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狼嗥

烽烟.玉美人

我倚在宫中,前方战事正盛。

我的王,还在沙场拼杀,想起他宽厚的肩膀,坚毅的眼神,心中又生出许多思念。招来身边的婢女问:“最近,大王可传来什么消息?”“奴婢听说,大王在沙场争战许久,思念宫中人,要接人过去陪伴,接的是。。。是虞美人。”我咬住下唇,暗自思量许久:“罢了罢了,你们下去吧,以后不许传这样的谣言了!”怎么可能是她呢?王怎会喜欢那出身卑微的女人呢!想当初,我在满天飞雪中,身着一袭白裙,翩翩起舞,看的王眼睛发直,赞道:”冰雪为妆颜如玉,原为佳人抛江山。”凭这句话,我成了占尽宠爱多年的玉姬,本以为可以和王白首相携,想不到虞氏这妖精一入宫便让王为之倾心。。。我得去探探这消息的真假。

用过午膳,我以姐姐的名义去探望她。

她的宫院十分安静,我轻轻敲了敲门叫人传报,可是无应答,我叫下人推开门,宫中空无一人,她宫中的装饰十分清新,蓝宝石如同夜空中的星,青色的纱幔飘着卷来一股股香风,尽管不像承认,可心中却还是叹她的心思与众不同。她桌上还放着一张白纸,我拾起一看,是潦草的字迹:虞儿,记得入宫前,你我二人两情相悦,只可惜你被委以重任,远走他乡,此次交战,危险重重,听闻你将去往军营,我不愿你受奔波之苦,所以想出一策,只要你将项羽兵营图给我,我便可一举辅佐汉兵攻城略池,到时我们便可重逢。短短的信,没有署名,只知来自于敌方,我心中生出许多疑虑,正想查个清楚,虞妃推开了门:“姐姐好兴致,怎得来探望妹妹?”尽是嘲讽的口气,分明是笑我不得宠,看见我手里拿着的白纸,她得意的神色荡然无存,“姐姐,你怎么偷我的东西……还给我!”“还真是看不出来,妹妹胆大包天,竟敢私会敌兵!”她听到这话,便是一点沉着也没了,恼羞成怒地指着我:“来人,把她给本宫拿下!”“你有何资格檎我!大胆!”她眯着眼想了想道:“姐姐言重了,也不看看这是在谁宫里,妹妹可以说,是姐姐身边的宫女害了姐姐,毕竟……”她妩媚地笑道:“毕竟这宫中,是妹妹最得宠。”

宫门口的两个侍卫彼此使了眼色,一起朝我走来,全然不顾尊卑之礼,像扛个麻袋似的扛起了我,我大声呼救,却只听见虞妃奸诈的笑声。不过几步,他们停了下来,一起松了手,我只感到有无数的水向我涌来,我努力伸出双手,什么也够不到。

还没把虞姬通敌的事告诉王,怎么能这样死去?

还没和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怎么能这样死去?

我不能死。

陷阱.虞美人

看着这个女人沉入井中,我松了一口气,还好没被她坏事。

我回头对奴婢说:“把井填了,别叫人看出破绽,王那边,由我来说。”“是,娘娘您该启程了,咱们还得到军营去。”我最后看了一眼夺走我青春的王宫,这次前去,定是回不来了,这次,可以和我爱的人在一起了,我兴奋地坐上轿。

“娘娘,天色不早了,您看咱们是赶路还是……?”婢女怯怯地问,倒难为了这些孩子,十四五岁的年龄便失了本色,成天提心吊胆地伺候人,真是可怜,我叫住他们:“停吧,找个旅店住下,你们也好歇息歇息。”和玉妃不同,我擅长以德服人,王也着迷于我的温柔。谁能想到我会杀了玉妃呢!是她太笨,还真以为王爱她,若不是因为她父亲手握兵权,王才不会整天对她甜言蜜语呢!这些,都是王对我讲的,王始终信任我,还让我到军营陪伴,只要这次计划顺利,我便可以和秦峰远走高飞。从此幸福快乐的生活。我正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窗外一阵怪声吸引了我,“呜呜……”像是谁在哭?我小心地推开窗户,一阵冷风吹进来,门外漆黑一片,又有阵阵怪声传来,我怕极了,关上了窗。

