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美丽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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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沿着平缓的小山丘，踏过一地的黄叶，我们几人从一条小路下去，小路上满是低矮的杂草和小石子，硌在脚底有些疼。

小路两边，盛开着一丛丛金黄的山菊花，一股浓香扑鼻而来。

当我们下至小路尽头，走在前面的小轩轩突然大叫起来：“爷爷，快来看！这里有个山洞！”

大家惊奇地快速围过来，我来到洞口，望着那黑暗的山洞，有种想一探究竟的奇妙感觉。

那山洞里究竟有什么呢？

轩轩也很好奇：“阿姨，我和爷爷在外面等着你，你进去看看。”

爷爷看着我们那么好奇，欲言又止。

“尹老师，我跟你一块儿进去。”轩轩的大伯小夏担心我害怕，打开手里的火机，跟着我一起走进山洞。

我和小夏小心翼翼地往山洞深处走着。

“这个山洞曾经是一个废弃的煤矿，自从过去出事儿后，再没人来过。有一次，听上来玩儿的人说，发现里面有女鬼，从此再没人敢进去了。”小夏手里的打火机闪着微弱的光。

“是吗？肯定是骗人的！我才不信呢！”我虽说不相信，但我却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

洞里越来越黑，地面儿有些潮湿，若有根蜡烛就好了，我正想着，一股阴冷的风吹灭了打火机。我的脚下“咯噔~”了一下，小夏又打着火机，糟糕！火机快没汽了！

趁着火机微弱的光，我低头看了一下脚下，我的天呐，怎么有一个头骨啊！！微弱的光线下，（简书作者：薰衣草的清香原创首发）我看见头骨上那两只幽深的眼洞和那紧紧咬合的牙齿。

“小夏，快看！”我大声叫着小夏。

小夏走进一看，“我的妈呀！看来别人说的是真的。咱们赶紧出去吧！”他拉起我的胳膊就往外跑。

这时，我突然听见里面有响声！

我好像听见有脚步声，在这阴暗潮湿的空气中，我闻到一股腐败的气息。

“小夏，你听见有什么声音没有？”我心里有点害怕，小声问小夏。

“我好像没注意。”小夏的胳膊在发抖。

这时我又听见脚步声。

“谁？！”我壮着胆大声喊了一声，脚步声停了。我站在那里，“小夏，咱们去那里看看吧。”我既害怕又想一探究竟，真是好奇害死猫啊！

我拉着小夏的胳膊往脚步声方向走去，在微弱的光线里，我扫了一眼墙壁，发现有一盏小小的油灯和几根蜡烛。

“小夏，快来！”我一阵惊喜，拿过火机点上油灯和蜡烛，洞里忽然明亮起来。

这时，我看见洞的中间有一张简陋的床铺，床铺上铺着麦秸和破旧的棉絮；一张脏兮兮乌黑的简陋小木桌上，一个破口的碗里盛着一些剩菜和半个干硬发霉的黑馒头。因为是废弃的浅煤矿，洞里是乌黑的，坑洼不平的墙壁在灯光下闪着乌黑的亮晶晶的光泽。

难道这里有人住吗？传说中的女鬼究竟是什么人？

我和小夏端着蜡烛来到那脚步声响起的地方，这时，我发现拐角隐蔽处，蹲着一个披头散发，衣不遮体的人在恐惧中瑟瑟发抖，看起来像个女人，她的身上散发着一股恶臭。

我掩着鼻吸，大胆地走上前问她：“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她那双惊恐的眼睛望着我，我惊异地发现她那张乌黑肮脏的脸上，竟然有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我的心突然充满怜悯，这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她为什么流落至此？这就是传说中的女鬼吗？为什么没有人帮助她？她在这里究竟呆了多久？她的家人都去了哪里？

她看着我，发现我的友善，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忽然闪动着泪花 ，她一定有很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我能帮助你吗？”我怀着深深的同情问她，她摇了摇头。“跟我们离开这个山洞好吗？”她又摇了摇头。

我和小夏离开了山洞。

2.

等在洞口的轩轩听完我们的讲述，惊奇地睁大了眼睛。

“怪不得人们说这里有女鬼，也许就是那个女人，她在这里呆了很久了。”爷爷也感觉惊奇。

我很想帮她，善良的爷爷同意了我的想法。

我和小夏重又走回山洞，劝说那女子，将她带了出来。

轩轩见了那女人，害怕地躲到爷爷身后说：“鬼呀！”

“别怕，轩轩，她不是鬼，她是长时间没洗澡没洗头，很可怜，我们帮帮她。”爷爷安抚着孙子。

我们带着那女子下山了，一路上看见的人都围了过来。“哦，这个女人我们好像见过，她以前可漂亮了，怎么变成这样？这就是那山洞里的女鬼吗？”

