妈的少给我来这套,什么叫长得真好。我这洞你怎么给我弄出来的,今儿你就得怎么给我弄回去,不然我跟你没完。”

老刘听了我的这句话,这才明白我的来意。吸了一口气,老刘拿起办公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放下杯子,老刘倚在老板椅上,看了我一眼才说:“欧哥,咱们虽然是上下级,但是也相处了不少年。你胸口这洞,跟我真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我看着老刘脸上轻描淡写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老刘,你可别说跟你没关系,昨天我刚离职,今天早上我胸口就多出来一个大洞。离职这事儿我可就只跟你一个人说了,别人说都不知道。哎,结果你说我胸口这洞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谁信呐?”

老刘呵呵两声干笑:“你要是这么说可就没意思了啊,不过我得问问你,你觉得我有什么法子能让你胸口多出来这么一个大窟窿?”

我一听老刘这话,明显就是耍赖啊,老刘你还跟我耍起赖来了。我狠狠的拍了拍桌子:“老刘,只要你想跟我胸口闹个窟窿,你有的是法子。这些年你干了多少事儿,别人不知道我可是一清二楚。就设计院那个活,中间那钱,跑谁手里去了……”话说到这儿,我就后悔了,干我们这行的,有些事情大家都明白,但是说出来可就不一样了。

果然,老刘听了我这句话,脸色一下就变了,指着我喝道:“那你说,跑谁手里去了?你今天必须得给我说出来,你要是说不出来,就别想出这个门。”最后的结果自然不言而喻,我和老刘闹得不欢而散,最后还大打出手,不小心还让老刘拿烟灰缸把我脑袋砸破了。可是老刘也不好过,我干掉了他两颗门牙。

本来我想报警,可是到了医院,冷静下来一想,大家同事一场,还是算了吧。真扯出老刘来,我也难逃干系,毕竟大家都不干净。

医生帮我缝了针,包扎好之后,我亮出胸口的大洞,问医生这个病能不能治。那个医生微微一笑,说道:“我这是外科,你这属于内科了。不过正巧,今天正好有专家会诊。你去挂一个专家号,让专家给你看看。”

我花三百块钱挂了一个专家号,不到五分钟,我坐到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面前。

老头见到我似乎很高兴,指着我的胸口的大洞问道:“疼吗?”

我摇摇头。

老头嗯了一声,在纸上记录着什么。记录完了,又问:“痒吗?”

我摇摇头。

老头嗯了一声,又记录着什么。记录完了,老头站起身,来到我身边,伸手在我胸口洞的内壁按了按。按完之后,说道:“皮肤还挺嫩的。”

皮肤还挺嫩的?这叫什么话?这话是你一个号称专家的医生说的?看到我怒火重重的眼神,老头明显有点不好意思,回到座位上,老头给我开了一个条子:“去拍个X光。”

放射科在医院的二楼,我还得爬一层。拍完X光,我提溜着片子回到专家那里。进屋的时候,看到医生捧着手机正咯咯乐。医生看我进来,放下手机,接过我的X光片,看了一会儿说道:“嗯,长得真好,一点都不影响功能。”说着,他放下光片,又对我说:“要不要我给你开点药?”

开点药?你是专家吗?我有点不明所以:“我胸口多了一个洞,你就给我开点药?不得做个手术什么的吗?”

专家摇了摇头:“做手术?没必要,又不影响什么功能。你要是担心美观的话,可以定做模具。现在的3D打印很方便,材料也有很多选择,聚乙烯和钛合金的都可以。不过,再好的模具,长时间佩戴,都有可能对皮肤造成损伤。所以,你需要配点消炎药膏,没事抹抹。”

模具?3D打印?

“你的意思我把这个洞堵上?”

医生点了点头:“你要这么说也对,虽然这个方法简单,但是确实有效。”

我看着他那张老脸:“我胸口缠块布行不行?”

老头微微一愣:“这个方法也不错。”

听了老头的话,我差点暴走。但是我不能跟个老头一般见识吧。临出门之前,老头问我:“你真的不开点药?”

我没好气的问他:“开什么药?”

老头要给我开的药是安定,他怕我淫威洞的事情夜里睡不着觉。我去你姥姥的吧。

出了医院,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多,肚子饿的一阵咕噜噜乱叫。我正吃板面的时候,周子用微信给我发了一段语音,语气暴躁。周子说,你胸口那个洞,是不是跟昨晚上和我一起回家那个女孩有关系。周子这句话提醒我了,是啊,昨晚上在夜店的时候,我依稀记得一个女孩跟我回了家。不过关于女孩的长相全都忘记了,就记得身材曼妙。

可是,记得女孩的身材有什么用,没有人家的联系方式啊。

周子听了我发来的语音,估计也是烦躁的不行,张嘴就骂我傻逼,说当时追姚婷的时候智商情商挺高的,怎么现在跟老年痴呆似的,昨晚上你不是加人微信了吗?

