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届的男主药丸

夕阳和山间寺庙的钟声相遇之前,晚风一直坐在走廊尽头,听她的骨头唱歌。因为被血肉包裹,要听清楚骨头的歌声,并不容易,她的身体蜷缩在一起,耳朵贴着膝盖,隐藏在墙角的阴影中。

晚风习惯穿深色的衣服,乍看之下,很难发现她,只是那双露出来的惨白修长的手,时不时将阳光反射到墙壁上。

风缓慢吹来时,骨头的歌声悠长纤细;风来得猛烈时,歌声激烈铿锵。若是风停了,骨头也会安静下来,太安静了。这时,晚风就会说话给自己听。

晚风能够模仿很多人的声音,这些声音的主人,都是白天经过晚风家门外的行路人,男人女人,老人小孩,粗犷温柔,沧桑清脆,她听一遍就能学会。

晚风讨厌强烈的光线,白天很少出门,几乎从来没见过这些人。可是,只要用他们的声音说话,似乎就和这些声音的主人成了朋友。闭着眼睛时,她觉得自己置身于一场热闹的聚会中。

其实,晚风很想到人多的地方看看,但母亲再三提醒她,现在还不是时候。晚风很容易露马脚,而人类蠢笨,习惯把同类之外的生灵,当成怪物。

母亲并不是生育晚风的人,甚至不是人,而是一只活了几百年的狐狸,晚风是一具偶然得了灵气的白骨。很多年前,狐狸母亲在乱坟岗找到了她。

晚风许多次听母亲描述那个夜晚,脑子里渐渐形成这样的图景。

那一晚,天空中没有云也没有星星,只有一轮淡蓝色的月亮。地面上有一只因为看月亮而忘了寻找食物的浪漫田鼠,有一只一心想攻击这只田鼠而忘了看月亮的猫头鹰。

几秒钟之后,猫头鹰有力的爪子攫走了田鼠,飞向高空。它的影子掠过草丛,暂时遮住了一只全力奔跑的狐狸。

狐狸没有注意到猫头鹰,它很快跑到山的另一边。在这儿,氤氲着的雾气,要么缠绕在东歪西斜的墓碑上,要么抚摸着从坟堆里露出的白骨。

狐狸一点儿也不害怕,它像人类一样后肢着地行走,东张西望,捡起好多块骨头,看一看,放在鼻子前嗅一嗅,又将它们扔掉。它兴致勃勃,像在寻找着合适的玩具。

终于,它从一块倒塌的墓碑下,翻出一颗完整的头盖骨。狐狸扒掉骨头上的泥土,又用皮毛蹭了蹭上面的灰,头盖骨便闪闪发光了。

狐狸原地转了一个圈,或许两个,然后高兴地把头盖骨放在头顶,双手合十,看样子正拼命做着什么,或许是祈祷吧。

这是狐狸中的传言:道行若是够深了,顶着人类的头盖骨,就能化成人类的模样。多么漂亮的头盖骨啊,它的主人还活着时,肯定是个美人呢。狐狸希望自己能变成那个样子。

不过,狐狸的多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它负气地扔掉头盖骨,又趴在地上打滚,竟然又滚到了头盖骨旁边。狐狸的耳朵尖碰到了冰凉的骨头,听到了骨头里传来的歌声。于是它抱起骨头细听,入了迷,便把头盖骨搬回了自己的洞穴里。

狐狸继续为了成为妖怪努力着,累了就听头盖骨唱歌。不知不觉过了半个世纪,狐狸终于借着头盖骨,化成了人形。

第一次成功后,身体适应了新的形态,后来想要变成人类的样子,便不需要头盖骨了。

人类都盼望入土为安,狐狸决定埋葬骨头。单是头盖骨的话,多可怜多孤单,狐狸得先找到其他部分的骨头。她又来到乱坟岗,抓起每块骨头细听,找到一大堆会唱歌的骨头,将它们细心地拼接在一起,成为一具不太完整的骷髅。

骨头多了,歌声更加响亮,真动听啊。狐狸不急着埋葬它们,在月光下听骨头唱歌。偶然间,她瞥见了水坑中自己的倒影。

狐狸化成了一个美丽的年轻女子,肯定是骷髅还是活人时的模样吧。她多美啊,年纪轻轻就死掉,真可惜。

狐狸叹了一口气,就在这时,骨头慢慢连接在一起,慢慢地,像人类一样站了起来。骷髅僵硬地扭动脖子,用没有眼珠子的眼眶望着狐狸。

这骷髅就是晚风。自那天起,晚风一直和狐狸母亲一起生活。一开始,她看不见听不见说不出,可她的一寸寸骨头能清晰地感受到一切。

后来,她的骨头慢慢被血肉包裹,对世界的感知变得迟钝,只得学习用人类的器官看、说、听、闻,还有思考。

这是晚风的第二次人生,她喜欢自己现在的样子。可是血肉需要喂养,寺庙的钟声结束后,她觉得肚子饿了。

母亲出远门了,家里没有下仆,她每天都得自己做饭,真麻烦,仿佛所有的时间都在思考下一顿饭要吃些什么。

晚风来到厨房,望着还没来得及刷洗的锅碗,孩子气地跺了跺脚。不想做饭,今天的夕阳又很美,不如出门找些新鲜美味的食物。

晚风离开家,沿着曲曲折折的山路,奔向山下的村子。她的左腿一瘸一拐,但她拄着拐杖,走得很快。三三两两的农夫扛着锄头回家,鸭子欣赏着水中自己的倒影,身形矫健的大狗小狗,欢腾地奔跑在村里村外。

晚风跟着母亲习得些障眼法,大部分人都看不到她。她大大咧咧地走着,经过羊群时,抱走了一只小羊羔。

小羊叫了起来,它的母亲跟着叫,声音吸引了赶羊的小女孩。她脸蛋红红的,头发里裹着些树叶杂草,看起来呆呆傻傻,可她比其他人敏锐,发现了晚风。

晚风慌张地逃跑,本来该放下小羊羔,却错把拐杖扔掉。赶羊少女离她越来越近,她的腿瘸得更厉害了。好在这时她钻进了林子里,小羊羔也乖巧地沉默着,她躲开了寻羊的女孩。

晚风找到合适的树枝充当拐杖,来到她熟悉的“丁”字路口。她的心还怦怦怦跳个不停,额头上渗下细细的汗珠。她很累,因为她慢慢习惯了自己的血肉,变得越来越像人类。

路口有一块大石头,晚风盘腿坐在上面,望着延伸到拐弯处的大路。听说这条路通往京城,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怀里的小羊瑟瑟发抖,晚风摸摸它的脑袋,温柔地说;“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你不是我的猎物。”

