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异录:碧柳斜阳笙箫曲
【壹】
夜色如酒,一口一口地深下来、醉下来。
月已到了中天,光辉洒落在江府后院的亭台楼阁之间。花树摇曳着月影,正合着阁中叮当的乐声。
丝竹悦耳,熏香弥漫,终于将这凄冷的寒夜浸润出些许温度。
一曲终了,少女轻缓地放下了手中翠玉制的长箫:“夜已经深了,碧笙就不再打扰了。”
“哎呀,”江主事望了一眼外头,一副才发现天色已晚的样子,“是我不对,听着碧笙姑娘的曲声入了迷,竟然忘了时间了。”
屋里缭绕着袅袅的香气。
碧笙不在意地笑笑,冲着他微微一礼,起身便要告退。
江主事却先她一步站了起来:“更深露重,碧笙姑娘这会儿回去,怕是会着了风寒。再说这深夜无人,近来王城里又频发那毒杀的案子。姑娘若不嫌弃,便在我府上住下吧。”
“多谢江主事美意,”碧笙先是应了一声,接着盈盈一笑道,“如今正是国丧,举国都禁了丝竹乐饮。若碧笙明早再走,怕是会被众人瞧见,平白坏了江主事的名声。还是趁着夜阑人静,先行离去吧。”
“也好。”江主事已是有些醉了,被碧笙一提醒,才记起了国丧的事。想着便打发管家送碧笙回去。
碧笙得了准,刚一转身,却正好就撞上了前来收拾果盘的小丫头。
“怎么看路的呢?”江主事骂骂咧咧地说了句,想是醉得厉害,也没多责怪。
碧笙道了句“无碍”,又回头看了醉醺醺的江主事一眼,才提着裙摆悠悠地走了出去。
江主事望着她离开,嘴角微微有丝迷醉的笑意。他松了一口气似地,摇摇晃晃地向后院走去。只没几步,他忽然觉得眼皮沉得很。
江主事伸出手,想就近扶住些什么。身体却随着这前倾的动作,忽然就倒了下去。
碧笙出了府门,谢过管家,让他不必远送。
在踏上轿子的那一刻,她回过头去望了望江府那故作朴素的门面,忽然露出一个诱人的笑来。
管家不明所以,只能低头道了声“姑娘慢走”。
碧笙刚放下轿帘,就听得府里起了凌乱的喊叫声。然后是管家急匆匆地跑进府去的脚步声。
“走吧。”她对轿夫说着,便懒洋洋地靠了下去,一脸心满意足。
两位轿夫干净利落地抬起轿子快步走去,将灯火慌乱的江宅府第落在了身后。
刚走过一个街角,软轿边上忽然飞快地闪过一个人影,轿夫出于惊异,停下了脚步。
碧笙一手轻轻地拂开竹帘,只望见了一个飞奔而去的背影。
那一袭黑衣在夜风中猎猎作响。而腰间那金丝绣的缎带却在月光下更显闪耀,昭示着来人的身份。
“王城最出色的捉妖师啊,当真是俊朗风华呢,”碧笙放下竹帘,轻轻地笑着,“走吧。”
轿夫们抬起软轿,在月色中继续疾步拐过弯去。
却没有人发现,那位离去的黑衣男子忽然停住脚步回过了头来。直瞧见软轿粉色的布帷消失在街角,他才回过身去,继续向前走去。
只是,更没有人注意到,在碧笙离开江府的时候,她腰上系着的那块粉色碧玺石,不小心被那打扫的小丫头撞落到了地上。
江府上下乱作一团,没人有心思去多看一眼地上洒落的半杯残酒。以及落在一旁的,那价值连城的小石头。
【贰】
“这是第几桩案子了?”青冥揉了揉脑袋,“我都记不大清了。”
“十二。”方沐霖正蹲在地上查看江主事的尸体。又是一样的死状,全身没有伤口,是中毒猝死,而且又是一种从未被记载的毒。
“都死了十二个人了,这案子就一点进展也没有?”
