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未来只要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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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午后的咖啡馆很安静，咖啡馆里淡雅的装扮透露着文艺的气息。
此时店里的人并不多，店内播放的是一首民谣《秋酿》。覃湘点了一杯卡布奇诺，喝了一小口，苦涩中带着点酸味。坐在她对面的女生只点了一杯柳橙汁，她一口都没喝，满脸的严肃。
这个女生25岁左右，中分长发，带着一副近视眼镜。说不上漂亮，却很清秀，身上透着一股学生气息。
“姐，我叫你一声姐，算是对你的尊重。”她推了一下眼镜，开始打破这安静的场面。
“想说什么，就说，别拘束。”覃湘端起杯子轻抿一口，说话不紧不慢。
“好，那我就开门见山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些事情就不用我说破了。”女生对着比自己年长的覃湘，她有点紧张。
“你还没自我介绍呢。”覃湘提醒她。
“我叫黎满满，是黎明的姐姐。这次也是为他的事情来找你，我无意中看到了他和你的聊天记录。”黎满满直奔主题。
“然后呢？”覃湘还是不紧不慢，好像事不关己。
“如果他是和同龄的小姑娘交往，我不会反对的，可他现在是和一个比他年长六岁的女人在交往，作为他的姐姐，我觉得这很荒唐。”黎满满很激动，但她努力控制自己的语速。
“爱情是不分年龄的。”覃湘看向窗外，斑马线内，有一对情侣牵着手一起走。
“我不想听这些道理，总之你们的爱情不被世俗所接受，不会有未来，请你离开我弟弟，于你于他都是好的。”黎满满感觉这种电视剧里的俗套剧情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我从来不会在意这些世俗的眼光。”覃湘清澈的眼眸看着杯子中有点浑浊的卡布奇诺。
“所有的姐弟恋都不会有好结果，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面对如此淡然的覃湘，黎满满开始变得有点极端。
空气瞬间变得有些尴尬，对话无法再进行下去了。覃湘很生气，但她没有失控。
覃湘不知道那天她们是怎么结束谈话的，她只记得离开咖啡馆的暖气后，大街上微凉的秋风吹进自己透风的针织衫里，冷嗖嗖的。
走到楼下的超市，已经傍晚五点半了。刚好到饭点，超市的人很多，很喧闹。覃湘涌进拥挤的人群，推着购物车，麻木的穿梭在各个货架中。
她逛了很久，最后只买了几罐啤酒。
02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覃湘爱上了喝酒。心情好，就喝啤酒配炸鸡，心情不好，就只喝酒。
覃湘坐在阳台的吊椅上，此时的她有些微醺，两颊的绯红像极了天边的夕阳。
她住的地方是江景房，风景好。从阳台眺望这座城市，可以看到最美的风景，特别是晚上，霓虹的夜景很是迷人。
房子是她自己买的，她靠着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到今天，二十八岁就实现了财务自由。覃湘从小到大都很努力，她喜欢的东西都会努力的去争取。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从来不去在意旁人的眼光。
和黎明相遇相爱，覃湘从不后悔。
覃湘遇到黎明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刚参加完高考的小男生，他现在也还是小男生。
那年覃湘二十四岁，刚大学毕业，也刚好失恋。她独自走在路上，比起难过，她更觉得孤单。路过经常去的那家面馆，她还是走进去了。也许这种时候，食物才是最好的安慰。
那天店里的人不多，覃湘照常点了一份炸酱面。店里新来了一个兼职服务员，她没注意，失恋的人总有点不在状态。
服务员把面条端到她桌子上的时候，她终于抬起头了。给她端面条的服务员，看起来十八岁左右，少年有着一双深邃的眼睛，隐约长出来的胡须也掩盖不了他的青涩。
恍惚中，覃湘好像看到了某个人年少时的模样。
“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吗？”少年搓着双手，说话有点生硬，他好像还不太适应服务员这个工作。