小羊是她的道具,她必须要让自己显得楚楚可怜,才能更容易捕捉到猎物。而她的猎物会从大道尽头走来,向来是充满活力的年轻男子。

枯骨可不能凭空长出血肉,只能从活人那儿抢夺。一开始,晚风会捕捉年轻女子,因为她活着时是女孩,用相同性别相同年纪的人的血肉,来制造她的身体,当然更合适。

可是,女孩子多么可爱啊,又爱干净,身上香香的,杀掉她们太可惜。相反,男人又臭又暴躁,少几个也无所谓,很快她就把捕猎的目光转向男人。

此刻,晚风有些不安,她从来没有独自行动过,以前每次捕猎,母亲都会在一旁指导。虽然每次行动都大同小异,可万一发生意外,自己能够应付吗?晚风安慰着小羊,也想让自己平静下来。

这是一次考验,她想要得到成长。若是成功了,母亲也会为她高兴吧?

一阵风吹来,骨头又开始唱歌。晚风闭上眼睛,感觉自己化成了一首曲子,流动,流动,飘扬,飘扬。到湖泊、高山、城市和海洋去,遍布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她坐在这儿,她又不在这儿。或许她从来都不在此时此地,真正的她到底在哪里呢?

脚步声响起,晚风睁开眼,看到了背着夕阳走来的纤长身影。捕猎开始了,晚风挺直了脊背。

那是一个读书人,因为青春年少,即使疲惫至极,依然透出活力。飘散四地的晚风回来了,听到骨头里发出“咔嚓”的声音,知道它们渴了。

以往的男人,长相与打扮不尽相同,但他们都只是猎物,眼前的读书人是深渊。不安和害怕从骨头里涌出来,但她没有逃跑的勇气,她只能跳进深渊里,寻找水源。

今天的自己,和往常的自己完全不一样,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这是晚风在书上看到的话,她拿它问母亲,母亲说:“你还没有准备好。”没错,她的肉身还不太完整,也不能完全受她的控制。

这就是书中所讲的体验么?难道它的本质是恐惧?不对,不对,只是因为母亲不在身边,自己心绪不宁罢了。放轻松,眼前的读书人只是猎物,你知道捕猎的程序。

“失礼了,姑娘。我想找个村子或是客店投宿,请问该走哪条路呢?”读书人问。

“这附近没有什么村子。我……我家离这儿不……不远,我带你去。”她的声音微微颤抖,越来越低,接着她垂下了头。

读书人瞅了瞅她插在头顶的野花,想了想,说道:“那好吧。”

晚风在前,读书人在后,隔着五步的距离,默默前进。偶尔能听到躺在地上被踩断的杂草,发出细微的响声。晚风不敢太用力呼吸,又一直在意自己的背影。

她是个瘸子,读书人会不会笑她?她试着让步子稳一点,却跛得更厉害了。她急了,回家的路怎么也走不尽,太长太长,她快忘记该怎样迈出脚步。读书人都看在眼里,心想真是个笨拙的乡下孩子,嘴角不由得牵起一丝笑容。

总算到家了。读书人不停地问,家中只有她一人吗,自己住下是不是方便?如果她害怕他居心不良,他可以离开。

晚风留下了年轻人,焦急地想,下一步该怎么做?平日里家中来了客人,母亲的做法是什么?她得冷静下来仔细回想,可是脑子像大海一样波涛汹涌。

此刻没有风,骨头却不停唱歌,歌声中透出恐惧。晚风又想到了看过的杂书,才子佳人。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骨头更害怕了,这使得晚风不太能控制自己的血肉。她知道,如果一直靠近读书人,她的肉身会崩溃。他是危险的深渊,应该让他离开。

“那个……”

第三个字该说什么才好呢?晚风说不出口,又得垂下头去。读书人笑眯眯地望着她。她是个漂亮精致的女孩子,有一双纤细修长的手的。

看来她的父母很爱她,舍不得让她干粗活。她很害羞,偶尔投向读书人的目光里,除了胆怯畏缩,还有一种神经质的东西。不能用常理要求她,这一秒她平静害羞,下一秒突然大哭大叫,或是从读书人眼前消失,都不奇怪。

或许,她的外表只是幻影,真正的她不在这儿。或许,她的身体只是容器,困住了真正的她。她的举动有些笨拙,很好懂,可又让人看不透,这令读书人着迷。

“你的肚子饿不饿,我给你做些吃的。”晚风终于抬起头来说道。

读书人点点头。晚风钻进厨房里,长舒了一口气。这时恐惧消散,骨头唱起了欢快的歌。晚风配合着歌声,在屋子里跳舞。

母亲说过,当尸身腐烂殆尽,重要的东西,就留在了骨头里。

晚风不记得自己生前的名字,住在哪儿,有着怎样的父母,过着怎样的日子。它们随着曾经的血肉消失,就证明它们并不重要。听骨头的,听骨头的。母亲再三强调过。可是骨头害怕又快乐,她该拿读书人怎么办才好呢?

骨头可以感受,但无法回答,而母亲又不在,晚风自己现在是没办法思考的。

她手忙脚乱地煮了面条,端到读书人面前,说了声“请慢用”,又躲进厨房里。这时候,骨头里的害怕战胜了喜悦,晚风想要逃走。

她拖着瘸腿跑出家门,骨头里发出痛苦的声音,它们渴得厉害。是不是喝下读书人的血,就能解渴呢?晚风只得回来。

猎杀继续。

这时读书人吃完了面条。晚风经过他身边,来到自己的房间门前。细长的手指碰到冰冷的门,轻轻推开,正常的右腿迈进门里。然后她回头,冲着读书人嫣然一笑,进了屋。

房门半敞开着,油灯的光芒透进来,越来越亮,她知道读书人正走过来。笑容便是邀请。过去这些年,无数的年轻男人,迈着同样的步伐,举着同样的油灯走向她。接下来要怎么做,她清楚得很,闭着眼睛也不会出错。