听了周子的语音,我有些不好意思,心想早上视频的时候是不是骂周子太狠了。可是现在我没有时间顾忌那些,我得治我胸口的洞。

我翻了翻微信,果然有一个昨晚上加的微信,是一个头像唯美的女人,真别说,长得挺漂亮的。不过现在这个时代,照片不可信。我点了那个叫小猪不太胖的头像,发了一个语音过去。

小猪不太胖秒回,说这么快就想她了。

我心说这女孩心理素质不赖,干了坏事一点都不怕。我就问她,还记得昨晚上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女孩发来一个神之表情,两手一摊的样子,然后说,发生什么你不知道么。难道你喜欢我叙述叙述,你再回味一下?

我擦了擦嘴,被女孩这话给说的脸上有些发热。付了钱之后,我才给女孩回了一条信息:昨晚上我喝多了,发生过什么事情我真的记不住了,但我身上多了一些东西,我想知道怎么来的。

女孩秒回了一条信息,你还多了一些东西?难道你怀上了?

看到女孩这话,我气笑了。在饭馆附近我找了个公共厕所,给自己胸口拍了一张照片,给那个女孩发了过去,并且问她。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女孩回我信息很快,说大哥你我考智商呐,这不是胸吗?

看到女孩这句话,我料定胸口的洞跟她有关系。就说道,少给我装蒜,我胸口这洞到底怎么回事,你必须给我解释清楚。

女孩发来一段语音说,大哥,你别什么事都往我身上赖好不好,你要说你家里少了几百块钱,我倒还可以理解。可是你胸口少了一块肉,你是觉得我有特殊嗜好是吗?我要您那肉干嘛,清蒸?红烧?大哥,十五块钱我就能吃一顿红烧带鱼或冬瓜小排,我犯得着偷你肉?您省省吧啊。

女孩一段话说的我一点儿脾气都没有。我细细思考了一下,觉得也是,萍水相逢,大家出来是找刺激的,人家也犯不着把我怎么着。想到这里,我陷入到了苦恼当中,如果不是这个女孩子搞的鬼,那我胸口这个洞是哪里来的呢?

在街上游荡了一会儿,心里还是烦躁不安,买了一盒烟几罐啤酒,索性回了家。

回到家里,我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又仔仔细细把胸口的那个洞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还反复把手伸进去拿出来,怎么都不敢相信这个莫名其妙多出来的洞是真实的。

查看一番之后,我又在网上搜了搜,可是网上除了一些残忍血腥的照片,还有一些衣着暴露的女郎,一无所获。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敲门声响起。这个时候有谁会来呢?我起身开了门,没想到站在门外的是姚婷,她穿着职业装,显然刚下班。

她笑着说,不请我进去吗?

我让开门的位置,说你进来吧。

她熟门熟路得到进了屋,坐在沙发上问我:“听说你跟周子闹别扭了?”

虽然我跟姚婷离婚了,但偶尔还是有些联系,虽然联系不多。反倒是周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我和姚婷分开,他三天两头约姚婷,吃饭逛街看电影,真是不亦乐乎。我当时觉得周子逮着了机会想要翻盘,因此我差点跟周子翻脸。可是周子告诉我,他才不会做出那种不要脸的事情,他只是觉得姚婷离婚了挺可怜的。

离婚是姚婷提出来的,很突然,也很莫名其妙,问起来原因,姚婷翻来覆去就是一句话,觉得婚姻没意思。任是我如何挽留,姚婷都一再坚持。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我不得不在协议上签了字。为此我娘还以为我做了什么对不起姚婷的事儿,差点儿跟我断绝母子关系。所以,我对周子的行为很不解,离婚是她先提出来的,她还可怜个屁?我还可怜呢。

“周子这嘴够快的,怎么什么都跟你说?”我心情不佳,语气自然也不客气。

姚婷一点都不介意,她说:“有什么事情想不开的?怎么跟周子发这么大火?”

我点上一根烟,抽了一口道:“什么原因他没和你说吗?”

姚婷看我点上烟,就说:“你不是戒烟了吗,怎么这又抽上了?”

我说:“我心情不好,抽两口解解闷。”

姚婷说:“你少抽点,对身体不好。”

我摇摇头:“不多抽,就是解闷。你过来干啥?别说是顺路,你家在城西呢。”

姚婷噗呲笑了,把肩上的包放到沙发上,眼神温柔的看着我:“给我看看你的洞。”

我看了姚婷一眼:“我就知道周子那嘴把不住门儿。”说着话,我解开衬衫的口子,露出了胸口的洞。

姚婷看了一眼说:“身材保持的不错嘛。”

我扣上扣子:“你是来看洞的,还是来看身材的?”

