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我的阳光
昨天公交车到达终点站后,在我跟你戴帽子时,你突然对我说:我最爱你。我轻轻地揪着你的小脸笑着说:妈妈也最爱你。心里却因你的懂事而难受。
在跟你爸爸离婚的前一天晚上,我蹲下身对你说:爸爸妈妈最爱你。可是妈妈以后上班会很忙,你跟爸爸先去爷爷奶奶那住,好吗?你像个小大人似的点点头。
那天下午我们在十字路口等绿灯时,你指着飞奔而去的校车兴奋地问我:妈妈,那是什么车啊?我回答:那是校车。那是你第一次见到校车,你抓着我的衣袖渴望地说:妈妈,我也想坐校车。
我知道不用向你解释转学的机会来了。我对你说:爷爷奶奶那的幼儿园有校车,你转学就可以坐了。果然小孩的思维是单纯的。你期待地说:好哇!我要去爷爷奶奶那上幼儿园。所以,晚上我跟你提议,你要去爷爷奶奶那住时,你很淡定没有再问为什么。
昨天早上,是我离婚快两个月后第一次去看你。在等待你奶奶和你的时间里,我是既紧张又高兴的。高兴的是,在与你分离的每个晚上我都是抱着你的蓝色毛衣,才能入睡,而今天终于可以见到你本人了。
紧张的是,你会不会不想见到我,不想跟我走。这是我最害怕的。我焦急地看着过往的人群,心情好复杂。
终于看到你奶奶牵着粉嘟嘟的你来了,我朝你们的方向挥手。我开心地跟你奶奶打了招呼,然后叫了声你的名字。就看见你一边喊着妈妈一边高兴地向我跑来。你不仅长高了,也长胖了,脸上的肉都鼓起来了,看着真想让人捏一把。
你对我说:妈妈,我长壮了哦!我笑着说:恩!是的,爷爷奶奶把你照顾得很好。妈妈想多跟你说说话,可是也得照顾你奶奶的情绪。所以,我跟你奶奶寒暄了一会,你奶奶嘱咐我晚上早点带你回来后就走了。
剩下我跟你在车站等车时,你仰着头问我:妈妈,你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回来啊?我摸着你柔软的头发撒谎道:因为妈妈上班忙。妈妈以后多来看你,好吗?你点头说:好!
上车后,你不愿意一个人坐,撒娇地爬到我的腿上。你转着我的头发对我说:妈妈,我昨天做了个梦。我假装好奇地问你:你做得什么梦啊?
你认真地说:我梦见爸爸妈妈在一起。我听后震惊地看着你,却说不出一句话。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懂事吗?即使大人们隐瞒得再好。小孩子却心知肚明。你还不满五岁,却已经明白了大人之间的恩怨。
我紧紧地抱着你却无言以对。这场离婚终究是伤害了所有爱我们的人,包括幼小的你。可是我还是想告诉你,尽管爸爸妈妈不在一起了,但是爸爸妈妈还是像以前一样爱你。因为你是上天赐予我们的礼物。
记得当我看见验孕棒上的那两条横线时,我手足无措的哭了。因为我和你爸爸不论是在心理上,还是经济条件上都还没有做好准备。你的突然到来,让我们措手不及。可是你爸爸握着我的手温柔地说:别哭,让我照顾你们。给了我勇气也给了我信心。所以,你一定要相信,你是因为爱来到这个世界的。
在月子的第一个星期里,因为我的乳头内陷,不能方便你吃奶。每次喂奶之前都要先靠拔奶器引出内陷的乳头,频繁的使用拔奶器导致出血。每次你都会因为含不住而着急地哭红了脸。
在那个炎热的夏天,我这个不合格的新手妈妈,因为你吃奶时含不住,烦躁地推了一下你的肩膀说道:你含不住就别吃了。说完我就内疚不已,我怎么就对你这个可爱的小人儿发脾气了。
月子里你隔两个小时就会哭,我和你爸爸没有一夜是睡整觉。你一哭我们睡再熟都会醒,会看你是要喝奶了还是要换尿不湿了。总之,我们对你的哭声都产生条件反射了。
