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情里的第六个故事:我那该死的婆婆

“你们终于来了。人是我杀的。”面对赶来的民警,李晓平静地朝着民警说道,全然不像是一个“瘫痪”了三年的病人,也让人想不到这个在外人眼里“瘫痪”三年的妻子会在杀了日夜悉心照料自己的丈夫后,平静地报警等待警察的到来。

警察在对现场进行了保护和取证后,准备将李晓带回警察局做进一步审问,不料李晓拿出一把菜刀抵住自己的脖子,说:“我是不会跟你们走的,你们再靠近我一步,我就死在这里给你们看!”在场的民警全都傻眼了,谁也没想到李晓会突然发狂,一时竟然束手无措起来。

“晓晓啊,我的女儿啊!”原来是民警将李晓的母亲带到了现场。看到母亲的李晓有一瞬间的怔然,一旁的民警趁机卸掉她手里的刀,将她控制了起来。

被制服的李晓在被带回警察局后,在警察的审问下,道出了她杀夫的原因,而这原因也让所有人都不曾想到。

李晓是单亲家里长大的孩子,因为父母失败的婚姻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导致李晓长到了27岁仍然没有谈过一次恋爱。最后忧心忡忡的李妈妈开始强逼着李晓去相亲,这其中不乏对李晓充满好感的优质男,可是李晓不冷不热的态度让那些人过不了多久就自动退缩了。

一来二去的,李晓30岁了仍然没有结婚。直到有一天,李晓在相亲中遇到了宋民。宋民和之前遇到的所有相亲对象不同,即使面对李晓不冷不淡的性格,宋民也完全不在意,仍旧笑容可掬地照顾着李晓的需求。

离开的时候,宋民要了李晓的联系方式。之后每天在手机上对李晓嘘寒问暖,一开始李晓没在意,觉得等过段时间他自己腻了自然会放弃,却不想宋民开始插入她的生活,时不时来她工作的地方找她,约她吃饭聊天,李晓拿出以前的一套对他,他却越战越勇,依旧雷打不动的每天约李晓。

日子久了,李晓这颗石头心也被捂暖了,两人开始正式谈起了恋爱。由于两个人年纪都不小了,尤其是李晓。两个人在双方父母的催促下订了婚,准备过年的时候就正式领证结婚。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着,却不料一件事打破了这一切。

李晓在晚上回家的时候被人强暴了。

被找到的时候李晓衣不蔽体地躺在肮脏的巷子里,人已经昏迷过去。醒来后的李晓知道自己被强暴了,精神一度崩溃,决定和宋民坦白并且取消婚礼,她觉得自己脏了,配不上宋民。

可是得知这个消息的宋民却表示自己不介意李晓被强暴了,甚至在出院后直接拉着李晓去领了证。李晓被宋民真正的感动了,决定一定要好好和宋民过日子。

结婚后,宋民要求李晓当个全职太太,本来李晓不同意,可是宋民却说是为了保护李晓,怕她再次遭遇不测。于是李晓就辞了自己的工作,安心地待在家里当个全职太太。

可是,结婚后的日子并不是像李晓想象的那么美好。宋民总是要求李晓按照他的要求去做,让她待在家里做个安分的全职太太,让她完完全全的变成一个只能依靠他的家庭妇女。日子久了,李晓开始对这样的生活感到厌烦。

“你这个贱女人,是不是今天出去勾搭别的男人了!”刚逛街回来的李晓一进家门就被宋民拽着头发狠狠扇了一巴掌,摔倒在地上的李晓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看见宋民阴沉着脸走过来,一边踹她一边骂骂咧咧“贱女人,没男人就受不了是吧!让你这么贱!”李晓挣扎着起来给了宋民一巴掌“你敢打我,这日子我不过了!”,宋民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紧紧抱着李晓哭求“老婆我错了,我错了,我就是太敏感了。”顺便扇了自己几巴掌,然后抱着李晓苦苦哀求她不要离婚。

