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失的七年
在整理旧物时,偶然发现当年的初中毕业照,郑重地擦掉上面的落灰后,我第一眼就看到那个站在第一排,笑的傻呵呵的自己,还有站在我身后的他。说起来离初中毕业也过去了六七年,但偶尔还是会想起当年我们的模样,装模作样地感叹两句“年轻真好。”
故事的开始略显俗套,是学渣追求学霸的老戏码,我是那个学渣,而金泽南,自然就是那个学霸。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呢?具体说我已经不记得了,好像是初二,又好像是初三,在那个懵懵懂懂、情窦初开的年纪。
靠赖着他讲题慢慢走近他,即便那是聪明的金泽南,也要对我这般愚笨的学生而伤脑筋。
“何昭霖,这道题和五分钟前给你讲的例题只是换了个数字,你怎么就不会了?”
“何昭霖,你又把公式记反了,这道题重做!”
“何昭霖,……”
虽说自己总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一样老是挨批,但是当自己的名字从他口中出现的时候,心里还是美滋滋的。金泽南在何昭霖的眼里,就是无所不能的完人,一切所谓的困难在他的手上都能迎刃而解。
终于有一天,我这个拖后腿的学生给这位严格的“老师”表白了。
“我喜欢你!”
“好巧”
“???”
“我也是。”
那天,我们的对话一共就这么四句。可能正因为是两个孩子,才会在表明心迹之后显得不知所措,明明第二天还要早起上课,晚上我却怎么也睡不着,苦思冥想今日这对话有什么隐藏的意义。
既然我喜欢他,而他也喜欢我,那我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呢?在一起?好像不是,并没有谁说在一起的话。暧昧?好像也不是,我们之间谈论的,基本上都是学习。翻来覆去到深夜,直至最后迷迷糊糊地睡着,我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但是自从这次的表白事件后,我和金泽南之间,陷入了一种不尴不尬的境地,我不好意思像以前那样死皮赖脸的找他请教问题,他也不像以前那样毫无顾忌地吐槽我怎么这也不会那也不会,明明是互相喜欢的两个人,为什么心却变远了呢?
我说不出问题的答案,而一向运筹帷幄的金泽南,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们现在还是全心准备中考吧,初三了还是要把学习放在第一位。”
在这种奇怪的氛围持续一周后,金泽南发给我一条这样的消息。原本还对恋爱抱有幻想的我,瞬间就熄了火,这不就是委婉的拒绝吗,在学霸心中,自然还是学习最重要。
后来啊,我们就越走越远。
金泽南中考前就被报送到本地最好高中的重点班,高考考入了京城top5高校的王牌专业,延续他开了挂的光辉学生时代;至于我,读了一个不好不坏的重点高中,上了一个不好不坏的一本,他还是他的学霸,我还是我的学渣。
分开的这七年,我总共谈过三任男朋友,但是在一起时间最长的也没有超过一年,而金泽南,我并不太了解他的感情生活。
有趣的是这七年间,金泽南时不时就会在微信上找到我,谈谈他的最近,问问我的状况。我慢慢发现,这个人和我记忆中的印象不同,那个只知道学习的学霸,竟然也可以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自然而然地开玩笑,甚至还和我有着相同的爱好。
“在这个世界上找一个和自己灵魂契合的人真是太难了。”
金泽南常这么跟我感叹,当然我也深有同感,不过我也反过来安慰他:“慢慢找,总会有的。”
“但是我觉得我已经找到了。”
“谁啊?”
“你。”
这是他第三次给我表白了,第一次是在初中毕业时候,第二次是在高中毕业,但是都被我拒绝了,可能是我在耍小脾气,觉得他当初因为学习抛弃了我,以后还是会因为学习抛弃我,既然注定被抛弃,那我才不要给他这个机会。
而这次,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我觉得他并不了解我,却轻易地就将灵魂伴侣的名头安置在我身上。
本以为这下他就会打道回府,却不想此举激起了他的熊熊斗志,他不断旁敲侧击我的兴趣,和以前一样辅导我的学业,甚至飞过两千公里,跨越大半个中国来找我。
他最后一次表白是在暑假一起出去玩之后送我回家的路上,因为我的心血来潮,他陪我足足徒步走了15公里左右,那天正好下着大雨,我执拗地就是不肯坐车,他也就顺着我的性子,为我撑伞却湿了自己大半个身子。
“也许我不是最好的,但是我想为了你变得更好。”
“我想和你在一起,七年了,我真的好喜欢你。”
“……”
沉默了许久,我终于问出了这七年恰在我心间的这个结:“为什么当年一定要放弃我呢?你的话成绩一定不会有影响啊。”
他笑了,有点无奈:“何昭霖,我也是个人啊。那一周我每天脑子里想的都是你,上课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就想等到中考后。”
“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七年。”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何昭霖。”
在距离何昭霖第一次给金泽南告白的七年后,他们在一起了。
八月的微风不燥,晚上可以清楚地听到草间的蝉鸣,似是在唱着些没有旋律的曲子,夜晚少了白天的那份燥热,给人一种难以言表的安心感,我拉着金泽南的手,第一次有了种想和身边这个人一直走下去的感觉,想和他一起做很多很多事。
“真遗憾,我们丢了七年。”我看着城市的夜景,突然有感而发。
“不遗憾,还挺幸运的。”
“?”
“用这七年来换余生,我觉得挺值。”
这是我第一次认真端详金泽南,他也同样认真的看着我,灯光打在他脸上,让他的笑容变得更加柔和,我无比认同他的观点。
我们丢失的那七年,换来了彼此的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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