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生来就是逗比

第一次带黑猫回家的时候,恰是初冬时分,那时候父母住在磴口的平房里,家里还没有生火炉。

我和黑猫进了院门,一眼看到爸爸正捧了挺长一截烟筒从家门侧着身子出来。

黑猫慌忙把手里提的东西放在院里,上前接过爸爸手里的烟筒,拿出大门外敲打。他知道,这是打烟筒,意在把上一年生火炉时积附在烟筒内壁的烟垢敲打下来。

所有烟筒敲打完后,黑猫又帮着把炉子烟筒安装就绪,当即去院里拿了木柴和炜炭点着了火炉。

爸爸看着黑猫屋里屋外忙碌的身影悄悄问我,这后生挺能干?我说,不止能干,关键是会干。

说到会干,真是没有看错黑猫,居家过日子,这屋里屋外,就没有黑猫干不了的事情。

家里洗衣机不会转了,黑猫三下五除二拆卸开来,再装起来的时候,插上电源就又可以轰鸣了。

我用的缝纫机踩不动了,黑猫如法炮制拆卸组装一番,又可以穿针引线缝衣服了。

黑猫干活做事总是有条有理,他甚至可以修理车上的一些简单毛病,至于家里电灯坏了、马桶有问题了、墙上需要安装个插座什么的小事,那更是不在话下。

厨房里诸如宰鱼杀鸡剔骨剁肉类的粗活,自然也是被黑猫一力承担。黑猫干完活的场面,总是收拾得干净利索清清爽爽。

我一直以为,男人干活,都应该是黑猫这个样子。后来我在单位做过一段时间的库房保管,由于库存物资种类数量繁多,库房经常需要大肆整理。很多时候领导就会临时抽调办公室的其他男同事过来帮忙。

同事过来帮忙的时候,他们做事的顺序、逻辑、分类整理能力以及事毕后的清场打扫,一度令我非常崩溃。这才发现,男人干活,也是五花八门各种各样的,而且没头绪的人干点活常常忙成满头大汗场面却是难以形容的一片狼藉。

很多时候我就忍不住想叫黑猫过来帮我整理库房,可是转念一想,黑猫每天闲的没事吗?我难道是想累死黑猫吗?作罢!

而我逮着黑猫这么个男人来做老公,到底是有多么幸运,最重要的是经历过这些后我才知道,有黑猫在我是要多省心有多省心。

婚姻里的两个人,通常都是互补的,就算起初没这个特质,过着过着,也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比如一个人如果非常能干,另一个人就渐渐习惯了凡事依赖。

和黑猫在一起的时间越久,我就越是发现个真理,再强悍的女人,如果她的男人内心足够强大、臂膀足够宽厚,那么在他面前,她是会本能地表露出小女人的柔弱特质的。我一直以为,这是男人和女人最完美的相守模式,也是最容易促使两情相悦白头偕老的婚姻品性。

我和黑猫,当然是他强我弱。从小在父母面前都不会撒娇的我,竟然也常常被黑猫诱导得萌嘟嘟的。我常常从黑猫专心注视我的眼神里,看到就算是生气的我,也是极端可爱美好的。

而我每一次生气或无理取闹时,黑猫都不会任由我的坏情绪泛滥成灾,他一定会想方设法,看到我转怒为喜或破涕为笑。我并不知道,这些事情,无谓地消耗掉黑猫多少年轻而有活力的脑细胞。

多年以后,当黑猫不再伴在身侧,我常常反思,我真的曾经,有过那些可爱的样子吗?答案是不一定真有!而黑猫,真的是上帝派来天天哄我开心的天使吗?也许是的,当黑猫的使命完成后,上帝也就收走了我的黑猫。

离我而去的黑猫,他将不再具备这样的特质,上帝自有他公平的安排,不会让黑猫永远这么疲累下去。

其实在一个家庭里,父母子女也好,爱人夫妻也好,如果你觉得岁月里全部都是阳春白雪,不必沾沾自喜,那一定是因为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包括情商这回事,也是如此,没有人生来就是逗比,携着他的高情商来这世上只为天天取悦别人而活着。

总有一天我们都会明白这些,但愿那时为时未晚!

稻草集的狗,似乎都要比别处的蠢笨些。

黄筱正坐在村口的农药店边嗑瓜子边看大头彩电,就听到外面先是一阵农用卡车轰隆轰隆的声音,紧接着便是凶狠的”汪!汪!”那吠声拉的老长,颇有把卡车撕成碎片的气势。

黄筱吐出瓜子皮,顺着窗子一瞧。啧,是条瘦骨嶙峋的棕黑色小土狗,那条狗的孙子!