李晓禁不住宋民的哀求,原谅了宋民,之后宋民也确实没有再出手打过她。本来以为日子也就这样过下去。直到有一天李晓收拾家里时看到了一叠照片。

照片上是李晓的裸体,而拍摄的时间就是那天李晓被强暴的晚上。为什么自己的丈夫会有这么一叠照片?李晓怎么也没想明白。她心里隐隐有一个猜测,却不敢相信那是真的。晚上宋民回家后李晓拿着这叠照片质问他照片是怎么来的,宋民只是呆愣了一下便坦白了:“既然你都发现了,我也就不瞒着了,反正都是一家人了。”

听到这话的李晓心里惴惴不安,她怕丈夫接下来的话会毁了眼前的一切。宋民一脸真挚地看着她说:“照片是我拍的,那天晚上也是我。晓晓啊,你别怨我,我这都是为了娶你,我是爱你的。”

李晓整个人都怔在那儿了。她没想到那个让自己痛不欲生的强奸犯竟然是自己的丈夫,可笑的是,她自己还将他当做自己的救世主,还以为自己遇到了一个真命天子,真真是可笑极了。

“宋民,你他妈就是个畜生,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李晓歇斯底里地扑到宋民身上去撕扯他,“你毁了我!你这个畜生!你这个畜生啊!”对宋民进行了一番厮打后,李晓决定拿着照片去警察局举报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我一定要将你告进监狱,你个畜生。”李晓拿上那叠照片就准备去警察局,宋民一看就慌了。跪下来抱着李晓的腿哭嚎:“晓晓,我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吧。我这么做都是因为我爱你啊!”可铁了心的李晓仍旧不管不顾的要走,情急之下,宋民拿起桌上的一个摆饰将李晓打晕过去。

李晓醒来便发现自己被宋民囚禁了起来,他将李晓的所有通讯设备都收走了,断绝了李晓与外界的所有联系。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这个丈夫她一点儿也不了解,老实温厚都只是他装出来给别人看的,真正的他其实就是一个畜生。意识到这一点的李晓对宋民益发害怕起来,她迫切地希望逃离这个恶魔。

宋民每天会按时来给李晓喂食,擦拭身体,总是深情地对她说着他有多么的爱他。李晓也曾经尝试过让他放了她,可换来的却是宋民的一阵毒打,并且伴随着他“我就知道你这个婊子想男人了,你怎么这么骚?啊?看我不打死你这个婊子!”诸如此类的不堪入目的辱骂。

可是宋民这个男人,每次对李晓一顿毒打后,又会抱着她一阵情真意切的忏悔,发毒誓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再犯第二次。一开始李晓还会相信,觉得不会再有第二次,就原谅了他。可是后来,只要发生了不顺心的事,宋民都会对她进行毒打和辱骂,事后又祈求李晓的原谅。这个时候,李晓才知道:宋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和疯子。

李晓开始每天筹划着怎么逃跑,逃离宋民这个变态。终于有一天,宋民送完饭后忘记了关门,李晓趁机跑了出来,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她被囚禁在了一个人迹罕至的出租屋里,不认识路的她一时不知道躲到哪里去,恰巧半路返回的宋民发现了逃跑的她。愤怒的宋民拽着李晓的头发将她拖了回去,对李晓进行了一番毒打。

为了防止李晓再次逃跑,宋民购买了大量麻药,每天给李晓喂食,让李晓陷入不能动弹的境地。之后更是对外宣称李晓不小心摔了,导致半瘫在床。期间李晓的妈妈也曾来看过李晓,可是宋民威胁李晓“你要是敢说,我就杀了你妈。”,于是李晓只能隐瞒下一切,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配合着宋民的演戏。

宋民为了不让大家起疑,在外人面前给自己塑造了一个痴情的丈夫形象——纵使妻子瘫痪在床,丈夫依旧不离不弃地悉心照料。可实际上,只要回到家中,宋民便会对李晓拳打脚踢,发泄着心中的阴暗情绪,再后来,他开始不顾李晓的意愿强暴李晓,发泄着他的兽欲。李晓被宋民折磨到麻木,她已经不会再相信这个男人的一句话,同样,她也知道她这辈子就这样毁了。

后来有一天,宋民在李晓身上发泄完自己的兽欲后,发现李晓开始大出血,这个时候他才发现李晓怀孕了。“求求你,救救我。”躺在地上的李晓向宋民发出微弱的求救,可是宋民却怕被别人知道他囚禁李晓的事,选择将李晓拖到卫生间里,任其自身自灭。

那一天,李晓熬过来,可是孩子没了。李晓这一次是真正的绝望了,没有人能够救,她已经赎她了,她已经身在地狱最深处了。

为什么想杀了宋民呢?

