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触碰的美好

我叫小开,被分配到一个矿山工作,九七年时因工重伤,右手拇指第二节粉碎性开放性骨折,在县医院久治不好,最后九八年时转到长沙湘雅医院求医。经专家陈医生诊断说只能进行植骨手术,我欣然接受并让医生安排住院。

来到住院部外科楼4楼的20病房,我的床位号是12号床,里面一共有7个床位,床位号是12、14、16、18、20、22、24号;全是双号。进门是过道,左边一排3个床位,右边一排是4个床位。过道的末端有个门通向后面的阳台和两个小房间,一个卫生间一个洗衣间。

我的12号床刚好在过道的末端,挨着去阳台的门和洗衣间。护士安排好床位换上了床卡转身就走了。我把背包往床位上一放,在床上坐了坐,其他床的病人的的医生正在检查,有的正在挂点滴,也没法跟他们打招呼了,想着要去买点日用品之类的,很快便下了楼。

住院楼的出口正对着一个医院的篮球场,旁边有个铁皮房的小卖部,我买了些日用品放回了病房,又匆匆下了楼,去熟悉下环境,吃完中午饭准备去外面逛逛。

吃完中饭,我来到外面大街,在一报刊亭买了份长沙地图。然后开始了漫无目的地闲逛,争取利用手术前几天的时间熟悉下长沙。

我跑到湘江大桥逛了下,直到下午5点多才回到医院。跟同室的病友们打了声招呼,对床的18床跟我说护士下午来找过我了,要我晚上8点之后不要进食,明早要抽血化验。

我谢了他一句。

随后同病室的病友们相互了解了下基本情况:诸如贵姓啊、什么病啊等等一些情况。也没什么深入的了解。

第二天,一大早护士帮我抽了血,我顺便问了下今天有没有什么其它检查,能不能外出等问题。得到的答案是没有别的事情了,可以外出。

接下来两天,我基本是白天在外面到处逛,傍晚时分则回到病房跟病友们聊聊天,增进下感情,有时病友不方便或陪护不在时便热情地帮帮他们,所以很快大家便喜欢上我了。其实世界上除了学友、战友、ji友外还有一种感情好的友叫:病友!

经过几天的闲聊,大家对我的印象不错,主要是我话锋幽墨风趣,为人机智灵活,又热于助人。尤其是18床的来自双峰的病友余大哥和照顾他的妻子对我非常好。18床是在这个病房住了3个多月的老病号,右腿因开车出事故骨折然后患上了骨髓炎,在其它医院治了几个月越来越严重才转到这里来,虽然病情得以控制,可却没办法治愈,只能这样熬着。

18床(在病房大家都是直接喊床号的,显得更亲切,反尔姓名是没人称呼的。)性格外向更加上长期住在医院了,大部分只能躺在病床上,需要活跃的气氛来调节自己的心情,所以人显得特别活跃,爱讲话和开玩笑。

所以当你遇到麻烦、不顺心的事情或者是困难时,快乐的心情才是你解决问题的良药,不要陷入苦闷!

我入院的第四天早上10点半时,护士小姐通知我后天要安排手术,要做好准备。同病房的病友们一直只见我一个人在医院,所以建议我叫个护理的人来照顾自己。我也觉得应该这样,就跑到楼下小卖部打了个电话回矿里,可矿里说没人手,要我看能不能叫自己的家人去照顾,矿里会付工资的。我又打电话回县城姑姑家,本想让她转话的,没想到老爸正在姑姑家吃饭,老爸接电话,我说了下要做手术的事希望家里来人照顾,可老爸说没空,便把电话挂了。所以我又只得打电话回矿里让安排人来照顾。

直到动手术了,矿里派的人还没到来。打电话回矿里问,说是要等我同学李华转白班后才能来。也就是要周一才能到,现在才周六。

无奈,我一个人被护士们用一个推车推到了手术室的门口等着。其间一个护士拿了份单来给我签,也就是关于手术中出现意外病人不得找医院担责那个保证书。说是必须要家属签字,可我孤身一人根本没家属来,最后没办法只好同意让我自己签字。最后护士还抱怨了我一顿:“你这什么人啊!家属也不来一个照顾!动手术呀,当好玩啊?”

