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兰开尽江山艳

深夜,清冷的月光透过参差的树叶,在地面上勾勒出斑驳的光圈。阵阵冷风出过,席卷走地上的树叶,吹不走里纸醉金迷的气氛。

林宁不顾合作方对她的叫喊慌忙从包厢中跑出来,本以为是正常的合作案,没想到才开始一会对方就对她动手动脚。她匆忙拐进来洗手间往自己脸上铺一层水,哗啦啦的水声冲走了她脸上在包厢中沉闷的燥热。

林宁抬起头,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妆已经全部花了,合作肯定是谈不成了,她打算直接回家,索性抽出一张湿巾,边擦边向外走。

走出卫生间没几步,刚走到走廊拐角,林宁猝不及防撞上了一个同样形色匆匆的人,她赶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对面的人没有任何反应,林宁疑惑,抬起头来,对上了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昏暗的灯光下闪着波澜,逼人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林宁愣了,擦着脸的手停在半空中,她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有多狼狈。此刻,她的内心满满都是震惊,她从没想到会这么快就遇见他。

分开这几年,林宁曾无数次幻想过再遇到傅明时会是什么场景,无论哪一种,都不是现在这种,他衣着光鲜,她形容狼狈,甚至,连妆都是花的。

林宁叹了口气。“然后呢?然后呢?”电话那头,肖筱还在追问。

她突然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林宁身边的空气好像被抽走了似的,稀薄的让她喘不过气,只不到一秒,便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他,快速跑了出来。

电话挂断,林宁靠回座位呼出一口气,狼狈就狼狈吧,在他面前,她好像每时每刻都在丢人。她从车上翻出一瓶矿泉水拆开喝了一口,把车内空调打开,温度很快就降了下来,林宁内心的烦躁减轻了些。

不由自主,她向酒吧的门口看了看,他没有追出来。刚刚压下的烦躁一下子又涌了上来。林宁嘴角牵出一丝嘲讽的笑,林宁,你还在期待什么呢。

恍惚间,她的眼前又浮现出了那双眸子。

他真是,这么多年,没有丝毫的变化。

1

“明时哥哥,你抬头看看嘛。”林宁趴在桌上,晃着傅明时的手臂,撒娇道。

傅明时昨天一晚上没睡,在医院待了一上午,下午刚来到学校就倒在了桌子上起不来了,刚闭上眼没几分钟,就被找到班里的林宁吵。

他烦躁又低沉的“啧”了一声,没理林宁。

林宁并不计较,她和傅明时一起长大,他一向话少,她早就习惯了他这副冷冷的样子。

她把头枕在胳膊上,把凳子往靠近傅明时的方向拉了拉。头凑到傅明时的耳朵旁“明时哥哥,你别睡了啦,醒醒了。”

傅明时感觉自己的耳朵好像被空气挠了几下,轻飘飘的,有些痒,又有些舒服,一阵一阵,吹在他心上。

他彻底清醒了,把头从胳膊中抬起来,漆黑的短发理得干净利落,衣服袖子卷到胳膊肘处,露出一截冷白削瘦的手腕。

“什么事?”傅明时没有看林宁,从书桌中抽出一本书,重重的摔在桌子上,语气有些不好。

林宁看到傅明时醒了,嘴角咧开一个大大的微笑,上半身向傅明时那边靠拢,从口袋里拿出宣传单,摆到傅明时眼前“噔噔噔噔,海洋馆!”

林宁兴奋的说道:“市里新开了个海洋馆,我爸妈给了我两张票,这周六咱俩一起去吧。”

听到林宁说爸妈,傅明时的心情莫名变得及其糟糕。

他知道,林宁爸妈一定是想他们一家三口去海洋馆,只是林宁非要和自己去罢了。家里宠着惯的的小公主,说什么就是什么。

傅明时说不出心里的滋味。

昨晚,他的爸爸再一次深夜带着满身酒气回家,和在客厅等了许久的妈妈又爆发了争吵。

家里能砸的全都砸了,激烈的争吵声和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直到凌晨才停息。

他就在自己房间,倚着房间的门坐在地板上。以往的经验告诉他,如果这时候他出去劝架,所有的指责都会冲着他来。爸爸指着鼻子的辱骂,妈妈哭泣的控诉,全都是他的,都是因为他。

