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晏久

1

什么人这么吵?

我万分气愤的睁开眼睛。正对上一双泉水一样清澈的眸子。

小娃娃十几岁的样子,唇红齿白,很可爱。不过,搅了本姑娘的好梦,小心我把你吊到树上打!

“皇上,这小狐狸毛色真好,捉回去给太后做个围脖正好。”小太监在一边说。

我这才发现自己被放到了一个铁笼子里。当然,什么笼子能困得住晏家的小幺妹晏久?可是前儿个我偷进圣地偷“避尘珠”的时候,顺带着把族长藏了七八百年的玉帝赏他的一壶老酒给喝了,连着不知醉了多久,至今仍四肢无力,法力使不出来。

罢罢罢!反正我的清哥哥也要娶别人了,我还留恋什么?给人捉了去剥皮抽筋煎炒烹炸算了!

这样想着,我就慵懒得闭上眼睛,任由那个小小的皇上把我从笼子里抱出来,一路抱回皇宫。

太后娘娘也确实看上了我这身毛皮,可是小皇上舍不得,她皱一下好看的眉,粉面有几丝怒意,转瞬又满面春风,装出一副慈母的模样。

嘁!这女人真假!我不屑地想,等我哪天恢复了元气,一定要照着她那吹弹可破的脸蛋上来一狐狸爪子,让你再装腔作势!

世间万物,雌性的大多矫情做作,惯会装娇弱,搏同情。比如白狐家的如玉。

我和白如玉这梁子是从小就结下了的,算算也有个七八百年了。

这事还得从清哥哥的认亲典礼上说起。

九尾狐晏家可算的上是银狐里的名门望族。我娘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姑娘,在族里我排第九,所以给我起名“晏九”,后来族长在外面带回来一只毛色纯白的被丢弃的小狐狸,赐他名字“晏清”。

清哥哥说:“希望九儿永远阳光,永远快乐”,所以我自己把名字改成了“晏久”。

狐狸精大多妩媚,比如我那骚情无限的三位哥哥。清哥哥却极方正沉稳,所以,我超喜欢他。整天跟在他屁股后面转,就连他修炼的时候也不离开。娘亲干脆把我的铺盖卷送到了族长家,恨恨地说是当没养我这个闺女。其实她那小九九我可是一清二楚,我们娘俩的审美眼光一致,她是想先护住这一个乘龙快婿。

可是在清哥哥正式认族长为爹的时候,白狐家的女儿白如玉来了。她比我好看,比我温柔,比我会装。整天娇滴滴地说这疼那疼,骗得清哥哥为她跑前跑后。

更气人的是,认完亲后,他们两家竟然结了亲。讨厌的白如玉竟然成了清哥哥的未婚妻。

所以,我一气之下偷了能够掩藏妖气的“避尘珠”,跑到这尘世上来。

2

小皇上叫玄色,是个可怜的娃。亲生母亲被人用鸩毒杀死,自己被别人当成操控天下的棋子,每天朝不保夕。

一到夜晚,空荡得瘆人的宫殿里,小皇上一个人坐在油灯下阅读厚厚的典集,身后是好端端卧在暖床上的我。

大多时候,看他可怜,我会主动爬到他的怀里,用柔软的皮毛去温暖他冰凉的小手。

不过,我是一只嗜酒如命的狐狸,经常会跑去御用的酒窖里偷喝那些陈年佳酿,至于酒后有没有失态,变没变成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我就不得而知了。反正这么多年小皇上还是待我如从前,一样的温柔细腻,像是待心爱的女子,有时我都会起鸡皮疙瘩,担心他会不会有“恋物癖”。

随着年龄的增长,小皇上越长越帅,若不是披那一身龙袍,就是风度翩翩一少年,走街上会引起来骚乱的那种。只是神色太过于冷峻,有着年龄不想符的成熟。

太后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冷,每一次觐见都像被她的眼神凌迟一遍。

他的安全系数越来越低。在被我打碎了十几次投毒的碗后,太后的贴身丫鬟喜宝拿着一个药丸过来,要他服毒自尽。看她那嚣张的模样,姑奶奶我一爪子拍死她,然后变成她的模样把那药丸给太后喂进去,又把她们俩的尸体丢进了老皇上的陵墓里。没把她们丢去喂狗,我也算是对的起她们了。