月子里是磨人的,但是我们发现你睡着的时候会无意间露出笑容。再疲惫的心情都能被你治愈。
你十个月断奶的时候生病了,那次你发烧怎么都不肯睡床上,非要我抱着。我从白天一直抱到晚上,在我快崩溃的时候,睡梦中的你清晰地发出了“妈妈”两个字。我激动地都要哭了,原来这就是大家所说的小棉袄,果然是贴心的感觉。
你一岁的时候还不会说话,但是已经会快走了。每天都关不住,一定会拉着大人的手往门外走。白天是个爱运动的小健将,晚上睡觉了也爱翻来覆去。有一次深夜,我被你摔到地板上的声音惊醒。
我在床尾看到你皱着眉头躺在地上,抱起你时闻到奇臭无比的味道。我打开你的尿不湿,果然上面布满了你的黄金。我一边笑一边跟你洗屁股。敢情你是给我找乐趣啊!后来我逢人就跟他们说这件趣事,都能成功博得大家的莞尔一笑。
你第一次打吊针时,头上的血管太细导致护士们刺进去了又拔出。听着你撕心裂肺的哭声,看着你挥动的小手,你爷爷跟你爸爸都气得骂人了。我才深深体会到了,为人父母在孩子生病时,多希望病痛传到自己身上的痛苦心情。
后来你再打针时,你会翘起嘴巴对护士们说:阿姨,你轻一点啊!护士们都会笑着安慰你:好的!阿姨轻点。只是你克服了打针,却害怕抽血,每次坐在我的腿上都不安分。所以,你生病一次,我都会责怪自己一次,没有照顾好了,让你受折磨了。
你两岁才会说话,慢慢的你能表达自己的情绪了。你最喜欢让我跟你爸爸牵着你,因为你可以荡秋千了,也可以滑冰了。你也喜欢坐在你爸爸的肩上,享受站在巨人身上的感觉。
你也喜欢跟你爸爸一起玩呵痒痒的游戏,每次你爸爸呵你痒时,你的笑声又尖又长,在一楼都可以听到你在四楼的声音。
去年你上幼儿园了,你能向爸爸妈妈表达你对我们的爱了。你还记得对妈妈说的最动听的情话吗?你搂着我的脖子,认真地说:我太喜欢你了,你是我的宝贝!你让我第一次觉得,有了孩子,人生再苦再累都是值得的。
可是尽管我再三告诫自己,一定不能将自己的负面情绪带回家,更不能将孩子当成出气筒。可是我总是做不到。生活里的一地鸡毛,使我成了一个行走的炸药包,一点小事都能成为导火线。
今年夏天,因为旅游的计划与你爸爸发生了争执。本来在你爸爸单位都没跟他商量好,回到家又接到你奶奶质问的电话。我在通电话的同时,你在旁边嚷着要吃西瓜。我当时积攒了一肚子的怒火,挂完电话。
我举起西瓜就往地板上砸碎了,我吼道:吃什么吃!你当时吓得嗷嚎大哭。过一会,我冷静了,看着你哭红的双眼,我又开始内疚了。我怎么总是这样,明明知道不能吼你,可是自己为什么控制不住。
与你爸爸离婚前吵得那次,都晚上十点多了。我气愤地跟你奶奶打电话,争辩着谁对谁错。你拉着我的衣服哭着说:妈妈,我们回去吧!草丛里会有蛇的。
我当时生气的已经没有理智了,我瞪着你对你做出打你的姿势。你没有说话了,只是看着我不停地抽搐。我那时真是失职的母亲,处理不好夫妻关系,对你也没有耐心。
五年的婚姻最终败给了生活里的一地鸡毛。你爸爸向我提出离婚的那一刻,我就心如死灰了。婚姻已经没了,完整的家也没了,我没有能力独自抚养你。你爸爸的条件胜我一筹,所以我放弃了你的抚养权。
原谅我的自私。五年的婚姻,我觉得自己不欠任何人什么。一味的讨好付出,并不会让别人感恩你。婚姻需要有心机的经营,可我却是一个多么怕麻烦的人,总觉得真心对别人,别人也会真心对我。却不明白,没有自我的女人,你的付出只会让人觉得理所当然。
我唯一亏欠的是你。我想告诉你著名影星黄奕的那句话:爱情不是生命的全部,婚姻也不是生命的归宿。不要让过去的你否定未来的你。
孩子,未来的路还很长,让我们一起做个内心强大的女人。你永远记住:是你,让我想变得越来越好。你就是我生命里永远的阳光!