带着将要见到爱人的兴奋,一夜无眠。

第二天启程时,问起店主人昨夜的怪声,他说我房间远处是旅店的厨房,常有动物去偷东西吃,就在门口设了个陷阱,可能是昨夜捉到了什么。我有些好奇,叫店主人带我去看看,走近了一看才知道,是只刚出生的小狼,还不到该出窝的年纪,就得自己来偷东西吃,原来昨晚是它在哭,看到它孤独无依的样子,我觉得它有些像自己,心里酸酸的,转身对店主人说:“这小狼送给我可好?”店主人连忙答应,“姑娘喜欢,抱走便是,小店中养不起这等凶物。”它似乎听懂了兴奋地冲我叫了两声,我把它抱,它吮吸着我的手指,好像把我当成了妈妈。它的瞳孔是灰黄色的,带着王者独有的灵气,看着它的眼睛,我想到了项羽,又有些愧疚。

“娘娘,军营到了。”我听到这句话,心头猛地一震,在这里潜伏许久,就是为了这一战呢!这次一定要偷到王的军营图。

项羽拉开轿门伸出手来扶我下车,他的手粗糙多了,我忙关心,“王,您近来可好?”他眼睛一亮,高兴地说:“还好,只是虞姬你近来似乎又瘦了。”我强颜一笑,作势滑入他的怀中,旁人眼中,夫妻恩爱。谁知我是要推这个男人入深渊。

次日早。

帐篷外的喊声惊醒了他,他披上衣服就出去了,我装作睡的很沉,他又停下返回来,为我掖了掖被角,在我额上落下一吻,我翻了个身,听见他走远的脚步声,心里有些感动,赶忙又提醒自己,不许在这个时候心软。

等到军中统一集合的吹响时,确定他已到军营中,我才敢起床,翻遍他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却没有军营图。我万分苦恼,抱起枕头扔到地上,枕头摔成了两半,一张白纸躺在中间,拿近来一看,正是秦峰日思夜想的战略图啊!我忙换了身破旧衣服,蒙上一大块灰色的头巾在脸上擦了些土,扮成了讨饭的混到了城外。

走进了树林,找到了我们曾约定好的小木屋,已经告诉他我会来这里,也不知他何时来。他曾说,找到了军营图,到城外槐树林寻一座木屋,他住在里面,等着我,等着给我幸福。

我推开门,破旧的木门发出“吱”的一声,他正在准备饭菜。

“虞儿,你终于回来了,快坐下,找到图了吗?在哪儿?”他急切地问。

我白了他一眼:“就你猴急,先说好,你真的会和我成亲?”

他面容渐凝重,认真地说:“虞儿,我秦某毕生之憾便是当时一时糊涂将你拱手让人,此次我们胜利,便可花好月圆人长久,若你不信,我们先喝了交杯酒为约!”他神情严肃,我在心底说,若是不信你,又何必为你舍身于他人呢,傻瓜!他绕过我的手,我也拿起杯一饮而尽。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掏出图给他,他喜笑开颜,同我想象未来:“这次汉兵大胜,便可得到白银千两还有……”后面的话我突然听不清楚,只觉得口中一甜,竟喷出一口鲜血。我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他嘴角狰狞,露出冷笑:“除了银子,他们还给我城池,那时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带上你,只会拖累我!”他想到他的美好未来,又放声大笑:“你这傻子,竟没听过‘兔死狗烹’吗?”笑着笑着,他忽然呆住了,少顷,竟也吐出了一口鲜血,门外传来脚步声,是汉兵的指挥官,他阴笑着:“守了你那么多日,终于得到了军营图,你怎么那么糊涂呢?你方才自己还说,兔死狗烹呀!”

秦峰才恍然大悟,喉头发出哽咽的声音:“你说,先服下解药就可以解毒,原来这毒…竟无法可解…”话未讲完,他已口吐白沫,目光呆滞,任由汉兵指挥拿走图纸,而我也觉得眼皮沉重,好像不能呼吸了。是要告别这个世界了吗?

