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孤岛

我置身在硕大无比的全景落地窗前,城市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行色匆匆来回穿梭的路人,繁影如织五光十色的霓虹,正演绎着夜的妖娆。我看惯了眼前模模糊糊的色彩,记忆中缓缓流淌的色彩。

1

嗨,我叫Susan,是两年前被小主人莫琳带回这个温馨无比的家里的。她十分疼爱我,总喜欢看我在10寸镜盘上跳芭蕾,也不止一次夸奖我的舞姿优美。我也觉得自己穿上玫瑰金滚边、裸粉色芭蕾舞裙的样子特别好看。

每天早晨莫琳站在穿衣镜前给自己打扮时,都会从我的衣柜里挑选一件给我换上,系上配套的腰带和色彩款式各种点缀出彩的帽子,一天的好心情就从这一刻开始了。

早餐时,莫琳还会把我放在靠窗的餐椅上,让我一边欣赏临街的风景,一边听着她和家人的谈话。莫琳还特别喜欢把我放在她的枕边一起入睡。我一边闻着她的发香,一边哼着小夜曲,不一会儿我们都进入了梦乡。

我真的很享受这些尊贵美好的待遇。

2

放假坐游轮的日子终于在我和莫琳一天天的盼望中来到了。莫琳异常兴奋着,她给我换上新买的酒红色丝绒洋装,一双浅色的北欧牛革皮鞋,临出门时又围了条格兰芬多围巾。她抱着我,吻着我的额头兴奋地上了轮船。

噢!我简直不敢相信,这座游轮竟然这么的富丽堂皇。客房里的大床柔软整洁,欧式皮质沙发散发着淡淡的油腊香,再是那精致剔透的水杯、餐盘……我真像是在天堂。天呐!我太高兴了,我和莫琳手拉着手在地板上快活地跳起了舞。

爸爸和妈妈笑着喊我们去餐厅吃饭,我和莫琳争着跑出去。餐厅和客房分布在船的两头,我们虽然有服务员引导,但在绕过甲板时,因为出来吃饭和观光的客人太多一下被挤到了船桅处。

莫琳拉着妈妈的手,我被莫琳拉着。推推搡搡移步间,我突被后方涌入的人群重力一顶,和莫林拉着的手松了开来。我立马掉下甲板被无数移动的双脚蹂躏踩踏着。

“噗”——又是一下。我感觉身体飞了起来,腾空着……完美的抛物线后,我落入了冰凉的海水,仰躺在海面上随浪起伏。我拼命寻找着莫琳的身影,希望此刻她能发现心爱的susan掉入了海中,希望能马上把我救起……可是,我悲哀地发现自己的身体正越变越沉…越变越冷…离船越来越远。

这是到了生离死别的时刻了吗?我将会飘向何处?我会死吗?

3

不知道在海上漂了多久。迷迷糊糊之间,我的后背像是搁到了什么东西停了下来。我环顾四周,好像不再是无止尽的冰凉海水了,我漂到了一个孤岛上。除了细沙,像是多了几颗绿树,再有、再有……啊!前面走来一个人,真的是一个人,一个老汉!谢天谢地!看到我吧,快点看到我,赶紧带我离开!

老汉叫菲利浦,是岛上零落几户的渔民,常年以海为生。菲利普早上出海正一无所获,心里不是滋味。他漫无目的走着,走着……突然看到一个被浪打过来半躺在沙滩上的芭蕾布偶。

他走过去捡了起来,仔细看着穿了红色丝绒洋装浑身湿透的susan,虽然腰间皮带已经没了,棕褐色的盘发也半松散着,腕间的破裂的针脚让身体里的白棉花也钻了出来,但susan看着还是个漂亮的芭蕾布偶。菲利浦决定把它带回家,说不定能讨老太婆的欢欣。

菲利浦的老婆是个满脸雀斑的胖婆娘,却叫Angel这个名字。谁看到她都会联想到《农夫和金鱼》里头那个贪得无厌的老女人,真的,好吃懒做还极丑。susan被飞利浦从兜里掏出来的时候,差点没被屋里腥臭酸腐的怪味道熏死。