一个月内,我毫无破绽地杀死了太后当初的左膀右臂和那些横行多年的外戚贵族。举国上下拍手称庆,竟然没人质疑他们死的时间点如此巧合。

他们都说,这是报应。好吧,这一次,就当我是替天行道了。

3

“让我们来做笔交易好不好?”某个晴朗的午后,小皇上,不对,他现在是堂堂正正的一国之君了。他搬把凳子坐到我的面前,这样和我说。

在确定他是在对“我”说话,而不是在对一只狐狸说话后,我也懒得再装。

“你身上没有我想要的!”我淡淡地开口,继续眯着眼睛。

“你做我的妻子,我把这天下给你,好不好?”他小心翼翼地问,神情还似多年前那样。

他说是“妻子”,而不是“妃子”。不过,我当时对这个没有研究,觉得都一样,反正就是让我嫁给他,一辈子呆一起。那我可不干,我还要回去找我的清哥哥呢,我经常梦见他还像以前那样温柔地抱着我,拥着我入眠,担心我雷雨天睡不安稳。

“我要你这天下有何用?”我舒服地伸个懒腰,变成一个。

“他们逼得太紧,你帮我最后一次可好?”他苦苦哀求。

我无奈地翻了下白眼。身为一个皇上,不想拥有佳丽三千,这还算是个男人吗?我那三个哥哥,一直把精力用到努力播种上,我那侄儿侄女们多得都数不清。他们常告诉我,不想多睡几个女人的男人,就不是好男人。

“朕,不能……行周公之礼……”这句话他说得艰难,憋得脸通红。

“啧啧啧”我替他好一阵难过。这辈子,算是白瞎了!就算九五至尊,享无上荣华富贵又如何?一个睡不了女人的男人,是天下最可怜的男人了。

看他如此可怜,我一时同情心泛滥,答应了他的请求,做了他的胡贵妃,日夜陪伴君侧。

一时间,我成了狐媚祸国的典范。一干看不惯的所谓“忠臣良将”三五天就上一道奏折,数说我的大逆不道,让皇上不要被美色所惑,误了朝政。

他们不知道,到底是谁才是被“美色所惑”。可恶的玄色一贯使用“装可怜”的招数,骗我为他临朝听政,骗我为他批改奏折,骗我为他治理天下。后来,我发现他果真实现了他的诺言,把这天下给我了。他倒好,每天悠闲地种花养鸟,为我洗手做羹。

可是,他做的饭菜确实好吃,他可怜巴巴的样子也确实让我狠不下心来。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长得好看就是占尽便宜,就连装可怜也更能让人心肝疼。

我突然就想起了白如玉。她的梨花带雨骗了清哥哥多少次?

不行,我得回去一趟,不能让她轻易就得偿所愿。

4

收拾好东西,我坐在床沿上考虑该不该告诉玄色。我真是怕他会来一哭二闹三上吊那一套,不过,他要是利利索索地让我走,我这心里还真是有些失落。

唉!女人还真是复杂!什么时候我变得如此瞻前顾后患得患失了?这不符合我晏久的性格定位啊!想我晏久来如春风去似秋云,什么时候考虑过后果?

正在左思右想,晏清从外面走了进来。

我疑心自己是出现了幻觉,揉揉眼睛,再看还是他。

欣喜若狂地奔过去,拉着他的胳膊,唤了声“清哥哥”。而后又想到他已经是别人的未婚夫了,赶紧撒开手,气鼓鼓地说:“你来干什么?”

他看着我,神色平静,伸出手,说:“把避尘珠给我!”

这么久没见我,连一句嘘寒问暖的话都没有,亏得我还对他念念不忘。

“凭什么?”我生气地喊,“凭什么给你?你算老几?”

“凭我是你的哥哥,凭我永远不会害你。”他的话像无风的湖水。

我冷笑,字字如刀:“做我哥,你还不配!”

其实,我想说的是: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我的哥哥,我当你是我的依靠,我的爱人,是可以携手生生世世的夫君。

可是,不必说了。

他面色苍白如纸,“你就不奇怪我怎么会找到你?”他问。

我一惊,只顾着生气了,把这么大的事情都忘了。

“避尘珠”顾名思义是妖族飞升前隐藏自己与天地之间的灵物。它是天帝赏与狐族的圣物,庇佑了狐族几千年。

偷拿圣物,按狐族的清规戒律是要被绑到斩妖台上处死的,并且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偷的时候我可没想这么多,只想给族长一个教训,只想着躲起来看看清哥哥会不会伤心。现在考虑到如果被绑到斩妖台上斩首示众,那我娘亲和爹爹不得哭死?我那三个哥哥不得闹上天?我自己死也就死了,可我不想连累我的亲人。

这样一想,立马底气不足了,怯怯地问他:“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他叹口气,解释道:“避尘珠每一千年功力就消退一次,若不是依赖真龙天子的王气保护,你早就被捉走了!我也只是偶然觅得你的一丝气息,才找了来。”

还有这事!那我岂不是要感谢玄色才是?原来,不是我守护他,而是他保护了我。

“避尘珠给我,我向父亲求情,放过你。”晏清如是说。

“那你不是还要娶别人!”我小声地嘟囔着。

他看看我,无奈地说:“久儿,我不是你,可以任性胡来,爹待我恩重如山,我不能让他老人家失望!”

