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男孩,我就是你的眼
文/汐记时
1
阳光透过繁茂的枝叶打在女孩的身上，在林间小路投下一道欢快的剪影，微风迎面吹来，女孩的头发就那么随意地飘着。
女孩开心地打着转，裙摆在风中飘旋。
这一幕，被远处的白发老爷爷看得清清楚楚。老爷爷也不出声，只默默地叹一口气就走开了。
女孩昨天刚满二十岁，姐姐说，以后她就可以一个人出来了。
没了姐姐的束缚，她一个人惬意地闲逛着，不时抬起头，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一口气，感受着自由的阳光和空气。
“嗒嗒嗒……”她听见林中有吉他在说话。
顺着乐曲的方向，女孩走进了一处小花园，她悄悄地在一处灌木丛后面躲着。
撩开淘气的枝叶，她看见一个白衣男孩坐在木质的秋千上，优雅地拨着琴弦。脚下还卧着一只棕色毛发的小狗，毛茸茸的，像童话里走出来的。
男孩生得温润如玉，和这和煦的日光简直要融在一起。
女孩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男孩看，男孩似乎并没有发现。女孩很奇怪，男孩儿明明就是在望着她的，为什么要假装不知道呢？
疑惑中，那个男孩却已起身要走。她匆忙跑上前去，抻开双臂，拦在了男孩儿面前。
“汪汪……”小狗看见女孩，就上来撕咬它的鞋带，女孩吓得尖叫了起来。
“多比，不许凶，安静。”
被叫做多比的狗似乎很通灵性，男孩儿一句话，它就不叫了。
“姑娘，请问你是……？”
女孩听见男孩和她说话，羞涩地低下了头，两只手不停地搓着腰间的丝带。
许久，她才开口说：“对不起，我是跟着吉他声来到这里的。你弹得真好听……我，我，我以后可以每天都来听吗？”
说完，女孩抬起头，睁大了眼睛，向男孩投去请求的目光。
男孩也不看女孩，只淡淡地回了一句：“这也不是我家，你什么时候来都可以。不过，我只偶尔在这儿弹吉他。
女孩并不在意男孩儿的冷漠，只要他允许了，就可以。
女孩走之后，小狗多比轻轻地在男孩的脚上蹭了蹭，抬头对男孩儿说：“恭喜主人，你终于等到了有缘人！”
“嗯。”男孩轻声回应。
“汪……主人你不开心吗？”多比的语气里都是疑惑。
“没有，很开心。”
男孩说完就拉紧了系在多比脖子上的绳子，直接往前走去。多比见主人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只好摇着头跑上前去给男孩领路。
2
第二天，女孩儿又来了。
一路上，她都在想男孩今天到底会不会来。走到花园时，女孩儿见到男孩拄着拐杖走了进来，有那么片刻的惊讶。可想想昨天的情景，她旋即明白了过来。
她走到男孩儿面前，羞涩地问，“你不是说你不会每天都来吗？”
男孩还是冷漠地说：“我也没说我今天一定不来。”
女孩也不计较，朝着男孩做了一个鬼脸，就跑到他面前蹲下，手捧着下巴，昂起头听男孩弹吉他。
男孩弹得真好听，男孩长得也好帅，可是这么优秀的男孩，为什么是个盲人呢？
女孩一想到男孩的世界是孤零零的黑色，就觉得遗憾和伤心。每一次，心都会突然抽痛一下。
第三天，第四天……以后的每一天女孩都会来，尽管有时从清晨等到傍晚，也等不到男孩的身影，她还是从未间断过。
每一次过来，女孩都会给男孩带各种各样的新鲜玩意儿，她会告诉男孩每一件东西长什么样子，是用来做什么的。还会拿着男孩的手，将每一件东西都翻来覆去地抚摸几遍。她想让男孩感受到这个五彩缤纷的世界。
她每天都会说一个无聊的小笑话，男孩总是不厌烦地说她聒噪。她也不在意男孩的嫌弃，因为，男孩逐渐多起来的笑容让她知道，男孩心里是喜欢她的陪伴的。
有一天，女孩给男孩带来了一只精致的长笛。她滔滔不绝地说着这个长笛有多美，发出的声音有多好听时，男孩慢慢地摸索着，抓出了她的手。
男孩的手掌包裹着女孩的小手时，她就那么睁大了眼睛，傻傻地盯着男孩看。她以为，男孩竟主动牵她的手了。
安静的空气里女孩砰砰的心跳格外清晰。
可男孩的手掌只片刻的停留，就从女孩手中取走了长笛。看见男孩了然的笑容，女孩整张脸都染上了红晕。
悠扬的笛声响起时，女孩想，她真傻，男孩这么喜欢音乐，怎么会不知道长笛呢？
可临走时，她还是鼓起勇气跟男孩说：“虽然世界上有很多长笛，可这一支是我特意为你挑选的，它是独一无二的。因为，不管距离多远，只要你的笛声响起，我就会来到你身边。”