他不知在地上坐了多久,久到地板的寒冷都冻彻他的心,终于,在重重的摔门声后,一切都寂静了。

他轻轻地打开门,尽力不让门发出任何声音,放轻自己的脚步,把存在感降到最低,走到客厅却发现,捂着正在流血的头倒在客厅地板上的妈妈,她的旁边,被砸的七零八碎的花瓶,躺在地板上无声的哭泣着。正如这个家,支离破碎。

叫救护车、送医院、进急诊室……这些记忆傅明时都有些模糊,能记住的,只有被巨大的恐惧笼罩时的无力。一直到下午,他的精神才稍放松些。

他什么都没有,他一个人,没有家。

“明时哥哥,怎么样嘛~”林宁又开始摇傅明时的胳膊。

傅明时回过神,还是淡淡的两个字“不去,没空。”

林宁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她坐直了身子,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抿了抿嘴,又说:“我最近新学了个魔术耶,你要不要看。”

傅明时敷衍的嗯了一声。

他知道,林宁的小脑袋里有数不清的小主意。若是他不看,她不知道会有什么鬼点子。

每次都是这样,傅明时心想,她就是个被宠得无法无天的小公主,万事都要顺她意。偏偏就是这样的她,每次都能得逞。

林宁忽略傅明时语气中的不耐,胳膊肘顶了一下他,“看这边。”

傅明时没有看她,视线落在刚拿出的书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宁两只手夹住傅明时的头,试图手动把他的头转过来。

傅明时闷哼一声,拨开她的手,自己转过了身子。

林宁笑意更浓,把两只手都伸出来,紧挨在一起,像是犯了错误在等待老师打手板。她说:“看,手里什么也没有。”

少女的手很小,粉粉嫩嫩的,掌心中透着白,指甲很短,几乎剪进肉里。

傅明时不由得想,女生的手都这么小吗,像小孩的手似的,他都一只手就可以包住她的两只手。

林宁把一只手握成拳,另一只手五指分开,在握成的拳头上转圈,嘴里还发出嗡嗡嗡的声音。

过了大约五秒钟的时间,她停下,刻意压低了声线对傅明时说:“现在,这只手里已经被我便出了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

傅明时觉得林宁今天的把戏格外的好笑,没由来的,他却出乎意料的想配合,他说:“哦,是什么?”

林宁没想到傅明时竟然会配合,以往他都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的,偶尔给个语气词都会让她天大的欣喜。有时候,他会给她几个眼神,毫不掩饰的嘲笑,嘲笑她的幼稚和不成熟。大部分时候,他连个眼神都不给的。

她脸上的笑容怔了片刻,接着,笑意更甚,她把拳头收回来,另一只手包住了拳头,拳头慢慢展开,与此同时,包住拳头的手握成了拳,似乎攥住了什么东西,放在已经平摊的手上。

林宁一下子把这只手伸到傅明时眼前,傅明时以为她要戳他的眼,下意识的闭上了眼,不过三秒,没感受到预想中的感觉,他缓缓睁开眼,眼前,她的大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堪堪构成一个小心型。

傅明时看向林宁,少女笑语吟吟,声音像浸过了蜜一样甜:“比心。”

他愣了愣,林宁的声音向一根羽毛拨弄着他的心,痒痒的,却很舒服。话里的内容却像一把利剑,直接穿透他的心,他有些呼吸不畅。

她从来没有过这么出格的行为,甚至连暧昧的举动都没有过。以前她和他一起,有过同学开他们的玩笑,他却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他和林宁从幼儿园就认识,因着他比她大,她一直都叫他哥哥。小时这样叫没什么,只是一天天长大,傅明时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奈何林宁好像没有任何尴尬,一直都这样叫着。她不说,傅明时也不方便向她开口。不过慢慢的,身边的人也都习惯了,默认林宁是傅明时的妹妹。

她喜欢他吗?

傅明时心里一颤,因为家庭的缘故,他从来不相信爱情,更不会奢求谈恋爱。爱又怎么样呢?像他的爸爸妈妈,不也是曾经相爱吗?现在不还是恶语相向甚至大打出手吗?因为曾经相爱,彼此都知道彼此软肋,攻击起来更是招招致命。

傅明时僵硬的转过头,耳尖微微发红,声音却一如既往的淡薄:“快上课了,你赶快回去吧。”

林宁有些懵,表情有些呆滞,好像没有听清,嘴微张:“啊?”