小夏回家取来一身儿干净的衣服和洗澡用品。我带着那女子来到公共澡堂，所有人都围过来，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那女子，有人以同情的目光看着她，有人摇头叹息，大家议论纷纷。

这时，我看见人群中有一个丑陋的矮壮老男人，脸上有一道深深的疤痕，相貌凶恶。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女子，若有所思。当我的眼睛跟他对视时，他的眼神躲躲闪闪，慌慌张张地躲避开来，钻进人群里，溜走了。

我觉得很奇怪，他为什么躲避我的眼神，为什么那么专注地看着那可怜的女子？他那若有所思的眼神意味着什么？他为什么要躲进人群溜走？

我带着疑问领着那女子走近女洗澡塘。

啊，洗完澡的女子换上一身干净的女装，焕然一新，判若两人！她的长发里虽然有些白发，鹅蛋型的脸上虽然不施粉黛，但依然难掩她曾经的美丽。她那忽闪的大眼睛满含着忧伤，白皙的皮肤留下了岁月的痕迹，那鱼尾纹里曾经写满她多少忧伤的往事？

人们都围过来，惊叹这清水出芙蓉般的女子。久与社会脱节的女子羞涩地低下头，紧紧拉住我的衣袖。

我领着她回到小夏的家，大家也同样惊叹而又同情那女子。小夏家里有很多客房，那晚，我和那女子住在一间房里，她终于开口讲述了自己的遭遇。

3.

因为长期生活在封闭恶劣的环境，她的关节已有风湿，曾经健康的身体，体质变得很差；因为许久不与人交流，她言语迟缓，眼神有些呆滞地看着前方，仿佛回到久远的从前。

我倒了杯水给她，让她慢慢释缓紧张的情绪。她眼神犹疑地看了看我，又转过头看着窗外，灯光散射在夜幕下那棵粗壮的大树上，深秋的风无情地扫落树上的黄叶，隔着玻璃窗，可以听见秋风中满地落叶的哗哗声。

风声鹤唳。

疾劲的雨点斜斜地打落在玻璃窗上，突然下雨了。

秋风秋雨带来阵阵寒意。她打了个哆嗦，眼神突然充满恐惧。她好像看见窗外一个穿深绿色雨衣的身影一闪而过。

我走到她跟前，她指指窗外，我什么也没看见。雨点拍打着玻璃，越下越大，一会儿，烟雨蒙蒙，窗外模糊一片。

我搂着她发抖的肩膀，她的眼里噙满泪水。我拿条薄被披在她肩上，和她并排坐在被窝儿，她的情绪渐渐平静。我拿纸巾帮她擦去眼泪，她开始缓缓讲述自己的故事。

她的名字叫吴真妮，家乡远在宁夏，家里的三姐妹就像三朵金花，她排行老二。因为家境贫寒，姐姐早早嫁给当地一个大龄有钱的男人，只有最小的妹妹一直读书到大学毕业，并在当地县城做了一名会计。而她仅仅只上了初中毕业就辍学了。

她天天放羊。每天迎着朝阳，赶着羊群到草场放牧；迎着晚霞，把羊群赶回家。

牧场上放羊的大多是男人，他们看着这个美丽的姑娘，无不迷恋和想往。在那辽阔的牧场，经常有一个青年放牧着羊群，忧伤地歌唱《在那遥远的地方》：

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

她那粉红的笑脸，就像红太阳

我愿做一只小羊，跟在她身旁，

愿她拿那细细的皮鞭，不停敲打在我身上。

……

她讲到这里，眼神突然放出光彩，轻轻哼唱起《在那遥远的地方》，我情不自禁地跟她合唱起来。

雨渐渐停止，夜色深沉。

就这样，每天日升日落归西山，月出月沉入东海。时间日复一日地过去，她和那青年彼此心生爱恋。他们每天一起放牧着羊群，分享着食物，忘情地唱着歌，一对热恋中的情侣，引来其他牧羊人的羡慕，甚至嫉妒。

别人羡慕嫉妒的眼神，没有逃脱青年敏锐的目光，他不禁紧锁眉头，神情忧郁。吴真妮看到心上人发愁的样子，就问他怎么了？

他叹了口气：“哎，我曾经是一个孤儿，流浪至此，被好心的养父母收养，随养父的姓叫白阿根。养父母已老，家里很穷，我拿什么来娶你呢？”

“没关系啊，我好好跟父母说。”善良的真妮安慰着阿根。

冬天的风怒号着在牧场肆虐地飞舞，阿根和珍妮都不再放羊。他们把羊圈在羊圈，每天喂它们吃些干草和收割的庄稼杆。

在一个风雪弥漫的早晨，阿根的养父静静地离去，他伤心地安葬完养父，不久，养母也追随养父而去。

孤独的阿根来到养父母的坟头，坟头上已堆积着厚厚的白雪。

他跪下给养父母磕了三个响头，以谢他们的养育之恩。

“谢谢你们二老养育我这么多年，谢谢你们对我的养育之恩。我要走了，这里我一无所有，我要去寻找我的老家。”雪地上留下阿根那一行深深的脚印。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雪原思故乡。