话一说完，女孩就蹦蹦跳跳着离开了。
3
见女孩走了，多比才开口说话。
“主人，离你二十二岁还有两个多月，再不说你的眼睛就恢复不了了啊！”
见男孩眉头紧皱沉默着不说话，多比激动地继续往下说：
“主人，从一开始就是安排好的啊。现在蔓儿已经爱上你了，你难道看不出来吗？只要你能重见光明，她一定什么都愿意做的！”
男孩听了，低吟着：“可是，我怎么能这么自私呢？就为了我的眼睛，她就要失去生命吗？”
“主人，难道你忘了白胡子老爷爷的话吗？她活不过二十五岁的！与其这样，还不如把生命献给你呢？”
“够了，不要再说了！”男孩生气地对着多比怒吼，一个人慢慢地离开了这座记录着她和女孩所有美好的小花园。
两个月后的某天清晨，男孩早早地来到了花园，手里还带着打算送给女孩的项链。可是啊，一直等到月亮婆婆都和他打招呼了，他还是没等到女孩。
“主人，我们回去吧。”
听到多比的声音，男孩才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他一把抓起多比，疯狂地摇晃着，问是不是它和小女孩说了什么。
这样的主人多比从来没有见过，吓得它大叫着解释，说它什么都没做。
可男孩就是不相信，伤心欲绝下，他赶走了陪了他二十二年的多比。
“汪汪……”寒冷的夜里，多比凄凉地叫了一整夜，可男孩就是不愿意给它开门。
早晨，男孩终于开门走了出来。一夜不见，男孩就憔悴了许多，胡子都长出了一小截。
多比立马迎上去解释，可男孩甚至都不愿意看它一眼。
只冷冷的一句“你走吧，不要再回来了”。
多比知道，除非它把女孩找出来，不然主人是不会相信它的。于是，对着空中一声嚎叫，多比就转身离开了。
转身的瞬间，有两眼眼泪同时流了出来。一滴是多比的，一滴是男孩的。
男孩一个人拄着拐杖，磕磕绊绊地，凭着记忆里女孩的描述，来到了女孩的门前。
“咚咚……咚咚……”男孩敲了许久，甚至惊扰了附近的住户，可还是没有回应。
“你是来找蔓儿姐妹俩的吗？”
听到声音，男孩急切地询问：“你知道她们去哪儿了吗？”
“哦，就昨天早上，不知道为什么，姐妹俩突然就搬走了，你有什么事吗？”
“哦，没事，如果哪天蔓儿回来了，麻烦您告诉她，有个男孩来找过他。”
男孩说完扭头就走了，也不等那人的回应。
春去秋来，男孩的视力渐渐恢复了，可他的心，却越来越冷了。他知道，女孩一定为他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可他不敢去猜想，这代价到底是什么。
他总觉得，女孩一定会在某一天，突然回来找他。
每一天，男孩都会吹女孩送的笛子，他害怕女孩会记不起回家的路，所以他要用悠扬的笛声，给她做引路人。
天越来越冷，走过了冬，又迎来了春。
到了和女孩相识一年的那一天，男孩没有吹起长笛，而是拿起了许久不弹的吉他。他在心里说，以后每年的今天，他都要给女孩弹一首曲子。
当悲伤的一曲结束，余音仿佛还回荡在耳边，男孩突然看见，灌木丛里，多比和一只似乎丧失了视力的松鼠蹲在那里……
多年后，这片树林里有一个传说：有一个帅气的男孩，一直在等他心爱的女生，他说，一生太短，只够爱她一人。和男孩一起等待的，还有一只叫多比的小狗，一只叫蔓儿的松鼠。多比会说话，蔓儿会用吉他说话，只有男孩能听得懂。
4
女孩消失的前一晚，白胡子老爷爷来到她的房间。
得知真相后，女孩对白胡子老爷爷说：“只要他能重见光明，我什么都愿意。”
“哪怕你要变成一只瞎眼松鼠？”
“我愿意！”
“如果男孩以后忘了你，和别的女生在一起了呢？”
“那我也愿意，为了他，我怎样都行。”
“傻孩子……”白发老爷爷要施法时，女孩突然喊了“停”
“怎么，后悔了？现在还来得及。”
“我……我不后悔，我只是担心我姐姐，还有，我什么时候能回到他身边呢?”
白发老爷爷叹了口气，说：“你放心，会有另外一个一模一样的你，陪在你姐姐身边。和男孩相识一整年之时，你就可回到男孩身边去。不过那时，不知道他还在不在乎你……”
“别说了，我不怕，因为我爱他。”
说完，女孩就闭上了眼睛，默默等待着即将到来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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