李晓说,我已经身处地狱,可是宋民却还想清清白白,丢下我重新开始。

原来,宋民在外面找了个小情人,两个人如胶似漆的。为了将小情人转正,宋民决定将李晓放了,两个人离婚,互不相干。

“他算盘打的是真的好,可是可能吗?毁了我,还想互不相干?”李晓抱着必死的决心,趁着宋民放松的时候,将准备好的刀捅进了他的小腹。“他估计到死都不知道我能动了,要不我也杀不了他。”

杀了宋民后,李晓想过自杀,可是想到自己的妈妈,她最终还是没有下去手,而是选择了报警。

谁也没有想到宋民会是这样一个人面兽心的人,也难以想象李晓这个女孩遭遇的一切。

最后,关于李晓,只知道她被判了几年有期徒刑。再后来,听说她在监狱里自杀了,没有抢救回来。

听说,她和她妈妈见的最后一面,说:“妈,以后我就一直陪着你,不结婚啦。”

1

雪从九霄高空扬扬洒洒地飘下来,不过一夜光景,便落出一地霜白。

抬手拂了拂肩上落雪,云殇已经如此不动声色地跪了两个时辰。

朱漆大门便是在这时被人推开的,吱呀一声。鹤轩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一身粗布短衫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露出的半截脚踝上遍布青紫。

男孩脸色苍白,头发蓬乱。他一脸漠然地看着云殇,最是狼狈不堪的模样,眉宇间隐隐透出的那分俊逸姿容,却难以遮掩。

“过来,”云殇也不甚在意,笑着朝他招手,声音温柔的能滴出水来,“到姐姐这边来。”

彼时她还是宁王最小的侍妾,不过也就才十四岁的年纪,说话时声音柔柔的,透着一股子稚气。人却已经出落的明丽无双。

可他依旧不喜欢靠她太近。

说到底,他讨厌那些长得太过漂亮的女人。若非沉迷美色,父王一代明君,也不会背上纵情声色,亡国之君的骂名。而岚鄭也不会灭国,他也不会沦落至此。

他始终忘不了母亲惨死的那一慕。

岚鄭女眷被押送进洛城的那晚,淅淅沥沥的小雨拍打着老旧的窗棂,母亲搂着他缩在角落里。

宁王进来时,第一眼便看中了他的母亲。在数名侍卫的撕扯下,母亲的哀求声被院子里狂啸的风声所掩盖。可即使手指被划出了无数道的口子,母亲也不曾松开他。

后来母亲被强行灌了药,平素温柔贤淑的女人,突然就像变了一个人,抛下他极近媚态地投进宁王怀抱。

他就站在门外。

听着母亲的惨叫声,像一把软刺扎进耳膜,疼的他血泪四溢。如果说先前所经历的是一场噩梦,那么那一刻梦醒了,温存不再,便只剩下满腔的恨。第一次生出了杀人的念头,他竟然没有一丝害怕。

是她,就是此刻站在风雪中盈盈含笑的这个女人,是她阻止了他对宁王的刺杀,捂住嘴将他手中的刀子夺了过去。带着一种悲悯的姿态,伸出纤长白皙的手臂,她将他揽进怀里。

“别看,别听,更不要想着能杀了他。”连拖带拽地将他拉出屋外,直到假山后的角落里,她才将他放开,手臂已经被咬的鲜血淋漓,她却顾不得这些,只是慌乱地替他抹着眼泪,几近和蔼地说:“我们不哭好不好,你杀不了他的,以后有姐姐保护你,没有人会伤害你。”

说的那么真。可怒气攻心,他那里听得进去这些,拿起一块圆石便朝她砸了过去,有血丝顺着额头流下。

好不容易挣开了桎梏,一路跑回去,她没有再拦着,只是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

一路走的跌跌撞撞,到西园的时候,母亲的尸体就被扔在门口的青石阶下,下了雪的缘故,身上还覆着一层薄薄的白,像一块遮羞布。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没有哭,也没有闹,活像偃师训练出来没有灵魂的木偶,半晌后才双膝一曲,跪了下去。

“帮个忙吧,”他抬头看她,声音透着几分沙哑,一点都不像一个九岁的孩子该有的明朗清爽,“我不知道乱葬岗怎么走,你帮我把母亲送到那里火化,好不好?”

