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爱十二年

1

18岁时,冯安安不过是个刚入大学的小姑娘。齐肩的中长发柔柔的垂落,可爱的刘海遮不住她灵动的双眼。言笑晏晏间,眉目间似有灿烂星辉。清纯漂亮的冯安安,引得很多学长蠢蠢欲动。

彼时江景远正上大二,也是众多学长中的一员。不过在追求冯安安这件事上,他比其他人都有优势,因为冯安安初入学的行李,就是江景远帮忙提的。他也顺便,要到了冯安安的电话号码。

江景远其实也挺帅,180的个子加上清朗的眉眼,因为经常锻炼,身上还很是有些腱子肉,在学校也不乏其他女生追求。在遇到冯安安之前,江景远的恋爱头脑仿佛没开窍,情史简单如白纸。在遇到冯安安以后,他的七情六欲都被调动起来,张口就能变成深情诗人。

江景远心里想,不管怎么样,就是她冯安安了,谁叫她笑起来这么好看呢,这也是缘分不是?

在“诗人”属性的加持下,配合以江景远满脑子的浪漫细胞,冯安安和江景远终于在一起了。

这一年,冯安安18岁,江景远19岁。岁月还长,青春正好。

2

冯安安大三了,江景远也大四准备实习了。大四这一年学校没课,江景远的老爸勒令江景远必须回自己家的公司实习。江景远家在千里之外的Y城,这一回家,便意味着要和冯安安异地恋了。

经历了两年多甜蜜校园恋爱的两人,还没有分开这么长的距离过。江景远不想回去,他想在学校这边陪着冯安安。

无奈自家父亲百般的威逼利诱,江景远没法,只得听从父亲安排回家,冯安安送他到机场。临走时,江景远眼眶泛红,他亲了亲冯安安的脸蛋,说:“宝贝,过三个月就是我们在一起三周年的纪念日,我会过来陪你的。”

冯安安点点头,向江景远笑着挥手告别。转过身以后,却悄悄抹了下眼泪。

异地恋就这么开始了,不过可真难熬啊。冯安安数着日历上的日子,离他们的三年纪念日还有多久呢?头一次,她觉得时间这么漫长。

班上的女生突然流行起了织围巾,冯安安也打算织一条,在江景远过来的时候送给江景远。她认真挑选了花色,仔细学习了围巾的织法。大多数女生都只是织的简单的平针,冯安安打算织一些别的花样。

织得不满意又拆了重来,如此反反复复,毛线都有些松松垮垮,冯安安干脆重新买了新的毛线。

新毛线织起来特别顺手,加上冯安安已然娴熟的手法,她干脆熬了一个通宵,将围巾织好。不知道具体长短,她将围巾戴在自己脖子上比划,想象江景远戴着围巾的样子,心里觉得幸福又充实。

当听到江景远在电话那头充满歉意的说,“公司事情太多,自己赶不上原定的那趟飞机了”,冯安安心里不是不失落的,但她只是细声叮嘱江景远不要急,要好好工作,随后将围巾仔细叠好。