阿根来到真妮家向她辞行，真妮的父母也是善良的人，他们把阿根让进屋，看着这个英俊男儿，父母答应阿根入赘为上门女婿。

在一个雪后初霁的日子，阿根和真妮举办了热闹的婚礼。

身穿红色婚袍，头戴红冠的新娘真妮，是那样的美丽，光彩照人！阿根惊喜地看着自己的新娘，做梦一般，幸福仿佛从天降。

阿根和真妮幸福地放牧着羊群，你侬我侬，恩爱甜蜜。日子渐渐红火，珍妮的父母也满心欢喜。

4.

日子本来就这样安稳而幸福，但阿根心里始终难放下寻根的梦，他依稀记得自己的老家在北方。于是，他告别身怀有孕的妻子和岳父母，准备去寻找他的老家，并说很快就会回来。

阿根走了，留下真妮日思夜想，朝暮牵挂。

她肚里的婴儿一天天长大，可是却依然没有阿根的消息。

终于有一天，盼来阿根的一封信，说他找到老家，并在老家的一个煤矿上班，那里赚钱比放羊多。说他过年就会回来看望他们。

真妮兴奋得一夜无眠，她静静地等待丈夫的归来。

春节过去了，她没有等来丈夫，也没有等来丈夫的书信；儿子出生了，她依然没有盼来丈夫。

她着急了，把孩子托付给父母，按着信封上的地址去寻找丈夫。

当她只身一人来到丈夫所在的煤矿，一个意外的打击却让她痛不欲生！！

她的丈夫在一次矿难中掩埋在井下，可那些人却以为她的丈夫是外乡人，是孤儿，所以向上隐瞒实情，并把死去的人缩小数字，把赔偿款贪污，公饱私囊，占为己有！

知道实情的矿友同情地告诉她真相，让她去找丈夫的领导。

她伤心欲绝地来到丈夫领导的办公室，当那领导看到面前站着的绝色少妇，一个邪念顿时涌上心头！

他假意帮她要回赔偿金，“但有一个条件，”他站在她面前，双手按着她的肩，色眯眯地盯着她，“你懂的。”他暗示着。

真妮近距离地面对丈夫的领导，一股恶心的口臭袭来，她盯着他那丑陋的面容，差点儿吐出来！

她强忍着恶心，面带假意的微笑说：“好，我答应你，但我也有个条件。”

“你说，你说！美人儿，宝贝儿，什么我都答应你。”那丑恶的人激动地心花怒放，一双色眼贪婪地吞噬着真妮身体的每个部位。

“我的丈夫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必须要见到他的人。”真妮坚定地说。

“嗯，这个，这个嘛，我尽力想办法。”那丑恶的人搪塞着。

“不行！必须要答应我这个条件，否则，我不会答应你。”珍妮寸步不让。

“好！好！我都答应你，我马上就去办。但事成之后你一定要信守你的承诺，嗯，美人儿！”那丑恶的人无奈只好答应，他那贪婪的口水就快流出来了。

过了几天，那丑恶的人真给真妮找来了一具尸体，但已面目全非。

珍妮趴在那尸体上放声痛哭，引来无数人同情的眼泪。

那丑恶的人给了珍妮一些赔偿款，但远远不是她丈夫应得的数字，她把那钱寄给了父母，只给自己留下了一小部分。

那丑恶的人强行奸污了真妮，并想长期霸占她。

真妮把那尸体放在一个废弃的矿洞里，她要陪伴着他，她的丈夫。

珍妮找来一个简单的床铺，就在那里住下。

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一个穿着深绿色雨衣的男人溜进了矿洞。借着微弱的灯光，她看清了那熟悉的丑恶嘴脸！他又试图占有她，她在反抗中顺手拿起案板上的一把小刀儿，划在他的脸上，只听“啊！”的一声，那人抱着脸，仓皇地逃出了矿洞！

5.

故事讲到这里，她的脸上已满含泪水。夜已经很深了。

我终于明白了她对丈夫的一往深情，我终于知道了她曲折悲壮的故事。

我突然想起昨天见的那个人，我向她作了描述，她说：“对！就是那个人，他烧成骨头化成水我也认识他。”

法律终将会惩罚恶贯满盈者。

在一个晴朗的日子，我和小夏陪着她回到了她宁夏老家。

我们看到她活泼可爱的儿子，更令我们惊喜的是，我们意外地见到了她的丈夫。原来他没有死，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另有其人。

她的丈夫也曾疯了似的到处找她。二人喜极而泣，紧紧拥抱。

愿好人一生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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