“怎么没有,”方沐霖站了起来,“京兆府最大的进展,不就是确认了这案子是妖异所为,然后一股脑地扔给了我们钦天监吗?”
“唉,”青冥叹了口气,“这之前被杀的都是些江洋大盗、穷凶极恶之徒,朝廷也不重视。如今死的可是吏部的考功主事,我们怕是有大麻烦咯。”
方沐霖笑了一声:“比起凶手,这种时候不是更应该查查人家为什么要杀他吗?看看他和那些个十恶不赦的人有什么一样的地方。”
“这事可轮不到我们管,等会儿自然有督察院的人过来查看。”青冥说着,看了方沐霖一眼,就去后院查看了。
等青冥走了,方沐霖才移开脚,俯身捡起了一颗粉色的碧玺石。上面系着的丝线断了一半,还揉了灰,却完全没能掩盖它的熠熠生辉。
方沐霖走出楼阁的时候,正瞧见几个下人搬着沉甸甸的包铜红木箱往后门走。
“干什么呢你们?”
“方大人,”管家过来作了个揖,“这是吏部尚书吩咐搬出去的。等会督察院过来搜府,有些东西,留着不方便。”
方沐霖听着蹙起了眉:“这府里所有的东西都是物证,怎么能说搬走就搬走?”
“哦,”管家做出为难的样子,嘴上却道,“这些东西已经交由青冥大人看过了。”
方沐霖不再接话了。
江主事被杀的原因似乎不用再查了。年关将近,如今正是吏部考评朝廷官吏的时候。
这考评的尺度握在江主事的手里。而这结果则直接决定了明年开年这些人是迁是贬。
府里这一箱箱不太方便的珠宝珍玉,想来起了不少的用处。
“江主事昨日到底见过谁了?”方沐霖问。
“近日政务繁忙,大人有些烦闷,便和夫人一起小酌了一杯。”
“这会可是国丧呢,尊夫人熏这么重的香吗?”方沐霖看了管家一眼,“我不过是为了查案,有些事情也不会说出去。”
见管家的表情有些犹豫,他又问:“昨日府里是否来了乐师?”
“方大人。”一声打断了他的问话。
方沐霖抬头,见是钦天监的一个弟子。
“都尉府传来消息,说昨日有人夜探。都尉虽说无碍……青冥大人的意思还是请您过去看一看。”
方沐霖点头应了。等到了都尉府,一进门,他就闻到了和江府一模一样的香气。
用过晚膳,天色已经暗了。方沐霖在中庭坐下,屏退了众人,等着妖异现形。
坐了一会,他便无趣起来。不知怎么就拿出了袖中的碧玺石。石头磨成了菱形,暗红与浅粉错落有致地呈现其上。
妖异落下的东西,会是什么法宝吗?
方沐霖想着,开始对着月光转动它的位置,试图发现什么奇异的图形。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好看吗?”
“好看。”
方沐霖说完,蓦地站了起来,赶紧把碧玺石收进了袖子里。一转身发现身后站着个小姑娘。
一袭紫碧纱纹双裙,和碧玺石的颜色倒有几分相似。
颜色虽是好看,也不过是平常的缎子。
面前的少女乐师并非想象中的妖娆艳丽、蛊惑人心,反倒寻常得一如邻家的小姑娘。
【叁】
“还我。”小姑娘伸出手。
“你的?”
点头。
“这可是在命案现场捡到的物证啊。”
点头。
“你就是那只妖精?”