得,可别说这些。每次有那痴情女子找到我家里来要死要活,我那三位哥哥都会拿“男人的责任”那一套来对付。什么上有老下有小,什么糟糠之妻不下堂,什么你值得拥有更好的。说得声泪俱下,其实鬼也不知道他们那糟糠之妻在哪。

不爱,总是有很多理由。若是爱,就算私奔也想要个天长地久了,哪里还会计较那么多。

“好了,别说了,娶你那小妖精去吧!”我恨恨地说,把避尘珠一把扔过去。

他伸手接住,看我一眼,转身离去。

一句话都没说啊!那么迫不及待地离开,一定是去见那白如玉。

我越想越伤心,越想越难过,躲在屋子里流了一下午的眼泪。闷闷地变回了狐狸模样。

5

连着很久,我看见雄性动物就来气,就连御花园里那条公狗都被我下旨让御膳房给宰了。所有男人,离我十米外主动跑开,若不然就把他们杀了喂狼。

玄色是个例外,我不能离他太远,还要借助他的王气掩护自己。倒不是担心晏清说服不了他爹,还会来抓我回去砍头。而是不想现在就被我的那些狐狸亲戚找到,婆婆妈妈的能烦死人。

再说,一个不能行周公之礼的男人,还算是男人吗?我一直把他当闺密。

是夜,我衣衫单薄地躺在床上,看着屋顶上彩绘的乱七八糟的图案,无限幽怨地问他:“你说,男人是不是都不长心的?”

他躺在另外一张床上,意味不明地“哦”了一声。

“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和我在一起,好吃的给我,好玩的给我,我要天上的星星都会带我去看。好了一千多年了,可是他却说当我是妹妹!有这么不讲理的吗?”我怨妇一般的控诉。

“爱情,是没有道理可讲的。”玄色平静地说。

我看着那个年轻的皇帝,对他嗤之以鼻:“你又没爱过,你知道什么?”

他双手枕着后脑勺,也看向天花板,酷酷地回道:“我当然知道!”

我翻过身来,不理他。

他在那边幽幽地问:“如果我和你的清哥哥同时面临危险,你先救谁?”

“清哥哥才不会遇到危险呢?他那么厉害!”我不假思索地说。而后,又说:“我不希望你遇到危险,你这么笨,还得我辛苦地去救你,姑奶奶可不想费那个事,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呆着!”

听这话,他裂开嘴笑了。单纯的娃!懒得理他,继续我的郁闷忧愁。

一觉醒来,天已发亮,玄色还在床上躺着。往常这个点他都要去早朝的,难不成今天偷懒了?

我赤着脚下了床,走到他身边想去呵他的痒,可他的身体冷冰冰的,鼻息全无。我觉得自己像是被谁一盆冷水从头浇下来,嘴唇都打哆嗦,伏在他耳边喊着:“玄色,玄色……”

我的心被一阵阵疼痛的闪电击中,撕裂一般,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我揪着他的衣角,嚎啕大哭,可他再也不能起来哄我,帮我拭干眼泪,骂我“傻瓜”了。

6

哭够了,才猛然想起,阎君和我爹交情尚好,去求求他,或许能再给玄色几十年阳寿,让我陪他终老。

这样想着,我心里又升起了十二分希望,脸也不洗一把,直奔阎罗殿而去。

一路上小鬼难缠,我一生气连连击杀了十几个,让他们当场灰飞烟灭,再无鬼敢拦,如入无人之境,一直闯到阎君面前。

却见,玄色正气定神闲地和阎君他老人家下象棋呢!看我到来,笑得春花灿烂的模样,说:“我正和阎君打赌你会不会来,你总是不会让我失望!”

我牙一咬,脚一跺,一把扫下棋盘上的棋子,揪住他的耳朵,恶狠狠地说:“耍姑奶奶很好玩吗?”