2

那夜雪下得异常大,柴堆都湿透了,火怎么也点不起来。厚厚的雪地里,他们脱了外袍做火引子。

大火燃起的时候,火光撕开黑夜,跳跃在他苍白的脸上。她伸出手将他圈在自己身前,一行清泪从泛红的眼角缓缓滑落,滴在手指上,凉的几乎将她的心都要冻住。

“我想带母亲回家,”扯下一方裤脚,抓起一簇骨灰,他小心翼翼地裹好放进怀里,扯了扯她的手臂,“我们回去吧,要是他们发现了,会死更多人。”

他说想带母亲回家,她清楚,那个“家”不是宁府,而是岚鄭。

也是那时候她才发现,他的眼神变了,不再属于一个九岁孩童该有的明净铮亮,而是染上了一层迷蒙的雾,看人时是疏离淡漠的,深沉的叫人看不清。

可她只想先保住他的命,就顾不得再去深究其他。

“现在走还来得及,你快走。”拔下头上首饰塞进他怀里,她拉着他指着一条小路,说:“从这里一直往前走,到了前面的小镇上,把这些东西变卖了,找份活计,换个身份好好生存。”

“我不想连累任何人,”施施然一笑,然后他将那些珠钗原封不动地退回她手里,“我会记得你帮过我,洛云殇,谢谢你。”

搓了搓手,他转过身不再看她,朝着王府的方向径直而去。雪愈发大了起来,像一层厚重的帘子,拢出那抹小小的身影。

回到王府,他还是被管家发现了,用脚链拷着关进柴房里,狠狠地打了一顿。

“可真是个倔脾气,姑娘您都不知道,就张管家那副吃人的嘴脸,那么狠地抽他,那孩子都没有坑一声,”嬷嬷给她梳头的手一抖,惊惧地蹙起眉头,“要不是小李去喂马,刚好瞧见了,任谁听了这话都不相信咧!”

描眉的手一颤,眉尾便稍稍上挑了一点,拿出帕子,一点一点蘸净了。她指着一盒最近洛城最流行的胭脂,吩咐道:“今儿给我打扮的漂亮一点,待会我们去见王爷。”

将胭脂均匀地扑在那本就明丽的脸上。皑皑银雪耀出晃白的光,从门缝里漏了进来,打在镌刻精致的铜镜上,清光粼粼。镜中人绝代的姿容映的愈发明晰。

嬷嬷惊讶地砸了砸舌,姑娘今儿这是怎么了?曾经用命抵抗宁王靠近自己,如今却这般精心打扮给王爷看?

从兰园到书房,一路云殇走的急促。敲开门时,宁王正在处理堆积如山的文案,见到她来,些微露出一丝错愕,然后,宁王大笑,脸上露出毫不遮掩的淫笑。

“有事?”

“还请王爷放过陆决明,”看都没看宁王一眼,规矩地行了一礼,她拢紧袖口站在一侧,眼波淡淡,“望王爷成全。”

似是猜到他会问缘由,她便先一步截住了他的话:“只要王爷答应,云殇愿用一切东西来交换,包括……”

包括自己的身体。

闭上眼撇过头,她到底没有将那几个字说出口,可意思已经表达的再清楚不过了。

3

夜里寒气重,冷的紧。

云殇躺在锦床上,大红的褥毯,大红的盖被,火一样浓烈的色泽,灼的她五脏六腑都是撕裂的痛。唯有眼角滑落的那一滴液体,冰凉刺骨,冷的身心俱颤。

过了今夜便脱胎换骨,她不再是完整之身,而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女人”,可她还那么年轻,却要以更快的速度,一点点老去。

心死了,老的当然要比常人快一些。

桌头的香炉冒着一丝丝乳白色的细烟,头脑昏胀的紧,她知道,宁王专门命人在里面添了“料”。夜风拂开一扇窗户,灌进一丝清凉。浑身稍微有了一些力气,起身披了件外衣,她朝窗边跺去。