“干嘛这么大惊小怪,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碧笙一脸无所谓地说着,竟然在方沐霖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方沐霖被她说得一时语塞。
从这个连环毒杀案出来之后,他就跟着京兆府的人去查探过。
之后接连的几个案子,他更是早已从那弥漫不去的香气和目击者们的证词中,得知了凶手少女乐师的身份。
他知道她的存在,甚至看到过她翻墙逃脱时一闪而过的裙角。很多次,他明明是有机会抓住碧笙的,可他没有。
就如同昨夜,他循着香气一路找向了江府。远远地看到里头慌乱的火光,就明白已经出了事。
而他也明明知道那疾行的轿子里就堂而皇之地坐着凶手,却还是放任她离开。
如同他选择隐瞒这块碧玺石的存在。
方沐霖以为他们会维持着这样的距离,彼此心照不宣、各行其是。却没想到,今日就这样与她打了个照面。
碧笙端端正正地坐在他面前,紧紧盯着他的神色。这让他的心思全然无处隐藏。
“为什么要杀都尉?”方沐霖开口问她,来回避刚才的话题。
“我不要杀他呀,我就是来找你的,”碧笙对着他眨了眨眼睛,伸出手来,“快还给我。”
碧玺这么一动,院子的香气愈发浓郁了。
方沐霖叹了口气,语气竟然有些担心的意味:“你这么张扬,就不怕被抓到吗?”
“你方大人都抓不到我,我还怕别人做什么?”碧笙轻快地笑着,“再说了,你也舍不得让人把我抓了去吧。”
方沐霖被她说的心头一乱。
低下头去,却见碧笙微微仰着头,正盯着自己的眼睛,嘴角扬着一丝魅惑的笑容:“你和我一样,觉得他们都该死,对吧?”
话音刚落,原本只留月色的庭院里忽然亮起了灯盏。脚步声接连不断,院中很快围满了府兵。
“原来真的有妖异呢,”都尉大人自人群中踱步而来,“只是……方大人,您这是在做什么呢?”
此刻,碧笙正翘着腿,惬意地坐在院中的石凳子上,而方沐霖站在她的身边,倒像是护卫着她的模样。
“自然是捉妖了。”方沐霖波澜不惊地回着话,看着碧笙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原来你们钦天监就是这么捉妖的?”都尉冷笑着,已经抬手示意府兵放箭。
这时候,他们脚下的地上忽然闪起了点点光亮,很快连贯成一道道符咒的模样。府兵们慌乱地往后退了几步,不知道还要不要执行都尉的命令。
方沐霖淡淡地道:“都别乱动。我的符咒可不认人。”
碧笙这才站起了身,盈盈地笑着,看向了方沐霖:“你以为凭这点东西就可以抓住我?”
方沐霖没有答话。
他手中的长剑出鞘。地上闪着光的符咒顿时拔地而起,缠绕到剑上。
而与此同时,碧笙拾起玉箫快速地吹奏了起来。随着曲声的蜿蜒,方沐霖剑上的符咒逐渐变淡。而庭院中的府兵却一个个倒了下去。
方沐霖立刻挥剑而去。碧笙举起玉箫见招拆招。
两人一时打得难以分辨。
“你可小心点,别划坏了我的箫。”迅速的动作中,碧笙还不忘打趣道。
方沐霖却不解风情地急急问道:“你把府兵们怎么了?”
“没死,晕了而已。”碧笙没好气地回答道。
“你走吧。”
“你不抓我啦?”
“哪那么多废话。”
“那你把石头还我我就走。”
“你!”方沐霖说着手中的剑一快。碧笙躲闪不及,一下翻身跳上了墙头。
方沐霖很快尾随而去。而在庭院中的众人,只听到一阵急促的曲声传来,随后便再也看不着碧笙的身影。
只有方沐霖还站在屋顶上面,不知道在沉思什么。
“都这样还抓不到!朝廷养着你们钦天监到底有什么用,”都尉骂骂咧咧地道:“刚才还不如让我放箭,一定杀了那只为非作歹的妖精。”
这时候,都尉看到了缓缓转身过来的方沐霖,他的眼神冷厉到都尉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只怕你还没动手,你手下的府兵已经没了性命,”方沐霖看了一眼院中倒下的兵士们,冷冷地看向了都尉,“王城大盗都死在了她的手里。那样的身手,又岂是寻常人能够抗衡的?”