她望着家徒四壁、简陋至极的茅草屋,真的很想回到刚才的沙滩上去。这个孤岛即使再没有人来,也好过要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对着这丑婆娘度过余生来得强。

每天一早,菲利浦就会出门打鱼。中午倒出网兜里零零星星的小海鱼,烤成鱼干熬锅粥,算是丰富的海鲜餐了。要是碰上走背运的几天,飞利浦两手空空不仅会被Angel指着鼻子骂,这个臭婆娘还会不解恨的用织网的针戳我的身体。

那尖利的头插进我柔软的肚子、手臂、脸蛋,戳得我满身都是细孔,也赃兮兮的分不清眼睛鼻子。酒红色的丝绒小洋装早已褪的泛白,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针眼使我全身落满了结痂的小红点,还有、还有每晚Angel震天响的打呼声折磨着我……上帝呀!快来救救我吧!

4

终于有一天,一个头戴爵士帽、身着黑色西装的绅士来到了飞利浦的面前,丢给他一个装满了法郎的皮箱。原来这位富豪买下了整座孤岛,临走时他瞥了一眼墙角的我,把我扣进袋子一起带走了。我开心地袋子里跳着唱着。

我总算是盼到了。这个绅士看起来的样子真不错,如果他也有个小女儿的话,一定也会喜欢上我的,不是吗?我又可以过回原来的生活了。

随着开门的声音,扑鼻而来的是蓝山咖啡特有的醇香,还有夹着黄油的火腿煎蛋……哇,我的口水都流下来了……

绅士一下子把我从袋子里抽了出来。屋里温暖的灯光,使我想起了许久以前的那个家,那个疼爱我的莫琳。

绅士正在用早餐的小女儿皱眉看着我,立刻嫌弃的把我拍下了餐桌。我疼极了,她一定是嫌弃我太脏太丑了!她不要我,她不喜欢我……

我又一次被丢进了路边脏臭的垃圾桶。

5

装垃圾的清洁工把我从垃圾堆里拎了出来。我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她把我带回了家,脱了我肮脏破旧的衣服,把松散破裂的针脚重新缝合起来,并在里头塞了更多更软的白棉花。然后再帮我擦脸、洗澡、梳头,最后给我套上了崭新的裸粉色芭蕾舞裙。我看着镜子里干净漂亮的自己,笑了!她一定会像莫琳那么爱我的。

第二天,她带我去了一家很大的乐行。看着她和店里的老板交谈后,转身走近我瞄了一眼便头也不回的走了。我忽然恍然大悟,我被卖给了这家乐行。

老板搬来一座10寸的镜面底盘,在我的脚底装了支撑架,并在我的芭蕾裙后面的拉链里按上了几节纽扣电池。

6

硕大的落地橱窗里,我穿着裸粉色的芭蕾舞裙,肉粉的绸缎、玫瑰金的精致滚边,勾勒出我纤细的身段……头上闪闪发光的皇冠,令我优雅迷人。我流着泪姿态优美的旋转着,一圈一圈,一圈,一圈的旋转着……

“我有一个藏了二十年的秘密。”

“那可以把你这个藏了二十年的秘密分享一下吗?”

“我跟恶魔做了交易。”

“这不可能是真的吧?”

“别太相信我,我比你们想象中还要神秘;真的!”

01.

火…在不停燃烧,将那小小的木屋慢慢地烧成灰烬。

“女儿快走,快走…别留在这里。”一个女人的声音在摇摇欲坠…破烂不堪的木屋内撕心裂肺呐喊,在警告着那个浑身是血满身伤痕的女孩安

女人目光中透露着绝望和无尽的痛苦,她知道自己活不了了。可自己最疼爱的女儿不行,安必须得活下去。

于是毫不犹豫将安推出摇摇欲坠的木屋外,她安全了…可女人却被熊熊烈火燃烧着;安望着她没有说话,而此时被火烧的女人却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安就这样看着女人慢慢烧成灰烬,变成烟灰化为乌有。女人倒下了,木屋也跟着倒下了。一场大火将这一切烧得干干净净,什么都不剩。