读书人进来了。两人紧紧相拥,久久不愿分开,似乎这样就能变成一个人。晚风主动吻了读书人,这是工作的一部分,通过接吻,吸走读书人的生命与精力,化成她自己的血肉,包裹住还是白骨状态的左腿。

可是,接触到他的嘴唇时,大脑一阵轰鸣,她动弹不得,她把自己忘了,只能听到骨头那欢快的歌声。读书人拥着她倒在床上,试图解开她的衣带时,晚风才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挣脱了读书人的怀抱。

“对不起。”晚风低声说。

“对不起。”

读书人的声音更低。他知道,亲吻的那一瞬间,真正的晚风出现了,而她推开了他,又将真实的自己藏了起来。读书人狼狈地想要离开晚风的房间。晚风拉住他,抬眼长久地望着他,然后缩进读书人的怀里。

于是,不服输的读书人,又一次拼命靠近她,亲吻她,呼唤她,直到再次见到真正的她。

晚风平静地躺在读书人的臂弯里,搂着他。以前的好几个夜晚,晚风急切地想要触碰别人。她试着抱住她的猎物们,可是无法安抚骨头的饥渴。

今晚,骨头终于喝饱了,发出泠泠的响声。从这一刻开始,晚风成了猎物,读书人是主人。

半夜里,读书人醒来,看见身边女孩的睡颜,满足地笑了。黄昏相遇时,她还只是个幻影,是他将她带进了现实中。现实会在明天延续,读书人计划稍事停留,等待女孩儿的父母归家,征得同意,就要与她成亲。

读书人起床,点燃油灯准备出门小解。隐约中,他好像听到了歌声。他屏住呼唤,搜捕着歌声的来源,目光集中在床尾。毫无疑问,歌声是从女孩身体里传出来的,读书人听不出歌声里的欢快与满足,坚信这歌声想要把女孩召回虚幻的世界中去。

他必须留下她,于是他掀开被子,轻轻脱下女孩左脚的袜子。昏黄的灯光下,是女孩左脚的森森白骨,读书人吓得大叫了一声。

晚风一睁开眼睛,便明白发生了什么。

“你……你是妖……妖……”

不安和害怕从骨头里涌出来,撞击着晚风偷来的血肉。噼里啪啦,噼里啪啦,从左腿开始,血肉一点点剥离她的身体,化成一团团浓稠的深红色液体,散发出恶心的臭气。

读书人脸色煞白,惊恐地望着晚风,恰好看到她的脸颊开裂,脓血溅到了他的鼻尖上。他想也没想,便把没灯甩在晚风身上。血肉里的油脂,一碰到火就猛烈燃烧起来,很快,火焰便包围了晚风。

她的骨头发出哀嚎,不受她的控制,想要独自逃命,晚风动弹不得。透过火光,晚风看到了仓皇逃走的读书人,艰难地伸出一只手。这时,骨头之间的连接断了,一片片骨头落下来,掉进火里。

似乎每个人都有一个爱而不得的人。当时的我们会觉得痛苦难耐,可是时间可以消磨掉一切。往后的很多年再想起那个人时,心里依旧会泛起阵阵涟漪,但是他已经不足以撩拨起我的情绪了。

01

中考过后,我只考了439分,离我们县城最好的高中录取线还差11分,于是我成了择校生。

让我意外的是,我爸妈居然替我交了1万2的择校费。

后来,我只能带着愧疚,带着他们的期待,去了那所高中。

高一的时候,除了学习,我的生活毫无波澜。于是,学校军乐队招聘新人的时候,我不假思索的去了,只是为了给自己的生活找点乐子。

我学的乐器是小号,算是老师替我选择的,他说别的乐器我都不适合。我说好,因为我什么乐器都不了解,所以学什么也都无所谓了。

我加入了乐队的QQ群,群里有个人叫吴宇的,天天水群,我觉得他有点油嘴滑舌,心里就有些反感他了,总觉得他整天无事可做。

02

乐队每天训练时间是下午下课后到晚自习上课之前。

有一天训练的时候,外面下起了小雨。

吴宇经过我身边的时候,轻轻的摸了我的衣服,小声对我说:“衣服湿了吗?”当我抬头与他的眼神交汇的时候,分明看到他的眼睛里有一丝宠溺的神情。他的话语如此温柔,心里最柔软的地方颤动了一下。

那天过后,我和他的感情就好似升温了一些,我和他在QQ上聊天,然后知道他和我一样,都喜欢看动漫——-火影忍者。

对于和自己有共同爱好的人,不直觉的就会多了一丝好感。

那时候的我们,聊火影里面最喜欢是的鸣人还是佐助。他偶尔会跟我吐槽,他妈妈对他管束太严,他渴望独立,渴望去远方上大学。

03

乐队的指挥余老师告诉我们,我们不久后要去市里参加一场交响乐队比赛,参赛对象是全市高中的乐队。

我们的参赛曲子是《月亮代表我的心》,每天下午下课后第一件事就是奔向乐队训练的场地。

训练了大概一个月的时间,学校为我们包了客车,送我们去市里参赛。

吴宇当时就坐在我旁边,全程陪着我,我俩有说有笑,交谈甚欢。他一直照顾着我,我能感觉到他的宠溺。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就如他第一次刻意接近我一样,眼神里有淡淡的宠溺。

他不算高,约莫比我高半个头。但是他唇红齿白,眉清目秀。

我觉得他像偶像剧男主角一样干净,纯粹。

车行自一半的路程时,轮胎出了点问题,于是我们一行人都下车等待,老师打了电话叫另外一辆车过来。

可能是对他有一种依赖了,他去哪里,我就在后面跟着,我怕把他跟丢,想时时刻刻见到他。

马路对面是一座山,一行人闲来无事,四处闲逛。

大约一个小时以后,我们坐上了另外一辆车。

那次比赛,我们没能拿奖,大家一起吐槽评委不识货,不懂什么是交响乐队。

回学校后,我们沉寂了好几天,直到老师告诉我们,我们可以参加政府举办的新春音乐会,我们才重新开始训练。

4

从遵义回来以后,我发现,我对吴宇心动了,应该是喜欢上他了。

我没有告诉他,只是默默的对他好。但是我的身体很诚实,已经出卖了我。

他的教室在4楼,我的教室在2楼,我每天都能找到理由去他们班,或者去找他,又或者假装去高二6班,(高一未分科之前的班级),每次都偷偷的去看他。

冬天的时候,我织过一条围巾,偷偷的塞进了他的课桌里。

他对我说谢谢,我问到:“你怎么知道是我啊?”

