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郡主想让我输,价格的话……”

文/西门吹靴

(1)侯爷难道属冲天炮的?

元昭国的小侯爷许长苏最近有些烦,府里那面天竺国使臣献给他的魔镜忽然变得不讨他欢喜了。

以往每天早上,许长苏第一件事情就是将自己打扮得无比妖娆,风情万种地走到魔镜前,问:“魔镜魔镜,请你告诉我,谁是元昭国最美丽的人?”

魔镜一般都会沉吟片刻之后说出千篇一律的答案:“侯爷侯爷,您是元昭国最美丽的人。”然后许长苏信心爆棚地去花天酒地,勾三搭四,虽然他现在有一个未过门的未婚妻,但是没有娶进家门,人家还管不着他的风流韵事。

可最近魔镜忽然神经搭错线,侯爷许长苏再问那个问题的时候,魔镜却是这么回答的–

“魔镜魔镜,请你告诉我,谁是元昭国最美的人?”

“侯爷侯爷,你是元昭国第二美的人。”

许长苏一个趔趄,抓着魔镜摇了摇,什么时候他许长苏竟成了元昭国的第二美?这简直是奇耻大辱!魔镜是不是吃错药了?

魔镜被摇得七荤八素,哆哆嗦嗦地说:“侯爷,你把我摇散架我也要告诉你,你只是元昭国第二美,第一美另有其人。”

“第一美到底是谁?”许长苏气得要命,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侯爷,您难道没有发现,最近你喜欢的几个女子对您都没有以前热情了吗?您难道没发现,您现在出门的时候,围观的女子都没以前多了吗?”

“说人话!”

“因为她们都另投他人怀抱了,那个人才是元昭国第一美。”

许长苏勃然大怒,谁敢明目张胆地抢他的粉丝?!一定要在他的脸蛋上画上一个大大的叉!

同一时刻,京城著名的“小三”劝退师顾十三,正翩翩伫立在码头,他面前的蒙面佳人面容哀伤,哭得甚是伤心,面纱已经湿了大片。

“顾公子,你一定要来,奴家等不到你,终身不嫁。”

顾十三捧着一杯清酒,让佳人饮下,柔声安慰道:“放心,三日后,我一定会去全州和你会合,从此双宿双飞,再不分离。”

佳人乘船远去,顾十三这才长吁一口气,贴身小厮宝瓶探头过来问:“公子,这王家小姐对你这么痴情,三天后看不到你会不会跳楼?”

顾十三拿骨扇敲了敲他的头:“记住,能被撬走的‘小三’不是好‘小三’!本公子已在王家小姐喝下的酒里放了‘忘忧草’,同船也早已安排好了一位符合她审美标准的俊俏多金男子,想必这一段路途,她不会太寂寞。三日后,王家小姐还记不记得本公子是谁都不一定了。”

又做成了一桩生意,成功为买家劝退一位“小三”,顾十三决定打道回府,等着收此次订单的尾款。结果他刚进府邸,就看到府中高高悬挂的金字招牌“克三铺”掉在地上,断成两截,明显是被人为踢断。

顾十三顿时脸色一沉:“岂有此理,这究竟是何人所为?”

身边的下人们却一片茫然。

还是贴身小厮宝瓶识相,连忙迎上来安慰道:“公子淡定,人怕出名猪怕壮,您作为京城最有名的‘小三’劝退师,难免招人嫉恨,不用在意这些上不了台面的报复小伎俩。”

宝瓶说话就是好听,甚合顾十三心意,他满意地摸了摸宝瓶的头。

回到房间时,宝瓶早已备好香汤,顾十三累了一天,正想好好泡个澡,舒坦一下。

顾十三褪去衣裳,将身躯泡在洒满厚厚玫瑰花瓣的热水里,伸手取一杯西域进贡的葡萄酒……哇,不要太舒服!

忽然飞来一支羽箭,“砰”的一声击落他手里的玻璃樽,玻璃碎片掉下来,差点儿划到他的手。

“轰隆隆!”与此同时,屋顶被人冲破,一个白色身影翩翩飘落。

坐在浴桶里的顾十三想要拿衣服遮挡自己已经来不及,只能下意识地双手护胸:“你……你是谁?劫财还是劫色?”

