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与我（二）
1
灵山的道观里，来了一个骨瘦如柴的小道士，看他的年纪，八九岁左右。
灵山聚集天地之灵气，自从有了这道观之后，灵山的小妖们老实安分了许多。
我叫无非，无事生非，是一只生长与灵山的野狐狸。
整个道观里，我以为这孩子是最好欺负的一个，我寻了一个不错的夜晚，心想夜黑风高，正是作奸犯科的机会。
我熟练的摸索着路线，七拐八拐的来到男孩就寝的地方。想起他白天从集市里提回十里飘香的桂花糕就放在我的眼前，我拿了一块塞嘴里，随后打包带走。
临走前，我对着他的脸放了一个屁。
不心中不屑道：“一个男人，长这么好看干嘛！”
却不料身后响一道阴森刺骨如同魔障一般的声音道：“小狐狸，你玩大了！”
“哎呦我去！”我连忙收起屁股撒腿就跑。他却拽着我的腿硬生生把我四肢绑起来。
我生平第一次感觉到熊孩子的可怕。他不知哪里掏出一片羽毛，狡猾切猥琐的说：“念你初犯，小惩大诫。”
与是我狂笑到半夜。声音都哑了他才停手，之后这变态将我抱在怀里沉沉的睡了去。
第二天，他晨练后回到屋里，淡淡然的将放了“生”
我并没有因此而感谢他，相反，与他结上不共戴天的仇恨。
我在他回来的路上刨了无数陷阱，而且特意抓许多咬一口便奇痒无比的蚂蚁。
然而，挖的坑太多，我万万没曾想我能掉进自己的坑里。
“痒！啊痒！！救命啊！呜呜呜……”
我欲哭无泪祈祷参天的时候，那天真无邪的孩子勾起嘴角，无害的看着我问：“小狐狸，需要我救你嘛？”
“哼！不需要，本妖自有办法！”我自以为自己很有骨气，连我自己都佩服我自己危难关头竟如此硬气。
“痒，痒痒痒……”奈何那专心刻骨奇痒无比的感觉让我生平羞愧的向他发出求救信号。
“本想救妖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既然你不愿意，那我走了。”他故作惋惜道。
我气一横，一咬牙“臭道士别走！”
他叼起一根草，痞里痞笑道：“怎么了？”
“臭道士，救我上去。”我伸出一个抓子，不好意思道。
“我方才问过你了，你自己不需要的。”
“我现在需要了！”
“我现在不想了。”
……
“你你你……”我浑身痒的极为难受，索性腿一直，两眼一闭，装晕过去。
依稀间，我听到叹息声：“这次救你了，下次可别在自作自受了。”
他身上有一股奇特的香味，似乎好几种花香混合在一起，却闻不出到底是哪一种。
我被他救上来之后连忙跳了下来，张牙舞爪龇牙咧嘴道：“臭道士，别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感恩戴德。”
“啧啧啧！求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他摇摇头有继续道：“滴水之恩叮当涌泉相报，何况我对你，是救命之恩。”他轻言淡语的说，足渐乏出一股可怕的笑意。
“臭道士，你你你要做什么？”他这幅表情，我印象极为深刻。
“我叫江眠。”
噌！
我被他一拳毫不怜香惜玉的敲晕了。
回到道观里，一股大粪般的恶臭硬生生的将我熏醒，我备受折磨。
直到半夜江眠那人人面禽兽才将我拽了出来，丢尽一桶水里，瞬间，我又被那奇香熏晕了。
我难以形容这个可怕的夜晚，醒来时，我仍在他怀里，睡得特香。
我自己都跪服自己，大敌当前，我竟毫无防备。
我擦擦口水，瞪着江眠得意春风的样子，垂着眸子幽怨道：“往你修道之人，竟对动物毫无关爱之心你会招报应的。”
“噗！剥了你的皮我都不怕报应你信不信。”他说话的声音，真的是温柔无比，温润如玉。
“你你……修道之人，如何杀生。”对。我不怕，我又没做过伤天害理之事。