姚婷不搭我这茬,问道:“广平,你知道我为什么跟你离婚吗?”

我听她听到这个问题,顿时有些意兴阑珊:“我哪知道。”

姚婷从沙发上轻轻站起身子,对我说道:“广平,其实我身体也有个洞,但是位置和你的位置不太一样,我的在下半身。”姚婷一边说话,一边开始宽衣。我看她这样,心里正想是不是要阻止的时候,眼前的一幕让我惊呆了。

姚婷手脚麻利的把身上的裙子和内裤褪到了腿弯,她下体两腿之间的那个部位整个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个圆形的大窟窿。透过那个大窟窿,我能清楚的看到她身后的沙发。她那个大洞和我胸前这个洞大小差不多,比较上去,可能我胸口的这个更圆一些。

姚婷看到我目瞪口呆的样子,莞尔一笑,又手脚麻利的把内裤和裙子提了上去。整理好衣服之后,姚婷说道:“当时有这个大洞的时候,我简直绝望极了,不瞒你说,我差点从楼上跳下去。而且这种事情,也没办法跟人说。当时觉得又尴尬又害怕。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本来还想跟你有个孩子,可是现在这个样子,撒尿都成问题,更不要说生孩子了。所以在当时那个情形下,火速跟你离了婚。”

“我也明白,你肯定很受伤,以为我在外面出轨还是怎么了。可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这种事情我是第一次遇到,当时实在是想不出来别的解决办法,只能离婚。跟你离婚之后,我也去了医院,还找了其他的方法,可是都治不了。后来还吃了一年多的中药,一点儿效果都没有。再后来就想开了,不就是个洞吗,除了生孩子和撒尿,又不影响什么,凑合活着吧。”

我的老爸据说出生在1949年4月14日,为什么是据说呢?

我奶奶一谈起我老爸的出生,总是如此:那一年呀,怀着你老爸时,快要出生的那个月,正值春耕播种。突然传来“鬼子来了”,来不及收拾,一大家直往冈岭上(村上的地,地势高,有很多高又深的地沟,便于隐藏)跑,一直在地沟里躲了两三天。

村上倒没听到枪声,你老爸呆不住了,要出来了。不到半个时辰,你老爸便呱呱落地了。哈哈哈,就那一年,解放的那一年,你老爸跑出来啰!哈哈哈!

每逢听到这里,老爸便在一旁嘟嚷,49年哪有什么鬼子进村嘛,根本就是人家解放军来我们县。敲锣打鼓,被误认为是鬼子来了,吓得要命。

明明是解放军来了,解放军来了,明明就是50年嘛!

可一字不识的奶奶就那两个字:49年!

老爸虽说对自己的出生时间有过质疑,可是当了十多年村支书的他在一次次户口登记、户口更新中,在自己的出生年月那一栏他总是认认真真地填上:1949年4月14日。

也许是因为生在地沟里,我老爸特别热爱土地,特别热爱当农民。

老爸有四兄弟,一个姐姐。爷爷当时是保长,虽说带了个“长”,却没给老爸他们的生活带来半点好处,但却足以说明一个问题——我爷爷是属于根红苗正的贫农。

贫到了什么程度呢?家里人要吃饱全靠老爸在外偷红薯、偷萝卜。

1962年,大伯凭着根红苗正光荣参军了,家里少了一个抢饭碗的,爷爷奶奶松了一口气。

过了几年,老爸大了,根红苗正的爷爷家又得到了一个光荣的指标——参军。

爷爷对老爸说,让弟弟去吧(三叔、四叔和老爸年纪相差不大),你留在家里和我一起种田。四叔顶替老爸的指标,光荣地参军去了。

不久,县造纸厂招工,根红苗正的爷爷家又得到了一个光荣的指标——进厂当工人,这个指标再怎么也该轮到老爸头上来了。

老爸说,让老三去吧,老三身体弱,不会弄田地里的活。

三叔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工人,老爸和爷爷奶奶在农村种着田地,帮衬着大伯娶媳妇,帮着三叔四叔找老婆。

终于又一年,公社的合作社成立,需要在村上招收一名售货员,这个指标又光荣地落到了根红苗正的爷爷家。

每逢听到这里,我都松了口气(虽然结果我已知晓),我老爸终于要走出农门了!

