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金沟野话
1.大金沟新娘
“快来人啊,新娘子不好了”。一大清早,大金沟就出了事。出事的人叫秀英,邻村人,昨天才嫁到张家的,是张大宝花了四个大烟泡给他的瘸腿儿子贵龙买来的媳妇。
此时张大宝的媳妇正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号:“老天爷你不开眼啊,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张大宝就低头蹲在墙根底下抽袋烟。贵龙正坐在里屋门槛上捂着头,地下横躺着一个人,身上脸上盖着布单子,漏出一双腥红的绣着鸳鸯并蒂莲的绣花鞋。
“作孽啊,咋这么想不开。”周围的人纷纷替新娘子觉得可惜。
村里一位经历过事儿的老人说:“这新娘子死的不好,得赶快埋了,别惹下什么祸事。”
张大宝一听,赶紧着小儿子贵发去找村里的阴阳先生,另一边着人去寻棺材。
大金沟就只有一位阴阳先生,住在村西边靠着草甸子的地方,极为偏僻。阴阳先生姓许,六年前才来到大金沟,当时他穿的破破烂烂,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胡子拉碴,怀里还抱着个小婴儿,说是一路逃荒,迷了路,饿了几天才摸到大金沟来,支书见他可怜,就给了他一顿饱饭。
本以为他会很快就离开,谁成想他在村西边的草甸子边盖了一个简单的窝棚就住下了,乡下人心善,见他带着个孩子可怜,时不时的就给他送点吃的过去,别看他浑身脏兮兮的,那孩子他却养的很好,白白胖胖的,很招人喜欢。
人们只知道他姓许,其他的事就不知道了。他懂点阴阳五行,就做起了阴阳先生,靠这个来糊口,还别说这人还真是有些本事,村里有点什么邪门的事他都能够摆平,是以村人都很敬重他。
“许先生,许先生”,贵发离了老远就开始扯着喉咙大喊。
许先生现在的住处虽说不是窝棚了,但也比窝棚好不了多少,歪歪斜斜的一所草房子,村里人都想让许先生父子二人搬到村子里住,再帮他们盖一所好房子,可是无论大家好说歹说,许先生就是不走,仍旧跟自己儿子住在村外。
草房子里钻出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孩子:“贵发哥,你找我爹啊。”
“三儿,快叫你爹出来,出事儿了。”
小孩耸耸肩,“我爹前儿就走了,不知道去哪里了,说是得七八天后才能回来呢。”
贵发一跺脚:“哎呀,怎么这么赶巧儿。”
许先生不在,贵发只能匆匆跑去邻村找阴阳先生了。不到半日大家已经找来一口棺材,四个汉子把地上的尸首抬进棺材里,有一个人想把尸体上盖的布扯下来,刚一伸手就被贵发拦住了,“别拿,就盖着吧,怪瘆人的。”
那人只好作罢,四个人盖上棺盖,然后乒乒乓乓地钉入了棺钉。
贵发急匆匆地找来了一个姓严的阴阳先生,看着有点面生。张大宝家的偷偷拽张大宝的衣襟:“要不咱们等许先生回来吧,我左眼皮直跳,怕是不太好。”
张大宝看了看地上的尸首,他怕夜长梦多,一咬牙:“埋,先生你说该怎么埋就怎么埋。”
张家的祖坟在南山,秀英是横死不能进祖坟,张家人商量那就把她埋在北山吧,北山在村子的背面,离村子有三十几里的路程,一般村里人过世都喜欢埋在村对面的南山,一是距离村庄较近,后人祭拜方便,二是南山经常有人上去打猎,野兽怕人,会躲进山里,不轻易出来糟蹋坟地。
北山就正好相反,据说北山很邪门,总有人在北山遇上蹊跷事儿,加之北山山货不多,连蘑菇都是有毒的,因此很少有人往北山去,山里经常有凶猛的野兽出没,一般死的蹊跷的人都会被送上北山,薄棺简埋,就算被野兽叼了去也不碍什么事,反正都是没人管的孤魂野鬼了。