凌晨的时候,冯安安接到了江景远的电话,告诉她,他忙完后赶了最近的一趟飞机过来了,现在正在冯安安的宿舍门口。

冯安安穿好衣服冲到门口,两人都忘记了这时的宿舍大门还没打开。在门的这头和那头,由于思念太久,两人相顾无言,只顾着扒拉在门口傻笑。

宿舍门打开的一瞬间,两人终于紧紧拥抱上了。江景远也戴上了冯安安替他织的围巾,略微有些长,也显得有点傻,但江景远笑得可开心了。

这一年,冯安安20岁,江景远21岁,两个人在经历难熬的异地恋。

3

冯安安终于毕业了,江景远也早已毕业一年,开始承担家中公司更多的责任。

江景远老早就想好了,等冯安安一毕业就过去他那儿,他们两人就结婚。婚后他赚钱养家,冯安安就相夫教子,想想都美好。

对于江景远的安排,冯安安其实不太满意,她也是家中的独女,父母还在眼巴巴的盼望着等她毕业就回家。她也不想整天待在家,她需要工作。

两人意见难以统一,爆发了在一起四年来最大的一次争吵。往常一听到冯安安轻柔的声音,江景远就什么脾气都没了。但这次不,江景远难得固执的坚持。

冯安安终于拗不过江景远,去了江景远的城市。双方家长见面后,两人举办了婚礼,领了结婚证,开始了新婚生活。

不过冯安安还是争取了,找了份自己喜欢的工作。

从异地恋的情侣到新婚夫妇,江景远和冯安安经过了毕业时的争吵以后,感情更加融洽。除了各自的工作时间,两个人几乎形影不离,整天腻在一起。

下班以后,江景远通常是开着车去冯安安的公司接她下班,再绕到超市一起去买菜。冯安安做菜好吃,家中饭菜都是冯安安准备,吃完饭后江景远便收拾碗筷。这一切都忙完了,两个人便窝在沙发上看电视。虽然江景远并不爱看那些无聊的肥皂剧,但冯安安喜欢,也就随她。他醉翁之意不在酒,抱着冯安安窝在沙发上,可比看电视有趣多了。

这一年,冯安安22岁,江景远23岁,两个人过上了幸福的新婚生活。

4

江景远家的公司出了一些问题,资金周转不过来。这段时间江景远明显焦虑了很多,回家也越来越晚,很多次接不了冯安安下班,只能让冯安安自己开车或者打车。

冯安安自认为帮不上什么忙,却在心中暗中焦急着。她唯一能做的,只是在江景远疲惫的回到家的时候,给江景远准备好饭菜。

这天江景远又很晚才回来,他神情困顿,坐在沙发上不言不语,呼吸间还有着浓重的酒精味。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又晃了晃脑袋。冯安安见状,赶紧绕到江景远的身后,用柔软无骨的小手替江景远按摩。

冯安安的按摩让江景远浑身舒坦了不少,他转过身子看向冯安安:“老婆,最近应酬有点多,等忙完这段,我们要个孩子吧。”

空气中隐隐飘来气味成熟的香水味,冯安安不露痕迹地皱了皱眉头,她松开替江景远按摩的手,稍微退开了一点,说到:“等你先忙完这段,孩子的事情以后再说。”

江景远明显有些失望的“哦”了一声。

冯安安洗漱后躺在床上发呆,突然感受到床的一侧有些塌陷,随后江景远的胸膛靠过来,并用双手搂住了侧躺着的冯安安。冯安安有些索然无味,只闷闷一句:我太累了,今天睡觉吧。

这一年,冯安安25岁,江景远26岁,有些东西好像在两人之间悄悄起了变化。

5

孩子出生了,冯安安意识恢复过来以后,看见了在床边抱着孩子的江景远。江景远小心翼翼的,动作还有些笨拙。他凑过去似乎想要亲孩子一口,却又在即将碰到孩子脸的那刻停住了,只轻轻地蹭了蹭孩子的衣服。

在孩子面前,江景远好像一下子就成熟了。这种成熟有别于工作时的成熟,是一种做了父亲才会有的感觉。

看着这样子的江景远,冯安安忽然就笑了。

抬头看见病床上的冯安安正看着自己,江景远神情一松,忽然咧嘴笑了,他说:“辛苦你了老婆,我们有儿子了。”

带孩子对于冯安安和江景远来说,并不算太慌乱。江景远的母亲时不时会过来帮忙,加上家中还有月嫂和保姆,冯安安和江景远反倒落了闲。

冯安安的母亲也不远万里过来照顾冯安安坐月子,闲暇时刻,总忍不住和冯安安唠嗑。

“你有经常去他公司吗?我看他平常工作挺忙的,长得又一表人才,你可得事事抓紧了。”

听母亲这样说,冯安安想到了三年前,江景远异常忙碌的那段时间,应酬回来后身上总有一些散不去的香水味。

冯安安不说话。

母亲又开口:“不过过日子嘛,磕碰摩擦少不了的,如今你们又有了孩子,有些事情能忍就忍过去了,没有事情也千万不要给自己找事。”

