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不来,我便不老
那一张照片承载了太多太多的想念,它从青涩走向成熟,再从成熟走向衰老。可那上面的人却永远留在那个不谙世事的年代,那照片里面的记忆也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不见。
张爷爷是我家的邻居,是一个整天都乐呵呵的老人,每天早上会在院子里打太极,街坊间都很和睦。
可是最近张爷爷很少在院子里打太极了,老是躺在躺椅里看一张照片。有天早上我走进一看,张爷爷手上是一张老照片,照片已经在泛黄了,照片的四周是花边的,仔细一看会发现上面是一对新人。
两个年轻人看着很青涩,两个人的嘴角都噙着笑,看得出来两人很幸福。
张爷爷告诉我这是他和张奶奶,这是他和张奶奶之间唯一的联系,这也是他和张奶奶唯一的照片,也是张爷爷这几十年来唯一的念想。大概是因为张爷爷不喜欢照相吧。
张爷爷和张奶奶在战争年代相识,在战争年代相爱,在战争年代结婚,也在战争年代分离。
张爷爷那时候冲动好强,有一颗赤子之心,他告诉张奶奶他想去当兵,报效国家。他说他堂堂一个男子汉不能在家里当一个窝囊废,想要把自己的一腔热血献给国家。张奶奶含着泪答应了,张奶奶还说了要结了婚再走。张爷爷很诧异,对张奶奶说:“我有可能回不来,如果结了婚的话你怎么办,这样对你不公平。”
张奶奶突然就笑了,“没关系,我不在乎。”张爷爷还想再说话,张奶奶用手堵住了张爷爷的嘴。
于是,“咔嚓”一声就将张爷爷和张奶奶的一生捆绑在了一起。
原本应该过着快乐的新婚生活的两个人就这样分开了,张爷爷走了,踏上了一条可能没有归途的路。张奶奶望着张爷爷的背影出了神,满眼满眼的舍不得,可是她能怎么办,这是他的理想不能剥夺。于是张奶奶就这样等了张爷爷一年又一年。
张奶奶每隔一个星期就会收到张爷爷的一封信,字里行间虽说没有“我想念你”这样的字眼,可是张奶奶同样可以感受到张爷爷的思念。
可是已经有连续几个月没有收到信了,张奶奶心里很着急。可她什么也做不了,直到后来还是张爷爷的队友告诉了张奶奶:张爷爷受伤了,大腿被子弹打穿了。张奶奶表面很平静,可是她自己心里清楚,自己心里有多疼,仿佛那颗子弹打在了她的身上。
后来张奶奶在信里问张爷爷为什么不说,张爷爷说:“这有啥说的,说了又不能减轻我的痛,还要让你瞎担心。”
张爷爷也跟大禹一样就算到了家门口也不愿意回家看一看。所以之后的几年里,张爷爷就没回过家。尽管他很思念自己的妻子,他也不回家,因为他怕他自己后悔,回去了就不想走了,他不想也不敢回家。
可是,这次他必须要回家了,因为张奶奶生病了,相思成病,抑郁成疾。张爷爷以最快的速度回了家,可还是慢了一步。张爷爷坐在张奶奶以前睡过的床边喃喃自语:“你肯定是在怪我的吧,怪我连你最后一面都见不到,怪我没有常常陪在你身边。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都是我不好……”
张爷爷在张奶奶枕头下找到了一封信和一张照片,信里面只有六个字:对不起我爱你。
这是张奶奶想寄却还没来得及寄的。
以后张爷爷也没有再娶,一个人守着一张照片过了一辈子。
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承诺,可他们却坚守了彼此一辈子;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甜言蜜语,却比任何夫妻都相爱。
那张结婚照承载了他们的那一份执著,那一份想念,那一份坚守,那一份弥足珍贵的爱情。
小黄,顾名思义是我家养的一只小狗