大家商量妥当,贵发和几个青壮小伙子轮流抬着棺材朝北山走,直走到天擦黑才走到山脚下,众人都疲惫不堪大家伙点起火把,借着火光,张大宝抬眼看天,月亮已经挂在了树梢,周围的一切却看不太真切,北山像个大大的黑窟窿一般立在跟前,再往前走,就好似要把他们这一伙人吞掉,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师傅,您看看,咱们应该把棺材埋在哪啊。”
此时姓严的阴阳先生也已经呼哧带喘的上气不接下气,只见他喘着粗气翻了个白眼,从身上的褡裢里掏出一只罗盘,对着头顶的月亮来回走动,不一会,对准一个方向站定,“就是这个方位,大家伙跟我走。”
大家伙走了没多久,在山腰上一块凸起的小山包前,姓严的阴阳先生停了下来,努力喘匀气,指着小山包说:“我查看过了,此地乃是背阳向阴之地,地势微微隆起,高而不险,四周无树,无遮无拦,可沐日月之精华,葬在此地定能荫庇子孙后代。”说完之后,阴阳先生想起这是个新娘子根本还没生子呢,所以他立马补了一句,“当然没有子孙也会兴旺家族的。”
张大宝看看了周围,确实周围都长着高大的杉木松木,只有这一小圈只稀稀落落的长着些灌木,此地正好,不用大家伙费力伐木了。
为了尽快下山,大家稍作休息,就拿出铁锹等工具,开始挖土,大伙敷衍的挖了一个浅浅的坑,众人就不约而同停了下来,既然是横死,埋葬的就不必太认真了。今日正逢十五,头顶的月亮像一个大大的银盘子,秀英的棺材在月亮下透着冷冷的光。见阴阳先生点头。众人把棺材落在坑中,七手八脚的开始往回填土,回填很快,不一会儿就出现了一个新鲜颜色的黑土包。
最后,贵龙捧着一把湿润的泥土就着三张纸钱压在了坟头之上。夜已经深了,山上不时传来狼嚎和夜猫子的哭叫声,为了尽早下山,大家潦草的在坟前烧了几张纸,临走前,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贵龙面带悲戚跪在坟前用力地磕了三个响头,众人唏嘘,张大宝见儿子这样不禁重重叹了一口气。
古怪事发生在第三天早晨,在这一天早晨,村子里没有了家禽的叫声,所有的这些活物在一夜之间全都死了,不像是被咬死的,反倒是像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撕碎的,血到处都是,就连一向敏锐的猎狗也惨死在自家的门旁,整个夜里,大家伙没有听到一声狗吠,这些动物静悄悄地在一夜之间全都丧了命。
有人拿回了前几日下在村口入山道路上的夹子,其他几个夹子都完好无损,只有一个夹子是已经扭曲变了形的,那就是说这个夹子在昨晚确实打到过什么东西,只不过又掰开了夹子挣脱了。可是什么东西能有这么大的力量挣脱这捕兽夹呢。这时突然有人惊恐地叫道:“你们看,那里面挂了一几条红线。”
大家伙赶紧仔细查看已经扭曲的捕兽夹,果不其然,在夹子里边的缝隙上抽出了几丝红线头,女人们看的分明,这红线就是做衣服的料子上的。看到这块红布线头的村民们心里都咯噔了一声,因为他们想到了三天前的早晨那个已经躺在地上的女人正是一身红衣被埋葬在土中的。
村子一下被恐怖笼罩起来,一个胆小的女人已经哭喊了出来:“是秀英回来了,是她变成恶鬼回来找我们了。”
“咋办啊,支书,明天会不会再发生啥事啊?”
大家伙齐刷刷地看着支书,等着支书拿主意。看着惊恐的人群,支书深深地抽了几口烟,提了提身上披着的破外套:“这么着吧,事情不太妙,让村里的婆娘们能出去的就带着孩子去外村躲一躲,爷们们留下,男人身上火力旺,不怕这些的,我估摸着也就闹腾这几天。等过了这阵子,再让婆娘们回来。”
支书想了想继续说:“咱们也不能啥都不准备,任人糟蹋,既然许先生还没回来,咱们就去镇上请其他师傅过来,给咱们驱驱邪。”。
支书让贵发几个汉子出外村去找阴阳先生来,可几个先生一听这事儿太邪门了,都不敢来大金沟,一怕瞧不好砸了自己的招牌,二也是怕碰到厉害角色再把自己折进去,所以贵发他们磨破了嘴皮子人家先生都不愿意来。最后他们好歹在下河村找着了一个肯来大金沟的先生,姓何,据说有点道行,不过狮子大开口,开了很高的价,贵发他们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