【肆】
最后,方沐霖还是没有把碧玺石还给碧笙。他总觉得那东西一还,有什么关系就会断了似的。
说起来,刚开始他只是觉得这案子的手法新奇,有些好奇才凑去了京兆府。
后来就发现了凶手下手的全是那些朝廷无力追捕的重犯,或是朝廷只能压下不再追究的案子。
在寻到线索之后,方沐霖一反常态地选择了隐瞒。
哪怕她仅仅是一只妖,却做着整个朝廷都无法做到的事情。
或者说,做着他曾想要做,却最终没能够做的事情。
方沐霖很清楚地记得,他是怎么满腔热血地进了钦天监,又是怎么一点点看清了这个朝堂,一次次反复被告知无力抗衡、只能接受。
他想要坐到更高的位置,去改变这一切,却发现着实步履维艰。
再后来,他远远见到了这只妖的身影,才发现她不过是个纤弱的少女。无剑无刀,只身一人。这样的胆色,便使号称王城第一捉妖师的他也自愧不如。
不知何时起,他甚至有一些羡慕她了。
方沐霖走着神,没注意看路,一进钦天监的门就和青冥撞了个满怀。
“你怎么回事?”青冥蹙着眉问。
方沐霖沉沉地道:“给她逃了。”
“没关系,已经有新的线索了。”青冥侧头一看,从方沐霖眼中捕捉到一丝惊讶,与一闪而过的焦急。
他继续道:“刚才督察院审到江主事府里的一个丫鬟,她说那天看到地上落了一块粉色的石头。因为管家说了什么都不要碰,要等查案的人过来,她就没动。可后来清点现场的时候,那石头不见了,”青冥微微侧过头,盯着方沐霖,“你瞧见了吗?”
“没有。”方沐霖很快回答。
青冥又道:“听她的描述,似乎是块碧玺石。管家那里支支吾吾的,想来江主事那日是喊了什么乐师舞姬过来。碍于国丧,这事不好明说。不过粉碧玺名贵少见,你去查查王城里那些乐坊,应是很快能有结果。”
方沐霖点点头,声音闷闷的:“嗯,我去查查看。”
青冥缓了缓,又问:“这是她第一次露出破绽吗?”
“什么?”方沐霖没反应过来。
“你是钦天监最优秀的捉妖师。连着十二桩案子,你竟然一点线索都没发现吗?”
“呃……”
青冥拍了拍他的肩:“你的师兄是怎么因为爱上一只妖,而落得万劫不复的地步,你可不要忘了。”
好熟悉的一句话。
方沐霖没有因此而不安,反倒是无意间轻笑了一声。
都尉府里,少女那张明艳的脸似乎就近在眼前。
“他们都说你是钦天监最厉害的捉妖师啊,”碧笙蓦地凑了过来,“为什么不杀我?为什么要替我隐瞒?你是不是……爱上我了呀?”
她说完掩嘴笑了起来。
“你这个妖异!胡说什么!”方沐霖被她说得满脸通红,想要拔剑,却发现手抖得厉害。
这个词在人类听来敏感又心惊,可对于涉世不深的小妖精碧笙而言,不过是一个字眼罢了。
见方沐霖那副样子,碧笙笑嘻嘻地解释道:“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姐姐说如果有人保护我、对我好,那估计就是爱上我了。”
“……”
“不过呀,姐姐说了,会说爱我的人,都是骗子。一定要小心。”
【伍】
虽然是略显失落的结尾。可方沐霖每次忆及这一段,都会没由来地开心起来。
他装模作样地在乐坊排查了几日,弄出好几个疑犯,都送去了钦天监问话。方沐霖得了空就在街上游荡起来,希望能循着香气找到碧笙的踪迹。
果然,没走过几个街口,就看到了她一袭梅红的身影。分明顶着一张小孩子的脸,却总是穿得一抹艳色,似乎生怕人家看不到她。
“杀人去?”
“对啊。”
“我说你能不能有点专业素养!得穿个夜行衣什么的呀,也有点杀手的样子。”
“丑。”碧笙目不转睛地接着往前走。
“今天的目标是谁?”