我初见师父那年,尚未及笄。
初见他时,他身着白衣,拿笔细细题写弟子们的名册,额头上已有微微的热气。轮到我的时候,尽管已接待了众多弟子,师父仍是很有耐心的问着我的名字。见我紧张,又同我热情的讲了几句家常,我也都一一答复。如今,虽忆不及当时的家常到底是哪几句,每每思及当时的场景却仍觉得心里温暖如初。
师父同我的姑母乃是同门,所以也一直对我照顾良多。刚开始,他任命我为弟子中的代表,也时常同我讲讲日常。开始时,我并不太适应,因此他便同我说,我们师生一场也是极有缘分的,比如说我们的字里都有一个‘轩’字,我们同为性子内敛而又慢热的人。他说,当初他拜师学艺的时候,也是在众弟子中作代表人物的,从前读书时喜欢收集各家的话本来看。因此,我和师父便渐渐熟络起来。
学艺期间,有时学习不到精髓,师父便会将我拎出来提点几句,敲打敲打。当初作为豆蔻已过,却未及笄的小女娃娃,在你来我往的相处中,对师父的敬仰之心便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尤其是看到师父一袭白衣,长身而立,风起时衣袂飘飘的样子,更是心生仰慕。
每当我调皮时,师父总是摸摸我的小脑袋瓜,笑一笑,任由我倚仗着他的宠爱,率性而为。有一次轮到我和师兄做学堂的值日,我便在一旁指挥着师兄擦窗、清扫院子,途中恰巧师父顺道来转一转,名为检查成果,见师兄在忙忙碌碌,我却在一旁挥舞着竹竿,便从我手里接过竹竿,捏捏我的小包子脸,然后询问我为什么没有同师兄一起,登时我的脸一热,便只说是师父说的嘛,我是一个‘弟子官儿’。师父粲然一笑,恍若人间的四月天,暖暖的阳光照耀的对面山上的桃花都开了。而后师父摸摸我的脑袋,转身离去。
在师父的感染下,学艺的那几年,我将山上山下里里外外的话本子和坊间的舞剧看了个遍。熟知东方不败、花千骨、林徽因、卫子夫这些人的故事。偶尔还能自己做出些感悟。
我以为,东方不败的例子,其实应该也就那么回事,暂且不说花千骨,记得汉武帝金屋藏娇之后的第二位皇后,生男无喜,生女无怒的卫子夫,她从小何尝不是亦与同龄且两小无猜的‘段宏哥哥’共患难,同甘苦吗?从小到大段宏为她做过多少事,若要论怨的话,这世间不知还会有多少付出不求回报,也得不到回报的人呢。许是得到相助的人,给不起那他们心中一直所求,却又不敢奢望的感激,以及报答。有时交情虽好,青梅竹马,但却又是“襄王有梦,神女无情”。但平阳公主有却又有所不同,她既有心,虽奈何开始对方身不由己,但她,时间,可以等,终换得一朝佳梦“十年花约不毁,一生情分不变”。爱得无怨无悔,付出的心甘情愿,等得花开花落,守的复无怨怼。
红尘枯骨,弹指百年。许是最熟知的两个例子,神话般人物的金岳霖先生,满腹经纶,学富五车,忠厚踏实,但其一生可算深陷情海,其内心执念自不为众人所知。但我感觉,林徽因确是从未爱过他的。纵是一生的守候,也只能拿感激相对……时间永远都存有这种感情,只是白落梅的辞藻太过华丽,掩盖了笔下人物的些许无奈。虽说花千骨演绎出来于原话本相差甚远,但我仍是感觉坊间舞剧演绎的结果让人出乎意料的满意。对此舞剧有意的人想必早已把话本烂熟于心,我在这里也不多做提点。只是一点,‘悯生剑’,剖解其字面意思不过是怜悯天下万物,芸芸众生。但其实际上却是以杀止杀的利器。代表‘死’与‘离别’,悯生剑其实是最残忍之剑,见血必亡……他的悯不过只在于死在剑下的人不会有丝毫痛苦,但却魂飞魄散,永不超生……师父,那就意味着所有,何况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和白子画所说的,‘教不严,师之过’呢?