他们一行五个人急匆匆的往大金沟走,走了没一会儿天就擦黑了,下河村离大金沟不算远,只不过那时候村与村之间都隔着野草甸子,路都是土路,很不好走,加上周围没有人家,黑灯瞎火的,这几个人走的时候急匆匆的没带火把,走路照明全靠从何先生家里拿来的一盏马提灯,贵发提着灯在前边开路,后边几个人紧跟其后。
走着走着,突然何先生感觉不对头了:“坏了,不小心着了道了。”刚刚光顾着赶路,何先生没有留心提防,这太阳已经落了下去,此时是阳气已弱阴气正盛,周围又没有人家,碰上个鬼打墙什么的都有可能,何先生仗着自己的本事,加上身边这几个小伙子身上有阳气,所以也就没留心脚下一直跟着前边的贵发走,这才着了道。
醒过味来,何先生咬咬牙,使劲儿咬了自己舌尖一口,顿时疼得他龇牙咧嘴,他连朝地上吐了三口带血的吐沫,抢过贵发手上的马提灯一照,他们几个不知不觉竟走进了草甸子里,此时贵发借着微弱的灯光也看了个清清楚楚,刚刚自己眼中的小路不见了,全都变成了草甸子,贵发瞬间全身冒出了细毛汗,明白过来,他们这是被什么东西引着离村子越来越远啊。水生带着哭腔问道:“何先生现在该咋办啊,刚刚明明是有路的啊。”
四个人齐刷刷的盯着何先生,现在只有何先生有本事能跟那个迷惑人的东西斗一斗了。
何先生拿袖子擦了擦嘴,“不用担心,雕虫小技难不倒我。”
只见何先生把马灯提起来对着周围照了一圈,然后闭了眼睛,嘴里嘀嘀咕咕说了什么,然后抬手一指,“大伙跟着我往这边走,记着,不论看到啥都别停下来。”
何先生提着马灯率先走在前边,几个人跟着何先生深一脚浅一脚的继续走着,周围黑黢黢的,朝远方一望,黑暗就似要把人连骨头都吞进去。
“快看”,何先生大喊,“远处有灯火,咱们离村子越来越近了。”只见远处依稀有一片光亮,由于几个人之前一直被什么东西蒙蔽,在草甸子里蒙头蒙脑的乱走一阵,早已经晕头转向,根本就不知道走到了哪里,此时见了村庄的灯火,几个人都很兴奋,终于有人家啦,有了烟火气就不怕了。几个人疲惫不堪强撑着加快了脚步朝那片光亮走去。
何先生和贵发几个直奔有亮光的村庄而来,可是明明离远了看前方是有一团光亮的,谁知走近才发现哪里有亮光啊,他们好巧不巧走到了一个废弃的村子,
“何先生,咱们赶快走啊,这地方透着邪性。”贵发紧张地说道。
何先生点点头,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再招惹上其他邪祟,那就更不好收场了。
几个人没敢往村子深处走,也没心思追究刚刚的灯火是哪里来的,转头就朝村子外边走,可刚走没几步,脚下一空,一声巨响,几个人掉进了一个深坑之中,也是何先生倒霉,他成了肉垫,垫在了贵发几个人的身下,瞬时就晕了过去,贵发几个人也摔得不轻,缓了好一会儿才能爬起来,几个人动动胳膊腿,万幸没有断了骨头,旁边的何先生却一直昏迷着,贵发检查了一下,何先生身上也没有伤口和血迹,估计就是暂时晕了过去。
他们观察了一下,坑很深,应该是之前猎人挖的,可奇怪的是,哪有人在村子里挖这么深的坑呢,没道理啊,若说设陷阱捕野兽应该在野外才是,难道当时村里有野兽出出没?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大金沟能走的女人都躲了出去,剩下的男人们和一些年老的老太太们全都呆在打谷场上不敢回家,许先生的儿子许三儿也被人带了过来。贵发出去请阴阳先生却迟迟没有回来,这几天村里怪事频发,大家伙心里都七上八下的,只能暗暗祈祷,贵发他们赶快带人回来,消了这邪祟。张大宝和支书时不时的站在石磨上朝村口张望,可是村口却一直不见人影。
这时坐在大伙中间的许三突然站了起来,指着村子的方向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她过来了。”
一瞬间,恐惧爬上了每个人的脸,支书快步走到许三儿旁边,“三儿,你看到啥子了?”