“十年前独孤山庄灭门案的元凶。”碧笙不在意地答道,方沐霖听了却颇为讶异。
“他在王城?你是怎么发现他的?”
十年前,独孤山庄称霸武林,却有人趁庄主前往华山论剑时,将山庄上下尽数灭口。而庄主也在论剑中败北而亡。
曾经天下第一的独孤山庄一夕覆灭。而真凶竟然没有去夺去什么,却是不知所踪了。
他竟然,就随意地生活在了王城根下。
“这点本事都没有,还叫什么妖。”
说着,他们已经到了城郊。那是一处颇为普通、甚至有些破旧的院落。一身裙装的碧笙和一袭黑衣的方沐霖一踏进去,便显得格格不入。
碧笙并没有因此而犹豫,很快拿出了系在腰间的碧玉箫。
“你就是拿这个杀的人?”方沐霖问。
她没有反驳。
碧笙原只是溧阳南山间一棵普通的竹,一日被人砍去做成了竹箫,赠予了一位高深的乐师。长久下来,她被乐声唤出了灵性,便成了妖。
也不知是否因为在山林里住了些许年,碧笙尤爱鲜花。更爱从中提炼出花香制毒,淬进她那支翠玉的箫中。然后借着她的术法,一声一声地,将人拽入死亡。
碧笙也不是喜欢杀人,只是妖界有妖界的生存法则。吸收日月精华能炼成人身,而只有吸食了人类的神识,他们才能继续修炼。
就如同人类要吃鸡鸭鱼肉,妖也要吃人才能存活。
既然要杀人,何不好好享受这个过程?在碧笙的手下,她杀死每一个人,都如同一场华丽的表演。
“你跟着我干什么,”碧笙看了方沐霖一眼,“曲声有毒。我要是一分神,心思没放到那人身上,你可就跟着一起死了啊。”
这话换个意思说,就是碧笙有可能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
想到这里,方沐霖的脸色蓦地红了。
“没关系,”他支支吾吾应了一声,“不过,现在只有我知道你的身份。你要是顺手把我杀了,就没人能抓住你了。”
“没必要,反正你也不会抓我,”碧笙道,“你不是爱我嘛。”
“……”
碧笙没去理会方沐霖的表情。她小心翼翼地靠近了窗户,偷偷地望了进去。
只见一个寻常妇人正在收拾碗筷。她虽然穿得普通,但那一张美貌的脸却令她着实难掩风华。
而另一边,一个粗布衣服的男人正坐在桌子一侧,看着他的孩子背诵《论语》。
“原来是谢停云,”方沐霖“啧”了一声,“说起来,能灭了独孤山庄满门的,也只有他的功夫了。可当年,他不是应该和独孤庄主在华山争天下第一吗?”
“他就是当年杀了独孤庄主,成了天下第一的那个人?”碧笙看着屋里的男子,不禁嘲笑了起来。
因为听不懂孩子诵读的内容、而一脸谦和无奈地坐在一旁的男人,哪里有一点点天下第一的气派和风骨?
“门也灭了,人也杀了,没人再能阻挡他了。他为什么还要退出江湖?”碧笙问。
“因为有了想要守护的人吧。”
“那是什么样的感觉?”碧笙不明白,“杀了多少人才换来的名声和成就,说不要就不要了?”
“我也不知道。或许真的有一种感情能够让人放弃一切吧。”
“感情?是爱吗?”
“是啊。”
“可是姐姐说,爱只是一种骗人的手段罢了。他为什么演得那么认真?”
方沐霖的眼中的失落一闪而过。
“爱”这个字眼在碧笙的心里,和喜怒哀乐一样,只是一种脑海里一闪而过、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情绪而已吗?
“他不是演。他是真的很爱他的家人吧。”看着谢停云温和的面容,方沐霖缓缓道。
“一个人爱一个人,就是这样看着她吗?”
“嗯。”
“姐姐不是这么说的呀。”碧笙一脸不解地望着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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