老爸在合作社只做了两天,便把这份工作让给了村上一位没有父亲的、身体很瘦弱的朋友(这位朋友出去之后,一路高升,受到乡长器重,后来成就了一番大业,这是后话)。

老爸回来对爷爷说,做不惯那份事,就喜欢种田。爷爷高兴地说,罢罢罢,你就是种田的命。

听到这里,我总是仰天长叹。老爸呀,出去了,还回来。你不为你自己想,还为我们想想啰,说不定我们也是大官的崽女哟!

每逢这时,老爸总是笑笑。

在老爸60大寿那天,我认真地问老爸,你真的就那么喜欢当农民?你不后悔一生这样清苦?

老爸笑笑说,当时我不回家种田,一大家怎么活?

爷爷身体差,虽说他不好阻拦我出去,可是我出去了,家里田地里弄得出来?一大家活得下来?(大妈、三婶都是乡下的老婆,虽说大伯、叔叔们在外,可是他们的家人都在家,都是张着嘴要吃饭的)

听完老爸的话,我再也没有仰天长叹过了。这么多年,老爸用行动诠释了这份爱。

如果说当年的选择是因为爱,那么今天的爱就是因为当年的选择。在我们家乡的这片土地上,老爸倾注了一生的爱。

在当年揭不开锅、吃不饱的年代里,老爸总能从土地里翻出吃的来。

红薯、土豆、萝卜……一袋袋往家搬,害得奶奶总是担心有人来告状,实际上一次都没有。

老爸当上村支书后(老爸的那位瘦弱的朋友当年任乡长时,极力举荐老爸当村支书。虽说老爸的这个村支书,有“走后门”的意思,可老爸一干就是十几年,老爸深得民心却是肯定的),着着实实干了一件件体现他对土地由衷热爱的事。

记得那一年,老爸他们在外学习后,运来一车车桔子树,在村的周围、家家户户的院子里、渠道边上挖下了一个个坑。挑粪、施肥,把这些我们从没见过、我们村从没栽过的桔子树像稀世珍宝一样栽进了坑里。

老爸豪情满怀地说,过个三五年,我们的村子就是桔子村,到处果实累累,金黄金黄。

听着老爸的话,我如醉如痴,嘴角流出了一大片口水。可是那一年却是霜冻最厉害的一年,冬天过后,老爸他们栽下的桔子树却再也没有变绿了。

眼瞅着桔子树在我们这是栽不活了,老爸又把目光投向了村里头的几口大塘。原先这些塘都是闲置的,一年到头起一次塘,全村一起捉鱼,挖藕,倒也一年当中有两三天有鱼吃,有藕吃。

老爸说,一年吃一次,太少了。于是,从外地买来了鱼苗、藕种,搞起了养殖、种植。

结果一两年下来,全村人不仅鱼、藕管够吃,每家每户的荷包也鼓起了许多。

确实老爸对土地的理解与他人是不相同的。有一年干旱,双抢时早稻收进了家,轮到晚禾下田,几十天没下一滴雨。种在田里的晚禾秧苗焦黄焦黄的,秧田里都干得开裂了。

那个时候栽禾,先得把秧苗扯出来,扎好,再挑到田里去栽。要到干得开裂的秧田里扯秧苗,那是一件既困难得要命又痛苦得要死的事。

我记得那是一种叫“现优”的禾种,还没扯上两三下,老妈、我、妹妹手上便全是血泡。

看着焦黄的一片秧苗田,我连死的心都有。当时有“不栽八一禾”的说法,八月一日眼看就要到了,秧苗还不知什么时候扯得出来,可以栽到田里去。

老爸把锹一挥:“我来铲,你们来搭土。”

老妈连忙上前阻拦:“不行,会全死掉了。”

这也是事实,当年这些秧苗可全都是庄稼人的命,娇嫩得很。不要说用锹铲会弄断那宝贵的根,就连引水进秧田在那时候都是绝不能做的,因为怕会腐烂了根(这样的说法不知是当时人们思想的守旧,还是科学技术的落后。现在不说护不好秧苗,就是在田里撒下谷照样能长出一片青翠,获得丰收)。

可是老爸不容老妈争辩,挥起铁锹,一块块粘着土被铲断根的秧苗便铲出来了。顾不得讨论,秧苗便被我们运到了一块块田里栽下来了。

“会活吗?”“长得谷出来吗?”是我们那段时间念叨得最多的话。

在雨天之后,我们甚至都想重新栽过。老爸却说,栽了都没用,时节过了。

也不知怎么过来的,我只记得那一年割晚禾时,老爸说,今年多收到了几袋谷。

不知是什么给了当年的老爸那么大的自信,我想,也许是老爸对土地的爱吧,这份爱让他确定他的土地一定能长出好庄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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