冯安安仍旧不语,却总觉得心里空空的,有些失落,却说不上来为什么。

这一年,冯安安28岁,江景远29岁,两个人有了孩子,关系更亲近了,是完整的一家人了。但冯安安知道,有些东西,在她看来,却远了。

6

转眼孩子就两岁了,冯安安也到了三十而立的年纪。冯安安和江景远的婚姻,早已没有了刚谈恋爱时的那般热切,也没有了新婚时的甜蜜。

两个人都很忙,冯安安除了上班还要带孩子,江景远的工作也越来越忙。

江景远不止一次提出过要冯安安把工作辞了,安心在家带孩子。但冯安安拒绝了,江景远很是不解,但也没有勉强。

八年前让刚毕业的冯安安来到自己这边,江景远总觉得是冯安安付出了更多,心中时不时怀有亏欠之意,只要冯安安喜欢,他便随她去。

冯安安收到了一大束鲜花,还有一枚颇有分量的钻戒,附带的一张贺卡写着:老婆,结婚八周年纪念日快乐。

原来不知不觉间,冯安安和江景远结婚就八年了啊,他们也在一起十二年了。

日子过得真快。

看着这一大束玫瑰花,冯安安有些伤感,叹了口气。随后暗骂自己矫情,终于忍不住笑了,笑着笑着,她又忍不住蹲下身哭了。

哭什么呢,外人看来,丈夫体贴,孩子可爱,公婆对她也好,怎么看都是相当幸福的一个家庭。其实冯安安知道自己哭什么,但她不想说出来。

以前她看过一句话:但凡爱情,都是有保质期的。

她爱情的保质期有多久,她自己都不知道。但她不想去触碰,害怕结果会让自己承受不住。在这种情绪里反复撕扯,冯安安觉得自己快要透不过气了。

今天的江景远破天荒回来很早,他亲手准备了一顿烛光晚餐。孩子早就送去父母那儿了,今天的八周年结婚纪念日,他想好好庆祝。

他总觉得不知怎的,近日来,冯安安越发闷闷不乐。他想,或许是自己太忙忽视了冯安安吧,趁今天一定要好好补偿她。

看着在厨房忙碌的江景远,冯安安不禁有些出神。江景远还是那副高大帅气的样子,岁月在他脸上并没有留下多少痕迹。眼角的几条细细皱纹,只是将他原本的少年气,打磨得愈发成熟。

岁月可真是善待江景远,冯安安有些忿忿不平。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在那么多昂贵护肤品的保养下,才仍旧维持着水嫩光滑。但相比自己曾经的二八年华,仍旧差得远。

7

烛光晚餐开始了,江景远拿起酒杯与冯安安轻轻一碰。

他莫名有些感怀,不禁说到:“时间可真快,离我刚刚喜欢你那会,已经过去十二年了。”

冯安安低着头,不做声。

“很多次做梦醒来,我都觉得老天真是善待我,我爱的人睡在我的旁边,我什么都不缺,我这一辈子算是值了。”

冯安安轻轻抿了一口酒,终于开口:“五年前……”

“五年前那会,我因为过于轻狂,真是狠狠栽了一个大跟头,那段时间乱得我想死的心都有,可一回到家,看到家中的灯光,看到你在等着我,我又觉得一切都值得。”

“可你并没有珍惜”冯安安轻轻说道。

“是,我太忙了,我不得不去应酬,我知道我忽略了你,这几年来一直没有好好跟你说。”顿了顿,江景远又开口,“有时忽略了你我承认,我今天趁这个机会向你道歉,但我……”

“可那段时间,你身上有别的女人的香水味”冯安安打断了江景远。

江景远一愣,突然直直的看向冯安安,见冯安安正看着自己,眼里的情绪莫名。

这几年的回忆突然涌上心头,为什么冯安安总对自己有些莫名的疏远,为什么有了孩子以后,冯安安却对自己越发产生了距离感。江景远不是傻瓜,他能感受到冯安安的这些细微变化,却不知道是为何,只当在经历和冯安安的婚姻磨合期。

随着冯安安一说,江景远的疑惑顿时有了答案。

他突然有些紧张,似乎反复想了很多措辞,犹豫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为自己澄清:“公司的资金需要周转,我只能不断地应酬。有些应酬你知道的,那些个情况,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绝对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对不起这个家庭的事。”

说出这些话,江景远有些急。他死死的看着冯安安,力表自己的忠心:“如果你不信,我可以发誓,我要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天打雷劈我不得….”