“去给我拿碗汤。”覃湘回过神。
“你的汤，请慢用。”少年小心翼翼的把汤放到覃湘桌面，就转身离开。
店里的电视机在播放《新闻联播》，覃湘不时的抬头看一下。店里人不多，客人一走，那个少年就会过去收拾碗筷和擦桌子，当他收拾好转身的时候，总会看向覃湘这边。偶尔对视的时候，覃湘总会礼貌的微笑，而少年会匆忙的看向一边。
店里的人来了又走，片刻的停留，都只是为了解决肚子的温饱。
那段时间，覃湘不断的求职，每天都在投简历和面试中度过，看起来每天都很充实却没什么改变。
只有在下午的时候，走进这家面馆，覃湘才会放下这一天的疲倦，享受这片刻的温馨。不知不觉中，这一家面馆成了这座城市中，覃湘唯一的避风港。
说来也怪，覃湘每次在店里看到少年忙碌的身影，挥洒的汗水，努力工作时浑身上下洋溢着青春的活力，她都会感觉很有动力。
终于在某个太阳落山后的傍晚，覃湘找到了自己满意的工作。那天，她心情很愉快，就像突然打开了一个糖果盒，然后看到自己最爱吃的酒心巧克力一样。
覃湘几乎是奔跑进面馆里的，她迈进门口的那一刻，少年刚好抬起头。目光交错的那一瞬间，少年愣了一下，随即嘴角上扬，原来快乐是会传染的。他像一只小鹿，欢快的跑过来问覃湘:“今天想吃什么呀？”
“还是杂酱面。”覃湘双手托腮。
“天天吃这个，不腻吗？”少年含着笑。
“好吃的东西是吃不腻的。”
“噢。”
“我今天找到工作啦，好开心。”
少年转身的时候，覃湘突然对他说。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和一个素不相识的少年说这个，但她就是忍不住说出来。
“真好啊，怪不得你今天看起来比平时都高兴。”看得出，他是真心的替她感到高兴。
覃湘笑笑，没再接话。
她好像对这个男孩子产生了奇怪的感觉，她自己不想承认，也不敢承认。
离开面馆后，覃湘没有回家。她走到花江边，夏天的江边很适合散步，凉爽的风吹得水波荡漾。
江边散步的有拄着拐杖的老人，有牵着手的情侣，还有全家一起出来闲逛的。每个人都有说有笑的，覃湘像是被这个世界隔绝一样，漫无目的的行走着。
03
覃湘准备要回去时，她的手机突然响起。她看着屏幕中的陌生号码，犹豫了一下后，按下了接听键。
“你好，覃湘。我是一碗面馆的服务员。”电话里传来一个青涩的男音。
“你怎么会有我的联系方式？”覃湘内心竟然有点欣喜，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其实她想问的是对方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
“会员信息里有。”听得出，电话那端的人也有点紧张。
“嗯？”
“你的钱包落在我们店里了。”
“咦，我太糊涂了，我现在就回去拿。”覃湘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钱包不见了。
“不用……我们老板叫我亲自拿去给你。”
“你叫什么名字？”覃湘没有很关心钱包，她比较想知道少年的名字，而现在刚好有一个机会可以问他。
“我叫黎明。”
“嗯，我在花江边，你来吧。”
覃湘挂了电话后，就坐在江边的草地上。
“黎明。”她轻声的念着这名字。
黎明。这名字就像清晨的一道曙光，照进覃湘的心里。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黎明骑着店里送餐专用的小电驴来了。
“那个，你的钱包。”黎明穿着店里的制服，也掩盖不了他的稚嫩。
“嗯，谢谢你啦。”
覃湘接过钱包后，黎明并没有离开，而是坐到覃湘身旁。他额前有点小汗珠，握着拳头欲言又止。
“你不用赶回店里帮忙吗，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看风景？”覃湘用打趣的语气缓解这莫名的尴尬。
“不是老板叫我来的，是我自己要来的。”
“嗯？”
“我想我可能是喜欢上你了，就是每天都想看到你。”黎明看着天边粉红色的云，他不敢看向覃湘。
覃湘内心一惊，她感觉脸颊有点发烫，迎面吹来的风也平息不了。这种感觉和大学时被告白时的欣喜不一样，和中学时代初次被表白时的紧张也不一样。覃湘现在的心情是惊喜和担忧，甚至还有点无奈。少年青涩含蓄的声音伴着清凉的夏风吹进她的耳畔。
“你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孩子。”最终还是理智让她清醒过来，努力挤出的微笑并不太好看。