它是爸爸在工厂下班回来的大路边发现的,当时,天色已晚,入秋后的晚风总有一股刺骨的冷,因天气原因,爸爸由于骑着摩托车上下班,一路上风吹的脸刺痛,所以爸爸一路减速慢行,在快要走到我们村口的路边时,隐约听到左侧的干草丛里有东西在叫,爸爸熄火停下,下车去看个究竟,只听那声音时隐时现,到带点奶声奶气,爸爸想应该是只小狗,当时火车桥下的路灯光线也是昏昏沉沉,加上爸爸的眼睛也有点近视,只闻其声,不见其影。
在没有携带手电筒的情况下,当下爸爸脑子一热,连忙把摩托车掉头,让车灯照向小狗叫的地方,冥冥之中,小狗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知道自己要得救了,在那抹灯辉下小奶声更大了,于是,爸爸确定了位置,走过去,发现它是掉在了干草丛后庄家地里的一口枯井里,瘦瘦小小的它,看着真是个小可怜,还好那口枯井因长年累月堆放庄稼地里大大小小的垃圾和废弃的秸秆并不深,爸爸赶忙下去把它抱上来就带回了家。
六岁的我,每天晚上听见摩托车声,都会兴高采烈的跑出去接爸爸,因为爸爸会被我这个圆滚滚的小胖子半道揽住,载上得意洋洋的我,这次我见爸爸回来时怀里抱着一只小狗,对我说:妞妞,看看这是什么,我高兴的说到:是小狗狗,爸爸,我要抱抱。给你,抱好,不敢把它掉了。
爸爸蹲下摸摸我头对我说:小狗以后就是我们家的了,现在它还小,需要妞妞保护,等它大一点,就换它保护妞妞可好。嘿嘿,我笑道,我和小狗要互相保护。
爸爸,爸爸它有名字吗?名字?爸爸说看它全身的毛都是带点金黄金黄的,就暂切叫它小黄吧。
我当时记忆善浅,只记得我把它抱进家把它放在地上,它就浑身一直在抖,一直嗷嗷叫还尿在了地上,爸爸说:小黄还小,对我们有点陌生,我们先让它自己习惯一下,不要离它太近,它会害怕,爸爸先陪妞妞玩。
就这样,日复一日在一起生活着,小黄和我慢慢的熟了起来,我喜欢在院子里转圈圈,它就会用小蹄子在我面前一蹦一跳搭,也学着我转圈圈,转晕才消停;我吃饭,它也想吃就会跑我跟前“汪汪”大叫一声,甚至第一次吓的我哭的把碗都给打碎了,它的嗓音又尖又细,之后的每一天,我也就慢慢习惯了,从此我就把小黄当成了我的一个小玩伴,没有人陪我玩过家家时,我会把小黄当我儿子,抱着它,给它说,妈妈要去买菜了,你要到家乖乖的,不准跟我啊,外面坏人多,小黄就是一只小狗,说完它还是会屁颠屁颠的跟着我,被我发现,我就会说:真不听话,快回去,不然妈妈不给你买好吃的,快回去,快回去,找姥姥,它不听还是要一意跟着我,我就会再想出个瞎话骗它,我会像我妈糊弄我一样吓唬它,说我是要去山上打老虎,老虎是要吃小孩的,你不能去,这次它仿佛有点听懂了,只是趴在原地睁着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着我,没有跟来。故事说到这,再回想一下当时,现在想来小黄当初可真会配合我一起出洋相。
长大后的小黄在调皮的道路上越来越出挑了。
我们家当时喂养着俩只老母鸡,小黄每天闲着无聊便会追着这两只老母鸡满院子跑,说不上鸡飞蛋打吧,那也是吓得老母鸡一个学会了飞檐走壁,另一个腾空跃起,但它从来没有真正伤害过它们,反而在别人家的狗不怀好意的在我们家门口逗留时,它当起了护鸡小队长,像个有威严的士兵一样每天杵在门口,老母鸡们也是如此,只在小黄可以监测到它们的地方快快乐乐的觅食。
上小学时,有个邻居家的儿子比我大一届,在学校非常出名,因为常常欺压同学,收取保护费,好多同学家长反应,可还是屡教不改。
正值夏季,海天云蒸,夏日可畏,连小黄都经常热的耷拉着舌头,身体在地面上不停地翻滚着。