眼风甫一扫过,却对上一双深邃稚嫩的眸子。

决明坐在廊檐的栏杆上,清月溶溶,枝桠交错的影投在他脸上,斑驳陆离。“云殇,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他瞬也不瞬地盯着她,晃荡着双腿,竟然笑了,“我们现在就走,走了就再也不回来。”

“天下之大,总有我们的容身之所,云殇……”

她动了动唇,却觉得如鲠在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告诉她说,云殇,我们走,离开这个肮脏的地方。河清海宴,四海为家,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那里。

她看着他拿出藏在身后的包袱和隐在袖间透出一截柄的匕首,心里五味杂陈,却突然双手掩面,潸然泪下。

他们一路逃的并不顺利。刚刚走到宁府大门口时,便有侍卫打着火把喊了一声“云姑娘逃了”,下意识地,她就要将他推开,自己跑回去,他却紧紧拽着她。便是在这时里三层外三层的士兵将王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云殇认得领头的那人,是刑部侍郎李欣。突然想到了什么,眼底露出一抹狡黠,她凑近决明耳边说了几句话,决明同样笑了笑。两人静悄悄的隐在一从梅林后,注视着外面的一切变化,不再出声。

大宇皇帝病危,朝堂波谲云诡,争纷不断。朝臣以太子和三皇子为首,一分为二,分庭抗礼。宁王便是属于三皇子一党的,如今太子得势,势必要肃清一些障碍。除去三皇子,宁王便首当其冲。

在这节骨眼上,发生这场事端,倒是给了云殇和决明一个活命的机会。

太子将将登基,根基尚未稳固。大宇国力空虚,与此同时,边境的几个小国又联合打起了瓜分大宇的念头。战火不断,流民四散。逃出王府后,他们过起了颠沛流离的生活。

最先去到的是郦城。一处小镇,地处偏远的缘故,战火尚未涉及。那里地广人稀,邻里相处十分和睦。

小镇有条河,名唤清溪,湖水清澈,游鱼遍底。他们便在溪畔租了一座小院,环境清雅,邻居是个有些驼背的老太,说着一口方言,叫起云殇时总有一种“银湘”的感觉。

“阿明啊,姐姐‘银湘’呢?”老太拿一些自家种的小菜过来时,看见决明坐在院子里看书,总会这样喊上一句。

“她不是我姐,”小崽子“啪”的一声将书合上,把自己屁股下的凳子往老太面前一搁,抱着菜进屋时,还不忘咕哝一句,“明明大不了我几岁,怎么就成了姐姐?”

4

乌金西沉,云霞遮天的时候,云殇便会背着药篓回家。父母尚在世时,她就在父亲的药房里打下手,深谙药材调配之道。在这里安家后,便做起了“小郎中”的生意,平素给人看病收钱也不贵,因此,她们的生活过的一点也不拮据。

那是在小镇上待的第五个年头。眉目如画的男孩,决明站在她面前,已经高出了寸许。

那一年,云殇十九岁,决明十四岁。天下局势分分合合,又到了诸侯争霸,群雄逐鹿的时代。有一些国家灭亡了,总有新的政权要建立,其中当然不乏打着“复国”旗号的岚鄭国民。

他们号称蓝鹰军,领头的便是当日“死在”战场上的丞相萧洛。

萧洛侥幸活了下来,当时意志消沉,整日醉卧酒馆。也是无意中听到决明还活着的消息,他才开始复国大计,并且这些年一直派人暗中保护着决明和云殇,在时机不成熟的时候,断然不能让决明知道他的计划,否则,会为他和云殇招来杀身之祸。

而如今战乱四起,蓝鹰军也到了空前绝后的强盛,萧洛便决定迎决明回岚鄭,践祚称帝。

决明和云殇是在凉州城失散的。那日的雨下得很大很大,走到凉州城时,前方滑坡,道路被堵死。队伍被迫不得不驻扎在城郊的树林里。

有受伤的士兵感染发烧,夜里开始说胡话,云殇便要出去找草药,决明跟着她一块去的。还差最后一味药草的时候,他们遇上了贼寇。

在山里走惯了,要引开这些流寇,云殇比决明更在行。况且他肩上还担着复国的担子,于是,云殇敲晕了决明,将他拖到大树后,便朝着远处跑去。挂在腰间的铃铛发出清脆的铃叮声,将那些贼寇悉数引了过去。