阎君在一边哈哈大笑,他也笑,边吸着气喊疼。

“上仙,老夫猜的不错吧?你这顿打少不了的。”阎君打趣道。

原来都在人家的预测当中,我讨个没趣。生气地说:“好酒好菜快快拿来,我这肚子都快饿瘪了!”说着,狠狠剜了玄色一眼,他却笑得舒心的不得了。

地府的酒不比玉帝的差,我连着喝了几盅,毫无形象地吧嗒吧嗒嘴,开始和阎君他老人家闲话家常。

他老人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个劲地夸玄色的好。说玄色是位德才兼备的上仙,此番历劫期满本该返回天庭,可是看地府琐事繁多,主动留下来帮助治理。

那我怎么办?他留在这还好,我有什么理由留在这?一个人闯荡江湖太孤单,回家去又不想看到晏清他们。

一时间愁肠百转,借酒浇愁,喝得稀里哗啦,只知道阎君一个劲在那说说说,我就点头点头还是点头。最后,是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

醒来,玄色衣衫光鲜地坐在床前,满面春光。我不解地问:“你捡到元宝了?咋这么高兴!”

他说:“我捡了个媳妇,你说该不该高兴?”

我心里一惊,有些失落,还有些不甘,就像养了好久的猫咪被主人领回去一样。

只是这样,我更得走了。

“你不问问我捡到的媳妇是谁?”他无视我闷闷的表情,恬不知耻地追问。

嘁!管你捡到猪八戒还是癞蛤蟆呢!我翻个白眼,起身穿衣。

“哈哈哈”阎君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贤侄女,伯父已经通知了你的父母,后天就是黄道吉日,我们去下聘书,把这婚事给定了!”阎君说。

什么!我大惊失色。

“你昨晚上亲口答应的奥,不许反悔!”玄色在我耳边提醒。

我仔细想想,貌似有这么回事,当时头脑昏昏,哪有心智去思考啊!看玄色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我恨得牙根痒痒。

“好侄女,伯父给你打保证,玄色上仙是天上地下少有的好男人,嫁给他准没错!”阎君生怕我反悔。

就是不能行周公之礼!那我这辈子不是完了?我在心里想。

他附耳过来,贴在我的耳边说:“别担心,我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

这人是我心里的蛔虫吗?真是,任我脸皮刀枪不入,还是羞红了脸。

反正早晚得嫁人,嫁给谁不一样?领着玄色回去,在清哥哥和白如玉面前,也能抬得起头了。

哼,本姑娘也不是没人要的!

“伯父做的媒,侄女没意见。”我说。

“真的?”玄色喜出望外。

我点头。

“那个,那个,”他挠挠头皮,不好意思地说,“我想送你一样定情信物,要不然我不放心!”

说着从兜里掏出一个油光水滑的墨玉镯子,递给我。阎君一见,脸色一沉,对我说:“侄女,上仙一片痴心,不可辜负!”

不就是一个镯子吗?大不了还他就是!我不满地想。

玄色倒是不害羞,当着阎君的面给我戴到手上。我晃一晃,衬着雪白的肌肤挺好看。

7

明天阎君就带着玄色来我家提亲了,我这心里乱得像一团麻。

家里一团喜气。娘亲一个劲夸我有眼力,竟然给她找了这么好一女婿。爹爹四处炫耀自己女婿是个上仙,并且一表人才,好像他真见过一样。三个哥哥更是了不得,就差拿着锣敲着鼓满大街吆喝了。

我知道,晏清不要我娶白如玉,他们心里也憋屈。这是在扬眉吐气呢,由着他们吧。

不知道晏清听到这个消息会怎样?会不会也难受,伤心?然后,又嘲笑自己,干嘛对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念念不忘?去他的晏清!去他的兄妹之情!本姑娘配得上更好的男人!

这样一想,心里好受了好多。说真的,我还真有点想念玄色了。不知道他此刻在干什么?

两个男人,一个让我伤心,一个让我开心,傻子都知道怎么选,晏久,你就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我对自己说。

我正在胡思乱想,窗户上一声清脆的响动。这是以前晏清和我的暗号。我推开窗,看到远处他背对而立的身影。

也好,把话说明白,从此互不打扰,各自安好。

我从窗户里跳出去,奔他的身影而去。快接近目标时,从天而降一张大网,把我兜头缚住。千年蜘蛛精结的网,能捆仙缚魔,我挣脱不开。晏清慢慢转过身来,却是那白如玉,对我笑得张狂。

“你不死,我如何放心呢?晏久。清哥哥为了救你答应娶我,这得有多深的情谊!而且,听说你还要嫁给一个上仙,你怎么那么好命?我更不能让你活着了!要不然,我如何高兴得起来?”她的笑声尖锐刺耳。

这就是一个病人,而且还病的不轻!

