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落,她来过
白雪精灵，雪花花
1
少女走访一路，终于停下脚步。远处一座雪人像，她定定地望着。半晌，眼中泛潮，直奔雪人。
雪人像，白石雕刻而成，立于青山下。灰毛衣，灰棉帽，灰围巾。
“叮铃铃……”
忽而风过，摇碎金铃铛，清脆的声音，婉转风中。
少女瞥到金铃铛，下意识捂住嘴巴，肩膀剧烈起伏。
伸手，未及雪人铃铛，猛然被从天而降的碎石砸到。
“喂！你别碰它！”
声音尖锐，如银针直刺。惹少女抬头看去，二楼敞开一扇明净窗户，探出男孩脑袋。
少女才发觉，石像紧挨粽色木屋，两层楼，挂有招牌：雪花茶馆。
她试图平静下来，抵住胸口深深呼吸。定定神，移步茶馆。
茶馆内，桌椅摆放整齐。中年男子，戴眼镜，坐茶桌旁安静看报。
少女进门，理理衣角，捋顺发丝，便单刀直入：
“那座雪人石像，我要了！不然我砸了这店子——也毁了它。”
少女手中悄然生出一把斧头，阳光下银光片片，冷气袭人。
男子闻言，唰地起身，不及他说话。楼上已脚步踏踏，如雷贯耳，瓢泼大雨。
“爸爸，不要！”
小男孩声音劈头直下。他跑下楼梯，直冲门外，一面抱住雪人，一面指着少女，一字一句道：
“你没有资格抢走它！”
少女视线转向雪人一处，落在小男孩身上。
“别……别伤害乐乐。有什么事，咱们好好说，好好说。”
眼看乐乐在门外，距离少女几步之遥。男人终于面露惊恐，闪烁其词。
少女轻笑一声。斧头落地，直插地板。
“行。但我有个条件。”
少女抽出身旁的椅子，款款而坐。
“你说……”父亲见她神色缓和，摘下眼镜，也赶紧坐下。
“给我一个理由，一座石像而已，为何我买不得。”
2
镇上，有座奇山。白雪精灵起身于此。雪花花是其中一个。门外石像，便是依她样貌，雕刻而成。
每逢冬天，小镇便下场大雪，纷纷扬扬。既是孩子堆雪人，打雪仗的乐园，也是白雪精灵冒险时节。
孩子们堆的雪人，但凡好看的，白雪精灵魔法棒一挥，便活了。眼睛会眨，还会说话。既是魔法，也是繁衍手段。
只要赶在积雪退化前回至山中，可避免炙热侵袭，融化而死。
两年前，那么多白雪精灵，独雪花花一个，再没有回去。
父亲几近哽咽，眼眶红了一圈：
“她是一个非常，非常可爱的白雪精灵，没有她，不会有现在的乐乐。”
一滩水，金铃铛。是雪花花存于世间的，最后模样。
寒风萧瑟，摇着铃铛，叮铃作响，飘至空中，一会儿破碎，一会儿凝和，再次破碎……
为她而奏的挽歌，为唤醒他的闹铃。
两年前，乐乐家火光冲天，浓烟滚滚。一个雪人，缓缓走进火场，旋即，熊熊烈火凝出一个黑色的孔，可容一人之身。渐渐地，火像被驯服了似的，竟通出一条道，白色身影缓缓没入其中，一路畅通无阻。镇上的人目瞪口呆，他们分明看见，一个会动的雪人，走进火里，救出乐乐。
雪花花，因火而死，救他而死。
少女情绪不稳，若不是椅子扶手，险些跌落。
“她明明知道……火和热碰不得。”
乐乐不知何时进来，脑袋从桌底下探出，圆溜溜的眼睛，落满星子，他充满好奇：
“你怎么知道雪灰灰怕火和怕热，她也和你说过吗？”
乐乐似乎压根没想过少女的答案，一个人继续张开小嘴，自顾自说下去。
“那天，我端出一碗热红薯，她一碰，就嘶地把手缩回去了，跳呀跳，还不停地喊，痛痛痛……”
“乐乐——”
父亲打断他，扔去闭嘴的眼色。
少女反而兴致高涨。
“小朋——乐乐。”她换了称呼，希望更显亲切，“雪花花很喜欢和你呆在一起？”
乐乐点头，点头，再点头。
“我也好喜欢雪花花的，可是——”
乐乐抬眼，小心翼翼瞥父亲一眼，旋即垂下脑袋：
“可爸爸，不让我和雪花花一块儿玩。”
父亲脸色苍白，僵在一旁沉默。
他的阻挠，是悲剧的开始。
3
乐乐和雪花花的事，一开始，谁也不知道。雪花花掩藏自己很简单，只要站着不动，哪个大人会在意一个雪人呢？
是存钱罐，泄露了乐乐和雪花花的秘密。乐乐掏空存钱罐，换成冰淇淋，给雪花花。
乐乐被父亲跟踪，冰淇淋暴露了一切。
“别再和那怪物玩了！在家给我写作业，看书，明白吗？”
“不，雪花花不是怪物，她是我的好朋友啊，爸爸。”
“如果她把你吃掉了，爸爸该怎么办？又怎么……向你死去的妈妈交代?”
“雪花花不是你说的那样，我才不听你的！”
……
一通电话终止了这场争吵。父亲摔门而去，将乐乐锁在房间里。乐乐独自在家，只顾趴在窗外寻找雪花花。怎会知道，早已埋下的火苗隐患，在角落里蠢蠢欲动，肆意妄为。
一个误会，一场大火，一曲挽歌。
“都是我的错。”
父亲埋头，失声痛哭：
“求求你，不要夺走她，更不要毁了她。不然，我的罪过，不知道该怎么弥补。这是乐乐对她唯一的寄托了。拜托了。”
少女拿过茶壶，抬手狠朝地板砸去，啪的一声，清脆响亮。旋即冷笑道：
“呵！白雪精灵会吃人?”她狠狠揪住男人的衣领，直勾勾盯住他，一字一句道：“你当真见过?”
“我错了，错了……”
“姐姐，爸爸知道错了。你不要这样对他说话。爸爸都哭了，爸爸从来不哭的。”
乐乐轻扯少女的衣角，轻轻说着。
少女一怔，五指溃散。
记忆里，雪花花也是如此，撒娇时，最爱扯她衣角。
“阿姐，这药好难吃，我可不可以不吃啊？”
“阿姐，我今天很乖的，你要奖励我什么啊？”
“阿姐……”
4
少女在乐乐面前蹲下身，从不曾恳求的姿态，她的语气轻缓又郑重：
“答应我，永远不要忘记雪花花。”
“我怎么会忘记她呢？每次下雪，我都会在门口，等她回来！”
两年前的冬天，乐乐6岁，在纯白的世界，他遇见了雪花花。
他推开房门，看见白茫茫一片，立着两个雪人。
“好厉害！一模一样！但，这帽子放得不对。”
乐乐在两个雪人间，瞄来看去，琢磨着：
转载请注明：约嗲社区 yuedia.com 我们的奇幻故事 http://yuedia.com/category/qihua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