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
楔子
我总觉得爷爷是一个非常傲娇的人,譬如他总牢牢记得奶奶生日,提前预备了礼物,却又故作骄矜,“谁想着送老婆子礼物了!”
可若是伯伯们故意装作忘记给奶奶庆生的事情,他便要拄着拐杖狠狠发脾气。
奶奶总是抿着嘴笑,“快没牙的老头子,还是那等少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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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烬是梅城里出了名的纨绔,整日游手好闲玩鸟赏花斗蛐蛐。
曾经为了只海东青同人打得头破血流,闹到陈老爷面前,仍是气定神闲,甚至带着三分锐气,“到底是我赢了,愿赌服输懂不懂?!这只鸟纵是死了,也要死在小爷我宅里。”
陈老爷拿他无可奈何,再严厉的先生也管教不住,想着各人皆有命数,只要未闹出人命官司,便随他去了。
他不爱读书,却赶着新潮。早早学着时兴样式梳了三七分发式,整日拿头油梳理得油光锃亮,又要学着留洋回来的学生戴眼镜。金丝边,配着最新款西服,像模像样。可惜骨子里那股纨绔劲,如何也变不了。
寻香是在那年冬日被陈烬领回来的。
年后雪落得深,难得有放晴时候。一地碎琼乱玉,夹杂着鞭炮燃尽的残红与烟火气,便是梅城的春节。陈烬穿了身新制的衣衫,百无聊赖在梅城闲逛,他襟上绣了点唐草纹案,卡着金印袖扣,一派意气风发公子哥模样。
他瞧上个小姑娘。在春芳斋门口,叫人牙子领着,怯生生的,脸上糊着些尘土汗渍,看不出本来模样。春芳斋是个蚀骨销金窟,进去的小姑娘哪得完好的,不过是沦为卖笑的玩物。
“这丫头是庆州府那边逃难来的,您瞧,洗干净了也是个标志人儿。”人牙子将那小姑娘的手同自己的拴在一起,绳子捆得紧,她那手紫红殷黑,上齿狠狠咬着下唇,不肯作声。
鸨妈满是嫌弃,拿帕子隔着手指,戳了戳她面颊,“看着便不是个好养活的。”
陈烬向来不是个大发善心的好人,可他偏爱管闲事。当即便将那人牙子扯了个趔趄,从衣兜里摸出两枚银元掷在地上,“这丫头归小爷我了。”他也不待人牙子讲话,三两下将绳子扯开,本想牵着小姑娘走,方伸出手又半点嫌弃地收回去。
庆州府那边时常打仗,翻过山路向梅城或更远避难的不在少。穷苦人家便将儿女卖给人牙子换些银钱,一个小姑娘家还不及一头骡子。
鸨妈正也不乐得收下一个要养上些年头的小累赘,“陈少爷领了,是这丫头的福分。”
人牙子倒不是不大乐意的,“爷,您瞧瞧这丫头生得好,洗净了也是个美人胚子。”
“滚!”陈烬仍是犯了少爷脾气,一脚便踹过去。他惯来不知轻重,算准这等下九流的角儿不敢上陈家闹事。他还带了些铜子,装在袋里,劈头盖脸摸出些砸过去。
他耀武扬威似的走回陈家大宅,她便在后面不紧不慢跟着,一双眼珠子滴溜溜盯着自己脚尖,小心翼翼瞥着眼打量旁人。
“以后你便随小爷我姓陈。”陈烬问过她名字,随口便道出句。他大马金刀跨坐在陈老爷的扶手椅上,随手捡了个苹果在手里转着玩。
打小照顾他和大小姐的姆妈拿围裙擦了擦手上水渍,走进来瞧着寻香,才高呼:“我的大少爷,你又从哪儿捡了个要饭的?”