我曾笑玉妃太固执、太傻,原来我们都不过是为爱迷了心智的女人。

手上一阵湿热,是那只小狼在舔我的手,最后对我忠诚的,也只有它了。

离伤.王

军营排练终于结束了,我兴高采烈地走回家,又能和我的美人相见了!她不在的日子,我真是度日如年。

我轻轻地撩开纱帐,想给她一个惊喜,但是,里面没有人,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我的宝贝木枕被摔裂了,里面的军营图也不翼而飞,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正满腹狐疑,感觉衣角被什么东西轻轻挂住了,低下头一看,是美人路上带回的小狼,它眼睛湿湿的,嘴里呜呜的叫着,我甩开它,它又咬上我的衣角拉扯着,似乎要带我去哪里,我站起身跟上它,他急切的奔向城外,还不时停下回头看看我,穿过了城,是一片荒凉的树林,它跑道一间不起眼的小木屋前便大声喊叫了起来,似乎对这个地方十分敏感。我心下一惊:难道美人被绑架了?我小心地推开门,美人正趴在一张桌上,地上躺着一个死不瞑目的男人,我无暇估计其它,抱起美人就要走,却只感到美人身体异常冰凉,一细看,早没了呼吸。

美人……死了?!

我瞬间觉得天旋地转,怀里冰凉的人儿,分明昨天还在和我撒娇啊!她说,要陪我一辈子,我们一起生好多好多孩子,一起打遍天下江山,可是现在……她就这样扔下了我,我 不管不顾地捶打着地板痛苦了起来,全然没有君王风范,小狼依偎在我脚下,和我一起呜咽。

我站起身,艰难地回了帐,怀中冰冷的她,如同翅膀残破的蝴蝶。

“王,你多少吃一些吧!”将士们好言相劝着,我转过头,不愿让他们见到我的泪珠在眼眶打转。“王,我军今日喜获一宝,是民间百姓所献,王可要看看?”文臣小心翼翼地伏在我脚下说。“本王刚刚丧妻,喜从何来?你是想气死本王!”我心头一阵怒火。“王息怒,只是属下听闻,这宝是虞妃娘娘生前挚爱,所以还请王将这宝送与虞妃娘娘陪葬。”他的手不住地发抖,我这是和他们生什么气呢!罢了,既然人都去了,东西还有什么用!我挥挥手示意他们下去。谁知他会错了意,竟招人将一个红布包着的大东西献了上来,掀开红布,是一块人高的玉石,浑身无暇,温润光泽,完美!

美人生前最喜玉,若是她看到,又不知高兴成什么样了……一念至此,我心头一酸。

招人来道:“找最好的工匠,把它雕成虞美人的样子放于我床前。”

钟情(工匠)

楚霸王本也是一个好性子的,只是为虞美人之死性情大变,,诏附近工匠三天内将一块玉石雕成虞美人的样子,否则尸体就开始腐臭了。试想,谁敢对着一具尸体三天三夜?于是附近的工匠纷纷推辞,可是不知为何,在见到虞美人宁静的面容时,我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为了保存尸体,奴婢们把她放在了冰床上,房间里的温度很低,我不得不披上厚衣服做工,在他人眼中,在一个充满寒气,放着尸体的房间里做工,一定是十分恐怖的。可是在我眼里,她精致的面容仿佛一朵纯白的牡丹,叫人心动,尽管不可思议,但我似乎爱上了这具尸体。

我切去多余的玉石边料,剩下的玉足够映衬她清瘦的身影,我轻轻地雕琢她的玉足,她纤细的双腿,又雕琢了她柔软的手,直到天亮才雕琢出一个大概的人形来,奴婢们送来了早饭,我没时间理会她们,美人的双臂还未刻好呢!我看着美人,她的手很小,胳膊也很细,她还是个少女的年龄啊!我心中一阵惋惜,也更加坚定,要为她雕世上最美的玉像。

双手不停地忙到黄昏,已经酸痛得提不起来,腰也麻了,肚子里像是有火烧一样,只感到倍受煎熬,可是看着眼前的人儿,她美丽的面容还未雕琢,这样如何让万世后人瞻仰她的美!我揉了揉酸痛得手臂,又一次拿起刻刀。

