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爱沈木清,见字如面

01.

“当有时间的时候,你要利用时间,因为时间,稍纵即逝。”

“喵呜~”

“三点有一个委托人会来,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所以……”我在它试图窜下去之前抓住它,“你也该洗个澡了,苏维埃。”

整整三个月没洗过澡,你可是暹罗啊。

“请问……”

“你只有三分钟考虑时间。”

放下苏维埃,是我第一次看门口那个女生,学生的模样,有些眼熟。她脸色有些苍白紧张的抿着嘴,浅绿色的衬衣不知从哪里蹭的满是灰尘。我瞥了一眼她心里紧紧捏着的手机,走过去。

“你只管相信我就好。”

像她一样站在这里犹豫不决的姑娘,我也见过很多了,三分钟的时间毕竟不会因为哪一个特殊而多一秒,谁都没有例外。

“你还有一分钟。”

她仿佛做了很久的挣扎,拿起手机许久,关机递给我。后来我觉察到,她似乎发了一条消息给谁,在我这个屏蔽一切信号的房间里发出消息实属不易。

不过到最后,我也不知道她是给谁发了什么内容。

苏维埃接过手机摇摇尾巴转身消失在隔间后面,我看她明显吓到还保持冷静的样子安慰的拍拍她的肩。

“放心,建国以后妖怪不允许成精,它只是很聪明。”

不知道如果她看到闲来无事苏维埃还会帮我打扫房间,还能不能保持这么镇定……

“你知道我多少……”

“所有。”收起恶作剧的心态,我敛起笑。

她舒了一口气,盯着我身后榆树上的钟表,轻声问,“时间,可以,逆流的……对吗。”

是陈述句。我满意得微扬嘴角“当然。”

时间,当然是可以逆流的。同样,那些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也会随着时间的顺序,倒着演变回开始。

就像在表盘上,1到12顺时针变成逆时针12到1的顺序。

把时间翻转过来,从这一天开始,倒着数下去。

不同的是,顺时针开始,永远不会有结束,而逆时针开始,开始便是结束。

“宋小姐,你,决定了吗。”

……

“要开始了哦。”

“从心里一直默念他的名字,时间会带你回到你心中想要去的地方,我会一直在你们身边,不用怕。”

“宋婷美,宋婷美……”

02

1955年的上海南京路,还没有如今那么繁华,没有堵塞拥挤的马路,没有匆忙赶路的人群。马路两边高楼林立,已经开设了许多的大型商场。

那时的天还很蓝,日子还过的很慢。

嘀嗒――嘀嗒――

嘀嗒――嘀嗒――

就在当时在国内最摩登的大型商场之一――永安公司大楼一层,有一家独立的店铺,有着中国古典与欧式相结合的装饰风格,店里的生意更是红红火火。

滴嗒嗒――嘀嗒――

“老板,30224号电路中的一个原件出了问题,估计在运输途中被那些毛手毛脚的家伙磕到了,频率出现了差误。”

七月中旬刚入夏,燥热的让人心烦意乱,只见一名年龄颇大的钟表匠捧着一座出了问题的石英表匆匆忙忙敲开老板办公室的门,他的马甲已被汗水浸湿。

“差了多少?”

老板这时正和两个少爷谈天说地,被打断后不耐烦得皱起眉头。

“7度5分,可能修复好也只会完善到五分,不可能分毫不差了。”

工匠见老板似要发怒的前兆,紧张额头上密汗顺着鼻梁流下来。

“废物!验货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检查出来?那帮家伙真是越发猖狂了,老程,从明日起我亲自去码头验货。”

本来办公室里点燃的檀香让人心神安定,突然间“啪”的一声,茶杯在地上碎成三瓣,所有人的心都提起来。

“我沈氏名表以钟点数精细而立,这表即以出误便没有资格再留在这里。”

工匠正要捧着表出去被人拦住“程叔,您说这表若细修最精准能修复到几分?”

站在一旁的小少爷不顾大哥使给自己的眼色,执意问。

老程扶正眼镜单手抹了一把汗,“能恢复到三分吧,早三分。”

“爸,我们店里虽有世界各地的表却没有一座属于我们自己的表,让程叔修好挂在厅里吧,也可以让工人们每日提前三分钟到做好准备工作。这样……”他走上前轻抚表身,“也算没有辜负这良表。”

小少爷说完老板鼓掌三下表示赞许,对另一个少爷说“明儿,你今后可要多向木清学习啊!”

嘀嗒――嘀嗒――

03

“他们是谁?”

站在时间的缝隙的我们,或近或远的看着他们,而他们却不能察觉我们的存在。

“既然来了就先看一下吧,你的妈妈应该快要出现了。”

我承认,这是我工作以来碰到的最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一个任务了。我们可以利用时间,并不代表我们可以主导时间。作为以此为工作的人,我深知。

因为我清楚感受到了在这次任务中,有另一股力量与我同在。

……

沈木清就读于华d师范大学的汉语言专业,而他的哥哥沈木明与他同校不同专业不同专业,读的是金融学。有时二人课时相同,下课后也会一起回家。

“哥,一起吗?”

沈木明下课时沈木清已经在门外等了一会儿了。

“今天……我同学过生日我就不回家吃晚饭了,你自己回去吧。”也不知道他想起了什么又添了一句“注意安全啊……”

沈木清自然没有听出这一句寻常的关心的话里有什么问题,他回头挥了挥手自己骑上了车子。

哪怕是在他经过窄巷被一票人拦截的时候,他还单单以为这是来抢劫的。

“光天化日居然敢抢劫,你们小命不要了?”