雨落在青青草地上,洇出一波又一波的水纹。

决明醒来已是五天后,大雨泡了一夜,感受风寒,迷迷糊糊的那几天,他一直喊着云殇的名字。清醒后他发了一大通脾气,带着士兵在山里找了两天两夜,找的两眼遍布血丝,精疲力竭,也没见到云殇的影子。

“殿下,唯今之计,应当赶回岚鄭,稳住根基”云霞山海,风穿崖隙。坐在山头上,决明遥遥地望着远处山峦,目光悲凉。一旁有侍从小心提醒他,“云殇姑娘……到时候发布缴文,昭告天下,总会找到的。”

河清海宴。他说过的,要给她一个太平盛世。

5

决明跟着萧洛回了岚鄭,一路上屋舍稀散零落。断壁残垣之中,依稀可见当日国破家亡的景象。

风吹过,乱葬岗的枯草,朽了一波又一波,护城河干涸的现出湖底淤泥,但是他没有时间缅怀过去,更不能悲伤。

操练军队,谙熟兵法。

鲜衣怒马的少年,在最意气风发的年岁,戎马杀伐,开始流血的征战生涯。

也曾疏忽大意,差点将自己置之死地。也曾腹背受敌,刀剑流光中,痛到一跪不起,可他依旧枕戈以待,咬牙挺了过来。塞外风寒,天下未定,可还有人在等着他,他怎么可以倒下?

那个清风明月般的姑娘,总是喜欢用柔柔弱弱的声音问他,“决明都这么大的人呢,怎么还是学不会叫我一声姐姐”?

姐姐?怎么可能,他从来就没有当她是姐姐,他是想把这世间一切好的东西都给她,可他最想给她的,是红妆十里,是一生一代一双人的情爱,是一个家,只属于他和她自己的家。

他比谁都喜欢她。

后来他去了小镇,那是在征战的第六年,西北一带都已平定,便只差南边的大宇一角。小院依旧在,只是缺少了主人打理,院子里的杂草已经齐腰高。

他去的时候,庭院深深,还落着几只雀鸟。物是人非的景,唯一不变的,还是湖畔夹杂着青草气息的柔风,一吹起,柳絮四散飘扬,像一场彻天彻地的大雪,他又想起了云殇。

“过来,”声音轻轻的,她伸出手,对他说:“到姐姐这边来。”

他是那么的想她,便总觉得在哪里都能闻到她的气息,萧洛说,这是相思成疾。

他笑:“能为她病一次,也算此生无憾了。”

他用了八年的时间平定战乱。登基大典在即,以萧洛为首的一众功臣,个个喜气洋洋,意气风发。唯独他整日心不在焉,派出的探子一批又一批,却始终带不回关于她的消息。

他开始有些慌乱,开始胡乱猜测。整整八年的生死之战,都不曾皱过眉头的人,如今被岁月打磨的越发沉稳,却在想着她的安危时,紧紧攒起拳头,迷茫的像个迷路的稚童。

然而在登基大典上,他终于见到了她。揭开面纱的那一刻,满座皆哗然。

停杯投著,众人呆呆地仰头望着她,多年未见,她变得越发妍艳,秋水眸子看人时带着粼粼波光,从他脸上一扫而过,落在单于布格的身上。

布格温雅怜爱地牵起她的手,一同向新帝行了礼。

原来,她已嫁作人妻了,他笑得有些阴冷,手中的酒杯印出一道细碎裂痕,而后他才将目光从两人紧握的手臂上不动声色地移开。

“如此佳人在侧,单于好福气,”起身回礼,他笑道,“不知佳人如何称呼?”

“云裳,”眉头轻蹙,她已然认不出他来。

这一生我们总要走过很多路,在未来的某个叉路上和爱的人走散在人群里,独自去面对每一个黑色的夜晚……你会以为再也无法奢望白头到老……

1.

“我决定嫁人了。”我对电话那头的方圆说。

“哈哈,你和王旭哥哥终于要结婚了,我替你高兴!加油小鹤姐!”那头是方圆开心的笑声。

我挂了电话,没有开心也没伤心。

我只是没告诉她,我嫁的人不是王旭,是一个她不认识,我也很陌生的男人。

这个男人是我的顾客给我介绍的。

我们认识几天就走进了婚姻,因为不爱所以好相处。

我只是累了,我想要一个家,一个我爱不爱不重要的家。

一阵急切的手机铃声从手机传来。

我接起电话:“方圆,你怎么有空了?”