“你有什么权利抓我?族长已经不追究了,你算老几?”我忿忿地责问她。

她一脸得意地说:“你忘了,避尘珠是上天赐予狐族的神物,它是属于天庭的,只要我上告天庭,你的生死族长就决定不了。”

说着,她把手一挥,几个小妖抬起我。

“你去斩妖台,我去入洞房,我们也算是各得其所!”她挥一挥手,扬长而去。小妖抬着我,奔斩妖台疾驰而去。

青峰顶上,九尺斩妖台,下面是红尘万丈。

捆妖索缚住我的手脚,一直勒进了皮肉里。耳听远处传来丝竹管弦之声,知道这是清哥哥婚礼上的音乐。

清哥哥,你可知道你娶的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这个时候,玄色也该到我家了,不知道会不会发现我不见了?能不能及时来救我?

现在,我不想死,不想离开我的爹娘,还有把我捧在手心上的哥哥们,还有玄色,和他共处一室这么久,还没有尝尝男色的滋味。早知道这样,不如当初直接把他扑倒,占了便宜再说。

“时辰已到,行刑!”那边有妖精喊,明晃晃的刀就亮到了我的面前。

罢了,诸位亲人父老乡亲,还有玄色,再见了!再也不见了!

8

伸伸懒腰,竟然浑身无力。眼前是漆黑的一片。

我这是在哪儿?我朝无边的黑暗打了一拳,一片虚空。

好累啊!再睡一会。

是谁的心脏跳得这样铿锵有力?这力量和温暖传到我的身上,力气慢慢地回到了我的身体里。

我分不清日和夜,力量源源不断地传进来,灌满我的周身血脉,我也摸到了同样频率的我的心跳。

我能感觉到我越来越强壮,那个人却越来越虚弱。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我知道一定是有谁正在为了救我耗费自己。不管是谁,我不要这样。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归根结底是我的任性害了我自己。这个错误我不希望转嫁给任何人。

我从圈地罗里出来的时候,玄色正在熟睡,圈地罗放在他的心口上。看看他消瘦苍白的脸,我鼻子一酸,眼泪就落了下来。

“别哭!”他突然就醒了,伸手拭去我的眼泪。笑着说:“阎君果真没骗我!”

后来我知道,当日被斩后,圈地罗发挥神力强留住了我的几缕魂魄。

圈地罗,就是玄色给我的定情信物,乃是天地间少有的灵物,佛挡杀佛,神挡杀神。可惜我当时不会用,若不然不会白白死去。

圈地罗是玄色的神物,自然和主人心意想通。靠着这,家里人迅速找到刑场,抓住行刑的小妖一顿痛打,了解了来龙去脉。我爹娘闹到了天庭,直接找玉帝评理去了。我三个哥哥把晏清的婚礼搅了个鸡犬不宁,把白如玉打了个半死。

听说晏清当日面色铁青,眼看着我三个哥哥当着他的面打他的新娘子,一言不发,也不阻拦。而后,仿若得了失心疯一样大笑,出门而去,五百年杳无踪迹。

玄色捡回圈地罗后,感受到我微弱的气息,大喜过望,匆匆赶回地府。阎君告诉他,把圈地罗日日夜夜放在心口上,用心尖上的血滋养。五百年后,我就可以聚成魂体。

为了我出来后方便,他主动申请留在地府代理阎君一职,这让玉帝好一阵惋惜。

五百年,我饮了玄色多少的心头血?我不禁怜惜地摸向他毫无血色的脸颊。

“若是怜我,明日我们就成亲可好?”他继续使用“装可怜”的招数来博取同情。

我勾起他的下巴,坏坏地说:“看在你长得还不赖的面子上,本姑娘勉强答应了!不过,你可得把身体好好养养,要不然怎么应付得了洞房花烛?”

当然,我们成亲是在一个月后,天,人,妖三界来者甚众,算得上是一件盛事。

至于晏清,很多年很多年后,携着一个相貌和我有七八分相象的女子回来,却是一只兔精。玄色说,大概当时附近有兔胎孕育,机缘巧合收拢了我的一魂或者一魄,修炼成精。

不过,他们在妖界,我们在冥界,互不打扰,各自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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