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出息,好想你

我以前很少看电影。

在大一结束的前一晚,一个人趴在床上才看了《初恋那件小事》。到最后想到了自己,勾起了心里隐藏的那段被拉长的七年光阴。很相似,喜欢了一个人那么久,但故事终究是一个人的辗转,不像电影,没有一帮狗头军师,没有一个搞笑老师,更没有一个阔别重逢的结局。谈不上悲悲切切,思来却是遗憾,内心很哑然。

2009年,我喜欢上了一个男生。

他很优秀,是我们班的班长。他的眼睛黑的像深潭一样,闪着长长的眼睫毛,笑起来的时候宛若一盆清水泛起的涟漪,淡淡的,却又不乏笑意。

我像电影中的小水,爱穿运动裤,小小的塌鼻子,不时得伸出手指推推眼架,还时常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短头发,傻傻笨笨的,糗事一堆。

最滑稽的一次是在冬天,我还顶着微湿的刘海,在快要上课的时候奔入教室,全场哄然大笑让我手足无措站在门口,直到有人点点头顶,我才发现微湿的刘海早已冻得铁硬,上面还附着一层雪花。这件事一直到现在还被朋友拿来打趣,所以当时的自己大约跟漂亮是沾不上一点边的。

故事跟一见钟情无关,但我记得我们开学坐在同一排,之间隔着一条不宽不窄的走廊。那时的阳光总是很好,穿窗的阳光直直落在他的身上,光线密密地缠绕在他长长的眼睫毛上,我偷偷歪着脑袋,状似不经意地挑眉看着他的长睫毛,心里颤颤的,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就把阳光忽闪下去。他的长睫毛,是我对他的第一印象。

班里实行座位轮换制,很巧,我和他前后座坐了很长时间。他的脚喜欢抬到我凳子底下的横木上,偶尔我不经意地往前提凳子,总会被他的脚“卡”住,刚开始我还会微微拧拧眉,回头嫌弃的瞟他一眼,日子久了,便彼此心照不宣,他的脚还经常放在我的凳子横木上,但在我提凳子时会默契地收回他的脚,我笑笑,继续听课。

这样挺好。

时间就这样不缓不慢波澜不惊的过着。

2010年,初二下半学期,我的成绩开始倒退。在一节体育课之前,大家都到操场里,没剩下几个人。我边等同学边趴在讲桌上随意翻着书,一个长食指从桌沿探上来,轻敲了下桌子,我用手肘撑起脑袋,疑惑地看着不知多会站在我面前的他:我们打个赌吧,这回考试你一定进不了前30名。

如果成绩出来后,你就欠我一个承诺,反之嘛,我就答应你一个承诺。我满是疑惑和惊讶,望着他黑的像潭水的眼睛,莫名其妙地应下来。下楼梯时,摸了摸鼻头,很怪很怪的感觉。

成绩出来后,我一手撑着脑袋一手伸出食指在桌子上画着圈圈,愁着眉鼓着嘴,—–我输了。

不久,像上一次,没有任何缘由的,他又出现在我面前,我的眼里带着慌张,拽着衣角,他的预料很准,很不好意思见他。我察觉到他的笑意,梗着脖子抬头看他:“好,我们再赌一次。”

很不争气,我又输了。

第三次,结局依然。我盯着墙上的成绩表,敲敲自己的脑袋,微嘟着嘴,垂着脑袋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接下来的一节课,浑浑噩噩的,盯着老师开开合合的嘴,却晃着笔杆,想着再次和他说话时要找怎样的说辞。

新的座次表不期地挂在墙上,新的成绩新的座位。

座位变动,拉长了我们之间的距离。我们很少碰面,也很少说话。

在我快要淡忘这件事时,偶尔,我听到别人问他为何和我打赌,他顿了顿,躲在教室门外的我握书的手紧了紧,就在我忐忑地深呼吸,甚至快听到自己的呼吸时,熟悉的声音再次从耳边传来,“嗯,—-其实—是—为了激励她”。

四下忽然静止。我低垂的眼睛一下子不可置信地睁大,瞬间惊喜带来的无力感,让我紧紧倚靠在墙上。心里有一种叫做惊喜的缓缓油然而生,仿佛都要扑到嗓子眼里,感觉呼吸都重了几分。