“够了,我相信你。”冯安安柔声开口。

这么多年,她要的不过是一句答案。今天听江景远一说,那些横亘在她心里的一些问题,好像莫名有了松动。

她在别扭一些子虚乌有的东西,却又不肯主动向前迈一步,任凭这些扰人的情绪在心中滋生蔓延。

看着对面的江景远,从他的眼中冯安安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原来真的,他们已经在一起这么多年了。

从十八岁到三十岁,这十二年的时光,在此刻终于有了一个完全的交代。

这一年,冯安安30岁,江景远31岁。十二年前他们相爱,一个轮回以后,他们的爱情仍然在继续,发芽成长,生生不息。

1

“呕——”我克制不住胃里翻江倒海的奔腾,连忙捂住嘴奔向厕所,扶着马桶狂吐不止。

不等我喘一口气,门外就传来妈妈关心的声音:“小优,你怎么了?肚子不舒服吗?”

我强忍住恶心的感觉,急急将妈妈打发走,“吃坏东西了,我等会儿自己去医院。”

幸好妈妈已经到了出门时间,再三确定我不用她陪,就急匆匆走了。

妈妈一走,我又吐了好一会儿,其实吃坏东西吐了只是假话,我根本吃不下东西,但就是想吐,酸水都不知道吐了多少。

疲惫地打理好洗手间,洗手的时候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好苍白憔悴的脸色,我这是怎么了?

从昨天开始就这样,不时地想吐,也吃不下东西。如果不是父母这段时间工作太忙,肯定已经领我上医院检查了。

可是,我不敢去。

因为,我心底隐隐有了猜测,而这个猜测,是喜的。

洗了下脸,我撑起精神拿了钱包下楼。跟做坏事似的左顾右盼拐进药店,买了试孕纸就急急回来,脸红的我觉得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

才二十一岁,虽然有男朋友,但是,我还没结婚,买这个总是很难为情。

半个小时后,我确定了自己是怀孕。

惊喜的我,第一反应就是,将这个消息告诉远在北方大学就读的男朋友小凡,等待电话接通的短暂时间里,我的心被喜悦填满。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我心尖发颤地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小凡,我怀孕了。”

对面沉默了很久,急匆匆地说了一句他明天回来,就挂了电话了。

我有点受伤,可是转念一想,他肯定是太惊喜了。连我自己都没想到不过一夜欢愉,我居然怀上了。

太好了,明天就能见到他了,前天还说他暑假想留在学校打工不回来了呢。这么说,还是我重要。

我放下手机,小心翼翼地靠着床头半躺,手心贴着小腹,脸上漾起幸福的笑容,打算等小凡回来,让他陪我去检查。

隔天晚上,他出现在我房门口。我从书本里抬起头,看到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很心疼。

我的小凡,以前是个阳光少年,可是自从他去了首都后,就变帅了,变潮了。

平头留长了些,总是用发胶抓得整整齐齐的,视力五点三,却带起了黑粗框眼镜,也淘汰了T恤和运动服,衬衫、牛仔裤、短靴、风衣占据着他衣橱的全部。

这次,他身穿浅蓝色衬衫,深色牛仔裤,再搭配着跟衬衫同色的板鞋,还是那副熟悉的黑框眼镜。只是,他怎么这么憔悴?

“小凡,你回来了,一定饿了吧。你休息下,我去给你弄点东西吃。”我拉起他的手,带他走到客厅,将他按在沙发上坐下。

父母都出差了,家里只有我一个人,这样更好,我欣喜地想,我有点也不想任何人打扰我们相处的时间。

才转身,手就被他微凉的手心抓住,他声音沙哑地问我:“你没弄错吗?”