“除了你,还会有谁呢!”他笑着答到。

我会把自己的生日当做借口,请乐队的人一起吃糖,只是为了告诉他。我今天生日,你会送我礼物吗?

每次分声部训练的时候,我都会在一旁边偷拍他。

参加新春音乐会的时候,我偷拍过他装乐器的照片,去河滨公园演出的时候,我还和他合照过,那张照片中的两人,青涩,简单。

有关于他的照片,全部还存在我的QQ空间里,现在,我还偶尔去翻翻。

他家住在学校附近,周六的时候,我经常约他出来散步,两人去河滨公园走走停停,一起聊人生,聊理想。我俩趴在河边的栏杆上,看着滚滚的河水,我告诉他,我喜欢海,我想去看海,他说:“好巧啊,我也喜欢海,那我们毕业之后一起去看海吧。”

然后,他送我回寝室,看着我上楼以后再一个人回家。

乐队老师给了我们魔术表演的门票,我们整个乐队一起去体育馆观看。他陪我在最后一排观看。可是,我们只能看到别人的人头。

5

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我特别的表现,都被我闺蜜看着眼里,她问到:“你喜欢吴宇啊。”

我笑而不语,但过一会又怯怯的点头。

她接着说到:“我经常看到他下来找小游,小游和我关系不错,她告诉我,吴宇喜欢她。”

听到这句话时,我仿佛经历了一场暴雨,心里湿透了。又仿佛没有了喜欢他的底气,整个人都焉下来了。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去过4楼找他,偶尔和他擦肩而过,我也低头快速走过,假装没有看见。

年少不懂感情,喜欢一个人,就想肆无忌惮的对他好。但是当我得知他有喜欢的人时,我又想全身而退,只在心里默默祝福他。

高三的时候,我也想心无旁骛的学习了,于是我退出了乐队。

高三转眼即逝,6月8号,高考完以后,我们从顶楼扔下撕的粉碎的卷子,意味着高中的结束。

毕业的那天晚上,我鼓起勇气,约了吴宇出来,我们还如当初那样,去公园散步。

我问他:“你说我要是早点给你表白,你说我们的结局会不会一样啊。”

他凝视我的眼睛说到:“都过去了……”

我便把剩下的话咽回了肚子。

他最后如愿去了远方上大学,听说那里有海,听说他的学校有交响乐队。他依旧学着他最喜欢的乐器,萨克斯。

因为爱屋及乌,我也买了萨克斯,但是,他不在我身边,我的萨克斯,尘封已久

我在湖南,他在山东,我和他隔了大半个中国。大学以后,和他的联系少之又少。

每次回到我们当初呆过的县城,我都想问他,你在家吗?可我终究还是忍住了。

有些人,错过了就是一辈子,有些话,没有说出口,一辈子也没有机会了。

后记:当我决定写这个故事时,我不知道该怎样结尾,昨天晚上1点多的时候,我失眠了。有些话,深夜才敢说出口,于是我找到吴宇的QQ,打了几行字发出去,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没想到他居然秒回我。

我问到:“你喜欢小游吗?”

他说:“喜欢过。”

“那你对我有一丝丝心动吗?”

他答到:“有那么一瞬间吧,闪闪发光。”

他说:“曾经对你的感觉,就像是阳光穿过树荫留下的斑驳痕迹,我也分不清是真是假。”

我问他,如果我早点表白,不等到高考过后,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啊,他说,或许吧,谁知道呢。

我昨天公众号的文章提及到当初跟他一起去看海的约定,我发给他看了。

他说:“我现在能去看海了,可我一次都没有去过。那片海,去看过了,就不再是我的海了。有些东西,留在心里就好。

(这是我的青春,是我不久前写的故事,投稿没有过,就在这里发布吧,算是对青春的一种祭奠。)

青元站在教学楼走廊的窗前,看见落樱抱着课本匆匆走过,她说过今天下午还有节课。落樱穿了条淡粉色的裙子,宽宽的裙摆飘起来,像一片轻轻飘落的樱花。

青元记得作为高年级学生去车站接大一新生的那一天,他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落樱,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落樱会向他走来,会是他要接的新生之一。果然,落樱看到他们举的牌子,向他们走过来,微微鞠了个躬说道:“你们好,我是大一新生元落樱。”

青元和落樱自然而然的在一起了,两人一起上自习、吃饭、去图书馆,没有像其他情侣那样吵吵闹闹、起起落落的小情绪,一切都是平淡自然。两人在一起话虽不多,但总有说不出的东西丝丝缕缕绕在两人之间,像是已经认识了很久的老朋友,不用说话,举手投足间都是默契。

转眼间青元毕业了,遵从爷爷的意思,他留在了这所学校继续深造。爷爷在他高中的时候,就给他定下了要上的大学,还让他一路考到博。家里世代研究古董,做古董生意,爷爷一直觉得自家底蕴比外面的高校还要深厚,之所以让他来这所不太知名的学校,是因为爷爷找人算过,青元在这里会找到解他生命困局的人。

下午约摸着落樱快下课了,青元准备去接落樱一起吃晚饭,临走的时候拿了一丸爷爷给他的药含在嘴里。青元从生下来就有心悸病,一直服药,病情控制的也不错,只是以前一个月服一次就可以,现在一周就要吃一次。落樱下课的时候零星下着小雨,两人都没带伞,青元拉着她大走进学校食堂,拿纸巾仔细给她擦了擦脸。

吃饭的时候,青元对落樱说:“本来想等你毕业再带你回家的,但是爷爷一直催。今年过年去我家好吗?就不要回福利院了,你如果想回去看照顾你的妈妈和福利院的孩子们,过完年我陪你一起去。”落樱有点错愕的抬起头来问道:“你爷爷怎么突然想让我去你家?我都还没想过这些。”

其实落樱不是没想过,是不敢想。落樱和青元在一起后,从青元谈及家里的只言片语中,落樱大概了解到青元家世比较好,好像是个世代经营古董的家族。这样的家庭应该不会接纳自己吧,她连自己从哪里来都不知道。

青元说:“我上大学之前,爷爷给我算过,说我在这里求学,会遇见我一生最要紧的人。我上次打电话告诉他我们两个的事了,他问了你的情况,便让我带你回去,说是以后我们家就是你的家,不让你再在外面漂着了。”