梦终归会散,人终究要醒。

清晨…安睁开眼睛,揉了揉双眼。忽然觉得这一觉睡得太久了,而梦也非常非常地长;长到非常地真实,真实到想忘了这一切。

她翻开被子起身,拉开诺大的窗帘,赤着脚丫子走到被大海包围的阳台外。看着无边无际的大海,安内心开始迷茫起来。

开始嘲讽着自己,为了自己的一切。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无谋不往利上。她笑了…笑得很讽刺、可悲、无奈…

笑着笑着却又哭了,哭得很可怜、伤心、难过。

她有一个秘密,一个藏了二十年的秘密。谁都不知道这个秘密,就连她自己也开始对这个秘密渐渐模糊记不清了。

不过这未必对安不是件好事,好到她刚好想忘记这个秘密。

洗漱完安就来到每日都要来的早餐店‘小周米记’。这是一家很古老的早餐店,大约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吧。

记得小时候安的妈妈经常带她来这里吃,每次都是不亦乐乎,而安也非常喜欢来这里吃早餐。渐渐地养成了习惯。

哪怕妈妈去了,她也每天早上都来这里吃早餐。从未断过,安点了平常最喜欢的小米粥;可却迟迟没有动过。

一旁刚有空闲的老板娘头一次见的安这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看着这个丫头长大的老板娘当然知道安今天心情不好,而且是非常地不好。

老板娘有些担心,于是在安对面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开口询问:“丫头,今天怎么闷闷不乐的?连平常最喜欢吃的小米粥都没动过?”

回过神来的安只是淡淡瞟了眼老板娘,没有说话。见她这样,老板娘又关心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跟孟姨说说。”

“没事儿,就是早上起来的时候晚了点没有去上班。”扭不过孟姨询问的安随便找了个借口来敷衍她。

孟姨一脸不信:“就为这事儿发愁?”

“嗯,孟姨这是粥钱,不用找了。”翻开包,拿出一张五块钱放到桌子上。安头也不回就起身离开‘小周米记’了。

看了看钱,又看了看安,再看看那碗没有动过的小米粥;孟姨不相信她会为起得晚而发愁心情不好,她知道安肯定有心事。可就算安有什么也不关她的事。

不肯说就罢了吧,拿起钱的孟姨开始招呼起客人来,把安彻底抛在脑后。

走在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安似乎觉得自己与这个世界开始格格不入。她…讨厌这个世界,讨厌这个将她囚禁的牢笼…

安站在人来人往汹涌的人潮中抬头望着如同碧海蓝天的天空;她一头黑发,一袭黑衣吊带裙黑色包包和一双黑色高跟鞋。

在这一刻起,安好像真的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她开始变得很清冷冷漠,像坠入了地狱般的天使变成十恶不赦的恶魔。

02.

安今天没有上班,也不想去。她像行尸走肉般行走在熙熙攘攘如海水汹涌的人潮中拥挤…终于她来到了一个没有人潮拥挤的地方,相对人山人海中比较安静的地方。

何夕酒馆这个名字吸引了安的注意,她看了眼手表,才显示九点半。于是安开始犹豫要不要进去,思考了一会儿的她最终还是走了进去。

‘叮铃’的铃铛声响起,擦着桌子的时雨和玩着小肥的青铃同时看向门口的安。时雨顿时愣住了,觉得这个女孩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精致脸蛋、浓眉大眼、翘挺鼻梁;樱桃小嘴、完美身材、冰冷眼神。还有身上一身黑色吊带裙,把安十全十美展现了出来。

时雨不由看得发呆,觉得女孩惊人容貌和黄金身材足足甩了青铃十几条街;当然,青铃也被安给惊艳了一翻,但还不至于像时雨那样。

“这位客人,来了就进来坐坐吧!”青铃抚摸着小肥的脑袋,不紧不慢看着安说。

安关上门,直直走到酒台就近的桌子下坐。她看了眼发呆的时雨,又淡淡瞟了眼为小肥顺毛的青铃。她没有说话,青铃也没有;时雨更是没有。

三个人就这样陷入了安静到诡异的气氛中…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一直到小肥‘喵’了一声才打破这安静却又诡异的气氛。