白子画为花千骨的师父,对花千骨淳淳教导,多番爱护。所以花千骨对白子画仰慕,倒不惊异两人之间的结局。我们这个年纪朝夕相处的,恐怕不是兄弟、家人、友人,却是师长,花千骨也一样,所以结局,必是如此。
果果说的没错,每个女孩心里面都藏着个神仙师父,他就站在那里,站在每个女孩的心底,它寓意着每个女孩的成长,寓意着她们的遇见……
一如我的师父,他一直都站在我心底那个光亮的顶端。
天上,月光正好。
炼心与张不凡手持桃木剑,怀揣道符,再一次来到这片坟地。
1
五天前,事务所接到市公安局移送的案件材料,这片坟地闹鬼,已经闹了好几次了。
于是,她和探长张不凡去了坟地,询问了公墓管理处的看守人,老张伯。
“嚇,可算来人了。”老张伯干干瘦瘦的,透着一张苍白的脸,两个深深的黑眼圈,像足了一具穿衣服的骷髅:“再不来人管管,我这把老骨头,可要被活活吓死了。”
“张伯,别急,也别怕,慢慢说。”张不凡带着他招牌式的笑容,温和地说:“这是我们所里最厉害的法师了,有她出马,一切都会搞定的。”
“法师?”老张伯带着疑问的眼神将眼前的女子看了又看,然后摇摇头说:“不像。”
炼心知道,自己看着很普通,一点都不像是驱邪镇鬼的法师。而且她看上去太过年轻,更加让人没有信服的依据。
因此她不多言,只站起身,直往墓地走去。张不凡见状,对着老张伯说:“走,我们跟上去,到了墓地再说。”
墓地里,都是实行火化之后,葬在这里的骨灰盒。有最近几年死了后直接葬过来的,也有涉及征地拆迁,旧坟迁过来的。
一座座坟像一个个排列整齐的积木,横平竖直,中间都留出过道,供人扫墓祭拜。
在这些墓地中,有九处新坟。所谓新坟,是指人死后还未过七七四十九天的坟,家族子孙往往要给死者做头七,三七,五七和七七。因此,从坟前摆放的烛台、香炉、花篮和坟头压的黄表纸就能看出来。
可是在这九处新坟中,有三处新坟透着怪异。炼心闭上眼,仿佛能听到这三处坟地深处,传来的灵魂被撕裂时的叫嚣声。
炼心弯下腰,将三处新坟仔细地看了,在三处坟的坟碑下,都有一个小小的洞,仅容一指穿过。
她又细细地瞧了坟碑,一座坟葬的是个六岁孩子,一座坟葬的是个中年男子,最后一座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
坟碑上都贴有死者的遗容,炼心一一看了,那遗容都苦着一张脸,目光直愣愣地,瞧着炼心,却失了神采。
她心中了然,这三处坟的主人,已经不能往生了。正确地说,他们的魂魄,被吞噬了。
她指了指这三座坟,老张伯的脸立马起了一百八十度大变化,堆着笑,翘起大拇指说:“法师,厉害。确实是这三座坟闹鬼。”
炼心不动声色地看着老张伯,心里想,还不如不笑,这笑容,也够让人心里发毛的。
张不凡上前一步说:“这三座坟,看起来也没什么奇怪的呀?”