我当时沉浸在幸福里,没想那么多,只当他是累坏了,软言软语地安抚他,“没有,我买了试孕纸,不过网上说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比较好。”

他有些颓然地松开手,低着头没再说话,我犹豫了下,心想他肯定还没吃晚饭,就去厨房煮了碗泡面。

小凡沉默地吃完,就赶我去睡觉,连碗也不让我洗。我不禁笑了,以前都要我洗碗,有了宝宝后,都知道心疼我了。

可是,我更想要他的陪伴,所以我羞涩地抓紧他的手,小小声问他:“你能不能陪我?”

手心的大手似乎僵了僵,我害羞得不敢抬头,听见他说:“我睡相差,怕碰到你,还是别了。”

虽然有点失望,但是为了宝宝,我还是妥协了。

妈妈说宝宝是巩固家庭的唯一枢纽,所以现在,我很快就要有个家了。

隔天我起了个大早,小凡还在沙发上坐着,拿着手机,手指动个不停,好像一夜未眠的样子。衬衫有些发皱,胡渣都长出来了,颓废得吓人。

我连忙上前坐在他身边,眼睛偷瞄了手机一眼,关切地问他:“小凡,你一晚上都没睡吗?是不是担心宝宝?你放心,我知道怀孕后,就一直很小心的。”

“没事,走吧,去医院检查。”他马上收起手机,拉起我的手就往外走。

他反应太快,我没看清他发了什么,只看到他聊天的对象是小路——那个活泼,能干,利落的,跟我完全是两个极端的女人。

走在他身后,低头看着他牵着我的手,我不禁沉默了。

因为双方妈妈感情好得比姐妹还好,所以我们一出生就订了娃娃亲。从小在父母的耳濡目染之下,我们都坚信对方是未来的另一半。

可是自打初中开始,他就开始排斥我触碰他,也没再牵过我的手,因为他说会被同学说他有童养媳。

但是我欣然接受了,因为我确实是他的童养媳。这已经是事实,不需要用行动再画蛇添足。

之后,我们也一直没有肢体上的接触,直到他考上了首都名牌大学,远走他乡,他都没再牵过我的手。

大学的这两年里,唯一一次有接触的,就是五一放假期间。

只在春节回来的小凡,第一次在小假期回来,我开心得要飞起来了。因为,我可以多见他一次面。

可是,为什么他是带着他喜欢的女生小路回来的?还向小路介绍我是他妹妹,而小路是他女朋友?

我当时差点就气晕了,连女生都带回来了,这要是被叔叔和阿姨看见了肯定要不开心的。

再加上妈妈说过,女人气度要大,所以我不计前嫌,帮小路开了个房间,顺便也给小凡开了房间。

呵呵,即使小凡喜欢小路又怎么样?那个晚上,睡在小凡怀里的,是我,小优,而不是小路。

那一夜,小凡好用力,弄得我好疼,连隔天他走了我都不知道,还是旅馆老板催我退房,我才知道的。

说不失落是假的,垂头丧气地走出旅馆时,又好巧不巧地碰见了不想见的家伙,我的心情就更恶劣了。朝那个家伙发了一顿火,我就回家了。

2

“上车,你在发什么呆。”

小凡突然停下,我止不住脚步,一头撞上他的背,疼得我皱起脸,捂着鼻子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他却撇开头,打开后车座示意我上去,我低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放开的手,心底发凉。

一路无言到医院,他忙前忙后地挂号,交钱,沉默不语地站在我身边等候叫号。

看着别的男人都是或兴高采烈,或小心翼翼地陪伴怀孕的女人,而我这位男朋友却黑着脸不言不语,还跟我隔了大约两个拳头的距离。

这一刻,我突然有些迷茫了。

“林小优。”

听到我的名字,我不安地转头看了他一眼,他只是沉默地扶我起来,将我带到门边,轻轻把我推进去。

对未知检查的害怕,令我忽略了小凡的态度,我紧张地在护士小姐的指示下完成了检查,检查结果是我真的怀孕了。

当我把这个消息告诉小凡时,我已经有些提不起劲开心了,而小凡更是在听完了之后,久久地沉默,然后转身就走,连我也忘记了?