时雨也回过神来,红着脸没有再看安一眼;青铃看到他这样子有些觉得好笑。心里骂这臭小子见色忘活,工作都不想干了。青铃心中无奈笑了笑,想着随着他去吧。

青铃把小肥放到椅子里睡觉,自己则走出柜台来到安所在桌子上毫不客气坐了下来。“这位客人,你想喝点什么酒?”

其实在看到安一瞬间,青铃就感觉到这个女孩非常地神秘,让人忍不住想要探索。

“1787年的拉菲,谢谢!”安语气平淡,声音很冷;仿佛在描述一件不相干的事般。

青铃听到她要1787年的拉菲,瞬间又觉得这个女孩更为神秘了。看安年纪轻轻,却知道什么酒最珍贵最好喝。

1787年的拉菲已经不多了,何夕酒馆这里只有三瓶珍藏,现在客人点要青铃虽然不舍但还是开口吩咐时雨:“去,把1787年的拉菲拿出来。”

“铃姐,真的要拿吗?”一听到1787年拉菲要拿出来,时雨两眼瞬间瞪得大大的。突然觉得那个好看的女孩好会选酒喝,居然点要拉菲。

青铃转头看着眼睛瞪得大大的时雨,微微不满:“让你拿就拿,别废话!”

既然铃姐都这样吩咐了,他时雨也只能照做了,哦了一声就跑去酒窖拿拉菲去了。

03.

两三分钟后,时雨就拿着拉菲和酒杯来了,他把东西放到安的面前又转身干活去了。没敢再看安一眼,生怕自己又丢了魂。

可毕竟有一个大大的美人在眼前,时雨想着不看白不看啊!错过就没有了,于是索性坐在离青铃和安比较远的桌子上看。

安想拿过拉菲,但却被青铃快速抢去了。“这可是我酒馆最珍贵的酒,只有整整三瓶;你要想喝的话干脆讲个故事给我听吧!我就把酒给你喝,还是免费的。”

青铃知道眼前这个女孩一定有特别的故事,因为青铃觉得女孩身上有很多神秘的故事,所以她才会这么说。

安听了青铃的话先是一愣,然后不由冷笑。以故事换酒,似乎不错。正好有个藏了很久的秘密没有说出来了,不如就趁现在说吧!

“我讲了这酒就会免费送我吗?”安声音有些冰冷。

青铃点了点头,随即又问:“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吧!”

“我叫安。”在这一刻,她放下了所有防备,声音也渐渐柔和:“我有一个藏了二十年的秘密。”

青铃惊讶,像这样只有单名一个姓字的很少;她还是头一次知道的,但安后面的那句话让她更惊讶了。

一个藏了二十年的秘密?

是什么?

安的话引起了青铃的好奇,还有默默不语的时雨。“那可以把你这个藏了二十年的秘密分享一下吗?”

“我可以先喝杯酒吗?”安请求询问着青铃的同意。

“当然可以。”说着,青铃就帮安倒了杯酒,递给她。

安接过酒,一口喝了下去。把酒杯放下的她沉默了一会儿就缓缓开口:“我生在农村里,爸爸和妈妈是农民工;我们家非常穷,穷到连饭都快吃不起。”

“在我九岁那年爸爸和妈妈为了改善生活,没有再做农民工,而是带着我去了大城市打工赚钱。因为没有钱,我也就没有读书,而是每天去捡垃圾帮家里分担一点忙…”

说到这里,安停顿了。青铃看到她表情很压抑,难过;眼神变得非常空洞,似乎不想再继续说下去。

“那个…既然你不想说那就…”青铃正要开口的时候却被安打断了:“后来有一天…我被个性侵犯盯上了。他把我抓了侵犯了我,还威胁说敢说出去就杀了我;当时年龄小的我肯定害怕,回到家就没有跟爸爸妈妈说,而是把这个秘密藏了起来。”

青铃听完安的话有些呆愣,然后表现出的是愤怒:“那个把你侵犯的人有没有得到惩罚?”