“谁说我是修道了！小爷只是来这玩玩。”
恐怖，太恐怖！
2
时光飞逝，转眼便是七八年。
我日常偷食，
但这晚，我尤为惊奇。
江眠对我，竟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知是否养成被虐的习惯，我放大胆子又在他面前放了一个屁。
他眉头皱也不皱，反而微微笑很倾城的样子提起我的前爪，躺了下来。
“今日之后，你可别再来了。”我睁大眼睛，一撇嘴小声的道：“我吃的又不多。”
“明日我便会离开这里，你好生修行，日后有缘再见。”
他真的，出奇的温柔。
不知为何，我心里竟有点酸涩。
“你去哪呀？”能带我去吗？
“去一个，肮脏的地方。”他说话的神情黑了下来。
“比大粪还脏吗？”我不解的问。到底是多肮脏，令他这样嫌弃。
“比大粪还让人恶心。”他浅浅一笑，将我放在怀里，继续道：“陪我睡最后一晚。”
次日，我穿着山林，只为看他最后一眼。
这年，他十七，我却足足三百岁。
我开始潜心修炼，只为化为人型。直到时光飞快的流逝十年。
我下了山，不料落入猎人的陷阱里。
想着专业挖坑三百年，竟也有落坑的时候我就非常悲伤。
粗壮的大汉将我带到集市大买，不想被一名年轻女子买下，将我带回了一个十分富丽堂皇的家里。
命人给我许多吃的，随后，她一脸邪恶的看着我说：“小狐狸啊小狐狸，我救了，你要如何报答我。”
我惊恐的退后几步，竟觉得这表情甚是熟悉。
“我说姑娘，你住在这么大的宅子里，吃穿不愁，你应该不用我知恩图报吧。”
闻言，女子瞪大眼，惊喜道：“你居然会说话。”
糟糕，暴露了……
“那你会变成人嘛！”
我点点头。
“哇……有救了！”于是呼我瞅着眉头静静地看着女子心里策划一场阴谋。
她叫凤暖，是着凤允国的公主，作为公主，自然不同平民一番自由。她被自己的父亲送上一条和亲的路，然而，她有爱人。不愿与爱人分隔，也不愿两国挑起战火。
于是，我大义炳然，代替月老成全了她的姻缘，生平第一次，牺牲自我。
这场计划十分完美，最终公主有情人终成眷属，而我替她婚嫁。
初初为人，我染上了一个不好的嗜好。
就连公主对我也嫌弃不已。
说我是只“淫。妖！”
当然，她为了能让我乖乖替嫁，四处为我寻来许多春宫图。
我的邪恶，是她助长的。
大婚当晚，清风佛来，我闻到那股熟悉的味道。
红盖头下，他挺直的身体优雅的挥挥手，屋子里的人儿纷纷退了开。
他坐在我身旁，我忽然的很紧张。他是否还记得我，是否已将我忘于脑后。
挑起红盖头，四目交织。
心动了。
十年，他退去少时稚气，显得格外俊逸干练，一股九五之尊的贵气让人遥不可及，又万有引力。
他见我，眉心皱成一坨十分嫌弃道：“这么丑！”
我晕！
“狗嘴吐不出象牙。”我小声的嘀咕道。
“你说什么？”他听见了，装作再问一遍。
我自然斗不过他，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举手双手妩媚道：“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我垂涎你的美色许久了！”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这熟悉的感觉令我忐忑不安。
我继续道：“皇上，这一路来我发愤图强的在春宫图里学习了很多技术，不如我们早点切磋一下吧。”
“皇后你可不可以，矜持点……”他俊逸的脸瞬间黑了下来，目光鄙视的看着我。
我故作娇羞道：“都已经是夫妻了，日后都会坦诚相见，有什么好矜持的。”
我撩起他的下颚，天生妩媚的坐在他的怀里。
狐狸的天性，就是诱人，我不相信他能把持住。
“朕还是喜欢文雅的女子。”他一把将我推开，摇头离去。
我蒙了，我的媚术对他尽毫无作用！