而他面前的少年长身鹤立,身着白玉长裳,手执紫金扇,俊美如画的脸庞上带着几丝的怒意。

他既没有黑衣遮面,也没有配刀执剑,反而穿着华丽俊美,好像还是故意打扮了一番才来,定然不是刺客。顾十三想到这点便放下心来。

来人是许长苏,他摆了一个自认为很潇洒的造型,扇子轻摇,恰到好处地散播身上的香气,额前刘海一甩,嘴角微微含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为了这个造型,这副表情,身上的芬芳,外加这口好牙,他已经练习了一整天。只因为他要面对的,是昭国第一美–顾十三!

岂料,造型摆到一半,突然一个手滑,许长苏一个趔趄,差点儿栽进顾十三的浴桶。

在许长苏栽进来之前,顾十三迅速伸出一只脚,恰到好处地抵住他,四目相对,时间停滞在那一刻。

做“小三”劝退师以来,顾十三得罪的权贵不少,但是能入他顾十三眼的,光凭一颦一笑就足以蛊惑人心的,只有一个人,绝对是侯爷许长苏无疑!

此时此刻,许长苏也正端详着顾十三俊俏的脸蛋,有些悻悻然,俊美也就罢了,贵气也就罢了,肤若凝脂也就罢了,顾十三的英气中略带妩媚娇柔,果然是自己不及的。

可以许长苏骄傲的性子,人前肯定不会承认自己不如人。

他生气地瞪着眼,质问道:“顾十三,你一个月赶走了本侯爷三个红颜知己,到底是几个意思?”

几个意思?还不是你的未婚妻–我的老主顾赵郡主让我办的?

但是此情此景,多做纠缠实在不是明智之举,而且水已经开始变凉,顾十三缩在水桶里有些不耐烦:“侯爷,您不如先出去,待我换好衣裳再来解释给您听。”

“你让侯爷我出去我就出去?你做梦!”许长苏傲娇起来也是无人能及,“顾十三,你给本侯爷听好了,我们在全京城人面前好好比赛一场,输了的人立马滚出京城,永远不得踏入这里半步,你有没有胆子应战?”

这侯爷还真是个冲动的性子,顾十三低声笑了笑,问:“比什么?”

“比什么?”侯爷气呼呼地摇着扇子,“还能比什么,比泡妞呗!本侯爷就要看看,到底是你泡妞功夫厉害,还是本侯爷天下第一?”

顾十三微微一笑:“那自然是侯爷泡妞功夫天下第一。”这话听得许长苏心中一爽,还没来得及得意,顾十三却突然话锋一转,“因为向来都是妞泡我!”

“……”

许长苏气得浑身发抖,士可杀不可辱,他抓着浴桶的手不停颤抖,顾十三担心浴桶会不会被他捏碎。

就在他担心许长苏爆走的下一秒,许长苏留下一句话:“有本事赢了本侯爷再说。”就从屋顶大洞中飘然而去。

顾十三:“……”

这侯爷难道属冲天炮的?放着好好的大门不走,非要冲破他家的屋顶!

(2)哪里来的妖精,尽蛊惑人心

顾十三端坐在赵郡主的花厅里,眼睛不断瞟着赵郡主手里厚厚的银票。

牌匾被人断成两截,屋顶被人冲破了,正愁没人报销。而刚好做这一切的,正是赵郡主的未婚夫君许长苏。

“你说什么?许长苏要和你比赛–泡妞?”听到顾十三的汇报后,赵郡主气得整个人都不太好。

话说,这赵郡主有一个天下闻名、野心勃勃的爹–赵王爷,他富甲天下,权倾朝野。赵郡主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不够美。缺什么补什么,所以赵王爷逼着天下第一美男子且门当户对的小侯爷许长苏和自己的女儿订了婚约。

可人长得太美自然便会招蜂引蝶,自从赵郡主和许长苏订婚以后,许长苏身边的狂蜂浪碟就没少过,而赵郡主的“扑‘小三’”事业也就没消停过,因此,她还成了顾十三“克三铺”里顾客中的VIP。

顾十三也是个察言观色的人,于是试探性地说:“如果郡主想让我输,价格的话……”

“不!”不料赵郡主斩钉截铁地打断他,“本郡主命令你,必须赢!”