她的眉细长,睫毛弯弯的,只可惜嘴唇已经干了,不过没关系,我会把她的美永久保存下来,这样想着,我心头的惋惜减轻了一些。

她的眉,她的唇,她那瀑布一样长而柔软的黑发,在玉人身上表现得活灵活现,用剩下的玉料,我精心地为她的小狼也雕了玉像。狼依偎在她的脚边。只剩下她的凤眼了,我摸了摸玉像精致的脸庞,叹了口气,谁知美人生前的一双睁开的眼是怎样的呢?没有眼,便仿佛没有魂。

我一直思索着,却想不出来。

我想去求王,让他多给我一些时间,私心里,也想多陪伴美人几天。眼看黄昏就要来了,我硬撑着双腿起来,刚走出一步,心头一热,竟喷出了一口鲜血,三天来,我不眠不休,早知身体会垮,没想到会这样地快。我伸出手,想擦掉美人脸上的血,却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复活.玉美人

奋力的挣扎中,水挤进了我的口腔,我感到四肢已经不再听我的指挥,沉重的水压让我动弹不得,我无奈地吐出最后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眼,我意是在军营一间十分冷的屋子里,两只狼安静地伏在我脚下,我的手和脚仍旧感到沉重,我开始轻轻地活动第一根手指,第二根,第三根……终于我的四肢的沉重感消失了,我开始像新生儿一样练习走路,每走一步,身上都会发出“咔咔”的声间,我低下头看,原来我的肢体处于一种玉石状态,只是一部分开始血肉化了,我被吓了一跳,同时也感到庆幸,本是死去的人,不知为何灵魂穿入了玉石里,又可以呼吸这个世界的空气了,真好!

过了几个时辰,我身上的玉石终于化为了血肉,我拥有了一个人形,忽然这时门外一阵喧闹,叫别人看到玉石成了人,岂不吓坏了!我连忙躲进了一个衣柜里。

透过门缝,我看到有人进来了,啊,竟然是王,他在房间环绕几圈,皱着眉头问:“美人的玉像呢?你们谁偷去了?”身边的小奴才忙答:“王息怒,那么大的玉像,单一个将士也抬不动呀!”“那,难道她还能自己跑了?”王生气了。我忐忑地走出来,不知王会不会害怕。

王看到我,瞪大了眼,惊道:“美人你,你又活了?”我顿时放松了,看来我还是原来的模样,王记挂着我并且知道了我的死讯,他是爱我的。“虞儿,你是虞儿吗?”他仍不确定的问,虞儿?难道他把我当成了虞姬?

我连忙找来一面镜子,不知怎地,我竟顶了一张虞姬的脸!我慌了,忙伸手去扯我的脸,光滑的皮肤透着温热,摸到脖颈处,丝毫没有缝隙,这张皮是天生长成的?我变成了虞姬?!心中一惊,镜子滑到地上摔了个粉碎。王连忙上前握住我的手:“没割伤手吧?”我抬起头对上他关切的眼神,脸渐渐的红了。他的温柔是那样令人着迷,可是,我并不是虞姬啊!我正开口欲解释,他将我紧紧地搂在怀中,口中喃喃道:“别,别说话,现在我只想好好的,静静的抱抱你,不管你是人是妖,我都绝不会再离开你。”有两滴温热的液体落在我的脖颈上,他似乎哭了,原来,他对虞姬那样情深,原来我一直自作多情了,可为了让他欢悦,为了不使军营图泄露,我愿做一回虞姬。他牵着我的手到草原上散步,有几朵野花拂过了我的手,一匹小狼安静地跟在后面。真的好美,懒散的空气缠绵在四周,草原上有零星的野花,他摘下来别到我的发梢上,四目相对,我不禁红了脸,他的吻落在我的发间,夕阳将逝,暖风里有他的味道。王诉说着离开那几日的许多事,我却听得心不在焉,思索着自己的疑虑,为什么我会变成虞姬呢?真正的虞姬又是被谁害死?军营图到底有没有送出去?这些疑问搅得我心烦意乱,王看出我没了兴致,带我回了军营。