许三儿不过六七岁的年纪,小小的人儿,奶声奶气地说:“我啥都没看见,我只是感觉有人过来了。”
紧接着三儿又补充了一句:“她不是好人。”
话音刚落,村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女子的哭声,尖锐凄厉,像夜猫子嘶嚎,不过更令人心惊的是这哭声越来越近,伴随着哭声的还有一声一声沉重的脚步声,咚,咚,咚,一步一步越靠越近。
“是秀英,她要过来了,要找我们来索命了。”人群中有人惊恐的喊了起来,支书一看情况不妙,马上从火堆里抽出一只带火的木棍,一脚蹬上半人高的石磨,故作镇定的高喊道:“老少爷们,怕个球啊,大家都抄起家伙来,咱们大金沟没有孬种,不论来的是啥,咱们这多人还怕她不成,他奶奶的,我活了大半辈子了,就没听说过这入了土的敢跟阳间的当面干的。”
支书这一喊还真有用,人群马上就安静下来了,不少汉子手里抄起了家伙,有拿砍刀的,有拿火把的,有拿锄头的,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这时哭声和脚步声已经非常靠近打谷场了,那凄厉的哭声像有什么魔力一样,直钻进人的脑子里,哭的十分瘆人,让人心烦意乱。
眼看着哭声越来越近,支书从石磨上蹦下来,“三儿,你跟大爷说,你是不是知道怎么对付这个东西。”他捧着三儿肉乎乎的小脸说:“三儿,你想想,自打你们爷儿俩来到村里,咱村的人是不是对你们都不错,想想大家的好,现在咱村遇到难处了,你可一定要想办法救救大伙啊。”
三儿顿时挺直了腰板,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拍着小胸脯保证,“大爷,你放心,有我呢,咱不怕她。我爹常说邪不压正,妖孽始终就是妖孽,斗不过人的。”
支书一听有谱了,这孩子有法子能救大家伙,顿时眼眶发烫,差点老泪纵横:“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它会打洞啊。”
哭声离大家越来越近,仿佛就在耳朵边上,可是周围什么都看不见,大家紧紧的缩在一起,中间的篝火越来越小,随时都可能熄灭,几十双眼睛巴巴地盯着只有六七岁的三儿,现在他就是村民们最后的指望了。
突然,身旁的篝火竟然一下子熄灭了,连支书手里的火把也熄灭了。人群一下子陷入了黑暗之中,人们连声惊呼,更可怕的是,大家伙感觉到那哭声已经近在身边了。山风刺骨,鬼哭狼嚎,胆子小的已经瘫坐在地上,完了,女鬼真的来索命了。
三儿警惕地盯着周围,忽然他发现那股怨气已经到了身边,一转头,三儿就看见了,一个女人就站在张大宝的身后,那女人头发老长,非常凌乱,一身破烂的红衣。那女子背对着三儿,看不清她的脸。但三儿知道她可能就是几天前死去的秀英。
眼见着那女人伸出手就要掐张大宝的脖子,三儿连忙大喊:“张大叔快跑啊,秀英在你身后呢。”
张大宝一听脚都软了,哪里还跑得动,直接瘫坐在地上,裤子湿了一大片。万幸的是张大宝这一瘫,生生躲过了秀英的双手。秀英扑了空,喉咙又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啸声,似是发了怒,三儿赶紧跑过去,想要扶起倒地的张大宝。可毕竟三儿只有六七岁,力气太小,张大宝浑身酸软早就没有了力气,哪里还能够站起来呢,三儿拖着他,可怎么都拖不动,三儿一抬头,唬了一大跳,秀英的脸正对着他的脸。
只见秀英披头散发,脸上都是乱七八糟的血痕,已经不成样子了,眼珠子凸了出来,张着一张血盆大口,舌头还伸出了大半截。
三儿心想:“唉呀妈呀,原来女鬼长这个样子啊,这也太磕碜了。”
秀英好像也发现了三儿,伸着手就来掐三儿,由于她身上的关节已经僵硬,所以出手有些缓慢,三儿很灵巧的躲开了。同时扯着脖子大喊:“快把张大叔拉走。”
这时其他人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拖着张大宝离得远一点。人们只能看见三儿东躲西闪的,其他还是什么都看不到,有人用打火石想重新把火点起来,可是打火石却怎么都打不出火来,有人想去帮三儿,可又不敢,再说了根本啥都看不到,怎么帮啊。想跑更是不敢,现在村子里到处都是乌漆嘛黑的,指不定出去还会碰到个啥。一时间大伙只能站在一边干着急。
“三儿啊,三儿啊,你说这可咋办啊。”支书在一旁直跺脚。
三儿想了想决定把秀英引出打谷场,这样其他人暂时就是安全的,三儿拔腿就朝村子的方向跑去,可跑了一会儿,三儿一回头发现秀英根本没来追他,坏了,那女鬼竟然没中计,三儿马上朝回跑。快速跑回打谷场之后,三儿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只见每个人手里莫名其妙多了一条麻绳,大家统一的都站在打谷场边的一棵大李子树下,仰着头在往树上挂绳子,有的人已经开始结绳套了,抻着脖子要把脑地塞进去。