我无语……

手术还得进行,我被推进了手术室,躺在了手术台上,手和脚摊开分别绑在了手术台的手脚架上,等着麻醉师打麻药。

麻醉师过来看了下我并问了下体重,然后去旁边鼓捣去了。一会拿着个超级大针筒过来,泥马,我一看差点开骂了:那根针管竟然比我脖子的直径还长就那么对着我右脖子处扎了过来,丫的,要不是手脚被绑着我肯定不让他扎,那还不把脖子给扎对穿了?

不过还好,最终似乎也没把我的脖子扎对穿,呵呵,虚惊一场!

然后,我就这样躺着,可最要命的是那个主任医师的陈专家把我的裤子给扒了啊!手术室门口居然跑来两个实习的美女直盯着我看啊看的不肯走!真是羞死个人了!好不容易那两美女走了,我终于嘘了口气,可没过一会又她们又找来另外两个美女一起跑到门口盯着我看啊看的。偏偏我又被绑着手脚动不了,只能把头偏在一边。泥马!我在心里哭啊:“我还是处男好不好?美女你们是有多没见过男人啊?能不能不带这样玩的啊?还有那个麻醉师,你怎么不把我全麻啊?让我睡过去也好啊!”

过了半个多小时左右,陈医生和几个学生助理开始了为我做植骨手术。手术刀、小电锯、锉子、小铁锤一一拿了出来。吓得的一愣一愣的,有点电锯惊魂的感觉,这是多大的阵仗啊!

先是在我的右大腿髋骨处开了个口子,然后听陈医生说着:“锉子、锤子”等等,一会说:“再挖大一点挖深一点。”最后还是陈医生亲自拿着锉子用铁锤使劲锤着,锤得我差点痛得从手术台上坐了起来,还好是绑着的。搞了个把小时才挖好一块带骨髓的骨头出来。然后交待一个实习生缝伤口。

接着陈医生又开始把我受伤的拇指切开,把从腿上挖出来的骨头移植到手指上,又是打钢针又是用线绑好。最后缝合伤口。

整个手术耗时差不多4个小时才完成。

然后进来两个护士把我推回了住院部的病房,问题又来了,我是一个人来的,没人把我从推车上搬到病床上呀!病房里男的都是躺着的病号,能走动的都是女家属。没办法,最后还是18床的老婆一个人把小开抱到了病床上。感动的我不知道怎么说。

接着病房里的人纷纷关照着我,有拿葡萄给我的、有拿苹果梨子给我的。20床的长沙大叔直接打电话给他女儿让她多送一份晚饭来给我吃。药水挂完了那些家属自动帮忙叫护士换药,让我安心睡觉,等待麻药苏醒。

所以说:世上感情好的友字组合一定有个“病友”!真心付出不求回报!

一觉醒来,快傍晚了!

麻药还没醒,我只能睁着眼躺在床上看天花板!右半边身子完全没有知觉,用左手提起右手,软乎乎毫无着力感。那种迫切想动而又动不了的感觉真心无法忍受。

动手术不可怕,就怕等麻药醒啊!

20床长沙大叔的女儿真的给我带来了一盒饭,可我暂时还不能吃。必须等到醒了麻药上了厕所后才可以进食,肚子饿得直叫唤。

直到晚上8点多我的麻药才醒!那种自由解脱的感觉,难怪有诗说:若为自由故,生命、爱情皆可抛啊!不过似乎有点过了哈,呵呵!此自由非彼自由,各位一笑飘过……

总之,我一下床都不愿意再躺下,那夜直晃悠到很晚才上床,实在怕影响其他病友休息才不得已上床躺下。

第二天上午,李华兄终于赶到了长沙,我又被照顾得舒坦的不要不要的。可没几天李华又回矿里了,矿里说人手不够必须得调回。唉!看来李华兄也是被压榨得够呛啊!