这得说起黄筱十岁那年。也是这样的光景,她刚要出门买糖,就见一辆大货车从马路那头开过来,这样大的车,在稻草集可不多见。果然,村里的那几条狗,明显比往常兴奋了许多,直追着大货车疯叫。

然后,事故就发生了。李艳梅家的狗,也就是那条小土狗的爷爷 ,从路口窜了出来。还未来得及摆一个雄赳赳、气昂昂、凶狠狠的姿势,后半身就被那大卡车硬生生碾了过去,一声凶狠的叫声也在此时变了调子,和那后半身一样血肉模糊了,可惜!

然而,老土狗还没死。尚且完整的前半身扑腾着,吓坏了别的狗,不敢再去追那辆卡车。黄筱还没来得及看后面怎么样,就被黄老三拉进了农药店。等她回过神再出去买糖时,那狗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李艳梅的丈夫将那骇人的尸体打扫一下取了回去,路上只剩下一滩猩红的血痕。等那血痕从红变黑,李艳梅家便飘出来烧狗肉的香味。冬天,大家差不多把这件事淡忘了,李艳梅又戴上了一双狗皮手套,她丈夫也多了一双护耳。黄筱感觉自家店前马路上的血迹又若隐若现。

好在那老土狗留了后,就是小土狗的爹。它比老土狗机灵些,追着路口来来往往的车自认威风了几年,倒也平平安安。可是,稻草集的狗哪有寿终正寝的?等他足够大了,一个偷狗人便趁夜深人静给它喂了药,毒晕偷走了。

李艳梅气坏了,新手套没了,新护耳没了,心心念念的毛领也没了!逢人便咬牙切齿地骂那偷狗人,也骂小土狗的爹 。小土狗的爹不是东西,还没有它爷爷死的有价值,一代不如一代!

黄筱见那小土狗追卡车,心里也没多少波澜。生在稻草集,注定是不得好死。那些狗的下场见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听天由命吧,要不你就离开这里。不过这道理,小土狗不会懂。

农药店有人进来,黄筱放下了瓜子,看见是李艳梅。

“要什么呢?”“耗子药,效果好点的。”李艳梅顺势坐下,从桌上抓了一把瓜子,边看电视边嗑了起来。黄筱瞥见她锅底黑的胖圆脸盘,头上却是染得焦黄的爆炸卷,虽涂着口红描着眉,却无不散发着廉价和劣质的气息。典型的乡村式时尚。

李艳梅的头发黄筱认得,村里那家摩登发廊的标志性产物。摩登发廊开多久了,黄筱不知道,但那摩登二字已被稻草集的风雨打磨的相当陈旧。门前立了一块牌子,红底白字,烫发一百,染发六十。不过,大多时候只是做个样子,鲜有人遵守牌子上的标价。

就比如李艳梅的卷发,恐怕是在一番唇枪舌剑后享受了半价服务,那理发师气得手直抖,半价服务也就成了半成品服务,又糟又乱,倒也是和价格匹配上了。不过,那焦黄色显然是李艳梅自己买染发剂染的。要知道,即使是半价服务,那理发师也不敢昧着良心染得一块深一块浅。

“二十五。”“什么,那么贵!”“这瓶效果好。”“便宜一点,以后还来你家买。”“本来就没几毛利息,不能再便宜了。”

磨了半天嘴皮子,黄筱始终没松口,心里也有点烦:“要便宜的也行,我给你换一瓶差点的,要不然你就去别处买。”李艳梅受到了挫败,很不是滋味,从椅子上挪下膀大腰圆的身体,拿了桌上的药,瞪了黄筱一眼:“这小丫头片子,你爹娘都没你这么难说话,没见过这样做生意的!”

扔下了皱皱巴巴的二十五块钱,李艳梅临走时也没忘从柜台上顺了一包一块钱的上海青菜种,“就当赠品吧,我也是老顾客了。”老顾客?整个稻草集就那么几家农药店,谁不是老顾客,黄筱气得冷笑了两声。

抬头正看见外面追卡车的小土狗,黄筱翻了个白眼,心里盼着那偷狗人赶紧再来一次。

稻草集的女孩中,最被中年妇女们在意的,是那些姿色平平,读书也不怎么擅长的。原因简单,稻草集的男孩,清一色的没出息,读书不努力,也没经济头脑,都是混个几年后出去打工。脑子灵活的女孩,不是稻草集的稻草栓得住的,长得漂亮的女孩,是给县城里有房的小伙子养的。唯剩这第三等女孩,没本事走出去,只等着辍学之后找婆家。

好些女孩,十六结婚,过不两三年,就是牵一个抱一个了。等牵着的那个可以牵抱着的那个满村子溜达时,领证的年龄就到了,心里也终于多了点底。男人们在城市里打工,见了些市面,人也油了。不过那市面是从厂房车间的门缝里窥见的,是从工地的水泥砖块间窥见的,上不了台面。那油也像街边廉价小餐馆桌子上的油污一样,一擦一洗,全是烟酒、女人、脏话和蝇头小利。女人们心中的底,也像那结婚证一样薄。

不过,总归是僧多粥少。没生下来就被流掉的女孩逃去了天堂,有点本事的女孩逃去了外地。在稻草集,女孩永远是供不应求的。但仅管如此,稻草集的男孩也都前前后后娶上了老婆。感谢人口买卖!