“小鹤姐,王旭哥哥疯了,在满世界的找你。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我沉默了很久,我不知道怎么说。

“方圆,不用理他。他问什么你就说不知道。”

方圆要说什么,被我打断了:“方圆,我明天结婚,不是和王旭。你什么都不要问了,有机会你回来了我们见面说吧!”。

方圆不会逼我的,我知道。

她也知道我有一天会告诉她为什么。

我挂了电话,收到了两条短信。

“方圆,你知道你小鹤姐在哪吗?我联系不上她了,我快疯了!你如果知道赶紧联系她,”是方圆转的王旭的信息。

“不管怎样,别让我们担心。一定要好好的。”方圆的信息。

我会好好的,我在眼泪中告诉自己。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2.

在一阵一阵的产前阵痛中,我撕心裂肺的痛着难受着,汗水模糊了我的眼睛。

模糊中我疼的实在是受不了啦,才被医生推进手术室。

我的手不停的抖着,我怕极了。有点晕还很冷。我不敢动弹。死亡仿佛一个无形的大网在向我收紧。

迷迷糊糊的我感觉有刀刃在肚皮上划动,肚皮木木的感觉不到一丝的疼痛。我突然有点想念王旭,如果我现在死了,他会不会遗憾呢?应该会吧。

我是被疼醒的,手很疼。医生在扎我的手,我正迷迷糊糊的想怎么扎手呀?“不行呀,产妇有大出血征兆,快快准备血浆。”是医生的声音。

我感觉一切都离我越来越远了,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不能死,不能死。”

3.

我醒来已经是两天后了,我看到了小小的人儿。小家伙被一个粉红的毯子包着,崔朋在给他喂水。我有泪从眼角落下。

崔朋看到我醒了,笑着把孩子放到我身边,关切的问我:“小鹤,有没有哪里疼?我去叫医生。”

我轻轻的摇摇头:“崔朋谢谢你,我挺好的。”

崔朋把女儿抱了过来轻轻的放在我身边,

这时护士端这托盘过来了,一边问我身体情况,一边对崔朋说:“你让孩子和母亲多身体接触,这样孩子有安全感。”

我身体恢复的很好,很快就出院了。日子一如既往,只是多了孩子的哭声和奶瓶的叮当声。

我和崔朋没有太多的交流,我们不像寻常夫妻,只是抱团取暖,给外人一个温馨的家。

我有时会想,这样的日子真的会一辈子这样走完吗?我怕也是会发疯吧。

可是轻易背叛的爱情注定不能白头到老的,王旭和我的爱情又能走多远呢?爱的太深同样会被溺死在爱的旋涡。因为深爱,才更加不能原谅。

4.

我和王旭相识是在我初三那年,我十五岁,他是我同桌王楠的哥哥。

他们家离学校很近,我却相反,我离家二十多里路,因为离家远我两星期才会回家一次,冬天有该洗的棉衣都是王楠帮我带回家洗的。

星期天王楠都是叫我去她家蹭饭,起初我并没有见过王旭的面,他比我和他妹妹大三四岁,我只知道王楠有个哥哥在外地上大学。

王楠也会拿他的照片给我看,我只是感觉好帅,也并不会想太多。

或许有缘人总是会碰面的吧,我在放假的时候去王楠家骑自行车时,见到了传说中听了无数遍的王旭,他带着黑框眼镜,显得白净斯文,高高瘦瘦的样子。

我有片刻的失态,王旭先开了口:“你是林鹤吧?我妹妹说你自行车没气了,去王叔家借充气筒了,让你等一会。”

我点了点头,默默的站着。

王旭看我拘谨的样子,转身进了屋里给我端了瓜子和糖果。我一直摆手不要。

“吃呀,你客气啥呀。”王楠拿着充气筒回来了朝我笑着说。

车子最后也没充进去气,没办法因为放假带的东西太多了,又离家远。王旭是骑摩托车把我送回家的。

第一次坐陌生男人的摩托车,我把书包放我和他中间,一手搂着书包,一手倒抓着车后排的放物架。

王旭见我别扭的样子,也没把摩托车跑太快。

时隔多年我已经忘记了和他怎样道谢的,可是他骑摩托车的背影这么多年一直在我梦里出现。

5.

