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中年不如狗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一大早,我的k歌好友阿强给我发了一首他翻唱的朴树《送别》,听着他低迷犹豫沙哑的嗓音如泣如诉诉说着对突然离去学长的不舍,我的眼角湿润了。特别是最后一句,您一路走好,不知为何,我竟然泣不成声,抱着手机哭到不能自已,他语音过来问我为何无声无息,许久,我打了一连串的痛哭表情过去,他便再无声息。我知道,他肯定也在痛哭。

原来,阿强的学长两年前得了抑郁症,经过漫长的治疗还是没能将他从黑暗中拯救出来,昨天他跳楼自杀了,年仅四十二岁。

蒙着被子哭了一会,爬起来,打开窗帘,外面刚蒙蒙亮,点燃一支烟,看着烟头一明一灭的闪亮,心情郁闷到了极点。无所事事,开始百度朴树的《送别》,原来,他曾在录制《送别》的现场几度痛哭失声,无法继续录制。当他唱到“情千缕,酒一杯,声声离笛催”这一句时突然一下情绪就失了控。先是歌声变得哽咽,随即面容抽动,泣不成声,接着他转过身去,捂脸大哭。

我想在他的心里,一定很苦吧。或者,想到了谁,想到了哪个送别的场景……

他说:“有的时候觉得生活就像炼狱一样,特别难熬……”不知道他唱这首歌时具体想到了什么,人到中年,有很多让我们痛哭的理由,却无法对他人言表。就算有人肯倾听,又能怎样,那些深深地绝望,只能压在心里,无人能缓解,更无法代替。

(2)45岁的玉萍离婚了,离婚那天的早晨,她还在为丈夫一边洗衣服,一边熬着滋补身体的中药。

粗糙的她和千千万万个中国中年女人一样,每时每刻都在为这个家忙碌。在她的心里,除了儿子就是丈夫,剩下的点滴空间就被娘家婆家的各种琐事填满,唯独没有她自己。

离婚后的好长一段时间,她都无法相信这是真的,固执的认为这是丈夫在和她开玩笑而已。直到有一天,在下班的路上碰到了前夫挽着自己表妹的胳膊她才醒悟:自己的丈夫真的离她而去,被自己的表妹抢走,;自己的家真的散了;自己真的成了一个孤家寡人。

她把电话打过来,听到她哭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果断挂掉电话,大半夜赶到了她的家。

玉萍依然穿着那件肥肥大大的连衣裙改成的睡裙,坐在沙发上捏呆呆发傻。这件连衣裙我太清楚不过,是二十年前我和她一起买的,蓝色的底,上面一大朵一大朵白色的花。原本她上班穿,长时间的穿洗,加上日晒已经分不清是兰花还是白花,模模糊糊的蓝白一片。实在无法再穿出去,心灵手巧的她就改成了一件睡裙,只要下班回到家里,一年四季都是穿在她那肥胖臃肿的身上,裙子的一角已经破损了好几个小洞洞。就这件衣服,被我们给强制扒下来扔进了垃圾桶好几次,她都是急头掰脸的捡回来洗洗又穿在了身上,口中还念念有词:你们就是不会过日子,现在这睡衣多贵呀,看上眼的就得二三百。再说了,在家里,谁看我啊?穿啥不一样。

是啊,是没人看。她老公哪有那个时间看她玉萍,她表妹那性感的情趣内衣早就晃瞎了他的一双俗眼,怎么可能看玉萍那百衲衣一般的睡裙。

看到玉萍还在穿这件睡裙,忍不住怒火中烧。我特别想数落她,可一看她那哭的红肿的双眼,那些话硬生生的又咽了回去。

“你说,这是为什么?他不喜欢我了,为什么不在我二十多岁三十多岁的时候和我离婚?

“为什么我都要五十岁了,我老了才和我离婚?”

“有这么欺负人的吗?他爸他妈都是我给伺候走的,现在卸磨杀驴,我老了,不好看了,没用了,和我离婚。”

“孩子这么大了,马上要结婚了,他跑了,都扔给了我,你让我怎么办?”