寻香打量人的目光半点不善,姆妈替她简单揩了揩面,才显露出极瘦的小姑娘。“我姓崔!”这是她讲的第一句话。她身量高,两颊凹下去,许久未吃饱的模样,一双眼睛便显得分外大,叫人心生可怜。
问过年纪才知她不过与陈家小姐一般岁数。底下有识人通透的,瞧着她如今还算整净的模样,附在陈烬耳畔低语几句。
陈烬当即便默了默,旁人也知不对,请了陈老爷前来过眼。许久才从寻香颈上见到枚玉佩,雕作槐花模样,背后刻着个崔字。也不知这小姑娘如何谨慎小心,才没叫人将这玉佩抢去。
“当真是崔家小丫头?”陈烬试探似的问了句,陈老爷狠狠瞪他一眼,旱烟杆敲在桌上噼里啪啦。
梅城崔家,这出身说低不低,说高却也尴尬。旧朝权贵,如今建了新政府,虽算不得破落,却也叫人生出些异样,梅城新贵多半不肯同他们有牵连。
饶是如此,陈家仍是派了底下人请崔老爷过府。若当真是崔氏千金,总不能叫她在陈家当个下人。
崔老爷将信将疑随着来,初见到寻香模样仍是不敢信的,待接过那枚玉佩才老泪潸然,当即便要向陈老跪下,“我这小女儿,吃了多少苦楚。”
2
崔家两年前那桩家丑,梅城人尽皆知了。元夫人生的幼女遭宠妾嫉恨,买通人牙子将她买去外地,谁知她又兜兜转转回来了。
陈烬再见到崔寻香的时候,尚在同他那等狐朋狗友吹牛,脚跷得老高,要人替他捶腿。“我把两块银元砸到那拐子脸上,一脚下去踢折了他的腿,他哪里还敢撒泼?”满面得意接上一句,“小爷我英雄救美!”
待到狐朋狗友轻咳一声,陈烬才抬首注意到崔寻香。
已经开了春,茶馆里头养着的迎春花已经抽出新枝,茎叶里好似流淌着嫩黄血液,便是新生了。
崔寻香早换掉了初至陈烬跟前时候那件瞧不出颜色的破衫子,换上梅城小姐们皆喜好的墨绿色洋装,才露出极其漂亮的一张脸。她笑时总要抿着唇,眼如新月。
“你来做什么?”陈烬一口茶押在嗓子尖,咳了半天,瞧见她高跟小皮鞋的鞋尖,镂空式样。
崔寻香仍是瘦若无骨,宛如西施抱病,许久才尖着嗓子掐出句话:“爹叫我来谢谢你。”她将手中谢礼往陈烬手中一塞,便要他拆开来。
一对银瓶子看着便不是时兴的,上面还请工匠刻了几个感谢恩情的字,旧派作风。陈烬便哑然,那瓶子仿佛包着烈火,万般烫手的。
他匆忙赶回家,将那对瓶子随手一掷,哐当声响后四下滚落的声音叫人打心底生出烦躁。他仰面在床榻上躺了许久,盯着帐幔上绣着的唐草,又觉得不妥当,赤着脚走过去将那对瓶子捡起来,搁在书桌上。
“那样丑。”陈烬嗤一声,竟也不知说的是瓶子,还是送瓶子那人。
姆妈进来给他房里搁着的盆景浇水,见他赤脚便哎呦一句:“少爷又是闹的什么作践自己身子,这天冷还光脚,赶明日要生病。”
他又老大不高兴,无人招惹也平白找不痛快,“这花哪能天天浇水的!”定要姆妈再三催促,搬出陈老爷来威胁,他才不情愿地穿上鞋——姆妈纳的棉鞋,又是一个字:丑。
倒是应了姆妈所讲。
陈烬果然轰轰烈烈地病,高热退不下去,嗓子仿佛塞着几团湿过水的棉花。洋医生过府几次替他量体温,开了各类白色小药片。他只能喝点稀粥,连咸菜也不能沾一点,发起少爷脾气砸碎了碗勺,又病恹恹倒在枕上。
“小爷的鸟若不拿出去遛遛,赶明儿死了,唯你们是问!”他不过是嘴上说得凶罢了。
待到崔寻香被家中长兄拽着前来问好,陈烬偏又生龙活虎了。他于病榻上抬首,窥见掩映在重帐背后的明丽颜色,当即便直起身子,“这样瘦,丑死了。”
她的打扮在这等场合稍显隆重了,不大适应的祖母绿珠宝繁琐坠在身上,老气横秋。她格外局促,手指扯着衣袖,咬着嘴唇不肯开口。
崔家这作风老派,却又带点叫人瞧不上的难以启齿。崔家少爷借口同陈老爷道谢,有意将她留在这里,一点小心思连陈烬也看得分明——这是有意要给他们二人搭桥牵线。
待到崔家少爷转过横廊,连背影也瞧不见之后,崔寻香才吁出口气。她分毫也不惧生,用陈烬的小壶替自己倒了杯茶,方才那副模样竟是装出来的。
陈烬反而大笑,“你做出那派我见犹怜的模样,是怕他们丢了你吗?”
