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爱偷渡的少女
这不是小说,因为现实有更加不靠谱的事情,多少人的辛酸都向肚里咽。
01
年幼的青云去姑姑家玩时,迈着欢快的步子走在村子里的水泥路,经常会看到路旁白色的墙上用红色的油漆粉刷这几个大字:偷渡犯法。
那时的青云对于偷渡这个词还没有很深的理解,当她明白时,她才发现偷渡的背后藏着太多的无奈与辛酸。
每一个当地人都明白偷渡的危险,可生活的窘迫让他们宁愿冒着丧命的危险,也要偷渡。
偷渡意味着生活水平还有改善的概率,哪怕概率仅仅连一半都不到。可没有偷渡,穷人家连翻盘的机会都没有。
那时年少,青云不知道对于没钱对于人的打击有多大,青云对于没钱的理解只停留在没钱就不能买自己喜欢吃的糖,吃不了糖果自己会哭会闹。
可成年人的世界,没钱不只是买不了喜欢吃的糖而言,它还代表着你可嫩因为没钱而建不了一座属于自己的房子,而是要几代人住在石头搭起的小房子;还代表着你娶不了你心爱的女孩。
在青云8岁那年过年,她去姑姑家拜年,却发现本是喜气洋洋的春节,可村里很多人家门口都挂上了白色与黑色的挽联。
不止是一家,青云从村口走到姑姑家,一连发现好几家。
到了姑姑家,青云用圆圆的眼睛好奇地望着姑姑,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姑姑。
姑姑坐在椅子上,叹了一口气说道:“他们是一起偷渡,死在路上了。”
8岁的青云从那以后对偷渡这个词有了更多的是恐惧。随着年龄的增长,青云时不时会在新闻上看到当地的同胞在偷渡的路上丧生。有的死于被蛇头推下大海,有的则被活活闷死在货柜里。
可青云怎么也不会想到若干年后的自己,也会走上偷渡这条路。
只是支撑她偷渡的不是因为金钱,而是父母所反对的婚姻。
02
青云与丈夫王杰相识时,青云还在读书,而王杰是当地的卖菜郎。
因为常常去王杰家买菜,两人渐渐相熟。
青云记得王杰主动发出追求的信号那天。
那天的天气很好,蔚蓝色的天空万里无云,偶尔有一股凉风抚摸过人的脸庞,给人带来凉意。
青云像往常一样来到王杰的摊上买菜。青云挑了三颗自己爱吃的土豆,付了钱准备转身离开时,王杰用他特有的低沉嗓音喊着了自己,递给了自己一颗爱心形的土豆。
当时的青云第一次收到这样别致的礼物,她既激动又紧张。
后来的青云哪怕删了与丈夫各种照片甚至是结婚照,但还留在这个心形的土豆照片。
王杰最初打动青云的不过是一颗真心。而当下的真心不比古代,没有生死相随的情比金坚,也没有比翼双飞的相濡以沫。如今的真心像面包一样,也有会保质期。
保质期内的真心堪比金刚钻,任是东南西北风都摧残不了,可一旦过了保质期,真心还不如落花,好歹落花还能化成春泥更护花,而真心只能带给人无尽的失落感。
爱给了初恋少女很多勇气,哪怕在家里人他们两并不是那么般配。
王杰比青云大8岁,而且家里条件并不好,住的还是用土砌起来,上面铺着瓦片的土房子。
这样的房子在当地农村已经不多见。
而青云家里条件还算不错,青云自打出身以来,就没有住过这样的房子,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样的房子在下雨天、台风天是有多么的危险,随时有被刮到的可能。
青云的父母极力反对这对恋情,可他们拗不过自己的女儿。
青云的父母不懂一向乖巧懂事的女儿,怎么会在这件事上中了魔怔一样,对于家里人的劝一点也听不出去。
青云以绝食相逼,父母终究还是疼爱青云,退步了,他们只好同意了这门婚事。
青云难以忘记,在她出嫁的那天,一向以强硬示人的父亲竟然也留下了男儿的眼泪,而母亲更是泪水不止,眼睛哭得红肿。
青云后来才知道,原来母亲那天哭得不只是养了多年的女儿远嫁到偏僻的小山村里,更担心的是自己的丈夫出国了两人婚姻难以保证。
因为在当地,丈夫出国有了新欢导致家庭破裂的悲剧比比皆是。
恋爱期的男女都抱着侥幸的心理,以为自己不会是爱情的悲剧主角,皆以为凡事都有例外,自己怎么可能就那么刚好地被霉运撞上呢。
青云也曾这么幻想过这种携一人终老的爱情童话。
可当现实无情地给青云了一个大耳光,青云才彻底醒悟,童话不过是昙花一现的刹那芳华,现实的爱情禁不起生活的考验,比如说她的婚姻。
02
20岁那年,青云嫁给了王杰。而同在那年,王杰一家都在出国手续。
或许是造化弄人,王杰一家所有的人手续都批了下来,除了青云。
在后来的3年,青云也不记得自己递了多少次材料,办了多少手续。可每一处的结果都是一样,失败了一次又一次,青云也丧失了信心。
刚结婚的她连婚姻的蜜恋期还没度过,就直接体验了3年的异国恋。
丈夫远在大西洋沿岸,而自己还在中国。他们中间还隔着大西洋,太平洋。
视频前的寒虚问暖已经不能满足青云,她需要的是丈夫真切地站在她身边,在她难过的时候,需要丈夫坚实的臂膀,需要丈夫抱着她,抚摸着她的头发,温柔地告诉,有她在。