独自一人站在人满为患的走廊里,我寒彻心扉。

浑浑噩噩地走到马路边,并未发现小筑从对面朝我跑来。

看着马路上急速而过的车子,我突然对这个世界失望了。

妈妈的话根本就是在骗我,什么女人要温柔要体贴要大度,不要管男人管得太紧,不然男人会跑的。

我照做了啊,连小凡第一次跟我说起小路时,我都没有生气,忍住伤心听小凡倾诉。之后的两年时间里,我的世界充满小凡和小路的欢声笑语。

本以为他只是想尝个鲜而已,妈妈不是说了吗?男人偶尔会想采个野花,但到底还是家花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好。

但是,现在又算什么?

脚随心动,我当真在红灯的时候就猛地冲进车流里,可第一步才刚踏出去,就被一个宽阔的怀抱紧紧抱住了。

我被迫转了个身离开马路边,耳边是急促粗重的喘息,伴随而来的是从未有过的严厉苛责,“你疯了!就因为一个男人不要你,你就作践你自己吗?”

一时间我愣住了,不要我?是指小凡吗?

本能的,我用力推开他,暴怒地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你闭嘴!你以为你是谁!可以妄断我和小凡的感情!”

记不起在哪里看过的一句话,当你说话的声音愈大,就表示你越心虚。

我愣住了,耳边只剩下我自己的粗喘,以及面前男人受伤的脸庞。我来不及想他为什么会受伤,就转身跑开了,该受伤的是我不是吗?

等我回到家里后,疲惫地躺倒在床上后,才收到小凡的短信。

他说:“小优,有些话我一直不敢告诉你,那天晚上我喝高了。因为我很高兴你接受了小路,所以我以为在我身下的人是小路。真的很对不起,这个孩子我不能要,我不能失去小路。”

我的世界整个坍塌了,就那样呆呆地躺在床上,鼻子好酸,眼眶好热,可连眼泪都抛弃我了吗?为什么我哭不出来?

我就一直躺在床上,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我不禁想,等父母回来,会不会我已经死了?

呵呵,死了也好,毕竟小凡已经不要我了,也不要我们的宝宝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突然,从客厅传来一阵大力的敲门声,我迟钝地反应过来,哦,是有人在敲我家的门。

可是,是谁呢?

爸妈都出差了,叔叔阿姨回老家了,小凡……

我眼前不禁一亮,难道是小凡回来了?对,一定是他回来了。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岂是一句对不起能说了算的?

想到这里,我强撑起精神,虚软的身子摇摇欲坠地扶着墙走到门边,看都不看外面是谁就打开了门。

看清来人后,我不禁失望了,不是小凡,是小路。

我想我的脸色一定很苍白,因为小路的神情好震惊,可我已经没有力气去分辨她的来意,只好直接开口问:“你来做什么?”

“我听小凡说了你怀孕的事,我就想问你,孩子,是他的吗?”

小路也没比她好多少,她看起来很累,眼睛又红又肿,好像大哭过一样,声音在抖,抖得很厉害。

可是我选择没听见,我的内心被仇恨蒙蔽了,一股怨气从心头炸开,都是这个女人的错。

如果不是她的出现,小凡也不会爱上她,就不会不要我和宝宝。

都是小路的出现夺走了本该属于我的幸福,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是个好女人呢?

如果不是我太虚弱了,我一定会狠狠扇她耳光。告诉她,她有多么可恶,多么恶劣,多么不要脸。

可是,我目前能做的,只是冷静下来。我听见自己冷笑地说着与事实相反的话,“是小凡的,还记得五一他带你回来的时候吗?那天晚上,他要了我,还要了好几次,一直到天亮了才放过我。”

小路的小脸瞬间煞白,灵动知性的大眼眸盈满哀伤和痛苦,豆大的泪水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滑落。

小路真的很美,精心保养的皮肤吹弹可破,发型时髦,身材姣好,她随便穿一件裙子,气质都甩我不止一条街。现在的她更是楚楚可怜,我都不禁感觉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