黄筱家有两层,夏天热,她就去房顶上架个吊床。对面那户平房里溢出了昏黄的灯光,一个瘦削的人影推开了窗子。

“筱筱你在屋顶上玩呀。”声音却是不符合身世的爽朗,黄筱心里涌上说不清的滋味。这是对面人家的儿媳妇。他家的第一任儿媳是本地女孩,生了一个女儿,没过两年就跟一个外地人跑了。第二任儿媳娶回来,肚子老是没动静,一检查,不能生,离了。第三任,就是眼前的女孩,二十多岁,从人贩子那里买的。

“筱筱你爸妈在家吗?我去找你玩。”“他们都出去了,姐姐你来吧。”黄筱不忍心拒绝她。其实要是说话,也没多少共同语言。女孩说,黄筱听。都是家长里短,没多少意思。

“唉,你说女人呐,一辈子不就是找个好婆家,带两个好孩子吗?读再多的书最后还不是嫁人生子。”黄筱一惊,抬头是她清瘦的脸上大彻大悟的表情。她拉着黄筱的手,手指上的茧轻抚着黄筱的手背。仿佛要将自己这二十多年积攒下的经验一并塞给她,那个黄筱一直厌弃鄙视,渴望逃离的令人窒息的世界。

一瞬间,这张清瘦的脸变成了一张苍老的脸。

“这是黄老三家的闺女吧,这么高,这么水灵。”来人古铜色的面皮皱的一道一道的,眼皮松垮垮地耷拉着,头发一少部分黑,大部分白,混杂成一种脏兮兮的灰。

“认得婶子不?”哪儿能不认得!她是村里的名人,因为生不出儿子出名。从被卖到这里来,她脑子就不怎么好使,更何况前前后后结婚离婚几次,生了七八个孩子,没一个是男孩。神智就彻底不清晰了,一天到晚胡言乱语。

“婶子给你说,”她满是老茧的手抚上黄筱的手背,一副很亲密的样子,皱巴巴的嘴一张一合,倒出的都是最俗不可耐的东西“咱们村东头那个张家,丫头知道不?家里就一根独苗,上头只有一个姐姐,丫头你那么水灵,要是嫁过去……”

我记得那时,我是真爱你

2018年2月2日星期五天气阴

文#阿呗

第一次遇见阿兜,是在楼梯的拐角口。

那天,阿兜正爬在二班的门口哭泣,身旁有一群姑娘,将阿兜围在中央,深怕别人看到她泪眼婆娑的模样。

我扶着楼梯的把手,渐渐看的有些愣神。

阿兜随手将眼泪擦干,抬头看了我一眼,两串泪珠还在阿兜的眼里徘徊,久久不能散去。

阿兜看的我有些心虚,也有些心疼。

我转过头,本尿憋的发慌的我,急忙冲着二楼冲去,却又被楼梯的台阶绊倒在原地。

我尴尬的回过头,撇见阿兜噗嗤一笑。

我只觉得脸有些红,赶忙冲着楼上散去。

那一年,我高二,2013年。

#1

我捏着被汗水浸湿的手机,红着一张脸,跑到了阿兜面前。

“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嘛?”

忘记了那天我是怎么鼓起勇气说出那句话的,结结巴巴,脸红的像一个苹果。

青春时期的爱情,就是那般敏感,对视一眼,都满是欢喜。

阿兜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在我快被阿兜看的心中发慌时,阿兜才拿过我的手机打下一行字。

“我有男朋友了,对不起。”

我看着那行字,不由的心中一凉,脑海中突兀的飘过阿兜上次哭泣时的情景,我想,只有真正心爱的人才能让彼此哭到深处吧。

我抬起头看着阿兜远去的背影,还是不由的喊出一句话:

“但我还是想和你做朋友。”

……

那一年,我高三,2014年。

#2

阿兜第一次抱着我哭的那天,是高考前。

堆积成山的试卷压抑着我喘不过气,可当阿兜告诉我,她在后操场时,我还是义无反顾的丢下了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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