当晚王兴高采烈,竟大开庆宴,军中粮草本就不多,如此一来,可见王有多重视虞姬,我心中酸酸的。

宴至一半,远处竟传来马的嘶鸣声,将士们打上火把,才看清是敌军夜袭!将士们立马没了醉意,各自披甲上马,一阵刀光剑影,击退了敌军,我军同样损失惨重,刚才欢愉的气氛,变成了哀叹声,“王,我怀疑……军中出了叛徒。”为首的将军马青语意讽刺地说,他的目光像锥子一样扎在我脸上。

“马将军的意思,是本王的兄弟们出问题了?本王看,要查就从你先查起吧!”王冷冷地答,马将军被两个士兵架到了牢房。“兄弟们看到了,军令严格,若谁说出扰乱军心的话来,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他呵责着士兵们,其实是在护我,我有些感动。

夜半,我辗转反侧,究竟该不该告诉王我是玉姬,虞姬其实早已叛变了?玉似乎察觉到我的不安,从背后抱住了我:“美人,你放心。我们不会失败的,到胜利,我定会实现诺言为你造一件金缕银衣!”这傻瓜,大战当前,他忙得焦头烂额还顾得上虞姬!他这样爱她。

“王,我想问你,你当真只爱过虞儿一个吗?”

“别无他人。”

兄弟.狼

他睡醒了,眼里同我一样泛着绿光,他甩甩尾巴,一脸坏笑,两只尖尖的耳朵动了动,一只前爪搭上我的爪子,友好地舔了舔我的脸。

那天主人的玉像开始活动,我有一些害怕,他用毛茸茸的头蹭了蹭我的头顶,以示安抚,我们都不会说话,可它几个小小的动作让我十分温暖,或许,这就是人世间常有的——友情?!

王见了活过来的玉像,心情大好,大摆盛宴,我和他也得到了款待,他比较大气,把食物盘子往我面前推了推,我毫不客气地大吃大嚼,他也不计较,在一旁乐呵呵地看着我,乐呵呵地傻笑,有个兄弟的感觉,真好!突然前方的人们都着了急,披甲上马,他也警觉了,快速超前奔去,我忙跟上他。

又开战了。

他真是个打架的好手,二话不说上去就扑住一个人的胸脯,把那人踢下马,虽不伤人性命,却吓得那人哭爹喊娘,没了一点战斗力,我学着他的样子,吓跑了一个又一个敌军。

王对我们十分满意,特赐我们一张软软的小床,我跳上去,他也跳了上来,又朝我傻笑,我挤他,他又挤回来,我朝他吐舌头,他也朝我吐舌头,我们就这样打闹到他睡着。

今夜格外暖和。

此后每次打仗,王都会让我们跟上。只是他们似乎对我们十分了解,无论怎样努力,情况还是越来越糟,他有时会皱眉沉思,我也陪着他发呆。

我们都看出,此战必败。

真相.王

“王,前线来报,又死了十万人马,我军损失惨重啊王!”望着新任将军赵将军因着急而涨红了脸,我不知该如何给他个交待,他的儿子也才刚十六岁就逝于沙场啊!可是,可是地方对我军的情况竟了如指掌,如有神助,我已无能为力了呀!“罢了,你先下去吧!本王自有分寸。”我无奈地打发掉他。

“王——。”又一士兵来报,他们真麻烦!“王,咱们失了七座城池,本来祸不及百姓,可他们扬言要斩草除根!王,如何是好呀!”小士兵说着说着不自禁留下了热泪,我知道他的家乡也被敌军强占了,他也担心家人安危啊!是本王……对不起你们啊!我颤抖着双手挥了挥:“先下去吧。”“王——。”他执意不走,“下去!”我瞪着他,他才不情愿地,将双腿从地上“拔”起,退下了。

我双手掩面,脸色灰白,这样的结局,如何对得起江东的父老乡亲呢!