青春期的懵懂期待,便开始于当时。他变成了我日记里的主要对象,把每一件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无比虔诚又小心地写在纸上。同时,就像是偶像剧里女主傻傻等着他所要的承诺,暗自期待着,终究没有回应,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三次承诺,我等了七年,或许,只有我一个人当了真。其实,应该,只要他肯说,我就会答应吧。

像小水一样,那时我试着做许多吸引他的事,卑微又小心,哪怕上学路上相见,我也把这归属于缘分,那是独属我自己的小欢喜。可我偏偏不懂,想被别人关注,你得慢慢变好。

时间慢慢走,把这段“芳心暗许”的情感拉长了七年,到最后,我都分不清自己喜欢的是这个人还是七年前的那段时光。

2015年,我上大学。从同学口中得知他又重读高三,他学习很好的,怕是成绩不尽心,在我的印象里,他一直很优秀。有天晚上,讲真心话游戏,我跟舍友讲了我心里潜藏的故事,她们鼓励我,七年了终究要对自己的那段时光有个交代。

我进了他的QQ空间,小心翼翼地退出,又进去,删了N多条信息,手指最后都泛起了凉意,深呼一口气,终于还是以最平常的口吻发出:“祝你考试胜利。”

直到第二天才等到了回复。我想过多种回复的内容,但入眼的却是我最先预料的却又是最害怕得到的回复,“多谢。”我摒着呼吸看着这两个字,猜想自己是不是晃了眼,想扯扯嘴角,好吃力。慢慢闭着眼躺在床上,暗暗告诉自己,“多谢”总比“谢谢”分量重吧。

怀念这七年时光,像温吞的水,缓缓地在嘴里小酌,一个人回味。天生不主动,含蓄又小心,只敢付诸笔端,赖在纸上说。有多少人有勇气开始,有多少人能够坚持,因为我做不到,所以我得不到。

我怀念着路过我的这段感情,记着这一个人,在七年枯燥的忙碌应试里,我把这场遇见当作我内心的小幸运,就像沈从文先生所说:“我行过许多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我应该为自己感到庆幸—–“

我没有经历过沈从文先生刻入心骨的爱,但以后的日子还很长,于是我把这段时光归入喜欢的行列,当作只属于自己的小欢喜。

爱过剩,然后彼此寄生。

一、

2002年的夏天,我从武汉赶到哈尔滨报到时,已是傍晚。注册完学籍,我拎着几只大包去宿舍,手里那只大纸袋突然漏底了。

满地的东西,让我顿时手足无措。就在这时,有个同学跑过来,没有犹豫一秒钟,拉开他一只行李包的拉链,将里面衣服拿出来,将空包递给我,并顺手拿过去我手上另外两只沉沉的大包。

由于他的手也实在是没空拿那件衣服,他便将它穿在身上。

虽然天色已暗,虽然这里是哈尔滨,但是八月的天气里,他穿着大大的羽绒服,像树杈一样挂着那么多包,还是引来很多笑声。

他叫王小海,与我同系。

没多久,我知道他有女朋友,叫李晴,在哈尔滨另一所大学里,李晴经常来找他。

四年的大学生活,我们在同一个系,我们有太多的在一起的时间,有人说,我俩像哥们。但我自己知道,我并不是我装扮出来的那种大咧咧的女孩,我几乎每一天都在细致地体味着我内心的向往,以及不可以。

大四那年我们和同学去滑雪,在雪场的洁白和踏雪飞行中,小海速度太快,摔倒了,在雪地中滚了很远。

当我恐惧无比地跑向他蹲下时,王小海取下帽子,忍着痛却紧紧地抓住我的手说:明明,刚才我就想,要是我摔死了,我连我爱你都还没有对你说。

我哭了。

小海说他父母和李晴父母是同事,让他们要相互照应,李晴从小任性,他只好顺着她。

但李晴是认真的,就在小海跟李晴说我的第二天,李晴就吃了许多安眠药。

他们的父母都来了,四个大人熟悉得跟一家人似的,原来他们早默认小海和李晴,特别是李晴的母亲,哭着说她一直拿小海当自己儿子的,这李晴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小海怎么对得起她。