其间,我旁边的的14床出院了,又来个益阳小伙子20岁不到,

左腿被检查出骨髓炎。就小腿上一个指甲盖大的红块,又没破皮,只是走路会痛,然后一查说是骨髓发炎。唉!可怜的小伙子。

白天都是他母亲照顾,老人家很像后来电影“卧虎藏龙”中的碧眼狐狸,不过要比碧眼狐狸看起来慈祥得多。看我的眼神也充满了同情和关怀,可能是自己儿子的遭遇激发得母爱泛滥吧!每天傍晚她在长沙读书的女儿都会来看看自己的弟弟,长得娇小秀气,很活泼。姓郝,我称呼她郝美女,听起来就是“好美女”。还有一个较胖的女孩姓郭,几乎是每天都跟着她一起来,是她同乡和同学。每当她们一来,整个病房也充满了活力和朝气,这也许就是“美女效应”吧!连续两天后,我和18床强烈要求两位美女每天放学都要来。其实,他们不要求都会来吧,毕竟人家弟弟和老娘在此嘛!唉,想多了啊!

记得有一天,我去洗了澡,把换下来的衣服用桶提了出来。大家都是先洗完澡把衣物拿出来,把洗澡室让出来给别的人接着洗,医院供热水是有时间限制的。想等其他人洗完澡再洗衣服。这时14床的妈妈,那位慈祥的阿姨对我说:“小伙子,你把衣服放在那里,让她去洗。”顺手指了指自己的女儿。我真心不好意思让人家美女帮忙洗衣服的,可是郝美女听到老妈的话后真的起身接过了我装衣服的桶,非要帮我洗,并说我一只手不方便洗也洗不干净。

还有一天,病房里不知怎么的飞进了一只蝴蝶,老是围着郝美女转着圈的飞,郝美女怎么赶也赶不走。

18床见机揶揄道:“小郝啊,这个蝴蝶是12床放进来的,要12床帮你赶走!”

郝美女也斜眼瞪着我道:“喂!就是怪你,弄只蝴蝶进来围着我转,你赶快起来把它赶走。”

我傻笑道:“这个真不是我弄进来的,你别上18床的当啊!”

郝美女道:“不是你?那它为什么只围着我转不围着你呀?”

我嘿嘿笑着,这女人不讲理的时候你的思维根本跟不上她的节奏啊!

我无奈笑着道 :“郝美女真的不愧是好美女啊!什么叫‘狂蜂浪蝶’知道么?这就是‘浪蝶’的典型代表啊,见到美女都围着不肯走啊!”

满室哄笑!

接下来的日子,上午挂了药水,下午我基本是接着在长沙到处去瞎逛了。嗨,就是瞎逛、就是瞎逛,就是不花钱、不花钱啊!唉,也没钱花好不好?(听20床长沙大叔女儿说,我一个月的工资都不够她打一圈麻将的!泥马,我当时就申请出院后给她提包收钱,考虑到我那“豆芽”临风的身材,实在不忍心收啊!)傍晚基本就是等着两位美女来时聊天笑闹了。记得有一天我回病房实在有点晚了,估计8点多了,两位美女已经回校去了。

我一回来,18床立马对我说:“12床,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啊?刚才小郝(18床有30多岁,年长,所以一直称呼她小郝。)在这里等了你好久啊!实在等不到你回来才走了,说明天再来看你,要你早点回来!”说完还朝14床病人的妈妈笑了笑。我见这位阿姨只是憨厚地笑了笑,也没否认的意思。

第二天傍晚,两位美女如期而至,郝美女见到我第一句便是:“喂!你昨天跑哪去了?怎么没看见你啊!”

我心想:然不成昨天18床真的不是开玩笑?看这样子有点像真的啊!

我只得憨憨地笑着回道:“哎,昨天走得有点远,回来时还迷路了!”