“王,请王重振旗鼓,夺回江山!”我惊讶地看着这许多士兵,他们神色疲惫,有的还负了伤,“请王夺回江山。”声音震得我耳根生疼。事到如今,不得不面对。

“将士们你们跟随我出生入死多年,事到如今,我承认我不是个好王,也不配做你们的首领,大家……各自散开保命去吧!”说完这番话,我如释重负,摘下了金冠,走回营房。

虞儿早就在等我了,她同样面如死灰,“我知道成王败寇,只是想最后见你一面。”我喃喃的说,将她拉入怀中,又能触到她的青丝,真好。

一个身影窜入营房,然后我感到颈间一阵冰凉,是原先的马青将军,我苦笑:“本王是将死之人,死于谁手都无所谓了,只是,马将军可否 让本王最后和美人道个别?”话音刚落,我脸上重重挨了一耳光:“这样的时刻你还想着这个贱人!你能不能好好看看那些士兵,他们把命都交到你手上了啊!”我心里像被打了一下,重重地疼:“其实本王也想,可是我军中机密已被人盗去,反抗也是死,我想,给众将士们留条命。”“项羽,你好歹是一介英雄,你明知这一切,都是女人造成的!”他恶狠狠地看着我:“那天,我明明看见她化了妆逃出城的,后来又诈死,骗取你的原谅,太可恶了!现在,杀了她,带着兄弟们拼死一战。”他的双眼满是怒火,而我还是温和地笑着:“我知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看了看呆在那里的美人,“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知道你不简单,你说你是乞丐,可你眼里没有一点卑微,你说你是落难到这里的,可你细皮嫩肉,根本不像受苦的人,但是尽管如此,我还是执意要娶你,我知道或许你是探子,或许这可能会致使我沦为阶下囚,我心甘情愿,只因为,我爱你……”她也苦笑了,站起身,双手上下摆动,裙尖荡起一层又一层的碎花,“这是初见时我为你跳的舞,你记得吗?那并不是巧遇,我每天在那里等你,双脚每天在冰雪中打转,只为给你一个最美的初见……可是,好可悲,你竟是这样一个置之人命于不顾的昏君,你算什么君王!”她的双眸涌上了泪水眼光却不失锐利,好熟悉的眼神!是玉姬。我羞愧地低下头。

“若你真爱她,怎么不想着给她和平安稳的环境,而偏偏让她手握机密!以至于她送了命,还害了这许多无辜的将士们和百姓们!如今,一切该结束了,你是王,你该为他们负责啊!”她的目光忽的又柔软了下来:“还有,我爱你。”一道白光在她颈间一闪,那香艳的花就这样消失了,,她变回了玉人,我的梦,也该醒了。

我握紧了拳头,稳稳地站起来,对马青下令:“号令所有将士,集于我帐前。”

我站在帐前,看着黑压压的人群,对着他们跪下了:“大家,都是和我一起拼杀多年的兄弟,你们把命交到我手上,我,项羽,对不起你们!我们失了城池,我们损了人马,我们只剩下这最后一次机会,我现在只是孤家寡人!帐里,有家有老人的兄弟们就各自散开,照顾自己的家,莫要跟我失了性命死于沙场!余下的,想跟我争一口气的将士们,各自披甲上马,像个男人一样和我保护这一方百姓!”人群纹丝不动,没有一个人散开,他们用坚毅的眼神看着我,我心里万分感动:“兄弟们,上马!”我大喝一声,骑上马,带着兄弟们赶往沙场,两匹狼也跟在后面。

其实并不需走多远,汉兵已到营前等待,老远在风沙里就看见黑压压的汉兵,对方首领眼里露出鄙夷的光,我不言,用戟一下子将他挑下马,对方的兵将们骤然怒火大发,喊叫着冲过来,我兵同样不甘示弱,好一阵厮杀。

信心并不能带来一切,终究是实力悬殊,我目睹过无数次血流成河,但没什么比这一次更让我心痛内疚,余下的士兵,丢盔的丢盔,弃甲的弃甲,狼狈不堪……眼看着汉兵齐朝我奔来,我心生着一个想法,死,也不能死在敌兵手里!

我骑马狂奔,奔到河头,河对岸,是我的家乡。

家乡里有父老乡亲,我已无颜面对。

我望向天边,仿佛看到了玉儿的脸,玉儿,要你等太久了。

我将剑放到颈边,心中默念……玉儿……玉儿……这一生,到底是欠你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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