老张伯低声说:“探长,您是不知道。其余的坟都好好的。可是这三座坟,下葬之后的当天夜里,就能听见这坟头上,有唱戏的声音。”
“哦,唱得什么戏?”张不凡好奇地问。
“京剧,霸王别姬。”老张伯左右看了看,又向张不凡靠近点,才开口说:“您是没听过,唱得是真好,就是这气氛,太瘆人了。”
张不凡又问:“那你听到唱戏声,有起来看看吗?”
老张伯说:“这七十多岁老太太下葬的那晚,我隐约听见唱戏的声音,可是我已经睡下了,就没起来。因为白天送葬的时候,敲锣打鼓的,也带了台录音机放京剧呢,都说老太太爱听京剧。我心里还想着,兴许录音机落在坟地忘带回去了,等天明了,我再去收好。等她家人来祭拜的时候,再还回去。”
“结果第二天,我上坟地找遍了,都没有录音机,我寻思着,是我自己做梦吧,也就没往心里去。”
张不凡点点头:“后来呢?”
“后来,隔了几天,这六岁的小娃娃也下葬了。哎,孩子他爸,还有他奶奶,哭得那是一个不舍得哪。”老张伯叹口气接着说:“结果到了晚上,我又听见这出霸王别姬了。”
“于是我起床,拿着手电,去坟地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说到这里,脸上透出一股子害怕:“这一看可不得了,把我吓得,腿都软了,直接昏了过去。好在我老头子没有心脏病,不然估计当场就得去了。”
“你看见了什么?”张不凡和炼心一起问道。
老张伯哆哆嗦嗦地伸出二个手指头说:“我、我、我看到了两个鬼,西楚霸王和虞姬,没有脚,飘在坟头,铿铿锵锵地,正唱戏呢。还好我昏了过去,不然都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第二天天亮,我醒了过来,回想晚上看见的事,急忙向公墓管理处领导汇报。”老张伯气愤地说:“可是领导为此事还批评了我,说我不要想着加工资,无中生有,造谣生事。”
炼心此时倒是笑了:“领导这么讲你,那你怎么不辞职呢?”
老张伯脖子一梗:“辞!当然不干了。什么工资也比不过命重要,当天我就卷铺盖回去了。”
“于是他们又派了老李头来看守,结果老李头来了,前面下葬了两个人,都没出事。就是前天,这中年汉子下葬后,晚上又开始唱戏了。把老李头吓得是,当场大小便失禁,现在人还神志不清的,在医院躺着呢。”
老张伯叹口气说:“领导又来找我,工资翻倍,还说了不少好话。并且应允,不仅将此事汇报警局,晚上还安排两个人一起值夜。所以,我又战战兢兢地过来了。好在这几天没有来下葬的,但我也是一天到晚提心吊胆的。”说着他将头转向炼心:“法师同志,可就拜托你了。”
炼心点点头,以示让他宽心。又抬头看看天上,太阳高照,万里无云。
她从怀里掏出几张符交给老张伯:“张伯,情况我们大致了解了。这几天你尽管安心休息,这几张符,除了给你们值夜的,身上带着外,其余的就贴在门窗外边。若是夜间有什么声音,关好门窗不要出去便可。等有人下葬了那晚,我自会过来,陪你们值夜。”
她对着张不凡说:“我们就先回去吧,还要查些资料,来印证我的想法。”
他们和老张伯告别,走出了公墓。
回事务所的路上,张不凡问:“是邪煞,还是妖怪?你想印证什么?”