小海没有任何力气抵抗。毕业时,他来找我,他说,明明,对不起,我爱你却不能爱你,李晴要留在哈尔滨,我希望你离开哈尔滨,再也不回来,这里太冷。

二、

我一个人来到深圳。很多人说,在深圳生活,是没有真正的冬天的,也没有羽绒服的。

可我回避冬天,却回避不了内心的小海。深圳没冬天,但深圳有海啊,看到海,我的心也在地冻天寒里。

我一心扑在工作上,对感情只字不提。

每个城市因为节奏和温度的不同,都有它的特色。哈尔滨是眷恋温暖,深圳则是漠视温暖。不过恒温且冷漠的城市、快节奏且无爱的生活以及孤独,这些元素真的造就了我的成功,在经历过三次往高跳槽后,我已经是年薪五十万的理财师了。

因为工作的关系,我认识了余杨。

那是在一次理财培训中,我作为特邀给学员们上课。课讲到一半,从门里闯进来一个人。他的出现让所有的人都哄笑,深圳的十一月,只用穿衬衣加外套,这个人,穿着一件大大的羽绒服。

我没有笑。课上完后,下起大雨,我望着对面的车库欲步又止。没想到,刚才那个人走过来,把身上的衣服脱给我说,顶着它,跑过去。

也许是一件羽绒服勾起了我对哈尔滨冷的记忆,后来又带给我哈尔滨的温暖,我要了他的电话。

三、

三天后我给余杨还羽绒服时,顺便给他买了外套作为答谢。

余杨倒还随和,风趣地说没想到他不合适宜地穿来了北方冬天的衣服,却赚了一件南方冬天的衣服。

我很奇怪,为什么在与一个陌生男人相处时,我会觉得我从未离开过哈尔滨。

那天晚上,我竟然拨了小海的电话。小海的声音非常不振,虽然他高兴我打电话给他。

他说李晴这些年竟有五次以自杀威胁他,她的家人,他的家人,全是他的压力,他的存在,仿佛早已不是为自己,就是为了让那些压力活着。

他说明明,我等下辈子。

放下电话,我心如刀绞,呆在屋子里,痛到快要窒息。我跑了出来,开车拐到培训中心,让余杨陪我去喝酒。

但是培训已结束,他是凌晨两点的返程飞机,他正要去机场。

我说,算了你走吧。他没有走,拎着行李上了车。

我在海边像灌水一样灌着酒。余杨静静地陪我,不问,只是得体地陪着我。后半夜的海边很凉,当他把那件羽绒服又披到我身上时,眼前的海仿佛都是小海,我让他紧紧抱我。

半年后,余阳来到深圳。

四、

原先的同事见到我们,都若有所思地笑,私下里对我说,苏明明,爱情潜水蛮深的嘛,一直还想替你张罗,原来早已名花有主。

几乎所有的人都感觉,我和余杨的状态,像是爱了好多年的。

我对余杨的好,令我自己都吃惊。家里的开支,我从来不问他要。我每天早上比他早起床半小时,变得花样给他做早点,每天下班回家,我赶着给他做饭。他从头到脚的衣物,我不断地给他买,每天睡觉前,还把第二天他要穿的衣服放在床头。

余杨很享受我对他的好,总说他很幸福。

转眼到了冬天,我和朋友去香港给他买东西,大包小包地回来时是晚上七点。

我马上挽袖做饭,让余杨把衣物都拆开挂到柜子里。没一会儿,他在卧室里朝厨房喊,明明,你购物都糊涂了吧,深圳不用买羽绒服。

我的手抖了一下,刀差点晃到手指上。

我像是从梦中醒来,原来我对余杨的好,那么过剩的爱,其实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为这份甜蜜的醒悟而难过,我那么多的爱,那么爱小海,却只能在假想中,借一个男人的样子,来实现我的关怀。

余杨穿着羽绒服走进厨房给我看,说,明明你看,你还买大了呢!

我假装锅里要糊了,背过身去。

那天的菜还是炒糊了,余杨睡下后,我给小海写了一封信,连同这件衣服,一起包好,准备明天上班时,快递给他。

五、

过年时,小海给我发了一条短信:明明,那件衣服,我会穿到老。

我关在房里哭了很久。余杨和同学聚会回来,见我哭了,问起。

我说,我们结婚吧。

他一脸的酒气地说,真要结?