手拿棍子骑车的人三两下将他从车子上打下来,他立即翻了几个身躲掉棍棒,迅速爬起来与他们打斗。

这些人每人手里都有一根木棍,沈木清即便也有点儿功夫在身上,但他手无寸铁也敌不过十几个棍子,最后那些人见他不再还手了,骂着离开了,隐约中好像听到他们说他得罪了什么人,可是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想是谁了。

……

“啊!”

过了半个钟头,有一个小姑娘哼着歌背着小书包经过,随后,巷子里穿出了响彻云霄的尖叫声。

“这是宋婷美这是我妈妈!我见过她年轻时候的照片!”

19岁的宋婷美出现在我们的视角画面,而此时,是1988年。

“阿姨,时间,横流了呢。”

我低头拍掉一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手,展平刚刚被他揪皱的衣角。

“你说什么?”我打量着面前比我还高刚刚却口口声声称呼我“阿姨”的小屁孩,后退一步。

“阿姨,你可以改变时间的吧。”

他又嬉皮笑脸凑过来,我推开他四处张望,刚刚还在我旁边的委托人不见了,吓得尖叫的宋婷美和躺在地上的沈木清也不见了,怎么一眨眼都不见了?

“你怎么在这里?”

我跑出巷子,追到广场上,广场上的人人越来越多,恍若在一瞬间涌出来,时间仿佛停止了,我被人群挤在中间,突然,那只手抓住我。

“阿姨,都跟你说过了不要乱跑。”

他有两个酒窝,笑起来好像有阳光落在眼睛里,一闪一闪的。

“肖栀……”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牵着逆着人流走出广场,“每个星期五下午这里都有宗教活动的,趁现在人没有来全,快走吧。”

他转身消失在了人群里面,像他的出现一样,无声无息。

“我只有18岁!你要叫姐姐!姐姐!”

肖栀是之前任务中偶然认识的同行,只不过此时他正作为失罪者赎罪中。

明明已经看不到他了,却坚持觉得他是能听到一样,只有传过来的回声告诉我我现在在一个四周封闭的空间里,他奔向的方向成为了一扇门立在我面前,一切都随着他消失的同时都消失了。

这里,是时间的角落,是我们在工作是为了方便观察所在的空间。

时间重置之后每一个他们存在的地方整体都是单独的一个空间,他们离开之后这里就成为时间角落里的一个废墟,没有用了的废墟。

他,出现了就正常了。来者不善,不管是专门针对我而来的,还是只是恶作剧现在我必须要保证的就是此次任务的正常进行。

哼,这种小孩子的低级法术还不至于禁锢住我!

“你有想过吗,如果时间横向流动……会发生一些什么呢?”

04

五年前我见过肖栀一面。

那时师傅还没有回他的梦境养老,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师叔,当然还有他的徒弟――肖栀。

师傅与师叔分别掌管着时间的平行和逆行,为了不让世界因为时间发生错乱,管理人务必要把握好时机。

不论是逆流,还是横流,时间都有它自己的目的。而我们能做的,只是顺势而为以实现我们自己的目的。

而肖栀因为一次任务的失误引发了一系列时间错乱导致许多人掉进时间的缝隙中。而他为了赎罪成为失罪人无法接委托无法回到人世间,终日在时间的漩涡里查漏补缺。

当我再找到她们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熟悉的屋子里灯光昏暗,宋婷美举着棉棒小心翼翼的为沈木清擦拭伤处。

“为什么不进去?”而我的委托人站在门外,眼睛红红的:

“宋婷美,很少这么温柔的。”

“我好像知道他是谁了……”她轻轻走到宋婷美旁边,抚摸她有些乱了的头发。

“宋婷美,你小时候这么好看呀。”

我听到了钟表嘀嗒嘀嗒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有些突兀。

“宋婷美我好想你……”

嘀嗒――嘀嗒――

“原来是他……沈木清之后,宋婷美再无温柔。

“你一直都在等他啊……”

“你们差了50年你知道吗……”

嘀嗒――滴嗒嗒――

“他们认识的第56天,沈木清起了很早去买宋婷美喜欢吃的酸橘子,再也没有回来。”

“宋婷美翻遍了整个南京路甚至到外滩,所有的巷子都找遍了,都没有沈木清,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她说,沈木清肯定回家了,他的家人一定不喜欢我,不然沈木清为什么还没有来娶我。”

“你,都知道?”

“宋婷美写了一封信,她说要寄给她喜欢的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没有寄出去。”

那封写给沈木清的信,没有寄出去是因为她去了邮局可是工作人员告诉她,地址是错的。

后来有一天她收拾旧报纸,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拿着那张地址就跑出去了。

原来那个地址,就是她一直住的房东家,原来他们就住在同一个屋子里,只不过他们的距离,隔了56年。

肖栀说,他任务失败使空间错位,还好后来找到了掉进时间缝隙里的人,把他们带回了属于自己的空间。

“不过当时有一个男孩子很奇怪,他没有特别惊讶,就只是给我一个地址让我去找一个女孩子,让她不要等他了。”

“可是我根本就没找到那个地址……”

肖栀没有找到那个女孩子,因为那个地址在50多年后已经不存在了,当然这句话也没能带到,宋婷美,等了他一辈子。

讲到这里,我渐渐想起了这个人。

那是二十年前,有一个女孩子和她很像,局促不安的敲开我的门,说要回到70年前。

最后,我看了那封信。

唔爱木清,见字如面

今遇公子早市,过一卖花阿婆时止,欲久择数支月见,泪目,君子如当年,而我已不复,此日之哉,我不能陪公子共视之,吾将归矣,勿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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