“我十八岁了，已经成年了，开学我就要去念大学了，我觉得作为一个成年人，可以勇敢的追求自己的爱情。”黎明有点赌气的样子，努力装做成熟的样子，反而更显得有些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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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湘内心知道，自己是喜欢眼前这个少年的。她之前不想承认也不敢承认，但她现在很强烈的知道，自己是爱上他了。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就是喜欢的人也刚好喜欢自己，这是所有人都期待的浪漫爱情。但是这样的浪漫发生在他们身上，却是不协调的。
“黎明，我们是不可能的。”覃湘苦笑着。
“为什么？因为年龄吗？”黎明抓住覃湘的肩膀，认真的看着她。这个比她年长六岁的女孩，她的肩膀很柔弱，很想让人一把抱住。
“因为很多，你不理解。”
“所以，这算是拒绝吗？”
“可能吧。”
可能吧。覃湘连拒绝都这么含糊。
04
覃湘坐在阳台的吊椅上，隔着玻璃她能清楚的看到茶几上的手机亮着屏幕，不停的震动。
十条未读短信，二十个未接电话，都是黎明。
黎明，这个名字早就走进了覃湘的生活里，成了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她怎么能突然放开手呢？这是不可能的。
当时是拒绝了那个十八岁的少年，也许这样才是好的结局。覃湘觉得，他们都只是一时的冲动，所谓的喜欢，应该都会被时间冲淡。
然而，时间只会让原本就浅谈的东西慢慢褪去光彩，但是却会让原本就很深的东西变得越来越深刻。
黎明大学四年里，认识了很多朋友也经历了很多事情，但却始终记得覃湘。
当他发现自己所有不愉快的事情和开心的事情，都想和覃湘分享时，他越来越坚信自己对她的感情。
他们还保持联络，但是彼此都没再谈论那个话题，只是偶尔短暂的交谈自己的近况。
覃湘每天在公司里努力着，为了赶一个项目，加班到凌晨一点，也曾为了自己的工作说过一些违心的话。她在努力的适应着成年人的生活，适应着长大的样子。
只有再没有任何工作的某个夜晚，和黎明聊聊天，听听他讲起自己学校的事情，去旅行的地方，这时候她才能找回最真实的自己。
有时候，她也在想，如果他们真的在一起，会怎样？还有，他们为什么就不能在一起？这个世界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条条框框？
想到这些她就很烦躁，她开到一罐啤酒，罐了自己一口，味道怪怪的。那是她第一次喝酒，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她爱上了喝酒。
我们在一起吧，不用管别人的看法。
当时，黎明正在和覃湘聊学校的足球赛，很精彩，覃湘突然给他发了这条信息。
信息刚发出去，黎明就打电话过来。
“真的吗？我……好开心，好激动，覃湘……我真的好喜欢你。”黎明语无伦次，和以前比起来，已经大四的他声音不再青涩，而是充满磁性的深沉。
“对，我们在一起。”覃湘笑的像个孩子。
“叮咚～”门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覃湘的回忆。
“覃湘，是我。”门外响起熟悉的声音，他喘着粗气，急促中带着担忧。
覃湘离开阳台，一路小跑着去开门。
“黎明。”
门外站着一个一米八左右的男生，他穿着一件灰色的卫衣。年轻的脸上多了几分担忧，深邃的眼睛像是撒满星星的夜空。
“黎明。”
覃湘直接扑上去，一把抱住他，就像抱住一颗大树，瞬间充满安全感。
“覃湘，我姐姐肯定说了什么冒犯你的话，你不要在意，我喜欢你，她们管不着。”黎明心疼的抱住她。
“她说我们没有未来。”覃湘把他抱得更紧，生怕一不留神黎明就会消失一样。
“我这不是来了吗。”黎明像安慰小孩子一样，轻拍着覃湘的肩膀。
没有未来又怎样，只要你来就行了。未来那么遥远，谁也说不准，但只要现在有你，就已经足够了。覃湘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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