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美好只能永远存在记忆里

杨洪终于衣锦还乡,回到了阔别多年的故乡,心里思念了多少年,他那心心念念的姑娘,你可否还好?

在那物质匮乏,艰苦求学的青葱岁月里,饿着肚子读书,读到心发慌头发昏。沮丧、失落、自卑、敏感、迷茫各种纠结盘旋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痛苦不已。多少次都想放弃,回乡帮家里干农活,减轻家里的负担。可又不甘于在农村呆上一辈子,现实与理想在内心时刻撕扯着他。

他内心始终坚信,他的世界不止于此,他心里装着另外一个世界。那里才是自己广阔的天空。咬着牙忍者饿,自己只有从高考这条路走出去。

拼命的努力终究会有成效,考试是最好的证明,他得到了老师的关注,同学们的羡慕,大家以他为学习的榜样。从此,他找回了自信。他不再因为自己的家境寒酸而自卑,敏感,不再躲着人群,独来独往。

尽管自己学习紧张,每天都陷于题海中。当同学们去请教他的题目时,他都会很热心的为大家解决不懂的问题。

玉芬这个腼腆的姑娘,皮肤白净,穿着干净整洁,纤纤弱弱,平时说话轻言细语,像蚊子一样。他们是同桌,又来自同一个乡镇,去问他的题目,自然是占尽天时地利了。可这腼腆的女孩还是在内心挣扎了很长的时间。没办法,为了把题目搞懂,豁出去了,硬着头皮向他请教数学、物理,化学等这些枯燥无味烧尽脑子的题目。

杨洪其实早就关注了这个白净腼腆的姑娘,虽然学习紧张,可是在那个情窦初开的年纪,朦朦胧胧的情愫总会在心里乱窜。

她头上扎着的那对又粗又长的辫子总在他心里荡漾。就连平时自习的时候,总要用余光去瞟她在看什么书。有时候,玉芬一转头恰好“遇见”,他也是当作不经意间“路过”,然后把右手肘撑在课桌上,右手掌靠着头部右边挡住对方,划清界限似地。心却在怦怦直跳,头发热,脸发红,一直红到了脖子根,却要极力的掩饰自己。

努力想出一些正当的理由压制自己内心的疯狂。此刻,脑海中浮现了家里的父母,兄长面朝黄土背朝天辛苦劳作的情景。一种深深的罪恶感涌上了心头,按捺一切心绪,平复调整自己,时刻提醒自己,要记住自己的使命,绝不要辜负家里亲人的期望。

杨洪内心压抑着自己,告诫自己:他们只是同桌同乡同学,再别无其他,他在内心提醒自己,好好学习,将来一切都会有的。

那个年代的学生,高中大多是住读的,因为离家太远了。在食堂吃饭都是自己班上的同学按每8人一桌排好的。每餐一大钵子菜,8份饭,每餐由同学轮流来分菜。那时,物质虽不丰富,但是每周二,周五的晚餐还是打牙祭,只是里面的肉有很多的肥肉,女孩子自然是不爱吃这样的肥肉,玉芬总是会把自己分得的这些都赶到杨洪的饭钵里,他心里总会有一种异样的情愫,却装着很平静自然。

有时候,趁着周末有同学回家了,玉芬也会开玩笑的对他说,你今天可以想吃几钵饭就吃几钵饭了。打趣着他的吃相,还打赌说,你能把一钵饭横竖分成四等份,分四口吃完吗?为了她的那句打赌,他真是豁出去了。班上的几个男生也参与其中,跃跃欲试,那时候,肚里油水少,正式十六七岁吃长饭的年纪。他们风卷残云般的,转眼餐桌上剩下的都是空钵子。

时间过的真快,这样的日子如流水一般,一个学期一个学期的溜走了,伴随着他们的已经是紧张的高考备考复习阶段了。

再过三个月,就是高考了,共处三年的同学就要各奔东西了。马上要与她分别了,在心里想了很多次,趁着还没有分别的时候,给她写封信告诉她,他心里一直喜欢她。可又觉得自己家境贫寒配不上她,更重要的是怕遭到她的拒绝后,连平时随意开玩笑的同学也变得尴尬了。