可即使是悲痛不已,她也没有哭出声音。我知道她在强忍想嚎啕大哭的情绪,这一刻我尝到了复仇的快感。

可是她接下来的举动,让我脸上火辣辣的,不禁为自己的龌龊感到后悔。

她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汗水,后退一步,深深地朝我弯下腰,明明那么伤心,她却能忍住泪水,对我说:“小优,对不起。我是五一那会儿见了你,才怀疑你和小凡的关系的。”

我木然地看着她。

她接着说:“小凡跟我说过你,不过他说你们只是情同兄妹,他一直把你当妹妹看待,你也一直把他当哥哥依赖,所以我才会跟他交往的。”

“如果我知道你们的关系,我是绝对不会答应他的表白的,因为我有尊严,绝对不会委屈自己充当第三者。”

周村的高山与王伟自学堂读书时就不睦,总是因为一些小事争争吵吵。

直到长大成家立业后,二人的关系也从没有改善过。

偏偏这年高山又在王伟家的房子前面分了宅基地来盖房。

早年间农村盖房子都是乡里乡亲的义务来帮忙,这王伟作为邻居最应该来帮忙,可是他心中不痛快,不来找茬也就罢了,就更不用提帮忙的事了。

看着新房子一日日盖起来,高山心里可是喜滋滋地美,并不在意王伟的不满。

只是,在挖地基时竟然挖出来一只奇怪的肉蛋,因为都无人识得为何物,便也不在意地扔到了西沟里,这多少令高山心里有点膈应。

从此后就要与自己的对头做邻居,王伟心中无比的郁闷。

一日,他一个人在家喝闷酒。去厢房取了一瓶酒,竟发现少了许多。

“媳妇儿,我们家最近来客人了?”王伟奇怪地问。

“没有呀,来没来客人你还不知道?”

“嗯,是呢,最近是没客人来。可是,我的酒怎么会少了呢?”王伟搔着头发有些莫名。

又过了一日,王伟又取酒来喝。

嘿,真是活见了鬼了,这酒又少了,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这是怎么回事。

这下他留了心,在酒瓶上做了记号,要看看到底还会不会少酒。

次日,他又把酒拿出,确实酒又少了。这下王伟明白了,应该是有人偷酒喝。

他决心要抓住这偷酒的贼。

这天晚上,他便早早地躲在厢房的一角,只等偷酒贼的到来。

果然,没过多久,他就听到屋里有悉悉索索的声音。

他马上起身点灯,“谁?是谁这么大胆偷到我家里来了?”

一个灰衣微胖的男子一下暴露在灯光下,手中正是王伟家的酒瓶。

见已然无法遁形,男子有些不好意思,忙向王伟作揖道:“实在是抱歉,原本来你家拿酒是应该要打声招呼的,只是怕惊扰了你,还请多多担待吧。”

“你这是什么话?你把我王某人看作了什么人了?子不是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吗?你来我家做客是看得起我,何谈打扰二字?只是你不该这么偷偷摸摸,这便是贼人的行径,非君子所为。”王伟一番慷慨陈词。

见王伟如此的大度,那灰衣汉子拱了拱说:“既然你如此说,我倒也不必隐瞒了。其实,我就是人们一直要避讳的太岁。你的前邻动土也不查日子,结果就把我给挖出来了。搞了我一身的伤不说,还把我弃之深沟,我来你家拿酒也不过是为疗伤做个药引子。”

王伟一听,赶紧恭敬地作揖,“都说不能太岁头上动土,这把您老人家都伤了,我的邻居岂不是要倒霉了?”

“嗯,你等着看好戏吧,再过一个月的十四晚上子时,一只大公鸡会飞到他家屋脊上,只待公鸡一叫他家就会灭门了。”太岁咬牙切齿恨恨地说。

“太岁爷爷,这是几瓶好酒,您拿上再不需要劳动大驾过来了,赶紧疗伤要紧。”王伟急忙送上几瓶好酒。

心中暗道:“看你高山还盖新房,还跟我做邻居给我添堵,看你再得意也是要被惩罚,我可就等看好戏了。”

不过转念又想,毕竟这高山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恶人,被灭门也是惨烈了些。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谁让你得罪了太岁大人呢?