“不过叫他们心里存着点愧疚罢了。”她这话说得没有半点心肠,配上那娇柔身姿,便像个话本子里写的蛇蝎美人。
他支起身瞧了她一眼,崔寻香颈脖纤长,仿佛茎络分明的植物,迎春花或海棠。他便又倒回去,一颗心近乎跃出胸腔去,惊魂未定,仍是嚷嚷着:“同你讲话太累人。”
“那我凑近些,好叫陈少爷你不必劳烦?”一个大家闺秀,甫出口便叫人汗颜。她嘴角一弯,带着点狡黠。
陈烬见过许多女子,他妹妹那种新派名姝、舞会上卖唱的歌女,又或其他,皆不是眼前这一个。崔寻香甚至不是他见过的最美的那个,却仍是叫他在心里啐了句狐狸精,将头侧向里,不肯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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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烬的小妹留洋回来后,他也到了议婚的年纪。陈老爷早早订下几个新派闺秀的名字,要他一一去看,万般嘱咐不可失礼。
可陈烬回来后仍是万般抱怨,不是嫌人不好看,便是觉得穿衣打扮太过普通。他不知从哪儿学来个词,泯然众人,整日挂在嘴边上,“苏家小姐生得圆圆滚滚,太福相了,泯然众人。”
“那你觉得哪家姑娘好看?”陈老爷抽着旱烟漫不经心问他。
他反倒当了真,仔细思索,良久才寻到答案,“崔家那丑丫头太瘦了些,若是养得像小妹一样珠圆玉润又不至于胖,便也算个美人。”
陈老爷听得好笑,捡着茶壶盖子便朝他掷过去,末了仍是讳莫如深。陈老爷知晓自家儿子的秉性,他明着越是不待见,心中便越是喜欢。若是旁家姑娘,哪怕出身低些也好,偏叫他瞧上了姓崔的,叫人看笑话。
当真是孽缘。
他好似在哪儿也要见着崔寻香。
她穿了身蜜色旗袍,绣了一大幅合欢,裙裾底下露出半截小腿,丝袜上小排的花色纹样,小虫子似的蠕蠕向上爬。她转首便瞧见他,眉眼弯作新月,连带着盎然春意都侵入眼中,“陈少爷。”
在外头人眼里,她仍不过是那温婉的崔家小姐,寡言、叫人生出些心疼。
陈烬不大喜欢她这神情,手半插在衣兜里,故作轻佻地吹了个口哨,“你一介姑娘家抛头露面的,叫人瞧见了,只觉得崔氏家风败坏。”他这是故意讽刺。
崔寻香柔柔微笑,眉目似春和景明,唯独到了旁人瞧不见的角度,才冲陈烬眨眨眼,“我替爹称些枣糕回去。”
他不知晓崔寻香在崔家过得如何,便寻了个还礼的借口与她一同去。路上正巧碰见卖西洋糕点的铺子,一块奶油蛋糕比当初他从人牙子手上买下她还贵,包装在精巧盒子里,分外阔绰洋气。
“我爹要拿上好的排场接待,你可莫要笑话。”她仍是抿着唇笑,离他刚好半臂距离,不多不少,正巧叫他闻到她身上香水味。
陈烬不过随口问句:“你喜欢栀子花?”
她便怔忪,良久才浮出半点心酸意味,“这花好养活,便如同我这条贱命。在外流落了两年,仍是苟活着。”
他本无意探寻旁的那等家事,前朝深宅大院留着的风气,深埋着不好为人知的龌龊龃龉。
崔家宅子仍是前朝风范,门口两只石狮子伫着,仿佛叫人又踏回那辫子马褂的旧梦里。他们仍留着旧礼数,叫底下人一一通传,再由管家领着,一派仆妇整整齐齐行大礼。
“正巧见着崔小姐,顺道便送她回来了,一点薄礼不成敬意。”陈烬拿出那副公子哥的气派,他这气度风姿皆是好,饶是谁也张不出口说他是个纨绔。
崔老爷后来仍是蓄了小辫子,藏在帽子底下,他摸了摸那一小把稀疏的山羊胡须,嘴上带着点虚伪客气,“能得陈公子照拂,是小女的福分。”
他嗅到一丝迷香,并不浓烈,若有若无飘过来。当即便心下一紧,那是鸦片烟的味道。
1
楚潇潇终于来到这所梦寐以求的大学,这是一所211。她如愿选了自己最喜欢的专业——英语。
开学第一天,是妈妈送楚潇潇来的学校,妈妈帮楚潇潇打理好一切后,和楚潇潇在寝室挤了一晚,那晚,妈妈语重心长的对她说了好多话。第二天,楚潇潇送妈妈去了火车站。
楚潇潇在火车站朝着妈妈的背影不停地挥手,妈妈进站以后,一会就淹没在了人群里,转过身,楚潇潇早也泪流满面。
第一次离家那么远,楚潇潇的情绪很复杂,有对家的不舍,又有一丝对大学生活的期待。
2
楚潇潇的运气还不错,她的3个室友来自于不同的省份,但是她们都大方,开朗,于是,楚潇和她们很快就熟络了起来。
4人一起上课,一起吃饭,偶尔约着出去唱歌,日子过的很惬意。
这天,室友A问道:“听说过几天学校要搞毕业晚会,最近也没啥事,要不咱们一起去看看,说不定还能看到帅哥呢!”