一天晌午,我见小黄没怎么吃饭,想可能是因为天太热,寻思着它也想吃雪糕解渴,就带着小黄跟我一起去小卖铺,恰巧走到吴豪伟家门口(吴豪伟,小学时欺负同学的人),看见他正在教训他家门口的一颗大椿树,一顿乱踢乱抓,当时的我心里是有点害怕的,不过还是当什么也没看见心平气和的往前走,结果却被他拦住要收过路费,我也是个有脾气的妞,当然不会给,最后他说不过我,便一把把我都倒在地,还要继续抢我手里的钱,我当时被他吓的哇哇哭了起来,小黄看见我哭了,一直在汪汪的吓唬他,以为可以把他吓跑,他反而不拿小黄当会事儿,还朝小黄肚子恶狠狠踢了一脚,估计是惹急了小黄,小黄邹着眉头,树起翘尾,发出低鸣声,一口啃在了他的脚踝上,他经管胆子再大,也知道狗是翻脸不认人的,当时吓的他一动不动,我见情况不妙,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去试图逼退小黄,可小黄还是一直不停地赤呼着,咬着他不放,眼神也变得越来越犀利我也害怕急了,我就赶快试着往家的方向走,这下,小黄见我离吴豪伟有了一定的距离,才松口放开了他,一摇一摆的朝我走来,用它的小狗蹄子不停的拍打着我的双脚,小脸还老在我腿边岑来岑去,我想,这是狗狗想表达关心我的一种方法吧。
回到家,怕爸爸知道这件事而责备小黄,所以我选择沉默,不是有句老话说的好吗?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不到一会的功夫,吴豪伟的妈妈领着吴豪伟就来我家告状了,他妈妈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厉害人,说句不好听的,也就是不懂理的
小黄也许是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这次他妈妈找上门来,小黄却躲在自己的小木棚里没有出声,正在午睡的爸爸妈妈被一阵咄嗟叱咤的声音吵醒,爸妈赶忙出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他妈见我爸妈出来,便不再大吆小喝,黑着那耷拉着的脸把吴豪伟兜在爸妈面前,指着被小黄咬的破了点皮的脚踝,看看吧,你家疯狗干的好事。
爸妈一脸迷惑,并不相信是小黄干的,但是这种情况下人家找上门来,爸爸就先带着他们去医院打了狂犬疫苗,打完针回到家他妈妈还在不依不饶,说什么像这种咬人的狗就该打死,不死还会咬人,这次是我儿子,下次可就保不齐是谁了。毕竟是我家狗伤了人,他妈说再难听的话爸爸也要听着。
回到家爸爸叫小黄,小黄躲在窝里就是不出来,一个劲的往里面缩,爸爸有点生气道,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还真就是你了,我见爸爸要生气,怕爸爸真不要小黄了,就跑过去气的一边哭一边抽泣的说:不是这样的,不是,是我去买雪糕,碰到吴豪伟,他给我要过路费,我没有给,他就兜到我还踢小黄,小黄没有错,是为了保护我才咬的他,爸爸,我不要你送走小黄。爸爸知道怎么回事后,连忙安抚我,说小黄是在保护你,爸爸怎么会送走它,可是,小黄咬人是不对的,你不能不允许爸爸给它上上课吧。
隔三差五,爸爸会买些水果和牛奶去吴豪伟家探望,毕竟邻里邻居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何必伤了邻里关系。
但是怎可知道对没心肺之人的一昧示好,会成为他更加放纵的资本。
这件事已过去许久,原本平淡无奇的生活再一次被打破。小黄离奇死亡。
发现小黄尸体的时候,是在一个腊冬的早上,当时它的身体已经变的僵硬不堪,嘴边还残留着抽搐留下的白沫,直直的躺在大门外停放三轮车的后面,一直很坚强的爸爸,眼角微微泛红,我能看见泪水不停地在他的眼眶里面打转。
小黄是一个小型犬,爸爸把它抱回家放到小纸箱里,给它细细擦洗了一下,就带着它去了我们家一个名叫荷泽的田园里,给它找了一个好位置,把它埋在了哪里。
因为这个地方是小黄生平最喜欢的地方,春天哪里青山环绕,碧空如洗,一尘不染,正前方远远望去可以看到一排排高底层次分明用小红砖砌起的房屋建筑,还时不时能听到火车进站时发出其美妙的鸣笛声。
每到播种秋收之际,它都会跟上我们去田里,我们在一旁耕作,它就在一边自娱自乐,像个调皮的孩子,好奇的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会儿前进两步,再会儿后退两步,要不就神经大条起来啪嗒啪嗒自顾自的在田里玩起了马拉松。等我们要回去了,它依稀还恋恋不舍,还要继续在田里撒泼打滚,要多叫几遍才肯走呢。