“乍看之下,三座坟并无关联。”炼心缓缓地说:“可是据我刚才探查,这三个死者已经无法往生,他们的魂魄被吞噬了。所以,我要印证我的设想,要调查他们的死因,包括其余六座新坟内死者的信息。我要比对,他们有什么不同。”说着,炼心将针孔照相机放到张不凡的掌心里,冲他眨眨眼。刚刚探查新坟之时,她已经将死者坟碑上的铭文和遗容都拍了下来。
2
炼心认真看着手里的资料。
那六处新坟的死者都是自然老死或是久病而死,没有什么奇特。
倒是这三处被吞噬了魂魄的新坟,收集过来死者的信息,让人玩味。
宋珍香,女,73岁,守寡四十年,育有二子一女。据资料显示,之前一直给儿子们洗衣做饭带孩子。几个月前中风,出院后瘫在床上,子女均不甚照管,让其独自在老房子里挨着,不久便撒手人寰。死后却被儿女们风光大葬。还有和周边邻居交谈的录音资料显示,死者最后的时光,简直是生不如死,房间奇臭,遍地屎尿,让人掩鼻。
关伟,男,40岁。妻子毛爱花,32岁。两人育有一女,关童,6岁。死者生前认为妻子对其不忠,诉至法院,请求离婚,并怀疑女儿非己所出,要求做亲子鉴定。在约定亲子鉴定的前夜,出车祸而亡。其妻毛爱花因此得了一大笔死亡赔偿金。离婚案件终止。
何健,男,6岁。父母离异,其随父亲生活。之后父亲再娶,后母又育一子,刚刚8个月大。据周围邻居录音资料显示,后母对其甚坏,经常打骂指使干活,平时里便缺衣少食。奶奶对其甚为疼爱,想带至爷爷奶奶身边照顾抚养,后母不允,为此还和奶奶大吵。替弟弟洗尿布时不慎落水而亡。
看着这三位死者的资料,炼心的心情,也随之沉重起来。他们的魂魄已灭,炼心无法直接与他们对话交谈,来还原事实真相。
因此,她只能凭自己的直觉推断。这三位死者,都是含怨而死的,死后魂魄怨气极大。
收集到的信息加上推断,印证了炼心的设想,阴伶吞噬了怨气极大的魂魄,目的无非有二,一来维系自己的魂魄和元神不散,二来强大自己的法力。
阴伶,是鬼界特殊的存在。他们生前,都是唱戏的伶人,地位低下,受尽屈辱。
炼心记起,自己曾跟着师傅,追踪过一个正在修炼的伶人。
他总是去刨开坟地,拖出里面死去的妇人,然后褪下她的衣裳,和她交媾,以吸取尸体身上的阴气和怨气。
被他交媾过的死者尸体,已经往生的,转世之后会折损阳寿,或者触霉运。新死之者,魂魄不能往生,直接附在伶人身上,待其修炼成后,被其吞噬,元神散灭。
那个伶人,还剩最后三具尸体,就修炼完成,从此可以魂魄离体,成为一个强大的阴伶,更能直接吞噬其他人和新死者的魂魄,让自己术法更为厉害。
还记得,和师傅追踪那个伶人,从湘西吉首一直到河南陕州,一千多公里的路程,一路都是穷山僻壤,受了不少苦。
终于在他修炼的最后关头,师傅和炼心守在一座新坟前,堵住了他,破了他的术法,散去附在他身上的魂魄。让他心若死灰,当场自尽而亡。
想起和师傅的这些过往,炼心陷入了回忆。
自懂事起,她便是个孤儿,没有父母亲人,不知他们流落何处,更不知他们姓甚名谁。只是和师傅相依为命,四海为家。
从小,师傅就唤她“炼心”,她有问师傅:“为何叫我这个名儿,师傅您也不姓炼哪?”