大家附和道:“好啊,我想去看帅哥。”
大家都是单身,所以对这种话题格外感兴趣。
星期四晚上,4人相约来到了学校体育馆看毕业晚会。
毕业晚会的节目很多,歌曲,舞蹈,还有服装走秀,楚潇潇和室友在台下一边看,一边感叹,模特的身材真好。
尤其是楚潇潇,看到别人的好身材,更加自惭形秽了。
大学以前,楚潇潇一门心思扑在了学习上,从来不爱运动,平时吃的也很多,初中的时候,她不以为意,以为自己在长身体,可是到了高中,她的体重成功涨到了120斤。
160的身高,120斤的体重,在别人眼里俨然就是一个胖子,楚潇潇也因此受尽了周围人的非议,“身材那么差,光学习好,有什么用啊,以后谁看的上她啊。”
楚潇潇的好友也经常劝她:“潇潇,你的脸挺好看的,瘦下来会更好看。”
楚潇潇是个乐天派,每次都笑着附和道:“好的,我努力减肥。”
“想什么呢?潇潇,看,你最喜欢的萨克斯。”室友A的话语在耳边响起,把楚潇潇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确是楚潇潇最喜欢的乐器萨克斯,自上大学以来,楚潇潇在室友面前念叨过n次,她说等她有钱了,一定要继续学萨克斯。她说得多了,室友们潜移默化的也就记住了。
萨克斯是楚潇潇高中的时候在学校乐队学习的,高三因为学业紧张,她便搁置了。
楚潇潇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等到演出的男孩从台上下来时,她便堵在后台,她看到他时,便对他说道:“你好,帅哥,我也喜欢萨克斯,请问能加你微信跟你学习吗?”
“好啊。”男孩掏出手机,让楚潇潇扫了他的二维码。
“谢谢帅哥。”说完,楚潇潇淡定的转身离去,其实内心早已掀起了阵阵波澜。
楚潇潇暗自思量道:“我还真的碰到帅哥了,不仅颜值好,而且还有才艺呢。”
他身形修长,约莫180cm左右,脸上轮廓分明,眉清目秀,看起来干净利落,加上他的才艺,让人不禁心生好感。
3
楚潇潇回到寝室就迫不及待的和他聊了起来,她得知他叫杨浩然,是大三的学长。
楚潇潇道:“学长好,我当初学萨克斯只学了一点皮毛,学长可否教我啊?”
“可以啊,我经常在后街的焦点音乐练习,刚好我们这里在招学徒,你可以来学习啊。”
说完,杨浩然发了一个位置给楚潇潇。
“好啊,学长,我过两天就过来看看。”
星期二下午,是学校的公休日,楚潇潇闲来无事,便按照杨浩然发的位置来到了焦点音乐。
楚潇潇刚到焦点音乐门口,就看到杨浩然独自一人站在谱架前吹着萨克斯,曲子宛转悠扬,让人不禁陶醉其中。
楚潇潇看着杨浩然的背影出了神,暗自思量道:“好看的人,原来背影也这么让人陶醉啊!”
楚潇潇静静地站在门口,听着杨浩然吹萨克斯,她不忍心打扰,待杨浩然吹完一首曲子,楚潇潇适时开口道:“学长,你吹的真好。”
“多谢学妹夸赞,你不是想学嘛,你只要勤加练习,吹曲子完全没有问题的。”
“学长,我想跟你学习,学费贵不贵啊?”