我胆子小,连最后抚摸一下小黄的勇气都没有,更不要说去埋葬它了,只能在心里想着它,鼻涕眼泪分不清,哭的泣不成声。
小黄的死我并不想做太多描述,要知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虽是动物,也不会死的不明不白。我们知道小黄是被人下了药活活毒死的。至于事实,第一没有足够充分的证据;第二生活在村子里面,在他人看来,狗只是一个看家护院的牲畜,并没人怜惜,只是谁养的谁有心罢了。
万物皆有灵性,我相信上天自有公正。
后来上了初中,我们家在县城里边也买了房子,平时没事不经常回去,有次爸爸回去做事,听别人说吴豪伟因从小到大他妈对他娇惯无度,对于他欺负同学的恶劣行为,视若无睹,导致他上了初中遇到了比他更强的对手,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他,在学校受了同学的气,气的成了精神病。
我想,这大概就是“因果”吧!
衣梦是一只不爱作乱的魔物,她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窥探别人的记忆,她叹人这一生转瞬即逝,却又分了人渣败类与圣人天子。
叶卿玉跟段惆两个冰块一个比一个冷硬,走在一起一天说不到十句话,可他们在对视间,却仿佛天地褪色,眼里都只剩下对方的音容笑貌。
1
段惆第一次见谢卿玉是在花灯节那天。
彼时谢卿玉身边围着几名翩翩公子,在灯火通明的街上装模作样的打开一把折扇,引来一众姑娘频频偷看,红了脸颊。
而他在这群人中就显得卓越起来,琼林玉树般的身姿,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的道路,神情冷寒,他大抵是觉得索然无味。
段惆站在一条横穿了京城最热闹这条街的船头,河边的女子门手里捧着一盏盏灯小心翼翼的放到水面上轻轻推动。
几个孩童嬉戏打闹着,远处一个个挂着各种不同灯笼的摊位热闹极了,而他的视线穿过人群,一眼就看到了叶卿玉,随后在心里得出这个结论。
他该是不喜热闹的一个人。
段惆是一名商人,但凡城里有极热闹繁华的地方就必有他的身影。
他在三年前仿佛凭空而现,开的绸缎庄,胭脂铺,商行,当铺,珍玩店…..等等,几乎垄断了整个京城的经济。
船里走出来一个姑娘,及腰长发,淡扫蛾眉,水眸中烟波流转,以薄纱覆面,窈窕身姿,举手投足间摇曳生姿。
“哥哥在看什么。”
段惆说:“到回去的时间了。”
段悦怔然,看向谢卿玉所在,眼底划过惊艳,稍纵即逝。
小船缓缓摇晃着上了岸,段惆没有发现,谢卿玉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船上。
2
段惆第二次见谢卿玉是在自己家,段家山庄立于城门外的盘龙山半山腰,段惆花费重金在把路从山脚修到了山顶,随后在半山腰的段家庄设了一个上山入口,收费登山,城中贵族多笑称他占山为王,却也对他多了几分忌惮。
盘龙山山高,山顶温度极低,且终年飘雪,许多人为一览山中风景不惜一掷千金——雇佣段家庄的登山车马,顺着段家修的山道在山中转悠一天,能在皑皑白雪中一览整个繁华的京都。
谢卿玉是带着瑞和公主来的,传闻公主降生时,男方连续一月的大雨骤听,观星楼的国师一眼断定此为凤凰命格,可替国家抵挡大灾祸。
如今极北鸾凤国犯我边境,我国兴文衰兵,节节败退,京中人心惶惶,而此时,鸾凤国来使替凌安帝求娶瑞和公主,承诺公主入境便归还侵占的所有城池退至北境。
两日后便是公主出嫁的日子,皇上命谢卿玉带其最后看一看她居住了十几年的故土。
本是来取车马,怎料公主在见到段惆的时候却指着他要他亲自服侍。
段悦变了脸色,“我哥哥岂是那等车夫下人?”