我点头。

可真正在一起规划着结婚的事时,我却没有热情。

余杨不同意不买新房子,他说三十八平米太小了,有孩子了他爸妈会过来帮我们带,得准备三居室的才行。

我不想跟他较劲,于是答应了。

春节上班后的一天,他是打车回来的,说那辆车去年修过两回,他已找好了买家。

我心里不痛快,这辆车是我第一年业务突出,公司作为奖励给我的,虽然只是一辆小POLO,但那是我成功的起点。

见我不答应,他搂着我说,明明,等你有了宝宝,得坐得宽敞舒适吧,真的应该换辆车,迎接新的生活。

我脑子里总是浮起小海上次和我说的:明明,你有个家,安定幸福,我才安心。

我再一次妥协了,给他换了一辆车。

接下来就是选房子了,余杨左挑右选,等他终于选好,我们去付款的那天,却发生了一件极其可笑的事。

一路上余杨一直在说未来,结婚的事让他越来越兴奋得像个女人。到了售楼部门口,他突然问我,明明,你爱我吗?

我笑了。

他坚持问。我说不爱我跟你结婚干嘛。

他突然认真地说,那明明,你爱我,你证明给我看。

我怔住了,问他要怎么证明?他很快接话说,房产证写我的名字。

他的要求太让我意外了,我说难道我还不够爱你吗?

他突然一笑,变了个人似的说,我早弄清了,你不过拿我当别人,你看,我允许你在心里爱别人,我是寄生在别人的爱里,那么,你总得让我住在我房子里吧,你不觉得你亏欠我了吗?

我怔了好久,拉开车门,下车。

那天晚上我没回家,在公司的沙发上一夜未眠。

我弄明白了为什么一年多来,我对余杨过分的好,他怎么能够不问缘由地接受了。生活中总有些爱无能者是在别人的爱里寄生,索取而不付出,直到认为理所当然,不给他还觉得你亏欠了他。

一个月后,我卖掉小房子,回到武汉,再也没见余杨。

说来,我们都卑鄙又可怜。我们大概都只是老得不愿意再当剩男剩女,然后各取所需。

我真正的爱,寄生在我过剩的爱里,他知道我不爱他,便心安理得地寄生在我这过剩的爱里,我在我的方式里索取我的精神幻想,他在我的方式里索取物质。

我也没有再联系小海,我们太远,哈尔滨太冷,现实又太残酷,我们再爱,我们其实,也不叫爱的对方。

我和余杨,我和小海,其实,都不叫爱的对方。

这世上,大概有很多爱,都过剩在永远不可到达的彼岸,有的让心痛,有的会心疼。

赵黔倚在宿舍椅子上,开了个台灯肝线代。

四面竹树环合,寂寥无人,凄神寒骨,悄怆幽……好吧,是她的两个舍友一个忙着学生会的工作,另一个忙着谈恋爱,宿舍里基本见不到俩人影子。

而赵黔,则是个咸鱼+单身狗。

唉,好歹我还有空临时抱抱线代的佛脚。

赵黔苦中作乐,拼命抑制住自己玩手机的冲动,接着和矩阵抗争。

转置……求逆……求乘积………嗯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

赵黔看着自己算出来的奇奇怪怪的结果,又翻了翻满满写着演算过程的草稿纸,一时间不知道从哪开始纠错,原地呆住。

“噫吁戲,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

“这个小老妹儿真的好傻唉要是咱们再努力修炼个个把年说不定就能摆脱她了妈呀一想到能摆脱这个傻子我都开心到笑出声哈哈哈哈嗝……”

“你俩得了。”

???

赵黔听着不知道从哪儿传出的细微说话声,奇怪地转头看了眼阳台。阳台窗户是关着的,那声音怎么会这么清楚?

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声音又响起来了,还更加清晰。

“嗟乎……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冯唐易老……”低沉男声。

“你闭嘴吧,就知道掉书袋。”柔和女声打断。

“唉等下她好像发现咱们了这个傻子居然变得这么聪明她的智商怎么没被线代吃掉诶你看她表情哈哈哈哈哈嗝……”语速很快的清脆女声。

“好了,你闭嘴。”低沉男声柔和女声同时开口。

赵黔出于好奇仔细听了会儿,却猛然发觉,这声音,好像,大抵,应该,是从自己身体里传来的。

赵黔瞪大了眼,有点发颤,抬手用力拍了一下脑门,疼。

“这孩子…怕不是个傻子……”三个声音齐声道。

这次赵黔听清楚了,这声音,真的是从自己身体里发出来的,而且还不是同一个地方。

强忍着恐惧,赵黔默念着富强民主文明和谐,颤抖着开口:“何……何方妖孽……还不出……速速来送死………”