“哦!对了,你们在长沙呆得比较久,这里有没有比较便宜的服装市场啊?我想明天下午去买条裤子。”

“有啊!有啊!在南门市场啊。”两位美女异口同声地抢着答道。

郝美女想了下说:“这样吧,明天周六,下午我放假,要不你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18床马上接口道:“对,对!一起去好!一起去好!必须一起去!”说完还朝我狂抛着“你小子走桃花运了”的眼神。

我也不好拒绝,只得点头道:“好!等你一起去。”

这时较胖的郭姓美女也赶紧娇声道:“明天下午我也放假,我也陪你去,我们一起去。”说完还不忘对郝美女说:“明天下午你等我哈!”

郝美女点点头。(似乎有点不太情愿啊!又不好拒绝自己的闺蜜啊!)

据传:那些女人的男友或老公劈腿的小三、小四很大一部分是自己的闺蜜。正所谓:防偷、防骗、防闺蜜!三防必不可少啊!题外话,一笑飘过…..

第二天下午,两位美女果然吃完午饭就到了。闲聊了一会,就招呼着我一起去买衣服。

到了南门服装批发市场,市场很大,两美女带着小开在里面到处乱逛,还好有人带着,若是我一个人来估计得在里面迷路找不到出口。

果然在挑裤子时,一个美女选这件好的话,另一个美女必定说这件不好!要么颜色太深、要么款式不行,总之是有不好的理由。

最后,挑来挑去,总是没有两个美女都说好的衣物。把那些卖衣服的老板娘都给搞蒙了。

好了,我觉得再这样选下去,估计自己怕是没裤子穿了!只得自己做主选了一条80多元的浅灰色的夏装长裤。最终这条我自己决定的裤子两个美女难得的都说好看。那时也算是自己买的最贵的一条裤子了,虽然价钱不便宜,但质量确实不错。穿了两年多之后挂在外面晾时晚上还被人偷了!

傍晚,终于回到了医院。大家又是一顿开玩笑,搞得我不能承认也不能否认。

这承认吧,又不行!毕竟自己和两个美女之间根本没那么回事;更何况这还是两个美女啊!

不承认吧,也不行!你要真这么果断的否认,估计两位美女再也不好出现在这个病房了。这太丢人、太伤人自尊了好不好?

我只得装傻充愣,全装听不懂那些病友的话。

其实我内心深处那时真没打算这么早找女朋友的,看看自己的状况,真的没有找女朋友的信心,只有当你真正有信心能给你喜欢的人一生的承诺时,你才能放心的找一个女朋友!

第二天傍晚时,只有郝美女一个人来了医院。也许是昨天的事俩闺蜜之间有点隔阂了。

刚好这天护士通知我再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了。那位郝美女的妈妈还当着郝美女的面问我:“小伙子啊,你后天就要出院了,也不知我们以后还能不能见面啊?”

我毫不犹豫地回道 :“能,一定能见面,阿姨,到时,我去找您们。”

临出院时,也是黄昏的时候,我是晚上7点40的车。郝美女那天下午也早早的到了医院(前一天已经知悉了我什么时候的车),估计是为了来送我的,只是不好意思说而已。到6点20的时候,我也收拾好了东西和同病房的“病友”们交换了相互的联系方式。和大家一一告别。在与郝美女老妈告别时,老阿姨一脸的依依不舍,转过头对自己的女儿说:“你去送他!”

郝美女跟着我一起出了门,并和我一起上了大巴车。最终我们两人出奇的安静,谁都没有说话。也许是都在等对方开口说些什么吧,也许是都不敢说出口吧,也许是都不想说出口给自己增加莫名的伤痛吧!也许还有更多的也许吧?总之,我在到站时下了车,郝美女没有下来,她说还有几站才到。挥手再见!一个在车上,一个在车下,可是路已经不是同一条路了。似乎也不可能在前方有交点了,一个看着车上远去模糊的脸影,一个看着车下的模糊的身影,也不知各自眼中是否有“模糊”?

也许很多美好的事物当你没去确碰时,它将在心中永远保持着美好!就像窗户纸一样,当你没去捅破那层窗纸时,它会完美地帮你阻挡寒风的侵袭;当你捅破了窗纸后,不仅破坏了美观,而且严冬中刺骨的寒风就像思念一样直刺入你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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