段惆安抚还是上了公主的马车,“普天之下莫非王臣,服侍公主也无妨。”
段悦敢怒不敢言,在段惆上了车之后她却看到公主朝着她挑衅的一笑。
段惆自然是不会赶车的,可这段家庄的马儿都是走熟了路的,在什么地方停,什么地方走,它比人还要明白三分,他也只不过是虚拿着缰绳,看着山下一个个高低错路的院子发呆。
他本不爱说话,谢卿玉也是少言之人,公主更是沉着脸瞪着段惆的背影一言不发,在山林中呆了一整天,三人间都保持着默契的寂静。
“谢卿玉,我冷。”瑞和把纤纤玉手从宽大的袖子中露出来,原本白皙的手指已经被冻得发紫。
段惆面不改色的看着风景,却不动声色的用缰绳戳了一下马儿的身侧,马儿的速度慢慢的变快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谢家庄。
公主此刻却已经浑身发颤,脸上血色已然褪尽。
谢卿玉愣愣的站在房门口,没有焦急没有慌张,他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什么。
大夫说公主天生畏寒,若是再在山顶多呆一阵寒气入心,纵是大罗神仙也无济于事。
谢卿玉问,“可有一劳永逸之法?”
大夫答道,“龙鳞凤羽麒麟角。”
他说的可都是世间不可寻得之物, 而公主即将前去北境和亲,北地长年酷寒,区区盘龙山顶岂能相较?
若是和亲,公主必死,若不和亲,鸾凤国会挥兵直下,烽火直指京都。
大夫离开后,公主单独召见了段惆,连谢卿玉都不得入内。
段惆走进去,恭敬疏离的行了一个大礼,“公主万安。”
瑞和苍白的脸上扯出一抹似嘲非嘲的笑容,她声音徐徐而虚弱,“皇兄,你当真要弃我于不顾?”
“此地没有公主的皇兄,只有商人段惆。”
瑞和摇头,伸出手拉住段惆的袖子,“皇兄,那段悦作何解释?”
“我妹妹。”
“她是为我准备的替身对不对?”