“她这是想让全村的人都吊死自己啊。”三儿看到秀英就站在李子树下,血肉模糊的脸上大嘴裂开一个弧度,仿佛在狞笑。眼见乡亲们就要丧命,心头悲愤,这些叔伯哥哥平日里对他都很好,他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他们被女鬼害死。一瞬间三儿血气上涌,什么都不顾了,发了疯的朝秀英冲过去:“丑婆娘,我跟你拼了。”
三儿冲到秀英身边,胡乱地用自己的小拳头打她,结果三儿倒抽一口凉气,唉呀妈呀,这是打钢板上了,秀英的身上像铁一样硬邦邦的。
秀英依旧咧个大嘴叉,吐着舌头,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一抬手就掐住了三儿细小的脖颈,把他提了起来。三儿的脚四处乱蹬,手用力想掰开着秀英的手,可是秀英无动于衷,三儿觉得自己的脖子都快断了,呼吸也越来越困难。
正当三儿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放开他。”然后从远处就飞过来一束火把。说来也怪,秀英似乎很怕来人,立刻就放开了手。三儿摔在地上,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也算是三儿命大,大金沟村的爷们们有造化,原来在关键时刻好巧不巧许先生赶了回来。
秀英把三儿摔在一边,支着胳膊就朝许先生冲过来,许先生没动,等秀英近身,他一蹲一闪,窜到了秀英背后,以极快的速度从怀中掏出一条结着璎珞的粗绳,绳子黑亮,在夜晚也闪着寒光,这是许先生的捆仙锁。许先生用绳子从背后套住秀英的脖子,打十字花,把她的胳膊也绕了进来,说也奇怪,绳子一沾秀英的身,秀英的身上就滋啦滋啦的冒起了烟,秀英也十分痛苦的模样,喉咙再次发出呜咽凄厉的哭声。
许先生没有丝毫的表情,利落的用绳子困住秀英的腿脚,在她身后系上了一个扣子,几下子秀英就被绳子捆绑在地,动弹不得。
见秀英无力再反抗,许先生赶快跑到三儿的身边,把儿子抱在怀里抚摸了一遍,还好三儿身上没有什么伤痕。放下三儿,又跑到李子树下,此时已经有村民把头伸进了套子中,只要一蹬腿,就会把自己吊死在树上了,许先生掏出一把刀赶紧爬上树把大家的绳子割断,此时大家伙全都两眼发直,还在重复着抛绳子的动作,很明显他们是被什么东西迷了魂儿,奇怪,按理来说,秀英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能迷了全村人的魂儿的。
许先生叹气,这秀英是个新亡之人,人死而僵,被一股冲天的怨气驱动,回到生前冤死的地方复仇,这种带有怨气的行尸一般都是死不是好死,埋不是好埋,也算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才会如此凶悍。许先生打算先处理了秀英,再帮大家伙破这摄魂术。
一转头,朝地上一看,许先生大叫不好,一眨眼的功夫,刚刚还在地上的秀英不见了,捆仙锁散落在地上,绳子没有被破坏的痕迹,竟然是有人帮着秀英解开了绳扣。
许先生冷笑:“看来妖孽也交朋友了。”
第二天出了太阳,打谷场的人们才缓缓的回了神,支书一见自己和大家伙都还活着,许先生也回来了,不禁握着他的手老泪纵横啊,哽咽着说:“先生啊,你可算回来了,你再晚一点,可就见不到俺们了。”
张大宝惊魂未定,紧紧扯着许先生的胳膊:“先生,那东西还能不能回来了啊,快帮我们治治她吧。出多少钱我都愿意。”
许先生点点头示意大家冷静:“昨晚我已经抓到了她,可是又被她逃了,现在我需要你们带我去看她埋的地方,然后我们再想对策。”
一开始大家都不敢再上北山了,经过昨晚一闹腾,再大的胆子都被吓破了。
最后还是得支书出面:“咋了?你们也不想想,那玩意如果不尽早除了,晚上她不还是得回来找你们,你们跑得掉吗。”
“再说了,现在这青天白日的,还有许先生在,你们怕个球啊。”
大家伙想想也是,不早点除掉这个祸害人的东西,大金沟就不得安宁。
就这样,村里壮年的汉子手里提着挖土的工具,浩浩荡荡地就往北山方向走,贵龙也不顾他爹的阻拦,瘸着腿跟在后边。
许先生本不打算让三儿跟着去,经过昨晚的变故他以为三儿见到自己会哭一鼻子求个安慰,谁承想这小子醒过来后一点事都没有,直吵着要一起上山。
许先生看着自己的儿子心情复杂,有些骄傲,心想这小子是个硬骨头,可更多的是无奈,天意难违啊,一切都逃不过一个命字,老天爷,难道你非要让三儿走我的老路吗,脚踏阴阳不人不鬼的活着?