师傅只是神秘笑笑说:“天机不可泄露,以后你自会明白。”
她在心里暗衬,又是天机不可泄露,忽悠人的那套也拿来敷衍徒弟。
师傅无门无派,却懂得很多。炼心一直跟着他,学术法,学施咒,学画符,学超度,还有讼佛经。
师傅说,炼心天赋异禀,是驱鬼镇邪的好手。而她的血,也具有特殊性,类似朱砂,可镇心养神,驱邪杀鬼,定魄安魂,功效却比朱砂更甚一筹。
后来的某一天,师傅带炼心走进“灵异侦探事务所”,和所长兼探长的一秒道人张不凡一番交谈后,师傅决定,将炼心留在所内。
他自己则准备,云游天下,独自逍遥。
分别时师傅说:“心儿,你的才能,正适合这里,就安心的在这里干吧。”
炼心拉住他的衣袖问:“师傅,你要去哪里?我若是想你了,该如何找你?”因为师傅从不用手机和其他电子设备。
师傅只是笑:“会有人来联系你的。到时候,你就知道怎么找到我了。都那么大了,别老想着靠师傅。你一定要靠自己,才能找到你所缺失的东西。”
炼心又抬头问:“师傅,我缺了什么?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惊得师傅急忙捂住嘴:“不许套为师的话,以后你慢慢就会知道了。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我们就此别过。”说完一阵风似的走了。
至此,炼心就在这所里安定下来。
事务所的待遇很好,不仅提供住宿,而且薪酬丰厚。同事们也都很好相处,除了探长张不凡外,所里还有一尘,刹那,未卿这几个女孩子。
渐渐地,炼心习惯了在事务所里的生活。而所内的同事们,就像她的兄弟姐妹一样。
正陷入回忆之时,一尘又拿个文件夹过来:“心儿,接公墓管理处的电话,明天将有一位死者下葬,这是已经收集到的死者家庭信息和死因,你看看。”
炼心打开文件夹,一张照片跃入眼帘。是个十六岁的花季少女,齐耳短发,清秀的五官,嘴角带笑,唇边还有两个小小的酒窝。
再看资料显示:林若初,女,16岁。本市城关中学初三学生。有抑郁症史,于三天前跳楼自杀。
再往下翻看,炼心不得不佩服一尘强大的收集资料能力。后面打印的是林若初发表在网络上的几篇小说。乍一看没什么问题,仔细看看文章就会发现,这几篇小说写得,全都是花季少女被老师诱奸,自杀变鬼后的报复故事。
炼心用手轻抚过这张清丽的面容,心里暗衬,就是她了,就在明晚。
她站起身,抓过办公桌上的几叠资料,往探长张不凡办公室走去。
3
是夜,炼心与张不凡如约而至。
白天的喧嚣声散去,更衬得这里的夜晚冷清,凄凉。
炼心和张不凡在这座新坟周围点上蜡烛,用酒杯装了黑狗血,和蜡烛一起,将这座新坟围在里面。每支燃烧着的蜡烛后面,都摆着一杯黑狗血,以此设置结界,保护死者的魂魄。
树上,有几只乌鸦在“啊!啊!”叫着,一阵风吹过,月亮渐渐被云层隐去。
张不凡抱着桃木剑站着,边东张西望边问:“他们快来了吧?”
炼心席地而坐,闭目养神:“他们应该子时过来。”
张不凡捉急道:“那我们这么早来干啥?吹风还是晒月亮?”
“以防万一。”炼心睁开眼,看着张不凡笑着说:“让你唱的那段京剧,准备的怎样了?”
“那么多词,我哪能背得下来。到时候随便应付两句得了。”张不凡不耐烦道:“没听说,捉个鬼,还要学唱京剧的。”
炼心笑着,眼睛眯成一条:“我们只是驱邪除煞的话,当然不需要学京剧。但是知其然,还要知其所以然嘛。这两个阴伶从哪里来?为什么要吞噬怨魂?你应该也想知道吧。”
张不凡也笑道:“若不是看在你确实有几下子的份上,有时候我都怀疑,你只是来看故事的,不是正儿八紧的驱魔师。”
“那是因为,我始终相信,人性深处还是善,还是因为爱。”炼心低下头:“所以,我愿意花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探究这些鬼魂,背后的故事。”
两人正说着,一阵阴风吹过,空气中,隐隐夹杂着丝竹之声,鐘磬咚锵咚锵,节奏分明。
只听见一声重重的叹息:“唉……”是楚霸王的声音。
紧跟着,虞姬的声音响起,语音婉转娇媚,说不出的温柔:“啊大王,今日出战胜负如何。”
“枪挑汉营数员上将,怎奈敌众我寡,难以取胜,此乃天亡我楚。唉,非战之罪也。”抑扬顿挫,激昂悲愤。
转载请注明:约嗲社区 yuedia.com 我们的悬疑故事 http://yuedia.com/category/xuany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