“因为学习萨克斯的人很少,所以我收的学费都很便宜,你说过你有一些基础,那你可以先买10节课啊,只要500块钱,我教你一些简单的技巧,咱们能演奏曲子就可以了。”
楚潇潇答道:“好啊,学长,我把学费转给你,我下周就来学习。”
楚潇潇向曾经的同学买了一只二手的萨克斯,她渴望像学长一样登台演出,享受着别人的赞赏。
楚潇潇心想:“我没有美丽的外表,但是我可以让自己拥有有趣的灵魂啊!”
4
又是一个周二下午,楚潇潇第一次去焦点音乐学习。
杨浩然问道:“你当初学了些什么啊?”
“我当时在学校乐队,老师教了我音阶,我会吹一些简单的曲子,比如《欢乐颂》。”
“那你基础还不错,这样吧,我这里有几首流行歌曲,你挑一首,我们先学习这首歌。”
说罢,杨浩然从身后的沙发上拿起几张曲谱,递给楚潇潇。
楚潇潇随意翻了一下,选了一首她最熟悉的歌曲——《月亮代表我的心》。
“学长,我选《月亮代表我的心》吧,这首歌我比较熟悉,应该学起来会轻松些。”
“好,那就这首了,我们先看一下谱,然后我先演奏一遍,最后你来试试。”
说罢,杨浩然弯下腰与楚潇潇一起看着谱架上的谱子。
楚潇潇的余光可以看见杨浩然的侧颜,这让她有些许出神。
“好了,熟悉谱子了吧,我先演奏一遍。”杨浩然说道。说罢,拿起放在沙发上的萨克斯开始演奏。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楚潇潇随着杨浩然的音乐轻声哼唱了起来。
一曲终了,杨浩然说:“学妹,你也来试试。”
“好的,学长。”楚潇潇好久没有碰萨克斯了,吹奏出来的效果简直就是噪音,吹到高音时气息还不够,差点就破音了。
楚潇潇说道:“学长,我想再听你吹一遍,同一首歌,为什么你吹起来就那么动听呢?而我吹出来简直就是噪音。”
“那是因为你练习得太少了,我每天都来这里练习,少则2个小时,你以后没课的时候,也可以来这里练习啊,萨克斯声音这么大,在寝室练习会被人投诉的。”
楚潇潇听到这句话时就像领了圣旨一样,每周只要有空闲时间,就往焦点音乐跑。
5
转眼间,楚潇潇已经学了8节课了,她与杨浩然也在这短短的几周熟络了起来。
楚潇潇很期待每周二下午与杨浩然见面,她喜欢站在一旁听着杨浩然吹奏萨克斯,他一脸认真的表情让人禁不住沦陷了。
楚潇潇喜欢有事没事来焦点音乐练习,杨浩然每次都在,她美名其曰:“学长,我不能辜负你的教诲,我要勤加练习。”
又是一个周二下午,楚潇潇同往常一样来到焦点音乐。
楚潇潇比约定的时间还提早了半个小时,她独自练习着音阶,然后复习了一下最近学习的歌曲《菊花台》。
开始上课后,杨浩然说道:“我们复习一下上节课的内容吧!”
楚潇潇流畅的吹起了《菊花台》,杨浩然说道:“学妹最近很勤快,进步很大哦。”
听到杨浩然的夸奖,楚潇潇心里像吃了蜜一般甜。
能得到心仪之人的认可,对楚潇潇而言,是一种莫大的安慰,也不枉费她的一番努力。
至于楚潇潇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杨浩然的,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也许是一见钟情,也许是这许多天的相处,她发现杨浩然对音乐如此痴迷,这种痴迷让她心生爱慕,也许是杨浩然吹奏萨克斯那一脸认真的神情让她沦陷了……
这节课学了新的内容,一首新的歌曲,杨浩然在一旁听着楚潇潇吹奏。
练习了一会,楚潇潇感觉嘴巴发麻了,许是最近练习得有点多了。她便想停下来休息。
“学长,我可以休息下吗,好累啊!”楚潇潇一边说道,一边抬头望向一旁的杨浩然,像一个仆人一样请示主人的同意。
“累了,就坐下休息会呗!”
两人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休息,楚潇潇觉得就这样安静的待着很好,和喜欢的人坐在一起,仿佛空气都安静了,但是又有些许尴尬,于是楚潇潇开始寻找话题,想打破这尴尬的境地。
“学长,你学萨克斯有多久了啊?”