晌午一行人快要走到北山脚的时候,突然有人在前头大喊了一声:“前面好像是贵发他们。”大家抬头一看只见远处一瘸一拐走来三个人,其中一个人背上还背了一个。走进了一看可不就是贵发他们嘛。
贵发几个灰头土脑的见着大家伙别提有多高兴了,水生更是直接哭了出来。
“贵发,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许先生上前问道。
“先生你可回来了”,贵发原原本本的把他们遭遇的事情告诉了许先生。
一听贵发提到一个荒村,支书紧张地问道:“你们不会是到了马架子村吧?”,贵发摇摇头:“俺们也不知道那是哪里啊,就在北山脚下。”
支书一拍大腿,“那不就是马架子村吗。”
许先生是外乡人不知道,支书连忙给他解释:“哎呀,先生你可不知道,那马架子村原也不少人,头些年也不知是咋地了,说是有一家人家惹了黄大仙,结果遭到了大仙的报复,全家都死光了,这还不算完呢,村里接二连三仍出现怪事,最后村里人受不了闹腾,一家一家都搬走了,那马架子村也就成了荒村,谁都不敢去了。”
许先生眉头紧皱,把这两天的事串联起来思虑一番,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可是并没有对大家伙说,一怕大家惊慌,二也怕打草惊蛇。
支书找来村里其他两个小伙子把阴阳先生送回家去,其他人则继续上山。几十号人呼呼啦啦好不容易爬到了秀英埋的地方。乍看之下秀英的坟墓并无异样。许先生在坟前站定,然后向外走七步,再向左走七步,边走边看。此处位于北山中麓,地势微微隆起,在密林之中偏偏只有此处没有树木遮天,抬眼一望便是青天白日,就好像那些树木长到此处硬生生地绕开了这一片区域,真是好生奇怪。
许先生相信凡事有因必有果,有果也必有因。在来的路上,他由远及近观测过这座山,山形说不上奇特,不过仔细观察他发现东边山顶那块树木的长势有些杂乱,有些地方还裸露出褐色的岩石,树干树枝都不是很粗,应该是近百年才长起来的,而北山上其他的树龄足有几百年,也就是说北山东面的山顶曾经被破坏过。
许先生算过秀英的生辰八字,也在心里暗算过她死的时辰,虽然阴气是重了一点,可能会搅扰家宅不宁,但绝不会如此厉害,昨晚一见秀英,许先生就在她身上感受到了极其强烈的怨气,一定是出了什么岔子,才会加重秀英的身上的怨气,支撑她下得山来。既然问题不在时辰上,那就是埋人的地方出了问题。
许先生从怀中掏出一只巴掌大的古铜色罗盘,罗盘被磨的锃亮一圈一圈的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的看不分明的小字,许先生左右踏勘了一遍,奇怪,按照方位来看,此地也算是吉穴,断不会出现冤孽的啊。
许先生来到支书身边,问道:“支书,能不能给我说说北山的情况,比如它一直就叫北山吗,山上前些年有没有发生什么怪事?”
支书挠着头想了想:“这山我打小就这么叫,没听过其他名啊。”
“不对”,坐在旁边的张大宝突然插话,“叫过其他名的。”
“叫什么名,大宝叔你还记得吗?”许先生连忙问道。
张大宝支着脑袋苦想:“我小时候好像听我太奶奶念叨过,什么老天爷睁着眼呢,雀儿就是雀儿,怎么都飞不高,什么别痴心妄想了,我记事儿的时候太奶奶一阵明白一阵糊涂的,她老念叨雀儿,我就问她哪里有雀儿,她指着北山说那就是雀儿,我人小,还跟她犟嘴,说那根本不是雀儿,她就呵呵笑,说现在不是雀儿了,现在是断了头的死雀儿。
“我还问过我奶奶,我奶奶把我骂了一顿说小孩子别瞎打听,然后我奶奶就进屋跟我太奶奶说别跟孩子说雀儿山的事。”
张大宝接着说:“我猜,这北山应该就是我太奶奶口中的雀儿山。”
“雀儿山,我咋一点都没听过呢?而且方圆百里也没有叫雀儿山的。”支书满脸疑问。
“对啊,我们也没听老人说过啊。”周围上了年纪的人纷纷附和道。
“雀儿山,断了头的死雀儿”,许先生反复在心里盘算这几个字,突然他心内一动。再次掏出罗盘跑到秀英的坟前,如果说这山叫雀儿山,那它得名就应该因其形似一只麻雀。自古以来,天地有灵,山川因以成其形,此山虽没有得什么龙骨凤形的大造化,但也在千万年中吸取天地乾坤二气化成了雀儿的模样也算难得。