柔和女声:“算了,该来的迟早会来的。告诉她吧。”

清脆女声:“好吧赵黔小朋友虽然这件事很有可能会冲击你并不存在的三观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你真的要听吗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了那我……”

低沉男声:“好了你闭嘴。我来说。自混沌初开,那盘古开了天地之时,一抹精魂遗落,融于山川、草木……”

柔和女声:“你们都闭嘴。虽然,赵黔,这超出了你的认知范围,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我们,你身体的三个部位,成了精。”

赵黔怔怔听着自己身体不同地方相继传出声音,一时间惊得连眨眼都忘了,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又闭上了。

“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锁骨。”柔和女声。

“吾乃鼻子是也。”低沉男声。

“嗨赵黔~初次见面我是你的肚子呀你一定很好奇我们是怎么成精的吧让我来跟你……”清脆女声。

“闭嘴。”锁骨鼻子同时道。

赵黔眨了眨干涩的双眼,说好的建国之后不许成精呢?

然而还没等赵黔开始幻想有了妖精之后的美好生活,她就发现,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这三个妖精,除了能听到她内心os之外,一无是处,非但不能帮助她分毫,反而净给她捣乱。

翌日,当赵黔线代课上听着肚子鼻子絮絮叨叨在心里吼了无数遍你们住嘴我要听课无果忍无可忍不小心发出了惊天动地的“闭嘴”的怒吼时,赵黔觉得,自己的人生,完了。

线代老师是个啤酒肚中年男子,听到赵黔这句,手中的粉笔断成两截,放下课本,转过头笑眯眯看着台下,透过厚厚的眼镜片找寻声音的来源。

“请问,我刚刚讲的内容有错误吗?是哪位同学在质疑?”

整个阶梯教室的人一同转过头来看赵黔。

赵黔两股战战,颤抖着站了起来,声音里带了哭腔:“不是,老师,我不是,我没有,我………”

赵黔硬着头皮翻肠倒肚找过得去的说辞,一转头却不小心撞上李周吴的目光。

是的,每一个母胎单身狗都有暗恋对象,赵黔也不例外,只不过她的暗恋对象有点多,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不断变化。

然而自从见到李周吴,赵黔便把心里其他人一键拖入回收站,连星也不追了,一心一意暗恋着李周吴。

李周吴倒是从没注意到过她这条咸鱼………哦不对,除了现在。

可是我和他对视了对视了对视了……

赵黔脸红到快要爆炸,一时间脑内空空如也,愣在那,忘了找借口这回事。

“这位同学,下课请到我办公室来一趟。”老师扶了下眼镜,重新拿起课本继续讲。

从老师办公室出来,赵黔半条命都没了。

赵黔磨破嘴皮子向老师解释自己只是一时犯困迷迷糊糊喊出了那句话,然而老师摸了摸啤酒肚,笑:

“同学,老师看起来像是那么不好沟通的人吗?下次有意见直接提就行了,不用这么拐弯抹角。”

赵黔望着教师办公室的窗户,有了以死明志的念头。

直到回到宿舍,赵黔还苦着张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这是我见过赵黔最丑的时候居然比上次她坐过山车还丑简直丑出了新高度!”

“然也,黔之丑,为前之不可及也。”

“………你们两个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赵黔竟没有骂吵吵闹闹的妖精,低着头,心塞的难受。

三精逐渐安静下来,锁骨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突然,放在桌上的手机“叮“了一下。

赵黔又呆了半晌,才抬了抬眉,拿过手机扁着嘴解锁,蓦然发现竟有人加自己。

那人头像一片漆黑,昵称是赵黔看不懂的几个字符,好友验证只有短短一句话:“你也有妖精?”

赵黔愣了下,立马通过验证,在聊天框里却犹豫了,一个“是啊”在对话框里删了又打,又换成“你怎么知道”,又删掉。

对面却突然发来句:“我是李周吴。”

???

李周吴约了赵黔下午六点半在离学校不远的公园的一棵大树下碰面,暗号是“古娜拉黑暗之神,呜呼啦呼,黑魔变身”。

赵黔挑了一下午衣服,恳求谈恋爱的舍友帮忙化了个妆,在容光焕发地出门赴约的路上,才突然意识到,怎么这么像地下党接头?