傅明时的脸火辣辣,下一秒可能就会烧起来,他清了清嗓子,更加疏离:“我说,马上上课了,你快回你班吧。”

林宁反应过来,有些恼怒,说不上来的憋屈,自己都这么明示了,他竟然一点表示都没有!快到上课的时间,班上人越来越多,林宁不好发作,不过她还是气不过,重重地把一张票拍在桌上,凶狠道“你不去也得去!”接着她起身就回了自己班。

傅明时叹气,他现在全身都已经烧起来了。他听出来林宁有些生气,奶凶奶凶的,声音甜甜软软的,他脑子里轰的一下好像要炸开。

他扶额,不会真栽在她手里吧。

2

一直到周六林宁和傅明时谁也没有联系谁。

林宁原本第二天就受不了要去找傅明时,一想到傅明时的态度又有些生气,和他赌气硬生生憋到周末。

傅明时这几天既要照顾妈妈的伤,又不能耽误学业,一直医院学校两头跑,忙的脚不沾地,有时饭也顾不上吃。

到了周六,林宁起了个大早,她可是要美美地去见明时哥哥。想到这,林宁的心情低落下来,这人来不来还不一定呢。转念一想,傅明时和她这么多年交情,应该会来吧。不喜欢她拒绝她就是了,反正她还可以再追嘛,没必要用这种方式吧。

想到这,林宁的心情又好起来了。

“这件怎么样?”林宁从试衣间出来,边照镜子边问肖筱。

肖筱斜靠在沙发上,打了个哈欠,眼里含着泪说:“大小姐,你五点一个电话把我叫到你家就是为了给你挑衣服吗?”

林宁又问:“这个颜色会不会太老气了?我觉得还不如刚才那件好呢。”

肖筱随手捞了一个抱枕扔了过去:“你有没有听我讲话!”

林宁又拿了一套衣服进入了试衣间,语气有些雀跃:“今天可是我和明时哥哥的第一次约会,当然要高度重视。”

肖筱笑言:“不是,人家答应你了吗,这怎么就第一次约会了!”

林宁毫不在乎:“反正他早晚都是我的。我说是约会就是约会。”

话音刚落,她穿着刚换上的衣服从试衣间走出来。

肖筱刚想嘲笑她,抬起头,眼前的人站在镜子前。

水蓝色的连衣裙勾勒出修长的身材,长长的头发高高盘起,轻盈优雅中又有一丝这个年纪人独有的单纯天真。她水灵的眼睛清澈透明,白肌似雪,美貌惊人。

她走到镜子面前,微微低下头,摆动裙子的外层的薄纱,宛如天仙。

清晨第一缕阳光投进来,肖筱惊讶的合不拢嘴。

“林宁,没看出来呀,打扮打扮这么漂亮!这一身出去,我都要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了。”

林宁有些不好意思,脸红扑扑的,作势要打肖筱“你胡说什么!”

肖筱一躲,笑道:“我可没有胡说,我说的是句句属实啊,就这一身,别说一个傅明时,十个傅明时都不在话下。”她尖起嗓音,细声细气的模仿林宁,“明时哥哥,你看我美吗?”

林宁绷不住,拿起她扔过来的抱枕追着肖筱打:“不许取笑我!!”

两人玩闹一阵,林宁安静下来:“这样会不会显的我太刻意了呀。”她有些忐忑。

“刻意怎么了,女为悦己者容嘛!反正他都知道你的心思了,打扮一下怎么了。”肖筱安慰她,“你不用担心啦。”

林宁放下心来,又在搭配鞋子犹豫不决。

穿高跟鞋吧,她真的没穿过,害怕会出丑:运动鞋吧,又不太好看。

最终,她还是选择了高跟鞋。

人生能有几回搏,此时不博何时搏!

林宁视死如归的穿上了她的白色小高跟鞋,在镜子前满意地转了个圈。

肖筱蹲在她旁边,搞怪地把手括成喇叭状,放在嘴边,抬头对着林宁:“林仙女,旗开得胜啊!”

林宁忍俊不禁,给自己鼓鼓劲,小仙女要下凡征服凡人了,凡人乖乖投降吧。

3.