“得到了,他死的很惨。”她眼睛充满了释怀,表情也渐渐不再压抑。

“这个就是你藏了二十年的秘密?”时雨这时来了句话。

听到时雨的话,安再次不由冷笑起来:“不…这只是我的一个小秘密而已。”

“哪那个藏了二十年的秘密究竟是什么?”青铃顿了顿,又开口询问。既然这是小秘密的话那大秘密就不简单了?

04.

“在大城市我们租了个小木屋,不大不小刚刚够一家三口住。生活也渐渐好了起来,可没过多久爸爸就喜欢上了赌博;每天在赌场过,很少回家。一回家就只有找钱去赌博。”

“家里赚到的钱都被拿去赌完了,还欠了一身债。爸爸为了还债逼妈妈去陪睡赚钱,于是债很快还完了;可没想到爸爸又染上了毒瘾。为了能吸毒他就无情把我卖给了一个毒贩。”

“当时的我才十岁…”安好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一样,把自己置身事外莫不关己。

“我开始恨这个给了我生命的爸爸,也开始恨那个软弱无能的妈妈。我每天被折磨的不成人样;求生不得,求生不能;也开始讨厌这个虚伪的世界,将我牢牢困住的世界。”

“有天我被逼去乞讨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了两个女人的对话,可以跟恶魔交易的对话。”说到这,安停顿了…四处看了看周围,似乎在防备着谁。

青铃顿时感觉到身上一身冷汗,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时雨也感觉到了,也跟着安四处看。

“然后呢?”青铃不顾身上冷汗,大着胆子询问安。

安拿过拉菲,倒了杯酒又一口喝了,捏了捏嗓子:“我跟恶魔做了交易。”

“什么交易?”时雨彻底被安的秘密惊到了,丢下抹布冲到安身旁的凳子上坐下。

看到好奇心特别大的时雨,安笑了,依旧是很冷那种笑。“一个可以把我从地狱拉回释放的交易。”

“可以说说吗?你们交易了什么?”青铃也被好奇心给生生迷住了,跟时雨露出同样的表情。

“我用爸爸的命杀了那个侵犯我的人,拿妈妈的性命交换了我的自由;用自己的灵魂换取无尽的财富与美貌。”安再次倒了杯酒,不过并没有喝;而是拿起来仔细观看。

许久又慢慢开口:“我亲眼目睹那个性侵犯被活生生砍成肉块,亲眼看着爸爸被恶魔折磨致死;亲眼望着妈妈在木屋被烧成灰烬。”

安终于把这个藏了二十年的秘密说了出来,她现在觉得此刻的心情非常好。

“这不可能是真的吧?”时雨被安的这个秘密惊讶了,露出一脸不相信的表情:“这世界上怎么会有恶魔呢?你骗人的吧?”

是啊…这世界上怎么会有恶魔呢?

这个世界上难道真的没有恶魔吗?

05.

“安,我相信你;不过这个秘密你藏了二十年今天为什么又要说出来给我们听呢?”青铃虽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恶魔,但她相信安所说是真的。

“或许是藏得太久了吧,又或许是刚好想说出来吧!”她把手中的酒又一口喝了,从包里拿出一根烟点了起来,自顾自抽起烟来。

青铃越发觉得安越来越神秘了,神秘到让她想要知道安的一切,探索安内心深处的秘密。

而时雨也突然觉得这个女孩好像有股非常神秘的力量在吸引着他,他对女孩越发感兴趣了。

三个人没有说话,一时间又再次陷入了诡异的安静里;安把烟抽完将烟头扔到烟灰缸里就拿包起身走到门口停了下来。用神秘的表情和眼神看着呆愣的青铃和时雨:“别太相信我,我比你们想象中还要神秘;真的!”