这样的纠纠结结中就到了太岁说的次月的十四夜。

王伟吃过了饭,早早打发家人睡了。自己在院子里月下独斟,只等着子时看高山家如何被太岁祸害。

子时一到,果然从西南角飞来一只大公鸡,雄赳赳地站上了高山家的屋脊。

公鸡拍拍翅膀,伸长了脖子,完全一副雄鸡一唱天下白的架势。忽然,竟不知怎的,鸡鸣没有打出来,扑腾几下翅膀竟然从屋脊掉了下来。

不一会儿,那灰衣男子匆匆来了。

“太岁老爷,怎么回事呀?公鸡怎么没打鸣就掉下来了?”王伟好奇地问。

“唉,别提了,这家人原本也不该绝,如今文曲星又降生在他家了,我更没办法治他了。”说完,拎起掉在地下的公鸡垂头丧气地去了。

王伟好生奇怪,趴到高山家的后窗,果然有婴儿啼哭的声音传来。看来这高山家是添丁进口了,而且是贵人。

这王伟心里说不出的羡慕嫉妒恨呀,看看自家媳妇隆起的肚子,他忽然有了绝妙的想法。

“媳妇,高山家添了个男孩,我们邻里邻居的要多多照应走动。你多准备一些女人月子里进补的东西,我们道贺去。”

“当家的,你不是一向不喜欢跟高山来往吗?怎么忽然就变了呢?”

“此一时彼一时,说了你也不懂。那时我不是还年少嘛,不懂人情世故,现在我也是快要当爹的人了,哪能还那么孩子气呢?更何况远亲还不如近邻呢,赶紧收拾东西吧。”

一进高家的门,高山看到来客,颇感意外,不过也很是高兴。

“王兄,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呀?”

“嗨,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更何况我们还是一起长大又一起读书的好兄弟,原本就应该比亲兄弟还要亲近才是正理。”王伟笑着说。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素日里与王伟有些小小的不愉快,毕竟也没到剑拔弩张的地步,他倒更愿意邻里一团和气。

“是呀,王兄说得好,我们这近邻更应该胜似兄弟,快屋里请……”一边说一边热情相让。

王伟的媳妇看着高山家的大小子,生得粉嘟嘟的苹果一般水润的小脸,粉藕一样的小胳膊小腿,喜欢得什么似的。

“大妹子,你家这宝贝儿子太可爱了,我都不舍得放手了。”王伟媳妇发着感慨。

“嫂子眼看也是要当娘的人了,到时候还不有你喜欢的。”高山媳妇笑着接话。

“嗯,也是,不过,我还真就跟你们家的这大小子有缘分,第一眼看到就是满满的喜欢。好弟妹,要不这样,我日后若生个男孩就让他们结拜为兄弟,若是个女孩就许给你家做媳妇如何?这样我们岂不是更加的亲近。”

“吆,嫂子你此话可当真?我们这穷家哪能高攀上你家呀,嫂子可不是哄我玩?若大哥不同意又怎么办呢?”

“嗨,弟妹你这是哪里话,什么高攀不高攀的,我可是出自肺腑之言,你若不嫌弃,我们就这么说定了。你大哥那里不会有二话,弟妹只管放心……”王伟的媳妇认真地说。

“既然嫂子这么说了,那我们也就当真了,那我们从此就是一家人了……”

“是呀,一家人,一家人。”王伟媳妇乐得合不拢嘴。

没过多久,王伟媳妇就生了个女儿,这高王两家就认真当作儿女亲家走动起来。

原本王家的家境比高家殷实不少,素日里就没少接济他家,高家人自认是攀上了一门好亲家。

高家的大儿子确实也天资聪慧,而且好学,长大后经过院试、会试、乡试、殿试的层层考试,竟然考取了头名状元,最终也任了一方的父母官。

那王家的女儿也嫁给了高家的大儿子,做起了状元夫人。

村里的人都说王伟眼光好,有远见,女儿还未出世就给她占下了个状元郎。

每到初一十五,王伟除了祭祀天地,还会斟上满满一碗酒恭敬太岁。

只道是天地鬼神莫不敬畏,其他再不多说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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