赵黔因为太激动不小心提早了半小时到,转了几圈找到李周吴说的那棵歪脖子树,蹲着百无聊赖地玩落叶。

“古娜拉黑暗之神!”一个男声突然出现在赵黔身后,赵黔吓得跳了起来。

“嘶……”男生摸着被赵黔撞疼的下巴,抬手间露出手腕的红绳,低头瞪着摸脑袋的赵黔。

赵黔这才反应过来是李周吴,脸红着犹豫开口:“沙罗沙罗…黑魔变身?”

“啊不对是呜呼啦呼!对不起啊啊啊!”

三精发出震耳欲聋的笑声,连平时很疼她的锁骨都笑到快喘不过来气:“哈哈哈赵黔你……连这个都记不住哈哈哈哈哈!”

李周吴也被她逗笑了,放下了摸下巴的手,眼睛弯起了个好看的弧度:“你好,赵黔。”

赵黔抑制着快要跳出来的心脏,跟着李周吴在公园角落的长椅坐下,李周吴颇有绅士风度地主动提出去买饮品。

赵黔呆呆坐在长椅上等他回来,一张脸仍旧红着。

鼻子肚子窃窃私语,不时发出猥琐的笑声。

锁骨却一言不发,半晌,说了句:“赵黔。”

赵黔还傻笑着,回过神来:“嗯?”

“你仔细想想,这个李周吴,到底是通过什么方式知道我们的存在的?”

鼻子肚子逐渐停止了交谈,静静听锁骨讲。

“据我所知,妖精自古不被人喜欢,有些猎妖师甚至不管妖精是好是坏,见到妖精就打着正义的旗号降妖除魔。而这些猎妖师很多都是家族世代传承,有很多专门用来寻找、除掉妖精的法器,所以这个李周吴到底是怎么知道我们的存在……”

锁骨正说着,李周吴拿了两杯奶茶回来了,锁骨立马停下。

赵黔消化着锁骨刚刚的话,有点懵。

李周吴把奶茶递给她,又从兜里掏出来个简单的红色手链,示意赵黔戴上,随即在她身旁坐下。

赵黔呆呆接过奶茶手链,正犹豫要不要戴,却听李周吴开口:

“今天你在课上,是被你的妖精吵到了吧?亏得大家以为你想翻身农奴把歌唱。”

赵黔鼻子一酸。连她大学里最好的朋友都认为她是在故意捣乱,没人信她。

“我也有妖精。我的眼睛,肋骨成了精。我一开始听到这俩妖精说话,也是吓了一跳,后来发现他们没什么坏心,就是有点蠢,”说到这,李周吴笑弯了眼,“我刚开始和他们相处,他们也是特别叛逆,老是给我找麻烦,后来我跟他们‘促膝长谈’,他们就老实很多了。

不过有趣的是,按理说别人应该是听不到自己妖精讲话的,今天从你身边经过,我仿佛能听到你的妖精说话?”

“……”信息量有点大,不太聪明的赵黔和她不太聪明的妖精同时陷入了沉思。

李周吴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赵黔的脑袋,笑着说:“来吧,打个招呼?”

李周吴身上传出可爱女声:“嗨你们好,我是李周吴的眼睛。”

活泼男声:“你们好,我是李周吴的肋骨。”

赵黔仍旧愣着,鼻子第一个反应过来,装模作样说:“咳咳,吾乃赵黔之鼻,鼻帝是也。”

“你怎么不叫鼻炎?”赵黔没忍住,小声吐槽,“你天天流鼻涕让我难受还敢这么臭屁,伤天害理。”

赵黔突然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鼻子你够了!别以公谋私!”

肚子也突然开了话匣子:“哈喽你们好~我是赵黔的肚子呀也是我们三个中发展最好的因为什么呢当然因为赵黔这个大傻子能吃哈哈哈哈嗝你们真的都没法想象她有多能吃她啊……”

“肚子你闭嘴!!”

李周吴和他的妖精笑成一团。

锁骨阻止两个同伴开口无果,无奈:“你们好,我是赵黔的锁骨。”

李周吴倒是愣了一瞬:“你居然有三个…!”

“咳咳…可能因为…我吃的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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