……

玉萍祥林嫂一样的反复磨叨这些话,这番话我已经听了最少一百遍了。每次提起离婚,她都会木然的说出来,其声可悯,其情可堪。

人到中年的女人,没有了风华绝代的姿色,更没有了妙曼的腰身,只有操持半生所积攒下来的病痛,上有老人需要赡养,下有儿女任务没有完成。更是临近更年期,无论是身体和心理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这个时期,丈夫要在离她而去,还不如一刀将她杀死,来个痛快的。

(3)同学老林又喝多了,坐在车里只是轻轻啜泣不肯下车,看着他家窗口的灯还在亮着,我知道那是他老妈还在等他回家。

老林的妈妈已经八十二了,先后从哥哥家辗转到妹妹家,最后来到了他家。在他家已经住了八年,最近做体检,发现已经是肺癌晚期。

于是,问题来了。老妈在近郊有个平房,马上要拆迁了,以前关于老妈的养老问题他们兄妹间有个口头协议,那就是老妈在谁家,百年后,遗留下的所有财务归谁家所有。

老妈最开始在大哥家,大哥多年前就已经下岗,生活上的拮据不用说不言自明。为了生计,大哥大嫂开了一家小食杂店,那时候老妈的身体还很好,能够帮助大哥看店还能给做饭。虽然老妈这样不吃闲饭,可老林看到老妈在大哥家对大哥来说确实是个不小的负担。于是,人前人后背着二婚的妻子没少填补大哥大嫂。只是希望能讨得大哥大嫂的欢心,他们能对老妈好一点。

好景不长,大哥家的侄子结婚提到了议事日程,老妈的房间必须改造成婚房,本来就不宽敞的住房因为添丁进口就更拥挤了。老妈不能留在大哥家了,怎么办?

大哥小妹找老林协商,大家大眼瞪小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说话。老林家条件可以,可是和妻子不是原配夫妻,从来没和老太太一起生活过。把老妈接过来,一切重新磨合,老林还是有些担心。

最后,妹妹咬咬牙,同意把老妈接到了自己家,条件就是那个小平房拆迁后归她所有,老林一个月补贴妹妹五百块钱作为补偿照顾老妈的辛苦。

虽然大嫂撅着嘴,觉得以前白白照顾老妈那么久,到最后啥也没得到,觉得有些吃亏。但碍于老林平时没少付出,也就不在说啥了。可算老妈有了着落,各有所需,各有所得,也算皆大欢喜。

在妹妹家不到二年,妹夫的父亲因为意外突然去世,妹夫把自己老妈接到了家里。原以为两个老太太在一起还是个伴,说说话聊聊天挺好的。哪里知道,俩人根本无法相处,总是吵的不可开交。最严重的一次春节,妹夫受不了两个老人吵架,大年三十跑到了老林家痛哭了三个小时才给劝好。老林看着妹夫痛哭,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一股急火蹭蹭的往上冒,大初一就得了脑梗进了医院。

出院后,老林把老妈接回了家里。一晃八年,大矛盾没有,小摩擦天天不断。老林不止一次的说,我真的很怕回家,一上楼比上坟的心情都沉重。我一进家门,媳妇就开始磨叨老妈的刁难,老妈拉着我诉说妻子偷摸拿东西出去了,玩手机不管她去卫生间了,中午故意做的饭很硬,不让她吃啦,她很饿让她做饭也不做了……等等,诸如此类。老林说,我真的快崩溃了。

现在查出是肺癌,嫂子和妹妹又把老妈的小平房惦记上了,妻子这还不依不饶,本着当初老妈去妹妹家的协议办事。现在,想平分,门都没有。

快到五十的老林怕了,多少次酒后痛哭流涕,我们把他送回家,他死活赖在车上不肯下车上楼。看着老林,我们默默无语,不知用什么语言才能安慰老林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张爱玲说,人到中年,会觉得孤独苍凉,周围都是想依靠你的人,却没有你可以依靠的力量。我说,人到中年,活着都不如狗。狗狗还有疼爱照顾呵护它的主人,而我们呢?想爱不能爱,想哭很多时候都不敢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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