杨洪内心苦闷,焦虑,想表白又不敢,始终没有勇气,想到快要分别了,以后再没有机会了,心里像装着兔子一样的乱窜,每天身神不宁,却还要装着若无其事。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杨洪的父亲,这个老实巴交摸了一辈子锄头,从未走出过大山的农民。他省吃俭用,任劳任怨,一心想把儿子杨洪培养出去。在一次上山伐木中,一脚踩空,从悬崖上摔了下来,所幸捡回了一条生命,却落成了终身的瘫痪。

看着辛苦了半辈子的父亲,为了整个家庭拼死拼活,现在成了这样子,杨洪内心无比的痛心,忏悔,揪着自己的头发跪在父亲的床边痛哭不已。他狠自己不能帮父亲减轻痛苦,不能帮家里干活。还要家里负担学费伙食费供他上学。他再也不想去学校了,他不想参加高考了。

在他的母亲,父亲,兄长的苦苦哀求下,杨洪拖着疲惫的身躯,怀着伤心沮丧的心绪回到了学校。

他从此一夜之间突然长大了,他一定要考上大学,为了父亲那期望的眼神。为了家人那渴求的目光。更为了摆脱这该死的命运。他要豁出去了,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他会全身心的投入到学习中,从此,他就像百米冲刺一样,使出全身气力,忘我的学习,他肩负着太多的希望,他不想让他们失望,更不敢让他们失望。

忘记了自我,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心里只有“高考”两个字。

功夫不负有心人,用汗水与泪水换来的努力终究不会白费。上苍总会垂青那些努力拼搏的人。

那年的高考,杨洪顺利的过了重点大学的分数线。在填报志愿时,考虑到填报师范院校,免除学费,还每月补助生活费,基本上可以不用家里花钱了。他毫不犹豫的填报了师范大学。

往后的日子,苦尽甘来。大学毕业顺利的参加工作,留校当了一名大学老师。如今已经是教授级别了。事业顺心,家庭幸福,妻子贤惠美丽,并也有一份很好的职业,儿子活泼聪明,学习成绩像他当年一样,在班上遥遥领先,每天生活充满着甘甜雨露阳光。

只是在多少个寂静的夜晚,杨洪头顶着皎洁的月亮,望着家乡的方向,思绪会飘到很远很远…..,时常会想起当年他心中的那个白净腼腆的姑娘,那个扎着又长又粗的辫子在他心中荡漾的姑娘,那段青葱的岁月,她占满了他的整个心。

车子终于停在路边,他的思绪也回到了现实中。

如今的农村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曾经的泥泞小路如今也变成了宽阔的马路了,曾经的泥砖平房,老旧砖房也被一栋栋乡村别墅所代替。眼前是一片山清水秀,田肥土沃,丰收的景象,老百姓的生活真是富裕起来了。

迎面走来了一个怀里抱着小孩,带着几分沧桑感的妇人,他本想上去打听他心中的那个腼腆的姑娘,她现在的住址,被眼前熟悉的一切惊呆了,你?你是?你…

一切都像在做梦,那么的恍惚,却又那么的真实,实在。岁月再怎么变,脸部的轮廓不会变,心心念念的人如今这般模样……

“这是你的….?”他冒然的问。

“我刚一岁的孙子。”她大嗓门的说。

“啊!你有孙子了?”他惊讶的问。

是的,那年高考后,我就回到了家里,经亲戚介绍了一个对象就结婚了。转眼都过去二十多年了,这不,孙子都有了。你可是城里有身份地位的人了,这么多年了,看起来依旧那么的年轻,虽然已到了中年,但是比你学生时代更有精神了。她一改从前的腼腆,大大咧咧的说。

她脸上的沧桑,眼角的皱纹告诉他,早已物是人非。

杨洪全身心的听着她的讲话,却一句都没有听进去,他记忆中的那个腼腆的姑娘呢?心里时时念着的那个扎着又粗又长的辫子的姑娘呢?

…….. ………. ………

他失望,沮丧的回来了,从此心里不再有那个心心念念的姑娘。

其实,我们每个人一辈子都会经历一些人和事,有些美好就只该永远的存在记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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