也许真的太久了,我已经记不起自己是怎样爱上他的,可是只要是听到关于他的一切消息,我能感觉全身的细胞在沸腾叫嚣着爱情!

记忆里自从上次见过王旭以后,王楠收到哥哥的礼物里,总会有我的一份,我每次都是惊喜而开心。

初中的时光转眼间流逝,我又到了另外的县城去上高中,再见王旭时他已经毕业工作了,我们在公交车上相遇,他显然很激动和开心。

“林鹤好久不见了,大概有三四年了吧,只是听王楠一个劲的念叨你,真快呀。长成大姑娘了。”王旭笑着看着我。

我感觉脸红红的:“王旭哥,你这是去哪里?”

“哦,我到县城办点事。你现在高三了吧?”

我们聊了一会,我很快到站了,我们互加了QQ。

我拉着行理箱往前走。

“林鹤”

是王旭在叫我。

我急忙停了下来,我以为有什么东西忘车子上了,却见他脱下自己的外套递了过来,我有点狐疑。

“你衣服脏了。”他竟然有点脸红。

我一下子反应过来了,抓住他的外套往身上一围,扭头就跑。

“你慢点,小心车子”身后是王旭的声音。

我头都不敢扭,在空中挥挥手。没勇气看他的表情。

衣服在我这里好久我都不好意思还回去,

再还衣服时已经快要过年了。

王楠邀我去她家玩,我顺便带着那件外套。

王楠一脸的不可置信:“林鹤你咋有我哥的衣服,快快从实招来!”

我不好意思的把那天的事对王楠讲了一下,“啊啊啊,王楠你知道吗,真的很尴尬好吧。”

“哈哈哈,林鹤你怎么那么倒霉呀。不过活该,你也有出糗的时候。”王楠笑着拍我。

“我丢死人了,这次来,我真怕见到你哥哥。”

“你还别说,林鹤,我感觉我哥老喜欢跟我打听你了,我感觉他喜欢你,要不你做我嫂子得了。”王楠对我嬉皮笑脸的开玩笑道。

我没接话,过完年我就要出去打工了,家里条件不好,已经供应不起我再上学了,我在过年时可能也要相亲了,老家里的习俗,十七八岁的姑娘已经到了订婚的年龄。

王楠见我不说话:“哈哈,你考虑一下呗。晚上我们聊天你好好想想,我也问问我哥怎么想的。”

那天很庆幸没有见到王旭,但也有点小失落。

6.

吃过晚饭,躺床上我就收到了王楠的信息。

“林鹤,怎么样?要不你和我哥聊聊,家里介绍了那么多女孩,我哥一个都看不上。”

“你就确定他就能看上我?”我不客气的答道。

“我能确定,他那关心和爱慕掩饰不住呀,东扯葫芦西扯瓢的跟我一个劲的打听你,这我还能看不出来。”

我无语了“你这是什么节奏呀,王楠”。

“我让我哥跟你聊哈!”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了,我上次加的王旭的QQ头像动了起来。

“林鹤,我是王旭。我妹妹给你说的事,你想了没,我是没意见。”

我点开信息,感到一时头大,我该怎么办好呀。

“林鹤,你在吗?”

“我喜欢你好久了,以前你还小在上学,我怕给你造成困扰,可是我怕我再不说你也要订婚了。”

我看后,心里怦怦的乱跳不停,把自己埋在被窝里不想出来怎么办,我也是喜欢他的,可是怎么说呀……

好久我才回信息。

“好。”我给王旭发了过去。

“我们明天去你家提亲。”王旭又发了一条。

我不敢再和他聊下去,匆匆下线了。

我没想到第二天,他们家真带着礼物就来我家了,还自带的菜和烟酒,把我妈都看愣了,不知道咋回事。

我的脸更是红的跟猴子屁股一个样。

我们家也叫了好几个大叔大伯来陪客,我妈偷偷把我拉厨房:“鹤儿,咋回事呀,这都没弄清咋回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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