落樱听了心里有一瞬的感动,顿了一顿,头埋在碗里低声说:“我想想,放假之前告诉你。”

最终落樱还是跟着青元回家了,落樱远远地就看到青元家院子里成排的树木,就问青元:“你们家那是什么树?这么多。”青元笑着说:“那是樱花树,我小时候就有了。等开花的时候我再带你来,特别美,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就想到了这里的樱花。”

青元的爷爷听到两人回来了,远远的就出来迎接,先看的不是自己的孙子,而是反复打量着落樱,把落樱看的都有点不好意思了,青老爷子不住的点头说:“嗯,应该就是了,应该就是了。”

想比之下,青元的奶奶倒不是很热情,脸上一直不冷不热的没有表情。

吃完晚饭,青元的奶奶让柳妈带着落樱在家里到处走走。青元被爷爷叫进了书房,一进门爷爷就对青元说:“等落樱一毕业你们就结婚吧,不能再拖了。”青元诧异道:“爷爷,落樱还小,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们不着急。”

谁知爷爷直接拉下脸说:“我这次让你出去,不是让你求学,而是为了让你找到能解你生命困局的人,现在找到了,就尽快结婚生个孩子,不能再等了。”

青元有点疑惑,也有点惆怅,爷爷是担心他胎里带来的病活不久,才让他赶快结婚生子吗?但为什么非要是落樱呢?

落樱参加完毕业典礼,就收拾东西跟青元回到了青家。他们刚到家门口,就发现家里张灯结彩,连大红灯笼和喜字都已经挂起来了。青元自己也很意外,没有想到爷爷会着急到这一步,他担心落樱心里不舒服,就握着她的手说:“不急,你先休息几天再说。”落樱摇摇头:“我不累,随爷爷奶奶安排吧,他们年纪大了,把你这么养大也不容易。”

落樱和青元的婚礼是完全按古代仪式操办的,两人穿着大红喜袍过火盆、拜堂、入洞房、掀盖头,累了一整天终于完成了一生中最重要繁琐的仪式。

喝完合衾酒,奶奶身边的柳妈端上一碗药,说道:“老夫人亲自给小少奶奶熬的,希望小少爷和小少奶奶早生贵子。”没等落樱开口,青元皱了下眉头说道:“拿出去。”落樱笑了笑,伸出手来说:“没事,给我吧。”说完接过药喝了下去,青元看她被药苦的快皱到一起的脸,不禁有点心疼,说:“落樱,你不用这样的,有我在,你不用像以前那样处处委屈自己。”

落樱笑了笑:“不委屈,你的爷爷奶奶也是我的爷爷奶奶,他们高兴我也高兴。”

青元的心里突然觉得满满的,从小到大他都没有这种感觉,爷爷对他严厉,奶奶对他不闻不问。偌大一个家,只有下人毕恭毕敬地照料着他的衣食住行。他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父母,也没有听人提起过自己的父母,好像他们本来就不存在,他本来就是无父无母的孩子一样。现在,他终于有一个至亲至爱的人了,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安宁踏实。

家还是那个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因为有落樱在,青元心里就有了温度,也不觉得家里像以前那样冰冷了。青元白天在书房研究古董,学习家里的生意,闲时便带落樱去樱园散步。

青元一直在想,爷爷说落樱是能解他生命困局的人,他有什么困局需要落樱来解?难道真的是自己身体不好,爷爷担心自己活不久,就想让他早点结婚生子,会青家传宗接代?但为什么非要是落樱呢?

来年四月,樱园的樱花开的正盛的时候,落樱如大家所愿怀孕了。青元高兴的快要跳了起来,安顿好落樱就跑去告诉爷爷奶奶这个好消息。

正巧爷爷奶奶都在书房,听了青元的话,爷爷如释重负地捋了捋着胡子说:“好好好,终于盼到了。”奶奶听了脸上并没有喜色,反而有点悲悯的神情,对身边的柳妈说:”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她。”

青元觉得书房里的气氛有点古怪,他记起了刚告诉爷爷他和落樱的事情那会儿,爷爷细细的问了落樱的来历,还问了落樱的生辰八字,但是落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时辰,于是爷爷又问落樱身上是否有樱花状胎记。

这一问让青元有点尴尬,虽然他和落樱相知相惜,早已不分彼此,但是他心疼落樱,他要先给落樱一个温暖安全的家,然后两人再走到那一步。

爷爷说话的语气有点重,说青元的缘分是注定的,这个人一定是身上有樱花胎记的人,如果所娶非人,新娘将来必不得善终,这是他们家族的诅咒。

他本不相信这些什么命运定数的,但是想到落樱可能会因此受到伤害,还是问了她。落樱身上的确有块胎记,是樱花状的。在后背上,落樱自己看不见,是福利院的妈妈给她洗澡的时候看到告诉她的,福利院的妈妈跟她说这样的胎记很少见,靠它可能会找落樱的父母。

但落樱不想找,既然他们已经抛弃她了,她又何必再去找他们呢?

青元告诉了爷爷落樱背上确实有樱花胎记,是他命定的人。爷爷很满意,让他尽快带落樱回去。

落樱怀孕后整个人恹恹的,柳妈经常进进出出的给落樱送补品,但是落樱都不怎么吃的进去。青元很着急,奶奶说这是正常的,不过落樱早年身体没养好,底子薄,反应大了些,好好调理,过了头几个月就好了。

落樱来了之后,家里变化最大的是奶奶。青元感觉奶奶不像以前那么冷了,虽然还是不怎么笑,但很关心落樱。要知道,他小时候奶奶对他几乎是不闻不问的。

最近许大夫也是频繁的往家里跑,而且和爷爷在药房待的时间越来越长了。许大夫家里世代行医,医术高超而且有颗悬壶济世的心,在当地口碑很好。刚开始青元以为是落樱有什么问题,家里人怕他担心,瞒着他悄悄给落樱治,但是许大夫只看过落樱一次,大部分时间都跟爷爷在药房里不出来。

青元心里忐忑,就想去问个究竟,刚进药房还没走到里间,就听到许大夫问爷爷:“我看青元对落樱感情很深,这样做他到底会怨我们,你就不怕重蹈青宴和阿樱的覆辙吗?”