“我从小学的时候就开始学了,最开始是家里让我学的,后来,我发现了萨克斯的魅力,也逐渐喜欢上了萨克斯。现在,我把萨克斯当做了生活的一部分,它让我认识了一堆热爱音乐的小伙伴。我们还组建了一个乐队,去各个酒吧参加演出。”杨浩然答道。
“学长,那等我学会了,我可以加入你们吗?”“可以啊,欢迎你的加入。”
“学长这么优秀,应该会有很多倾慕者吧,那你有没有女朋友啊?”楚潇潇假装无意的问道。
“没有啊,单身多年。”
“那学长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啊,你看我长的这么可爱,你喜不喜欢我这样的女孩啊?”楚潇装作开玩笑的问道。
杨浩然侧目看了楚潇潇一眼,也笑着答道:“学妹,我不喜欢你这种小胖子,太肉了,我抱不住啊。”
杨浩然是说的一句玩笑话,但是却如一根针一样扎进了楚潇潇的心里,让她瞬间心神不宁了,她把头压的很低,不敢再看杨浩然一眼。
杨浩然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转身解释到:“学妹,我开玩笑的呢,肉肉的挺可爱的。好了,休息够了吧,我们继续练习了。”
杨浩然趁机转移了话题,那一次课,楚潇潇没有了心思听课,她满脑子都是杨浩然的那句“我不喜欢小胖子”。
那天回到寝室后,楚潇潇如行死走肉一般。她问室友们:“我是不是真的很胖啊,我是不是真的该减肥了?”
室友们纷纷问道:“潇潇,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什么打击了?”
“没有啦,就是心情不太好,有什么办法可以减肥啊,我不想再胖下去了。”
室友们B给她出点子,说节食减肥最快,楚潇潇说:“我一顿不吃饿得慌,这招不行的。”
室友A说道:“潇潇,要不咱们去办张健身卡吧,听说别人跑步都能瘦,你去健身房试试一定可以瘦下来的。”
楚潇潇说:“好,那我明天就去办健身卡吧。”
楚潇潇心想:“我一定会瘦下来,站在学长的面前告诉他,我喜欢他,我已经不是小胖子了。”
从来都是别离时,才知爱有多深。
我叫无茗,前几年来承安,见着风光甚好,遍便在这落脚开了间小小的医馆。
日子过的不慌不忙,也清闲。平时除了看病,我就喜欢捣鼓花花草草,医馆的后院里,都是我种的花,一年四季总有景色。
那日,宋城抱着奄奄一息的盼柳找到我。我却不敢看他那满是恳切、希冀的眼。因为,我无能为力,救不了她。
我只能假装自己不存在,静静地看着这二人,听着宋城由抽泣到嚎啕大哭。
这是一个七尺男儿,如今哭的却像是个没要到糖果的孩子。
我摸了摸被这哭声吵得有些犯疼的额头,倒是让我想起了我这医馆隔壁,素有“豆腐西施”之名的张家娘子山巧同我说过的一个故事。
缘是我刚刚搬到承安落脚的那段时日,这山巧约莫瞧着我年岁同她一般大,总爱来我这医馆与我说话。
虽然通常只有她一个人絮絮叨叨说了一通,但她乐此不疲。我虽不爱与人打交道,但是也不反感她的到来和她的故事。
因为我喜欢吃她的家的白豆腐和听些奇闻怪事。于是这日复一日,就算不出门,也总能听说些惹人唏嘘的往事。
宋城与盼柳的故事不算最凄惨的但着实令人生怜。后来盼柳来求药,我也会少收些银子。
五年前,宋城带着盼柳来到承安。
在他们来之前,宋家早已经没人了,院中萧条一片。
当时,左邻右坊看到多年未回的宋城带了一个女子回来,都是私下感慨那宋婆子命苦。
宋城的母亲,宋婆子在世时,甚是孤僻,不愿与人多说话,这周边的小孩一见到她总是会被吓哭,却没有人怪她。大伙都知道,宋城一走多年,杳无音信。宋婆子思子心切,早已是半疯半傻。
宋城归家的前一年,寒冬腊月。宋家隔壁的肉铺仇八凌晨出门摆摊时发现宋家门口的草堆上躺着已经僵硬的宋婆子,听说那眼睛都合不上。众人出了些钱,去棺材铺打了一副薄棺,将她的尸身敛葬。
自此之后宋家就没人打理,哪里想到这宋城又回来了,身边还有一个女子。
若非女子额前那一抹殷红,倒也是个美人,可惜了。
后来宋城在县学里谋了职,盼柳则在家中做些绣活,生活过得也算如意,只是这盼柳一直未有所出,一直是夫妻俩的心结。
日子也会生变。
这要从从不喝酒的宋城一脸醉意说起。
那时酩酊大醉的他摇摇晃晃地走到家门口。眼瞧着盼柳一直未来开门,便开始手脚并用敲打,嘴里还嚷嚷着,“怎么还不来给老子开门!”