“他许长苏不就是觉得自己风流倜傥、无人可比吗?所以每天在外面招蜂引碟。我就是要让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让他输给你一介草民,一定可以狠狠打击他的嚣张气焰。这样一来,说不定他就能乖乖地待在我身边,不再给我招惹‘小三’了!顾十三,你可一定要赢哦!如果你赢了,赏三千两黄金!喏,这里是定金一千两黄金。另外,你在赌局中所有花费,都算在本郡主账上。”

赵郡主豪气地拿出手里的银票。为了让未婚夫回到自己的怀抱,她也是蛮拼的。

三日后,比赛地点,春风楼。

春风楼的老板娘一听说要举办这样一场旷古绝今的比赛,已经早早地安排了一场赌局,进门后就能发现两边都高高悬挂着许长苏和顾十三的名牌,看官们可以任意选择自己看好的一方来押买。

结果许长苏跨入春风楼的时候,肺都快气炸了,因为押顾十三赢的人排着的队伍都快排出街了,而他这边一个人没有。

恰好此时顾十三也到了,顾十三看着他,发现今天的许长苏一身鹅黄锦袍,都是元昭国质地最上乘的绸缎,衬得他愈发雍容华贵,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确实是元昭国一等一的美男子。

顾十三有片刻呆滞,随后掩饰地一笑,道:“侯爷,您倒是穿得够隆重。”

“那是自然。”许长苏权当他是夸奖,傲娇之情溢于言表。

“只不过真正的魅力不用靠服饰和珠宝修饰,而是普通的衣裳穿上也可以熠熠生辉。”明明是讥讽的话,许长苏听着竟然只觉心漏跳半拍。顾十三今天一身白裳,潇洒,飘逸,化繁杂于简单,微微一笑,天地失色。

呸!呸!哪里来的妖精,尽蛊惑人心!许长苏强作镇定。

春风楼有一个头牌名妓名唤鸳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惜是个扑克脸,而且既不卖笑也不卖身,是传说中视金钱如粪土的极品美人儿。

可男人们就是这样,美人儿越不肯笑,就越想向她讨一个笑脸,可即使有人为她一掷千金,也没有任何人见鸳鸯绽放过一丝笑容。

如今,许长苏和顾十三要赌的,就是赌鸳鸯先对谁笑。

此时,鸳鸯正在看台上,自弹自唱,一如既往的表情冷淡。

许长苏清了清嗓子,走上台。随着她的琴声,他取出腰间的翡翠笛,从容地和上她的曲调,悠扬优美,令在场听众沉醉不已。

许长苏内心甚是得意,视金钱如粪土的才女,自然喜欢比自己更有才华的才子,而像他这样才貌双全的才子,还不让这个骄傲的才女立马匍匐在足下?

可是一曲毕,鸳鸯只起身向他福了福身,算是回应。

许长苏心塞极了,他想:这鸳鸯莫不是天生表情残缺,不然,我风流倜傥的小侯爷和她合奏,她竟连一丝浅笑都不给?

“借过一下。”顾十三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后背。

顾十三走到鸳鸯面前,既没拿出笛子,也没拿出玉箫,只拿出一张银票。

许长苏讥笑,心想:这下子这视金钱如粪土的才女还不赏你一巴掌?

哪里知道,待鸳鸯看清那张银票的面额,却笑靥如花,许长苏擦了擦眼睛,没有错,真的是在笑。

台下哗然,鸳鸯笑了,为了顾十三,笑了。

顾十三潇洒地摇了摇扇子,对许长苏说:“小侯爷,承让了!既然你已经输了,那么希望你尽快兑现承诺。不用你滚出京城,走出京城就可以了。我是斯文人。”说完就转身离去。

许长苏惨白着一张脸,心想:完了,本侯爷一世美貌的英名荡然无存,最郁闷的,是不知道自己到底败在何处!

他不死心地追上顾十三:“你一定是使了什么妖法,我才会输的!”

顾十三“回眸一笑百媚生”,许长苏感觉自己的心又漏跳半拍,自己这是怎么了?

“小侯爷,不耻下问是好习惯,没什么好傲娇的。”顾十三说,“其实鸳鸯不过是个普通女子,自然会笑,只是银子给的太少才不爱笑。”

“可是,她明明是……视金钱如粪土的才女呀!”

顾十三叹了一口气,坦白道:“侯爷,您别忘了我是做哪行的,对本城有可能成为正房们潜在情敌的妙龄女子们的情报了如指掌,是我的职责所在。鸳鸯的不爱笑是为了抬高自己的身价,如果她真如传言般不贪图金钱,又怎么会沦落风尘呢?我给的银子足够多,多到她这一辈子都花不完,是块石头她都会笑了。”

顾十三扬长而去,许长苏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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