‘叮铃’安以惊艳的方式出现在了何夕酒馆,最后却以神秘的身份离开了酒馆。

在安离开瞬间…青铃突然间觉得安就是个恶魔,一个十恶不赦的恶魔。但那种感觉又很快消失了,跟安一起消失在了酒馆里。

出了何夕酒馆的安看了手表,时间显示十一点半,她抬头看了眼碧海蓝天的天空,露出了无奈的冷笑,安再次走到了熙熙攘攘的拥挤人潮中。

1.小飞哥

傍晚,初夏的暑气渐渐消散,伊市的大小马路也渐渐拥堵起来。尤其是通往市中心体育馆的几条主干道,虽然做了提前限流,还有警员值勤,依旧逃不了变成路面停车场的命运。

我端着咖啡,在体育馆后台艰难穿行。

离演唱会开场还有半小时,化妆间里卫邵阳已经装毕,平时俊逸的脸上了浓妆,比女明星更艳丽三分。我把咖啡递过去,他尝了一口,小声说:“谢谢啊。”

我打趣:“怎么谢?”

旁边化妆师周姐挑眉:“邵阳,再不管管,小飞要爬到你头上来了。”

我伸伸舌头。做卫邵阳的私人助理已经两年,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我也不会相信,一个人人追捧的一线大明星私底下是这样内向,一板一眼,不善交际。甚至可以说,他是讨厌交际的。

工作上的必须的合作以外,大明星卫邵阳的一切应酬都由公司派人打理,粉丝团和社交媒体则是我们几个助理来完成。

说起来,这个人虽然孤僻,但是并不难相处。年纪不大,却少年老成,在年轻一辈里算得上少有的德艺双馨。粉丝团里几个调皮的带头喊他“老爷子”,居然还流行开了。他知道了,也只是轻笑着点头说了声“哦”。

这次巡演,从北走到南,粉丝们跟了一路。尤其里面有个叫“阳阳baby”的,她自称是邵阳的第一粉丝,组织了一个后援会叫“阳家人”。有一段时间,天天在微博上给邵阳发第二天的天气预报,我们都调侃她是“天气预报小姐”。

我望望外面拥挤的马路,她大概也在路上吧。

2.阳阳baby

王鸢开着租来的红色mini,正在过江。还有半小时演唱会就要开始了,她又低头看了一下手机,好几个“阳家人”已经到了,正在群里催她。

王鸢拿起手机,打开语音功能:“咯老子滴飞机晚点,马上到噻。”

想到等一下又可以看到卫邵阳的现场演出,王鸢就禁不住一阵欢喜。她做卫邵阳的粉丝已经五年了,从高中到大学毕业,卫邵阳陪伴了她一整个青春年华。每次看到别人家的明星“老公”们吸毒嫖娼,她就暗自庆幸,还好她的偶像是娱乐圈的道德楷模卫邵阳。

她的偶像人长得帅,歌唱得好,精通几门乐器,还是英国杜伦大学高材生。明明可以靠才华吃饭,偏偏要靠脸。王鸢有时候会想,老天爷怎么这么不公平,把世间所有美好都给了一个人,雨露均沾就那么难吗?

王鸢打开手机,里面悠悠传来:“日夜寻觅对象,却朝夕妄想,来日方长……”她觉得卫邵阳的歌声和普通歌手不同,里面有一种罕有的克制的美感,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前面的车队越开越慢,最后索性停了下来。王鸢在心里骂娘:“都是个哈包。争气点,开得快点噻。”她不耐烦地摁起喇叭。

终于,车队磨磨唧唧开始动起来。王鸢紧跟着前面的车,刚点上油门,对面车道上迎面开来一辆公交车,左右摇摆了两下,直直往她冲过来。她吓得赶紧猛踩刹车,还是被公交车擦到了一点车身。小车在马路中央180度调头,直接被甩到了对向车道。王鸢头晕脑胀,又慌又乱,只顾紧紧踩住刹车,小车抖动了几下,总算停了下来。

肇事的公交车掠过她,又径直撞开大桥栏杆,往奔流不息的伊江里坠落下去。一声巨响过后,瞬间被涛涛江水吞没。

仿佛只过了一秒,又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王鸢从车里出来,她面前熙熙攘攘的路面空出了一大截,几个汽车零件散落着。从残破的栏杆上往下面看,江水中间一个巨大的漩涡,已经吞没了公交车的大部分,只露出一角。

王鸢一个腿软跌坐在地上,她手指颤抖着拿出手机,拨122:“救命啊,公交车掉进江里了。”一顿,又使出全部力气喊:“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求求你们,快来撒!”