隔了一会儿,爷爷才说:“我们青家就他这么一个孙子,没有什么能比他的命更重要的了。”

许大夫叹了口气说:”那好吧,这两天就准备吧,真是造孽。要不是我父亲欠你们青家人情,我才不会做这么损阴德的事。”

说罢,收拾药箱出来,和青元撞了个满怀。青元问道:“你在说什么?什么损阴德的事?青宴和阿樱是谁?跟我和落樱有什么关系?”

许大夫回头看了一眼说:“问你爷爷去吧。”

青元也顾不了太多了,直接掀开帘子进去问:“爷爷,到底是怎么回事?”

爷爷看了青元一眼说:“上次许大夫去看落樱的时候,瞧出她也有心悸病。她这么多年来不像你有人细心调养,病症比你重一些,再加上她怀孕,所以身体更受不了。不过你不用太担心,许大夫会想办法的。”

青元有点愤怒,克制一了下说:“你明知道是这样,为什么不早点说,还一直让人给她安胎?”爷爷看着青元说道:“我们青家不能无后,她嫁进我们家,传宗接代也是她分内的事,况且有许大夫照料,你也不用太担心了。”

青元心疼落樱,本来让她嫁给自己是想好好护着她的,却没有想到把她置于这么危险的境地。他宁愿和爷爷抗衡,也不愿让落樱冒着生命危险给他生孩子。

青元突然很想见到落樱,他快步走回房间,一进门看到落樱半躺半倚地在床上和柳妈说话,看到青元来了,柳妈说:“我去把给小少奶奶熬的汤端过来。”青元走过去坐在床边,把落樱轻轻地拢在怀里,问道:“还不舒服吗?太难受了我们就不生了吧,许大夫医术很好,不会伤身体。”落樱呼的一下从他怀里抬起头来,震惊的看着他,眼里似乎有泪要出来,颤声问道:“为什么不要他?他是这世上唯一与我血脉相连的人。”青元看她这样心有不忍,说:“我是怕你受罪,我会一直陪着你,做你在这个世界最亲的人,不用担心。”落樱摇摇头:“我不怕,我能挺过去,我要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来。”

青元拗不过落樱,晚上去药房找了许大夫,许大夫言语闪烁,不怎么愿意回答他的问题,总是含糊带过。青元总觉的事情不像是爷爷说的那么简单,落樱是怀孕后反应比较厉害,消瘦了许多,但并没有见心悸的症状啊,反倒是他自己,心悸发作越来越频繁。

落樱的孕期反应逐渐轻了下去,人也精神了许多。这天早饭后,爷爷和许大夫说要把落樱挪到药房给她施针,被青元拦住了,青元对着爷爷说:“落樱都已经没有反应了,还施什么针?我看不出她现在有什么问题。”爷爷没有回头,生气地说:“怎么,你还信不过你爷爷?我难道会害自己的重孙子吗!”

青元让开了路,让落樱跟着爷爷进了药房,落樱握了握青元的说道:“没事,一会儿就好了。”落樱一进药房,爷爷就关上了门,青元在外面一直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等。奶奶带着柳妈来对青元说:“回去吧,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你在这站着也没用。”话音刚落,就听到老管家的声音喊道:“少奶奶回来了!少奶奶回来了!”说话间,就看到一名白衣女子闪过屏风,快步往药房这边来。女子眉目间和青元有点相似,她看到青元,顿住脚打量了他一下,但视线没有做过多的停留,继续往前走到药房门口。

奶奶扶着柳妈迎过去说道:“阿樱,你怎么回来了?这些年你去哪里了?”女子并未理会青老夫人,直接走过去推药房的门,门纹丝不动,她朝里面大声说道:“青老爷子,你造的孽还不够吗?我们元家的女儿生来就是为你们青家做药引子的吗?你们青家的病是你们自己造孽得到的报应,凭什么让我们元家的人来还?你信不信我把你的罪行昭告天下,让你声名扫地,锒铛入狱?”

门吱呀一声被从里面打开了,青老爷子从里面走出来,盯着敲门女子说:“你自己贪生怕死害死青宴,又抛弃自己的儿子,怎么还有脸回青家来,再说,我孙子不是你儿子吗?你是想让自己的儿子死吗?!”

女子接话道:“青宴已经被你逼死了,你还想逼死青元吗?”

青老爷子头一昂说道:“我是在救他,是青宴自己没出息,被你所惑,只顾儿女情长,弃家族于不顾,死了也不了青家祠堂!”

白衣女子情绪有些波动,怒声道:“青宴到死也没想过要回青家!更不想入你的祠堂!你问问青元,他愿意用自己妻儿的命来换自己的命吗?我自己的儿子我不想让他蒙在鼓里,一辈子活在痛苦悔恨中!”

这是青元第二次听到青宴和阿樱的名字,面前这个女人跟自己很像,她是自己的母亲吗?那青宴是自己的父亲?家里族谱上并没有他的名字,现在听起来是被从族谱上剔掉了。

青元走到白衣女子身边问:“你是谁?什么用我妻儿的命换我的命?他们不是在给落樱治病吗?”

白衣女子的手抚上青元的脸说:“好孩子,长这么大了。娘怕你被蒙在鼓里,做了悔恨终生的事,就回来了。你的心悸是一种蛊毒,解药的药引子是你妻子怀孕五个月之后的心头血。当初我怀你的时候,他们要取我的心头血救你父亲。你父亲知道了一急,病发晕了过去,等他醒来之后,你的爷爷青远山告诉他解药已经服下,他的病已经好了。我们母子取血时都死了,并且已经下葬了。你父亲痛不欲生,觉得用自己妻儿的命换自己的命懊悔不已,留下遗书说要葬在我们母子旁边就自尽了,说是要断了青家一代代痛苦的根源。但其实当时我们并没有死,因为时机不到,你爷爷和许大夫还没有开始取血,这个药引子是要在怀孕的第五个月的月圆之夜取才有效。你爷爷本打算等你父亲蛊毒解了之后,再为他娶一房妻子,为青家开枝散叶,就像当年的他所作所为一样。他打的一手好算盘,没有想到你父亲和他根本不是一类人。”

青元听完径直进了药房把落樱抱出来了。落樱当时已经昏迷,许大夫说他们是给落樱用了麻醉的药,虽说落樱本活不过今晚,但她到底怀的是青家的骨肉,而且他心里也觉得愧疚,给落樱用的还是上好的不伤胎儿的药。