傅明时再一次在医院醒来,趴在床上一夜,他手臂被压的又酸又痛,脖子也僵地不能动。他甩了甩手,扭动脖子,又伸了个懒腰,这才觉得身体恢复正常活动。

病床上,傅明时的妈妈王向梅闷哼一声。

傅明时赶忙凑过去,轻声道:“是头还疼吗?”

他爸爸砸那一下子几乎要了王向梅的命,他的神经一直紧绷着,生怕出现意外。

他已经没有爸爸,不能没有妈妈了。

王向梅睁开眼,突然的强光让她的眼睛感到些许不适,她眯了眯眼,道:“没事没事。”

她是典型的家庭妇女,为家庭付出了一切,然而他最信赖最依靠的丈夫竟然差点要了她的命。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傅明时的爸爸迷上了赌博,她劝阻过,每次都被“我转的钱,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噎回去。一开始,赌的并不大,没有影响生活。她还幻想着这阵兴趣过了就好了。没想到他越赌越大,家里的积蓄挥霍一空,他也开始经常夜不归宿,偶尔回来,必定满身酒气,朝她要钱,嫌弃她没用。

他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向她要房产证,把房子抵押给银行。

王向梅把手覆在眼上,叹了口气,说:“妈妈没事,妈妈还想再休息一会。”

傅明时松了口气,轻声问:“那等您醒了再吃早饭吗?”

王向梅没有回答,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傅明时又坐到了病床旁边,不知道林宁到没到海洋馆。

林宁站在海洋馆门口,周末海洋馆的人异常的多,她在海洋馆还没开馆时就到了,到现在傅明时还没来。

她有些生气,闷闷地想,等他到了看我怎么收拾他。

另一边,医院里已经乱做一团。病房里,傅明时安顿王向梅睡下,准备下楼买早餐,顺便给林宁打个电话解释一下,没成想,电话还没接通,他就被人拦在了医院门口。

傅明时抬眸看这些拦住他的人,个个虎背熊腰,手臂上纹着种类繁多的花纹,来势汹汹,直接挡在了他面前。

为首的那个人染着淡黄色的头发,轻嗤一声,道:“你就是傅卫华的儿子?”语气中透露着浓浓的贬低意味。

傅明时没有答话,黝黑的眸子死死盯着他,嘴角紧紧抿起来。

“傅卫华是你爸吧?他借了我们钱不还这事你知道吧?”小黄毛手里拿着个棍子,边敲打着手边说。

傅明时还是没有作声,头低垂下来,神情很淡。

见傅明时不答话,小黄毛有些不爽,伸手去推搡他的肩膀,“别在这给我当哑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家不还有个大房子吗?抓紧卖了!要不然别怪我对你妈不客气!”

傅明时抬起头,眼神里有深深的阴戾和低冷。小黄毛被吓住,不由向后退了一步。反应过来,又恼羞成怒自己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吓住了。抡起棍子就要砸,口里骂着:“看谁呢傻逼东西!”

就在那时,突然传来了一声少女的喊叫:“住手!!我已经报警了啊!”

林宁紧紧攥着她的书包,手里还拿着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拖把,在听到电话里的声音时,她就慌了,一路以最快的速度跑过来,漂亮的小高跟鞋早不知道甩到了哪里,此刻看起来狼狈不堪。

傅明时永远记得,那个清晨,林宁就像电影里关键时刻华丽出现突然救场的英雄,踏着清晨第一缕阳光落在傅明时身边。傅明时陡然放松,像迷失的船突然找到了航向,紧抿着的嘴角放松。

4

林宁揉了揉惺忪的眼,她在车上睡了一夜,全身都生了锈,一帧一帧的卡着,动弹不得。

想到昨晚的傅明时,她顿时有些来气,好歹是旧相识,弄得像个陌生人一样。

林宁好不容易坐直身子,听到敲打车窗的声音,猛地转头,正准备怒吼。在看到来人的面貌时,话硬生生卡在了嘴边。

傅明时弯着身子,车窗里露出好看的下颌线,眼睛因为一夜没睡,有些红血丝。

林宁想立刻转回头,开着车扬长而去,留他在原地一个人徒增悲伤。

但她马上就发现她做不到了,她的脖子,以一种奇异的方式扭曲着,回不去了!