桥上经过的车辆都停下来。各式各样的人站在桥面上往底下张望,有报警的,叫救护车的,通知媒体的,拍视频的,写微博的,千奇百怪,不一而足。

王鸢蜷缩着在小小的mini车里。她害怕,害怕极了。刚才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会死。那些人,那些公交车上的人,还在下面,他们还在呼救。她该怎么办?她能怎么办?她现在害怕地动不了。

警察很快到了现场。一个女警敲敲王鸢的车窗,她把头抬起来,从车窗的反光里,看到自己满脸是泪。

“你还好吧。”女警声音很温柔,给她递纸巾。

王鸢哭得更凶:“我害怕。”

“麻烦你慢慢把车往前开,靠边停一下。后面救援的车好进来。”

王鸢听话地点点头,哆哆嗦嗦把车开到路边。女警问了事故发生的情况,又拿过她的行驶证、驾驶证登记。

“今天你生日啊?”

王鸢努力挤出一丝笑意:“是啊。”

“你确定没有受伤?不用去医院?”

救护车、救援队都到了现场,江面上、大桥上警笛声交织成一片,现场乱成一团。王鸢动动手又动动脚:“我应该没事。”

“哦。”女警利落点头:“你给我留个电话,这几天可能还会请你配合调查。”

王鸢点头如啄米:“配合,一定配合。”

3.生日快乐

这个“阳阳baby”真奇怪,说好今天要来,演唱会都结束了还没出现。

我郁闷地捧着手机。昨天,还死缠烂打说今天是她的生日,求我请邵阳跟她合影,写个祝福。这都几点了,还不来?

卫邵阳卸完妆站了起来,我赶上去:“邵阳,‘天气预报’还没来。我联系她一下。”

“好。”卫邵阳淡淡道,白色顶灯在他长长的睫毛下投上了一片朦胧的阴影。

我私信她:“阳阳baby:演唱会已经结束,五分钟内不出现邵阳就回去休息喽。助理小飞。”

她回信:“不好意思,小飞。我遇到车祸,恐怕过不来了。”

这么倒霉?我赶紧回:“你没事吧。”

“我没事,谢谢你啊。(笑脸)”

“没事就好。生日快乐。(蛋糕)”

“谢谢。”

我吐吐舌头,还好我们家邵阳是个好脾气的。要换成别家明星,我这个助理一定被骂得狗血喷头,工作不保。

我嬉皮笑脸:“邵阳,不好意思,‘天气预报’说她遇上车祸,过不来。我们早点回去休息吧。”

卫邵阳问:“她没事吧?”

“没事没事。你不生气吧?”我偷瞄他的神色。

“有什么好气的?”他一副豪不在意的样子,不愧是“老爷子”卫邵阳啊。

后半夜,路上车俩不多,一路畅通无阻。

我闲闲刷着手机,邵阳合上眼披着毯子坐着养神。今天是巡回演唱会最后一场,半个月来所有人都跟着连轴转,其中最辛苦还是邵阳。明天没什么事,在伊市好好休息一天再回公司庆功。

正胡思乱想,忽然感觉车速慢了下来,蓝色、红色的光闪烁进车里。我探身问司机:“怎么半夜还堵车?”

司机也奇怪,探出头去:“怎么这么多警察?交通管制了,只有一个车道可以通行。”

我一个机灵:“到伊江大桥了?”

邵阳也惺忪睁开眼:“怎么了?”