原本就不怎么结实的门吱吱呀呀乱响。屋里的盼柳手忙脚乱地搁下手中的活,出来开门。
谁料,门一开。
拳脚就如同那雨滴一般密密麻麻地落向自己,盼柳是个瘦弱女子,又从未见过宋城这般凶神恶煞,只得嚎啕大哭。
宋城一听哭声,心中更是烦躁,用力过猛,竟将那盼柳硬生生地打晕了过去。
直到宋城被夜风吹醒,才发觉自己做的蠢事,急匆匆抱着盼柳去了当时的医馆杏林堂。老大夫一瞧,浑身淤青,胳膊也脱臼了,开了些药,嘱咐要好生调养。
盼柳昏睡到次日黄昏,睁眼瞧着宋城,眼睛里是恐惧,更不愿与他共处。
过了几日,盼柳身子好了起来,宋城则想尽一切办法求饶认错。
虽然想起那夜的魔鬼着实可怖,但因为爱他,盼柳选择相信他。
宋城为了表明自己改过是非,一连几月都是下了学就早早回家,帮着盼柳准备晚饭,日子又回到了以往。
躺在床上,宋城瞧着盼柳胸前那抹雪白,身下一涌,语气也变得火热,“柳儿,如今你身子也好些了,不如我们要个孩子。”
说完,翻身将盼柳压在身下,正要有所动作,盼柳的一句话让他熊熊欲火瞬间熄灭。盼柳看着此刻的宋城,竟觉得这张脸如烟霞楼的常客吴大老爷一般恶心,脱口而出,“今日来了葵水,早些睡吧。”
不知从何时开始,风流俊美、温文儒雅的宋城在她的心中眼中竟如同换了一张极其丑恶的脸,面目可憎。
宋城无法,只得有和衣躺下。
一开始觉得是因为葵水,盼柳不愿意也是情有可原,可是几经试探,宋城越发觉得盼柳这是瞧不起他,才不愿与他……每每思及此,宋城越发不安与狂躁。
宋城说了多次,但奈何盼柳总有理由推拒房事。
二人之间的嫌隙越来越大。
宋城自此之后的几年,几乎天天醉酒回家。心情若是好,会带着飘香楼的肉圆子回家;心情若是不好,对盼柳是拳打脚踢,更甚从前。
满身是伤的盼柳看着他,这宋城在她眼里俨然是个豺狼。
宋城清醒时自责,酒醉后发狂,他亦常常在想,季生与林公子的话。若不是盼柳,自己哪里会老母的面都没见着;若不是她,自己或许早就有了自己的孩子;那般丑陋的女子,为何会赖上他……
宋城经不住那季生的怂恿,又频繁出入红花巷,那里有着年轻漂亮个的姑娘,会对他笑,对他温柔,风流快活好不自由自在。就在宋城沉醉不知归去时,林公子带着蒙面人闯进了宋家。
趁着盼柳熟睡,将她绑住。不管盼柳如何挣扎,终究是挣扎不出二人的极尽蹂躏。
宋城回到家,敲了许久的门,却始终没有人出来,便破门而入,进到房中,看到的是衣衫不整,毫无血丝的盼柳,如一张薄脆的纸,风一吹就要散去,她不再秀气的指尖仍有血滴悬而未落。
纵使再多的酒意,宋城也清醒了。
再后来,这故事中的二人便来到我的医馆。
临死前,盼柳睁开了双眼,看着宋城,一字一句清晰有力,“我与君相决,来生不相逢。“
我看着这个不那么美的女子,忽生悲戚,这爱竟让人如此痛。
说罢,盼柳再没了生气。宋城看见她垂下的手,也只是笑,笑声中带着悲凉。
我幽幽地,“斯人已去!”