她十分想念丈夫。思念像藤蔓一样随着时间疯狂地生长,包裹着青云。只要可以见到丈夫,青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于是青云选择走了偷渡这条路,哪怕她已经耳闻亲眼所见偷渡的悲剧,可爱的力量使她战胜了偷渡隐藏的危机四伏。
青云不会忘记自己踏上飞机,第一次远离中国国土的那一天——23号。
除了第一次飞往首都北京比较顺利,往后的每一次登机都像一次死里偷生,拿到登机牌就像拿到一张通向丈夫的通行证。
与丈夫地理上的距离被一次又一次的转机缩短了,可心理的距离却越来越远。
支撑青云走下去的力量不过是与丈夫再相聚的浓情似水。她大概不知道这浓情似水是这样一种迷人的危险。
第一站迪拜青云就遇到了机票问题。她的机票和另一批的一个女的弄混了。因为这个,青云只能返回酒店等待蛇头的通知。
三天后,青云又重新拿到新的机票,本以为可以顺利登机。在机场盘问时,工作人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认定青云嘴上说要去巴拉圭,实际上会半路去别的地方。
青云一向是个实诚的人,她从小到大撒过的谎一只手就可以数得过来。工作人员一副笃定的样子,让青云心慌了。
是的,青云确实会在半路下飞机。可自己一旦承认了,自己的偷渡之行就要终止了。
青云不知哪来的勇气,鼓起勇气,提高音量,带着一丝怒气:“你怎么知道我没钱,我就不能是来旅游吗?”
工作人员被逼问得哑口无言,连连说道“如果你们要是偷渡,他们机场是要负责的”,不情愿放行。
青云以为这已经是够惊险的,却不知道后面还有更加的困难等着她去克服。
不断地转机,青云终于坐上了飞向巴西的飞机。
在巴西的三天,青云尝到的不是签证这些手续上的困难,而是来自人性的拷问。
青云在巴西见到比自己早出发的一行人。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江湖总是刀光剑影,腥风血雨。
青云和一个22岁的女生分配在一个房间。房间里是上下铺,女生将自己的行李堆满了上铺,明显地拒绝与青云同住。
22岁的女生竟然说出了让青云唏嘘不已的话:“你去外面说吧。”
在这种情况下,换成一个大男人也不敢在外面睡觉,更何况是青云这样的胆小鬼。
青云几番求情,半赖着房间不肯出去,女生最后只好同意了。
而这三天里,青云过得并不好。那个22岁的女生总是不断挑青云的刺,她嫌弃青云的的牙膏是薄荷味,并明显表现自己对青云的不友善。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在第三天晚上,蛇头通知我们可以上路了,踏上了前往阿根廷的路。青云很激动,她这一路努力成败都在今晚了,想到过了今晚自己就可以见到日夜思念的丈夫,笼罩在青云上空的阴霾终于被驱散了一些。
青云他们是在深夜里出行,他们跟着当地的领路人在丛林里攀爬。青云不自觉地想起了以前看过的电视剧,走在队伍的尾巴是不是会被野兽吃了或者一个灯光照过来,她的为爱偷渡就结束了,最惨的结局还可以死在这片不知名的土地上。
对于丛林的恐惧使得青云拿出吃奶的劲跟着领路人。领路人走多快,迈多大步,青云也亦步亦趋。
凌晨二三点,青云发现树枝不再拥挤,她可以不用弯着腰穿梭在树林。过了一会儿,那个领路人向他们竖起了大拇指。
青云知道,她成功了,她终于与丈夫站在同一片国土上——阿根廷。
经过修整后,青云一行人坐上了没有窗户、没有座位、没有靠垫低矮的铁皮车。
除了一路的颠簸,一路的风雨交加,最让人青云难以忍受的是生理需要。
那一刻青云才知道人的潜能是多大,她整整忍到了第二天中午。
到达目的后,距离丈夫来到接自己还有很长的时间。
蛇头给了青云一行人一副扑克牌。经历偷渡的大难,打扑克牌成为青云此刻唯一驱赶一路阴沉心情的娱乐方式。
当丈夫王杰来到青云面前,他看到青云眉头紧皱,似乎在很认真地思考要如何出牌。
耳听未必是虚,眼见未必是实。这样的道理王杰已经听不进去。
三年不过是一百年时光的三十三分之一,可对于青云与王杰这对新婚夫妻来说,三年时间足够了,足够消磨王杰对于青云的海誓山盟,足够王杰喜新厌旧、另结新欢。
只是这一切青云都还不知道,她还是当年那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的傻女孩。
可王杰已经不是当年的他,昔日的承诺与真心早已经随风飘逝。
爱与不爱虽然只差一个字,可中间却隔着千山万水。
爱你时,宠你时,他对于你的闹腾、哭闹除了耐心爱抚外,还认为这是一种可爱。
可他不爱你时,你的所行所言皆是错误,皆是无理取闹,连呼吸都是错。
可青云醒悟得太晚了。
多年后,被王杰伤得体无完肤的青云,毅然决然地提出了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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