按理说这山应该算得上是灵秀之地,可如今却变成了人迹罕至的凶山,恶兽出没,蘑菇生毒,看来,这雀儿山在百年前不知什么原因被削掉了头,周围灵气散尽,附近的老百姓也讳莫如深,不再叫它的名字了。
想通了这些,许先生手握罗盘看着秀英的坟墓真是心惊肉跳,这雀儿山虽然断了头,当初灵气也散落的七七八八,可这雀儿的心脉之处还留着一丝残余之气,仿佛心有不甘,苟延残喘着,好巧不巧,秀英的坟就埋在这雀儿的心脉处,这处地方可能就是当初灵气冲出散落的地方,也正好能解释为何偏偏此处周围不生树木。
许先生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那阴阳先生是有意还是无意,偏偏选了这么一个地方,秀英本就带着怨气,而个地方乃是此山的心脉,是聚气生气的地方,之前这里能够聚集灵气,此时怨气也同样可以生聚,葬在这个地方的人,入土哪里能够安宁呢,不闹个天翻地覆才怪。不过背后的那些家伙跟这座山跟秀英又有什么关系呢,许先生此时还有许多疑惑没有想通,算了,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先解决眼前的吧。
“来啊,大家伙把这坟重新打开。”许先生一招呼,大家就干了起来,棺材本来埋的就不深,不一会儿就把上面的封土挖开了。棺材一点点从坟坑里被拉出来,三儿指着棺材大喊:“那有个洞。”众人一看,果然,在棺材的底部不知怎的开了一大洞,人们在墓底也发现了一个洞,足有半人大小,贵龙连忙带几个人在周围查找,果然在不远处一片草丛里发现了洞口,周围有人的脚印,还有一些小小的脚印,像是小兽留下来的。
“开棺”,许先生抽出腰间的捆仙锁,以备不测。
四个汉子费力拔出棺钉,砰地一声,棺材盖翻落在地,大家犹豫上前,三儿也踮起脚朝棺材里看:“爹,昨晚就是她。”
只见秀英就躺在棺材之中,昨晚在打谷场具体发生了什么大家都没了印象,他们也根本没见到秀英的样子,只记得一个慌神儿,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过来就发现自己手里拿着条绳子。此时朝棺材中一看,每个人不禁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秀英怎么成了这副模样了,脸上被刮得血肉模糊,十个指头全都烂了,嘴倒是闭了起来,不过舌头还是在外面,衣服也破的不成样子,脚上一双猩红的布鞋也没了样子,底子都磨破了,好像走了很多路一样。
许先生站在棺材前,轻轻闭上眼睛,不一会就猛然间睁开,接着做了一个让大家伙都觉得奇怪的动作,只见他伸出手在秀英的腹部按了按,之后竟久久不语,三儿拉着他的手叫了一声爹,许久他叹了一口气,“造孽啊。”
支书上前:“先生,这祸害人的东西你说该咋办?”
许先生没有言语,上前一步,整了整衣服,把捆仙锁别在腰间,然后就围着秀英的棺材边走边唱一首曲子,曲子的调很奇怪,词儿也听不明白,那曲子好像在风里飘飘忽忽的就不见了,人们只知道许先生围着棺材转了九圈,九圈之后,许先生开口:“烧了吧,把秀英的骨灰拿给她的家人。”
有人立时点了火把,又从树上刮了好些松油,堆在棺材下边,刚要扔火把,贵龙一把夺了过来,跪在地上,砰砰砰,磕三个响头,然后才把火把扔到了棺材上,火把遇到松油猛烈的燃烧起来,噼噼啪啪,不一会儿整个棺材就变成了一个大火团,贵发赶紧把贵龙拉开。那火烧得越旺,许先生的目光越发悲伤。
大火直烧了两个时辰,火灭之后,贵龙脱了外衣,小心捧起一捧骨灰包裹在衣服里边,其余的灰烬则收拾干净撒到了森林其他地方,坟坑也重新回填,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走到山脚下许先生回头看了看这座山,确实像是一只断了头的雀儿,许先生心中一动,如果秀英继续埋在这里,怨气越聚越多,凭着这股气这山会怎么样呢?难道这雀儿还能活过来不成?这一切究竟是天意,还是人为呢?