宋城看着我,眼神中是另一番光景。
“你要不要听听我的故事。”
我不置可否,他也没有在意,自顾自地说着。
我总想着去外面创出一番名堂来,因为我是承安县出了名的神童。父亲死时,只留下四个字,’光耀门楣‘。
安葬完父亲,母亲她没日没夜的做着活计,我亦是埋头苦读。
那时,县学出了一位大官,名为赵合德,传言此人深受宫中主子的喜爱,我便投其所好,成为他的门生。
跟着赵合德离开那日,我与母亲说好,十年必定衣锦还乡。
我带着我的雄心壮志,随着赵大人进了京都。
一路上,我看到了许多承安没有的风景,美人、佳肴、锦衣华服,我这才发觉自己的渺小,承安的渺小。但我不曾轻看自己,我是为了光耀门楣而来。这一切繁华只会激励我要一日比一日努力。
可是,这世道哪里又是努力便能得到你想要的呢?
赵合德大人的家中宾客络绎不绝,说到底都是为了让自家的孩子成为他的弟子。这些人家中的财富、权力地位哪是我一个背井离乡的人能拥有的。
可是赵大人没有让我离开,我天真的想,这说明我还有希望争上一争!
其实,我很早就错了。
赵合德不过是拿我当了那垫脚石,奇货难求,人们才愿挤破了脑袋往前冲。
直到有人送来了一堆天价的奇珍异宝。我清楚地看到,赵合德的眼睛中那丝火光,那双小眼睛里的火光越烧越旺。
我就知道了,该是我走的时候了。
但这叫我如何甘心?
我拿着身上仅剩地银子去了茗香楼——这是文人才子聚居之地。这里隔三差五便会举办诗会,诗人才子在此以诗会友。
有人因为在这一鸣惊人得到京都大官赏识,尽管我直到希望渺茫,但不试如何知道不可能?
茗香楼,众多清馆站在阁楼上,所谓才子一哄而起,姑娘们脸上羞红一片。
盼柳便是其中之一。
她生的极美,一双眼睛像是能看透人心。所以当她看向我时,我的心跳就像停止了,整个世界都成了虚无。
她“噗嗤”一笑,偏过头不再看我。
意料之中,诗会上,我并没有出尽风头,倒显得有些落魄。不过却让我死了心。
正准备打道回府,一个青衣丫鬟追上我,递给我一袋银两,和一封信,信上寥寥数字,’京都繁华,半生富贵。’
丫鬟走时,低声对我说,’是我家姑娘赠与你的。‘
最终,我还是留了下来。
蒙侯爷赏识,我成了侯府私塾的教书先生,侯府的几位姑娘都是聪慧的,我教的也没那么吃力,最主要的是,侯爷给的月钱很是丰厚。
再见她,是在烟霞楼,她成了烟霞楼的头牌姑娘。
自此耳鬓厮磨,心心相通,她成了我心尖上的人,我的支柱。
我与她约好,定会来为她赎身。
除去在侯府教书的时间,我便为人家代写书信等,一年半载下来,银两还是差那么一点。正当我一筹莫展的时候,侯府四姑娘的丫鬟送给我一包碎银。原本我是不愿收下的,但那丫鬟只说是谢礼,不肯收回。
我一想,也好,有了这些我就能赎出盼柳。
我拿着足够的银子去为盼柳赎身,却看到了那张被烧红的脸。
是侯府的四姑娘唆使,叫人来毁了她的脸。
她已不值那些银两。
可是她再丑再难看,我也要带她回家。
回到我的院子,与她简简单单地拜了堂成了亲。
你问我怕不怕她,不怕,因为爱她。
只要她在我身边,我觉得一切都会好起来。
然而四姑娘竟派人来赶尽杀绝。
幸好同为教书先生的楚兄向我透露,我只好带着盼柳连夜出城。
那夜,我站在京都外,眼中不再是繁华。一十三载,我还记得回家的路。
盼柳跟我一路走来,早已不是那个美人,而我,亦不再年轻。
只是,我并没有衣锦还乡,我对不起我的母亲;没有半分富贵,对不起盼柳。
如今更是是我糊涂,失了本心。伤了这唯一对我真心的女子,求那虚名与繁华。’
‘不见,也好。’
宋城说了好一会儿,终于说到了结局。然后呆呆的望着怀中毫无生气的盼柳,温柔地拂去她脸上凌乱的碎发,在她斑红的伤痕处深深一吻。
‘只是,下辈子我想远远地看看她,看着她幸福也好啊。‘
宋城咎由自取,却也是可怜之人。
盼柳只盼来生不见,爱到深处,怕也恨到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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