段惆这才缓缓低头凝视着瑞和公主,她的样貌与前皇后一般无二,一双明亮的眼睛深不见底,任谁也看不出里面藏着什么样的心思。
他叹了一口气道,“是,段悦本是我为你准备的替身,我想用她来保你一命,如今多年过去……烟儿,亲情并不是只有血缘这一种牵绊。”
“我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妹妹!”瑞和哽咽了,眼里尽是段惆冷漠的模样。
“何况她若嫁去北地未必会死,我却是必死无疑。”
段惆眉眼微凝,“我并未教她宫规礼仪,段悦,是商人段惆的妹妹,她会算计,有经商的头脑,却并不愿受规则的约束。”
谢卿玉在门外听到瑞和失控的哭声,段惆走出来,他只对着他轻点了一下头,视线重新落到了远处。
对什么都不甚在意,对什么都漠不关心。
远处山峰上,雪白的一片顶峰,映照着橘红色的晚霞,美丽万分,段惆看到谢卿玉的眼里没有晚霞没有雪峰,里面沉寂的一片,什么也没有。
3
段惆曾经是个皇子,十岁从观星楼得知嫡妹烟儿将来有一致命大劫,为救嫡妹,逃出了尔虞我诈的皇宫,带着父皇的银子,在国师的指点下开起了商行店铺,十年后,他带着曾经在外捡回来的女孩回到京都。
十年前,宫中便传出太子暴毙的消息,而东宫也迎来了新主人,如今段惆的身份地位全仰仗于已故国师的指点,他以为会神不知鬼不觉。
到底被瑞和看出来了,既是骨肉至亲,会被认出来也不足为奇。
段惆对谢卿玉说:“今日之事……”
话音未落,十几名黑衣蒙面的杀手凭空而现,刀锋直指段惆,谢卿玉脸色微变,一个手势未落,段惆就直接拉住他的胳膊揽住他的腰飞身而去。
此刻与与保护公主的隐卫打在了一起,地上一片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段家庄乱做了一团。
段惆落在了一个荒草覆盖下的山洞中,谢卿玉惊魂未定,堪堪站稳之后才看向段惆。
“你为何救我?”
段惆怕了拍进衣袖上进山洞时沾上的杂草反问道,“你想舍命救公主?”
谢卿玉的眼里染上了几分颜色,定定的看着段惆,头发散乱下来,俊美的脸颊上横了一根不长不短的头发,偏生他自己还未察觉。
段惆看了他几眼之后,终于忍不住在谢卿玉惊惶的神色下,伸手将他的头发别到了一旁。
“民间将这种行为称作一种病症。”段惆在谢卿玉失魂似的表情中后退两步,面无表情的说:“强迫症,理解一下。”
谢卿玉微怔,却见段惆已寻了处地方坐下了。
他知这波刺客从何而来,瑞和公主自出生被百姓奉若天神,如今的帝王又是行仁政,民间百姓安居乐业又哪儿来那么多刺客?
公主在宫中要求他一同去盘龙山最后看一看这京都全貌时,他曾听公主与皇帝做了一笔交易,若是能带回前太子,她便不用远嫁和亲。
世人都知公主曾被国师断言,能解大灾祸,却无人知晓国师曾秘密告诉过皇帝,前太子若能复生,则国泰民安,这一子一女将会使他的江山稳固。
若问谢卿玉如何知晓这些的,他曾经有个身份是国师的大弟子。
谢家是将门,谢将军素来与国师不和,但国师却请求天子将谢家嫡子谢卿玉收为弟子,将军不愿,但到底是兴文衰武政策的帝王,在他眼里,将军的地位远不如国师,于是谢卿玉就成了国师唯一的弟子。
谢卿玉的目光稍远,国师曾问他,你可想登上帝位?他答,跪天跪地跪恩师,除此之外不跪任何人,登上帝位也未尝不可,国师大笑而去,他却被罚跪在了国师府一整日。
“烟儿如今是皇家的公主,却不是我的妹妹,我不欲舍自己去救她,说我薄凉也好,自私也罢,商人段惆本就是这样一个人哪。”段惆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他身边,眼里带着笑意,看着他说出了这番话。
“你,明白我的吧?”他在他耳边低喃。
谢卿玉垂眸,长长的睫毛如同蝉翼一般有轻微的颤抖,他没有回答段惆的话,却握住了他放在他腿上的手,这只手很暖和,握在掌心里如同温泉水缓缓流过。
血脉亲情又算什么?多年之后再看已是面目全非,唯有懂你,明白你,知你心意的人才是最亲近之人。
段惆已抽出了手,轻轻的用手帕擦拭着。谢卿玉的眼里有几分难堪,他轻笑一声,忽然扔掉了手帕,轻轻挑开了谢卿玉的衣襟,吻上他的侧脸。
“若你不是国师的弟子,我们便是最适合在一起的。”他把手放在他的心脏位置,感受着胸腔里面一下又一下有力的跳动。
谢卿玉垂在两侧的手缓缓的收紧了,他低垂着眸,轻轻道,“段公子不必如此试探,我并非是喜欢男人。”
段惆慢条斯理的为他整理衣襟道,“谢家公子不近女色,也不近男色,是我的段惆的姿色不够,还是你当真无欲无求?”