林宁的内心咆哮着,神情却淡淡的,显得异常冷静。

傅明时看到林宁平静的表情,有些意外,他以为以林宁的个性会转头就走呢。

他摆摆手,示意林宁把车窗摇下来。

车窗被摇下来,傅明时发现,林宁纹丝不动的表情有了一丝裂痕,她嘴角向下形成一个倒着的弧形,声音带了些哭腔:“傅明时,我脖子扭了,好疼!!”话还没说完,她就开始微微啜泣了。

傅明时看到林宁哭,心里有些抽痛,还有些好笑,说:“你把车门打开,我送你去医院。”

林宁赶快打开车门,傅明时感到车内迎面而来的冷气,眉头一皱,冷冷训斥:“不知道关空调吗!温度还这么低!”

林宁有些委屈,心想,还不都是怪你!

傅明时把林宁从驾驶座中抱了出来,怀里小女人的头一直扭着,脸贴着他的衬衣,他都能感到她呼吸是呼出的热气,暖暖的。

“你还说我,你身上不也冷死了!”她还有些鼻音,透露出她的委屈。

“那能一样吗?我那是在外面守了你一夜冻的!”傅明时心里默默的想。

5.

“醒醒,医院到了!”傅明时晃了晃林宁,就十分钟,她竟然又睡着了。

林宁被晃醒,迷迷瞪瞪的,一转脖子,嘶,疼。她揉了揉脖子,歪着脖子下了车

傅明时挂了个号,陪林宁一起等。

两人坐在休息椅上,一时有些无话。

“好久不见”林宁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准确来说,是三年七个月零七天,1314天。”

林宁愣住,不知道怎样接。

再次沉默了一会。

“这些年,过的好吗?”傅明时开口。

“很好。”林宁迅速接话。

“你呢?”她反问。

“你觉得没有你我能好吗?”

林宁再次愣住,再次不知道怎样接话。

她怀疑眼前的这个傅明时是不是被人掉包了,她彻底迷糊了。

“就是在这里,我送走了我妈妈。”傅明时说。

林宁的心一下子沉下去,问:“什么时候?”

“就在你走的那天。”傅明时的语气很淡,听不出任何起伏。

林宁的大脑一片空白,她走的那天!

那天,她给傅明时打了很多个电话,从他不接电话的生气到后来的绝望,她甚至想,只要他接电话,哪怕一次,她可以不顾一切留下来。可是最终,他没接,一次都没有。

傅明时看出了林宁心情低落,安慰道:“其实你选择离开是对的,毕竟那时我刚大学毕业,保护不了你什么。”

那时林家的事业如日中天,遭到了不少人的嫉恨,生意上比不过人家,就在别的地方下手,林妈妈那年被报复,遭遇了一场很严重的车祸。林宁出国前就已经在家不出门很久了,林爸爸还是不放心,还是决定送林宁出国。

傅明时那时妈妈被查出癌症,家里的钱早就败光了,房子也卖了还债了,他那时一天打好几份工,还要供自己上学,每天焦头烂额,几乎没有什么个人时间。

林宁在在这之前曾为了考察傅明时的态度,高考完刻意和他报在了不同的城市,没想到傅明时并没有任何挽留,她一时赌气,索性也没有改。

虽然在以后的四年每时每刻都在后悔自己的任性,在不同城市,她都不知道傅明时每天在做什么,尽管每天都通话,但都是她一个人在叽叽喳喳的说,他安静的听。他从不提起,她也不知道如何开口问,她就只感受到了他态度的冷漠。

她任性地想要再试探一次,答应了出国。出国后,她以为他从不在乎自己,又任性地拉黑了所有的联系方式。

“下一个,林宁。”护士出来叫号了。

林宁无精打采地走了进去,傅明时和她一起进入。

医生检查了一下,只说回去静养,开了几副膏药。

6.

林宁无比尴尬,脸颊红得像苹果,她坐在副驾驶,只能被迫看着驾驶座上的傅明时。

她甚至能看到他自得的笑容,有些得意洋洋,调侃道:“怎么,好看吗?”

林宁气呼呼的,说:“我看我男朋友你管的着吗?”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咬了咬嘴唇,难为情,心悬了起来。

“好呀,我也乐意被我女朋友看。”傅明时回答,言语中有抑制不住的喜悦。

“我男朋友开车的样子真帅!”

“我女朋友脖子扭了的样子也很美!”

阳光撒在大地,爱情刚刚开始。

亲爱的傅先生,余生我们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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