回到村庄之后,大家伙都很高兴,许先生更是提议今晚大家伙在打谷场一醉方休,张大宝觉得自家的事连累了大家,所以咬咬牙搬出了家里藏着的几大坛子高粱酒。小伙子们直接在空地上拼起了酒,一碗接一碗的喝了起来,祸事终于躲过了,每个人都来给许先生敬酒,许先生也是来者不拒,这酒直喝到了半夜,所有人都醉倒了,许先生也早就喝醉了,趴在石桌子上已经起了鼾声。
此时,月亮阴阴的,不十分的亮,天上一颗星子也没有,村子里除了打呼噜的声音,什么声音都没有,这时,月亮下突然冒出几个影子,鬼鬼祟祟,蹑手蹑脚的朝前走着。它们走到打谷场边上,期中一个试探地嚎叫了一声,地上的人没有丝毫的反应,眼见如此,它们尖尖的脸上仿佛露出了人一样的笑容。
原来从树影里竟然走出了三只黄鼠狼,原来从大家上山到下山,它们一直跟在后边,昨晚贵龙他们遇到鬼打墙被引到了马架子村,还有帮秀英松绑的都是它们。
这三个东西眼睛滴溜溜的直转,走到人群中间,抬起爪子碰了碰地上醉酒的人,见没有反应,脚步便大胆起来,其中一个跑进打谷场旁的草丛中,不一会儿叼出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另外两个黄鼠狼则来到许先生旁边,小眼睛不住打量已经睡着的许先生。突然,原本睡着的许先生一下子睁开了双眼,他根本就没醉,他一直在等着这几个妖孽现身。
两个黄鼠狼嗷的一声,显然是没想到吓了一大跳,这两个畜生反应非常快,转身就要跑,不成想,身后原本睡着的几个人此时都站了起来,堵住了这两只黄鼠狼的后路,嘴里叼着血团的那只一见情况不妙连忙想换方向逃走,三儿眼疾手快,掏出事前准备好的弹弓,砰一声,打中了那黄鼠狼的后脑勺,那家伙一下子栽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嘴里叼着的东西也掉落了下来。
“爹,我打中它了。”三儿欢呼起来,说着三儿就要过去查看,“小心,这畜生狡猾的很,没准是诈死,看住它别过去。”许先生双眼紧盯着面前的两只黄鼠狼说道。
许先生听支书说了马架子村的事后他就断定,那背后想趁火打劫的一定是黄皮子无疑了,这些畜生专门在背后祸害人,之前在打谷场使用迷魂术引大家伙上吊的也是它们。黄鼠狼生性狡诈,要抓到它们可是有点难度,所以许先生才跟贵发几个偷偷商量,假装喝醉酒,引这几个黄皮子现身,还好它们自以为聪明,真的上钩了。
“今夜如果你们不来,我会考虑放你们一马,谁知你们竟然如此阴毒,不肯罢休,一报还一报,今天是你们自找的,怪不得我了。”许先生冷着脸说完之后,从腰间抽出捆仙锁,贵发他们几个手里也抄起了木棍和砍刀,把两只黄鼠狼围在了中间。
眼见逃脱不了,两个黄皮子背靠着背,呲着牙,嘴里呜呜的怒吼着,包围圈越来越窄,黄皮子已经退无可退,其中一只抬起爪子猛然朝许先生扑来,许先生一个弯腰闪躲,轻巧避开了黄皮子的攻击,与此同时手中的捆仙锁已经打成一个套子,直接一甩,套住了黄皮子的脖子上。
眼见被困住,黄皮子赶紧在地上打滚,想要挣脱绳索,许先生一个健步上前,踩住黄皮子尾巴,两手拽住绳索两端,使劲一抽,绳索直接扣进了黄皮子的脖子里,不一会儿黄皮子就被勒断了脖子,一命呜呼了,整个过程许先生下手干净利落,贵发几个眼睛都看直了,心想没想到许先生的身手竟然这么好。
见自己同伴转眼间就命丧人手,另一只黄皮子不再耍横竟然抖抖索索起来,表情像人一样,十分害怕的样子。贵发几个也不是好糊弄的,他们经常跟着家里上山打猎,最是知道黄鼠狼的狡猾,几个人不为所动,横着刀一步一步走过去,那黄皮子没法子只能硬闯,结果被贵龙一刀劈成两半。
三儿见这边很迅速地就宰了两个,他自己端着弹弓走到躺在地上的那只黄皮子旁,只见那黄皮子口中已有了鲜血,三儿用脚踢了踢,黄皮子已经没了反应,正当三儿转头喊他爹的时候,那躺在地上的黄皮子突然活了过来,噌的一下就跑进了草丛中不见了踪影。原来它刚刚是在装死。三儿气的哇哇大叫。
贵发看着地下的一团血肉,问道:“先生这是什么?那三个畜生好像专门回来取这个的。”
许先生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说道:“烧了吧,然后交给贵龙,跟秀英放在一起。”
其实秀英枉死,虽然被葬在雀儿山的心脉之处,聚集了大量的怨气,但其实她不一定会回到大金沟的,死后的她是没有任何记忆的,只有满腔的怨念,而奇怪的是她却能重回大金沟,许先生猜想是黄鼠狼引秀英回来的,那么怎样引呢?
之前许先生并不知道,可是检查了秀英的尸身之后,许先生明白了,秀英的腹腔是空的,只有一种解释,秀英在死前就已经怀有身孕,死后她的孩子被黄皮子挖了出来,偷偷埋在了大金沟附近,这样秀英寻着孩子身上的怨气追寻而至,最后大开杀戒,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这些黄皮子在背后搞鬼,它们太歹毒了,想用这种方法借刀杀人。
至于黄皮子为何要致大金沟村的人于死地,那就不得而知了,也许真的跟百年前的雀儿山有关,但真相到底如何,许先生也说不清楚。看着地上两具黄鼠狼的尸体,许先生心中感慨:天道循环,老天爷睁眼看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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