“你心中已有答案又何必要我再说一遍。”谢卿玉声音冷了下来,拉开他的手整理好了衣襟,一双冷眸淡淡的看着他。
段惆笑了起来,笑意却不达眼底,“我们都是由国师一手教导出来的,我看到你就好像是看到了我自己的影子。”
谢卿玉离开了,虽是国师的弟子,但也毕竟是将军府的嫡子,怎会一点武功也不会?
他离开之后,段惆却地上那块手帕,表情显得有几分不耐与怅惘。
这山洞本是魔物衣梦的老巢,她在这里呆了数百年,曾有人闯进来也未扰了她休息,如今这两人却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衣梦跟上了段惆回到了段家庄去,趁着晚上看了他的记忆。
4
段惆自出宫起就没想过要再回去,一路得国师相助,旧太子成了今日的段惆,多年来坎坷生存的道路与段悦相依为命,让他享受今日的境况地位,并不打算再做什么改变。
何况他知道,什么抵挡灾祸,什么真命天子,都不过是国师为了一己之私杜撰出来的,国师在下一盘棋,一盘就算他死了还会继续下去的棋,谢卿玉跟他,就是里面最重要的一颗棋子。
公主若远嫁北境那么便会必死无疑,国师把段惆培养成了一个无心于皇位之人,同时又为谢卿玉铺下登上宝座的大路,同时也逼着公主去寻段惆。
如此一来,公主必然想办法把段惆带回去,她必然是带不回段惆的,但却会发现谢卿玉与段惆的相似之处,她为了活命,必然会死马当活马医,想办法用谢卿玉去糊弄皇帝,以确保自己不去和亲。
可谢卿玉不会甘心做一个公主手下的傀儡皇帝,他必定会强行将公主送出。
到时候公主殒命,将军之子成为新皇,人民不服气,为顺民心,谢卿玉必然会命将军北上讨伐鸾凤国,到时候将军战败天下必将大乱,环环相扣缺一不可,这便是国师下的一盘棋,一盘让天下人为他陪葬的棋。
衣梦从段惆的记忆里脱身出来,感觉额角都冒出了几丝并不存在的冷汗,她见过那国师,就在三年前的魔界盛典。
这是魔王的阴谋,他即将掀起一场天地神魔的大战,战争起,人间大乱,魔族趁机祸乱人界,食生魂,炼魔毒,提升魔力,只为一举拿下三界之主的位置,而这场战争能否爆发,全系于这两个人类身上。
衣梦看着段惆的眼神逐渐亮了起来,这场没人发现的阴谋是否会进行到底?
两日后,公主并未如约出嫁,皇帝却下了诏书废太子,禅位于将军之子谢卿玉,太子与众皇子不服意图谋反,被当街斩首示众,瑞和公主拿着溅了皇子们血的圣旨走到了已是弥留之际的皇帝床前。
“父皇,我本是你最宠爱的公主,受万民的爱戴,你却执意要我去送死,哥哥也弃我于不顾,我能如何?出此下策女儿也是迫不得已。”她低垂着眸,把圣旨扔到了床上便转身离去了。
谢卿玉下令让段悦替公主北上和亲,段惆行至宫中逼问他,“你本无欲无求,何必为了一个皇位送走段悦?”
谢卿玉敛下眸子不看段惆,“段悦本就是恩师那盘棋中的一颗送死的棋子,若不送她前去刺杀鸾凤王,那我如何以将军之子的身份去巩固王位?若是鸾凤王不死,我国兵败,倒是你认为你能安生吗?”
这是谢卿玉第一次在段惆面前说了这么多话,段惆说:“你便是登上王位也是瑞和公主手下的一个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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