3
次日清早，后宫烈艳聚集。
我被嬷嬷强行带到主位，为群众们开坛了首次会议。
有人说“我进宫三年级，皇上从来没碰过我。”
“三年算什么，我进宫五年都未见皇上一眼。”
“哎，你们哪有我苦，我都进宫十年了。”
“这些都不算什么，妾身不明的事，皇上身边竟连宫女都没有，近身的，全是年轻小太监”
“皇后娘娘可要为我们做主啊，你说皇上宠幸我们还好，至少可以做个摆设的花瓶，可偏偏我们摆设在哪里，皇上都不看一眼。”
…………
后妃们的话令我沉思了许久，这几日，江眠也未曾来过我这里，我想起了凤暖对我说的断袖之癖龙阳之好。
我让人顿了一碗汤，打扮一番后我来到御前。
我摆弄了许多妖娆的姿态，甚至不要脸的裸露香肩，他依旧丝纹不动。我气脑的很，却还是装成淑女的样子柔柔的说：“皇上，这么晚了看书做甚！”
他盯着我白了一眼淡漠道：“不看书，看你么？”
我妩媚的眨了一下眼，自认为倾国倾城没有问题。“喝点汤呗。”
我心想，我的媚术对他不起作用，那我加点情趣的药，就不信他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如我们玩个游戏，输了的人，喝。”他看一眼汤，似笑非笑的对我说。
和他玩！不可能！我从来没赢过！我当然要拒绝了。
他笑意越深道：“那你自己，喝了吧！”
我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他一定是知道我放药了！奶奶的，比狐狸还精。
“皇后违抗朕的旨意么？”他挑着眉梢看着我。
我愤我怒。
咬咬牙抱着同归于尽的态度一口把汤含入口里，随后捧起他的脸，强行喂给他。
他怔了，我也愣了。
直到他渐渐红了脸，眉头皱的十分好看。
如同烈火一样的吻，深深浅浅的侵蚀着我，他将我绕在怀里，亲吻，抚摸。
不由自主的想要探索对方对方多一点，我邪恶的想道：今夜，让我们互相坦诚吧。
天微亮，我睡眼惺忪的张开眼睛，见他的说了一句：“千算万算，终究还是睡了你这只狐狸。”
“那我这只狐狸身手如何？”我勾起他的下颚，他黑一脸嫌弃道：“叫的真难听。”
卧槽！
睡了江眠的消息飞快的打破了他断袖之癖，龙阳之好的谣言。
我因此成了这后宫的偶像，也结了不少怨气。
次日，太后突然召见与我，说要与我交流情分。
我来到慈裕宫，这里陈设属于佛系。但却叫人惶恐不安。
虽我未范杀孽，但我终究是妖。
“娘娘请吧，太后老人家候着呢！”身旁公公妖里妖气的催促道。
我前脚还未踏进，身后便响起“皇上驾到！”的声音。
众人链接跪拜。江眠不高兴的将我扯在一旁。冷淡：“皇后生的巨丑，怕扰了太后兴趣。”
他的话音刚落，屋内便缓缓走来一名美妇。
感觉不到亲和，只有触而远之的恐惧。
“眠儿为何总觉得美人巨丑呢？”太后娇笑的看着我。那平淡无奇的目光今我浑身一颤，起了许多鸡皮疙瘩。
“太后觉得美吗？可朕觉得她丑，她便奇丑无比。”我似乎感觉到江眠与太后之间浓浓的的敌意。
“眠儿，你是真的病了！”太后浅浅一小，摇摇头对我说：“皇后可要好生照理皇上，皇上的性子，自从白云观回来之后，古怪的很。”
这一定不是亲妈！我扶额。
“奇怪吗？不奇怪啊？本宫觉得，皇上厉害的很。”我故作娇羞。我移着小碎步，慢慢的靠近江眠。
不知是恍惚还是怎的，我竟看他到对我赞许的笑。
“太后好生歇息，朕将这丑物领走了。”说着，江眠也不想太后作何反应，拽着我直直离去头也不回。
回到凤傲宫，江眠挥走随人，带着怒火将我堵在墙上，震怒道：“如何，害怕吗？”
我抬起头挽住他的脖子正经道：“我终于知道，你为何不开心了。”
他的眉梢在这一刻消散了去。
“以后不许去太后哪里，知不知道。”
“太后宫里，饲养的妖物怨气很深。”
“感觉到了？”他捏捏我的脸颊，将我抱在腿上。