落樱直到第二天清早才悠悠地醒了过来,一醒来就看到青元坐在床边,眼睛通红地望着她。她觉得有些暖有些酸,此时的她并不知道自己刚去鬼门关走了一遭,只以为自己是施针的时候晕了过去,青元照顾了她一夜。

青元把落樱的头发往后拨了拨,说:“你的病已经全好了,不用再担心了,接下来你就安安心心地把孩子生下来。”

青元喂落樱喝了小半碗粥,看她还是有点昏昏欲睡,就为她掖了掖被子说:“再睡会儿吧,我就在外间,有事喊我。”

青元一出去,就看到母亲坐在椅子上等她。见他出来,母亲起身拉着他坐在自己旁边说:“当年不是我抛下你不管,你爷爷一直觉得是我害死了你父亲,我生完你之后,他就让人给我送了一碗毒药,但是他们找来的产婆以前伺候过我的母亲,她悄悄把毒药换了,把我救了出去。从此以后我一直隐姓埋名,暗暗打探你的消息。前段时间我一听说你成亲,就知道你爷爷又是物色好人选了。我远远看过你带落樱散步的样子,知道你是真的爱她。孩子,我想让你快快乐乐的过一生,哪怕是短,也比你一个人最后痛苦自责一生好。”

青元不知道应该怎样面对母亲,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她,这样近,却又有点陌生,但他长得很像母亲,这又让他觉得像是以前在哪里见过,有点亲切。

青元的母亲接着说:“你要提防你爷爷,他不会善罢甘休的。落樱怀的不知是男是女,所以你爷爷还是会牺牲她来救你。在他眼里,青家比什么都重要。”

青元点点头,回答道:“我会一直在这里守着的。今晚你也歇在这里吧,里间还有个小屋子,虽然小了点,但是安全,你去别的地方我不放心。”

晚上,青元早早的让人把晚饭端到房间里,跟母亲和落樱吃完,聊了会儿天便睡下了。

青元通常入睡不会太快,但这天晚上,一躺下便昏昏沉沉的睡了回去。青元感觉自己一直往下沉,像是要沉到一个无底的深渊,怎么都醒不过来。朦胧中他感到有人在大力地摇晃自己,一直在喊着什么。青元的意识一点点的归位,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身边没有人。用手一摸,是空的,他呼地一下坐了起来,母亲一脸焦急地在床边看着他说:“快点,你爷爷又准备动手了!”青元急忙掀被下床,外衣都来不及穿,趿着鞋就往药房跑去。药房大门紧闭,青元用尽全力撞了上去,没有撞开,青元大力的拍门,声嘶力竭地喊:“爷爷,你开门,我宁愿死也不愿意牺牲落樱来救我。”里面像是没有人一样,丝毫没有声息。青元从内衣暗袋里掏出一把小巧的弹簧刀,这是他出去上学的时候爷爷给他防身的,青家几代研究古董,家底丰厚,爷爷怕有人会盯上他,便给了他这把小刀防身。刀子小巧精致,又好藏,他便一直带在身边。

青元把刀尖对准自己心脏部位,对着门里喊道:“爷爷,我知道你能听见我说话。你如果坚持用落樱和孩子来救我,那我宁愿不活。既然生在青家,遗传到了这种病,那就是我的命。即便你现在救得了我的命,也治不了我的心病,我还是一样会死。”说罢,就要用力把刀往心窝里扎。奶奶突然在后边呼喊着扑了过来,抱住青元说:“元儿,不要,是奶奶对不住你,对不住你父亲,这些过错实在不该你们来背,应该遭到报应的是我呀。”

药房的门开了,爷爷铁着脸从里面出来,没有说话直接给了青元一巴掌,青元被这一巴掌打的几乎站立不稳,耳朵嗡嗡作响,要不是奶奶用手绢在慌慌张张地给他擦鼻子,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鼻子在流血。爷爷指着青元说:“这是你的命,也是落樱的命,他生来就是为了救你命的,要不怎么就偏偏他们元家的女儿能救我们青家的人!虽然我没有找到证据,但给我们青家下蛊毒的人就是元家,他们想牵制我们青家,不惜用自家女儿的性命,他们都不在意自家人的性命,我们在意什么!”青元推开奶奶,随手擦了把鼻子,走到爷爷面前说:“我不信,就算是你说的命,我们也有选择的权利,有选择让谁活着的权利,我要让落樱和孩子活着。如果落樱死了,就算是你治好了我,我也会随他们一起去死!”

这时候,许大夫搀着落樱从里面出来了,落樱脸色苍白,看起来有些憔悴。她走过来握着青元的手说:“青元,爷爷都跟我说了,是我愿意的,你不用自责。我能遇到你,跟你在一起这么多年,足够了。我做不到明知道怎么救你,还看着你去死,至于孩子,你还会再有的……”青元低头望着落樱,她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清澈无暇,看着让人心疼。青元有点哽咽的道:“你之前那么想要这个孩子,怎么现在这样不顾惜他?你觉得我会愿意舍掉你们来救自己吗?你怎么就不为我想想?”落樱睫毛颤了一下,把头歪到一边说:“这个孩子生下来也会有和你一样的病,我不想让他将来痛苦,与其那样,还不如不让他来到这个世界。”青元有些绝望地流泪了,他从未想到过这一层,打从他记事起,他从未哭过。他想念父母的时候,觉得被爷爷奶奶忽视冷落的时候,在外面被人嘲讽挖苦的时候,他都没这样哭过。有时候最真最温暖的感情反而更能让人心柔软委屈得一塌糊涂。是啊,他如果死了,落樱和孩子怎么办,他的孩子将来和他一样需要抉择的时候,会怎么选择?他的落樱,和孩子母子连心,是不是心也会和孩子一样痛?落樱要承受多少次这样锥心刺骨的疼?青元揽住落樱,把她的头埋在自己胸前,说道:“你听,我的心,跳得有力有规律,不会有事的,你好好把孩子生下来。我们不相信那些巫蛊诅咒之事,我们去外面的大医院治,不在这里任他们摆布。”

青元看着落樱眼神落寞,一脸哀伤,搂着她的肩膀说:“走,你和孩子都累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其他的事以后再说。”落樱轻轻地点点头,随着青元回去了。

落樱这一觉睡到黄昏时分,但她睡的并不安稳,一会儿觉得身体不停的往下沉,不知道要沉到哪里,一会儿又觉的自己像是在空中飘浮,飘的她有些头晕恶心,醒来后仍感觉有些疲惫。

她半靠在枕头上,青元一口一口地喂她喝柳妈熬的鸡汤。刚喂完给她擦了擦嘴,奶奶进来了,看着他俩缱绻的样子,笑了一下说:“奶奶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你们了吧?”落樱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一下,说:“哪有,奶奶快坐。”

奶奶坐下来,看着落樱和青元的样子,觉得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惜这样的一对璧人,因为她当年一时的嫉妒愤恨,给毁了,毁的不止他俩,还有青元的父亲和母亲,她的亲生儿子和儿媳,青宴和阿樱。

奶奶叹了口气说:“今天奶奶来是想给你们讲讲青元的父母,还有我的娘家、青家和元家的一些过往。”

落樱和青元对望了一眼,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青元先开口说道:“奶奶,落樱真的也是江南元家的人吗?”