“刚才在微博上刷到,傍晚一辆公交车掉落到桥下去了。已经捞上来18个人,可惜都死了。”

“怎么会?”他也掀起车帘子望向窗外。

路上消防、救护、交警各路人马,占了大半个桥面,江上也灯光闪烁。我们在车上看不到江上的情况,水上救援队应该也出动了吧。

我刷着手机,说给邵阳和司机听:“据现场人员爆料,当时有一个女司机开着红色mini车逆行,导致公交车避让不及,车辆失控之后冲下了桥。”

“啧啧。”司机连连咂嘴:“又是女司机。不是我说,女人开车就是危险。”

“那也未必吧。”我不置可否。

“女人天生没有方向感,像我老婆,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哪里能开车哟!”

卫邵阳声音轻轻浅浅:“眼见未必为实,何况是路人的话。”

“就是。”我附和。

我忽然想到了“阳阳baby”,她不会就是遇上这场车祸了吧。

司机讨了个没趣,不再说话。很快过了这段拥堵的路段,他加足油门,把嘈杂的人群,纷繁的灯光远远甩在身后。

4.陌生人

一觉醒来,清晨的阳光正从窗外洒进来。酒店的床铺很柔软,香氛也很舒眠,王鸢伸了个懒腰,从床上坐起。每当这中时刻,她都对自己的娘亲爸比心怀感激。他们虽然在国外经商,在生活上对她照料不多,但是在物质上对她相当大方。不然,以她刚毕业的工资,哪有钱追着偶像到处跑,买VIP演唱会票,住五星级宾馆?

昨天演唱会没去成,真是可惜。不知道“阳家人”有没有帮她拍私家照片。

她满怀期待打开手机,“哇,99条私信。”微博上的消息把她吓了一跳。

“去死!”

“害人精!这么多人因为你死了,你怎么还不去死!”

“一个人死就好了,干嘛连累那么多人!”

“女人就应该好好待在家里,不应该开车。”

……

还有无数留言:

“我已经搜到你了。明天公布电话号码和邮箱,大家一起轰炸。”

“强烈谴责无良女司机!”

“大家保持队形,让她坐牢!”

“应该判她死刑!”

……

天哪,发生什么事了?

王鸢看着手机上一阵发蒙,难道和昨天的车祸有关?

搜索框输入“伊江大桥车祸”,跳出来一串新闻和视频。她点开其中一个,视频里出现的镜头是她租的mini车和满地破损的车零件,背景是两排相反方向的车辆,看起来很像她逆行。主持人正在解说:“据现场爆料者称,一名女司机驾驶mini轿车逆行导致公交车失控坠江。……事件的真相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放你妈些屁,说话像造句!”王鸢忍不住咒骂。这些人在搞什么?事情都没有弄清楚,就乱人肉。有病吧!

昨天的生日可能是她出生以来最惨的生日了,没看成演唱会,也没和偶像见上面,还被卷进莫名其妙的风波里。

王鸢想回家,但想到昨天女警察的要求,又觉得不妥。万一真的需要她做人证,作为一个遵纪守法的新中国好公民,她当然要积极配合的。可惜现在自身难保,对了,群众有困难先要找警察。警察不来找她,她也不介意自己送上门去。

王鸢打听了半天,在区交警大队、市交警大队各录了份笔录,却始终没找到那个温柔的女警察。

“警察大哥,你们会公布调查结果的吧。”她问对面奋笔疾书的中年警察。

中年警察叼着烟:“人已经拉上来21个,都死了。车捞上来,全部调查完了会公布结果的。”

“警察大哥。”她掏出手机给警察看:“你看,网上都以为是我逆行导致的车祸。我都被人肉了!”

“没事,没事。这种谣言过了风头就没人说喽。”警察接过手机眯着看了几眼。“你先回去吧。”

外面烈日炙烤着大地,热浪袭来,王鸢觉得一阵头晕。

电话铃响,她接了起来。

“你是王鸢吗?”

“我是。您是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年轻女孩哭泣的声音:“你这个杀人凶手。把我爸爸还给我!还给我!”

王鸢浑身冒汗:“哎哎,你别激动啊。不是我,我没有逆行,是公交车忽然撞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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