“可我觉得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莫名的悲伤，不知为何。”
他没有回答我的话题，反而转移开。
“非儿，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我说了你不要生气啊。”
“嗯。”
“我下山的时候，被人抓住了，之后正真的凤暖救了我，她给我很多好吃的，又给我看小黄书我就被她诱惑了……”我越说越小声。江眠的脸色也越来越黑。
他修长的手指扶额，无可奈何道：“看来那公主。也不是什么好鸟。”
“……”
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的母亲浑身鲜血，用最后的余力将我推开。她叫我快走，不必为她寻仇。
我漫漫夜里逃亡，那杀死我母亲的仇人依旧找上了我。
“小畜生，哪里逃！”话语间，他狰狞的对我伸出魔抓。
我害怕的无处可躲。
此时，道士身后迎来一名青年男子，他不屑的说：“没想到啊，师兄轮落到，连幼妖也不放过。”
“是你！”见那人，道士青根爆起，嗜血狰狞。
“对，是我！我来了结你。”青年嘴角扬起高深莫测的笑容。
接连几个日夜，我尽多梦的吓人。
“你这小妖，为何生的这般丑陋。”青年挑起唇，捏捏我的脸颊。
我那时不会说话，抬起爪子，发出抗议。
他笑的更深：“我要走了，不能带你，你去那灵山，好生修行，切莫为你母亲报仇。”
我看着他，他看着远方。
4
远远的我望着太后的宫殿，不明白为何她饲妖，却又在殿内布置佛系摆设。
我数着太后寝宫密布的乌云，突然，那和蔼生硬的声音唤起了我。
“皇后再看什么？”
是太后。
她出奇般的，竟比先前的模样更加好看。
我看着他大热的天依旧穿的“很保暖”忍不住问了句：“太后不热么？”
她慈笑的摇摇头解说道：“这是一只足足修炼了千年妖狐孩童的皮毛，能取到冬暖夏凉的作用。哀家用着，甚是如意。”
我重心一抖，似乎想起了什么。“太后可愿让臣妾瞧瞧。”
太后不语，续而笑着点头。
得到他的默许，我一步一步朝她而去，越近，熟悉而绝望的气息越发浓密。我的手抚摸着狐狸毛，那一瞬间，我似乎感觉到剥皮刮骨，疼的叫人撕心裂肺。我想起来了，三百年前，我的兄弟姐妹们被一名道士抓走，我最为年幼，兄长将我藏了起来，然而，我亲眼目睹兄长们被活脱脱剥了皮，剩下的肉骨头被一旁的女蛇吞了去。我吓得昏死过去，母亲回来时，痛不欲生。
她说“小非儿，是娘亲的疏忽，害你了，你了你的哥哥姐姐，这么痛苦的记忆你该留着。”
太后在我耳边悠悠的问：“如何？熟悉吗？”
“太后如何所得，如此珍贵宝贝。”
太后撇起嘴巴，“如何说呢？很久很久以前了。啧～年纪的了，记不太清。”太后装作扶额。
我的预感告诉我，母亲的死，兄长以及姐姐们的死，一定和太后有关。
于是，我不顾江眠所言，主动与太后示好。
惹得江眠甚是恼怒。已经许久，我没有见着江眠，他也未来寻我。
我思他，可我不能再寻他。
突然的一天，江眠喝的大醉，他拽着我的手胡言乱语的问：“为何不听我的？”
“你想做什么？”
“无非，告诉我你想做什么？”
“我做了一个梦，似乎梦见前世的你。你说要去很远的地方，但不能带上我。所以将我留在灵山。叫我好生修行。”，
“原来。”他捧着我的脸轻轻笑了，在我额间印上一个吻。
太后宫头的黑云比我预想更早的爆发了，白日的天空突然一道闪雷，天地间乌云密布犹如黑夜。当我来到时，遍地都是那被吸了魂魄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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