奶奶点点头,说道:“是的。我的娘家苏家和元家、青家都算是世交,多多少少都和古董生意沾边,但是我们苏家和青家联系更紧密一些。我父亲一直想要个儿子继承家业,但我母亲生完我就一直未再有孕。我父亲急了,一连纳了几房妾侍,但生的都是女儿,父亲无奈,只得把希望寄托在我这个长房嫡女身上,希望为我择一良婿,继承家业。他看中了青家当时的继承人青远山,也就是你的爷爷。你爷爷当时也表现得对我有意,经常派人送东西给我,但从不来看我,每次来送东西的人都说他在忙着处理家中生意,脱不开身,我就信了。后来才知道,他是看上了元家的小女儿,有时间就跟她在一起。我听说之后羞愤难当,因为当时苏元两家已经定亲,而且那元家的小女儿是侍妾所生,他这样做不仅是背叛,更让我下不来台。我闹着要退亲,父亲疼惜我就答应了。青家家主带着青远山屡次来赔罪,说你爷爷和元家小女儿不像外界传的那样,只是元家来谈生意,青家为尽地主之谊,带她到处逛逛罢了,但是我父亲没有松口。不久,他们成亲了,我虽已退婚,却是心结难解。我们家书房收集了很多藏书,大多是孤本绝本,上面不乏有些已经失传了的巫蛊诅咒之术。我在父亲给你爷爷最爱喝的茶叶里加了从书上学来的东西,它会让人产生心悸之症,不治疗的话心脏会慢慢萎缩而死,解毒的药引就是女人怀孕五个月的时候的心头血,但这个孩子必须是青远山亲生的才有效。我知道这个方法过于阴毒,但当时我被仇恨蒙蔽,就想看看你爷爷会怎么选,他那么爱元家的女儿,是不是会舍了她来保自己的命。最后,元家小女儿在怀孕五个月的时候暴病而亡,我就知道你爷爷是做出选择了。后来你爷爷的父亲又带着他上门提亲,本来父亲是不同意我做填房的,但当时他年纪也大了,我又不懂打理生意,再加上元家女儿死后,我心中之气已平,取而代之的是懊悔和自责,就劝父亲答应了。嫁过来后,你爷爷对我很好,我们相敬如宾,但我从未体会到夫妻间的温情,我知道他还惦记着元家的女儿。后来我生下你父亲,许大夫的父亲来喝满月酒,他看到你父亲大吃一惊,接着就把你爷爷叫进了书房,我不放心就跟过去在门口偷听。你父亲居然有和你爷爷有一样的病!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觉得这就是报应,但为什么不报应在我身上,要报应在我孩子身上?

他们并不知道这件事的源头在我,以为是元家生意上为了牵制青家做的。为此,你爷爷联合我们苏家一起弄垮了元家。我不明白你爷爷病已经治好了,为什么他的儿子还会这样?我趁着带孩子回娘家的时候去书房翻遍了所有的医书,终于知道了,孕妇心头血能保中毒人性命无忧,但不代表能让毒从人体彻底清除,它会一直带在血液里,世世代代传下去。所以青元,这病是没办法治的。

你爷爷知道你父亲也有这种病,就千方百计找到了了元家散落在外面的女儿,带回来做了丫鬟伺候你父亲。你母亲来家里的时候才九岁,和你父亲一起长大。后来他们两情相悦,这是你爷爷想看到的,但是你父亲的深情却让你爷爷不满,他怕你父亲到时候狠不下心,就一直瞒着你父亲,但他最后还是知道了,宁愿死也不愿伤害你母亲。家里的樱园就是你父亲为你母亲建的,你母亲小名就叫樱儿。奶奶的一念之差害了你父亲,害了你,还害了元家。”奶奶掩面哭了起来,落樱说不出话,奶奶说的那些元家人,也都是她的亲人吧?这样算来自己和青元该怎么办呢?

奶奶接着说:“元儿,你们的孩子可以没有这种病。书上记载了药方,孕妇在怀孕的时候服药,可以帮胎儿尽除这种毒,但是落地了就没有办法了。”青元觉得恨,但是又恨不起来,默然说道:“那就照药方熬药给落樱喝吧,我不想我的孩子将来也像我一样。”

奶奶擦了擦泪,站起来说:“我去把药方给许大夫,让他配药。”

奶奶走后,落樱和青元两两相对,静默无语,青元对落樱说:“落樱,我娶你,绝对不是为了救自己……”没等青元说完,落樱用手堵住了他的嘴说道:“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思。我在这个世上无牵无挂,唯一在意的便是你,我是愿意救你的。”青元轻轻地刮了下落樱的鼻子,笑道:“等孩子生下来你就有牵挂了。我会尽力陪着你们,就算有一天我不在了,爷爷看在孩子的份上也会对你好的,奶奶对你们元家有愧,也会加倍偿还在你身上,我放心。你只管陪孩子好好长大,我永远会在。”

晚上,爷爷奶奶在书房待了好久,奶奶出来便让柳妈把自己的东西挪到了另一间屋子,青元和落樱知道奶奶是跟爷爷坦白了,他们到底是各自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又是一年四月春暖花开,落樱抱着儿子和青元一起在樱园玩,漫天的樱花美得让人感叹这世间有多美好,儿子在落樱怀里伸着白嫩嫩的小手够头顶上的樱花。小胖手还不怎么好用,试了几下都没摘下来。青元觉得就想他们这样一直开开心心的就好,他只希望自己能陪他们久一点,再久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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