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曾出现过你
（一）
望着对面的你，脸始终那么苍白，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浓密的胡须这会变得若影若现。你扎起了你的头发，露出高高的发际线，这让你的脸总是莫名地带着一种萧瑟的感觉，今天你很严肃可是又很温情，你似乎一直这样，不轻易让步，可是一旦让你说个坚持己见的理由，总是让人觉得自惭形秽。
你只是远远的望着我，穿着你一贯喜欢的稍显局促的西装，今天的你看起来像是电影画面里只有黑白色的模糊影像，以至于我都看不清你穿了什么鞋子，是否背着包，你边上又坐着谁，你为什么只是远远地看着我可是又不走近。但我看到你极为清晰的眼睛，越过嘈杂的人群，正看着我。
可是我又在犹豫什么呢？分明是那么熟悉的人，远远的就可以闻到对方身上的气息，我想我的眼神一定已经出卖了我，此时此刻，大方地走到你面前，哪怕只是微笑着打个招呼也可以。但是，我竟也是远远地看着，不曾挪动一步。
这个时候部里的领导来了。这个快四十岁的男人，依然皮肤白皙，脸微胖，养尊处优的他总是可以呼风唤雨，在人群中游刃有余，说话嗓音响亮，带着些他惯有的虚伪。这段时间他突然又对我亲近起来，开会做事总不忘对我稍加关注，这不是一个好的信号，我心里微微犯怵，巴结逢迎领导真不是我的强项。
他很自然地就坐到了我的身边，聊起了今天上午开会谈及的项目，可是我并无心情听他赘述，再转头，你的身影已不见。你一定不会是毫无目的地转到我这里，你想告诉我什么呢？我忙不迭地起身，胡乱编了个理由起身离开。
匆匆走出办公大楼，空荡荡的广场几乎空无一人，隔着一条绿化带前面是川流不息的马路，正对面则是本市最大的一座图书馆，晌午的太阳已脱去了羞涩，明晃晃地照着花岗石铺就的广场，也照着形影单只的我，怎么就几分钟时间就不见了呢？难道刚才只是幻觉吗？沮丧着往回走，可是心情却怎么也静不下来了。
回到办公桌前，同事们已午休过后开始又一阵忙碌了，电话声此起彼伏，或是打印文件或是交接单据，又间或有隔壁办公室的文员过来要资料，打开电脑愣了一会，眼睛仿佛无法聚焦似的，白茫茫一片，眼前还是你的身影，你卷曲柔软的头发，你一手拿着烟的姿势，你偶尔深情看着我的眼神。冷不丁的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嘿，想啥呢？这里有份文件要你签字。”
才想起来，有一大堆的任务等着我处理，更有一直守候在电脑那一侧的客户等着我回复问题，喝口水准备办公吧。
再回过神来已近傍晚，落地玻璃窗外是绵延的樟树林，偶有几幢西式的别墅点缀其间，听说这一带的小区住的都是高官，平时也少有人出没清净的很。此时夕阳已有一半坠入远处的群山，阳光暖融融的照在写字台上，伸个懒腰，居然来了几分困意，迷迷糊糊间又出现了你的身影。
事实上，倘若我现在闭上眼睛仔细回想，依然可以回忆起那天某个华灯初上的晚上，我跟在你后面，走过旧旧的灰白色斑驳的楼梯，第一次进到那扇小小的黄颜色油漆刷过的木门里面。
房间真的不大，小小的客厅，门左边靠墙放着一张普通的玻璃桌子，可以勉强坐四个人，桌子有隔板，零散的放着一些小玩意。往上看，墙壁的合适位置挂着一张正方形白底红色的印章类似的图案，已记不太清。
往里走是再普通不过的布艺沙发，，尽管电视不大而且旧，不过这里的设置让人觉得简单美好，也自在。当然那一天，我没有想那么多，你笨手笨脚地做了一份最简单的饭菜给我，大概是一个汤，两个菜，可以想象，你平时会做的菜色并不多，大概总是搪塞自己。忙起来也不像个会烧菜的，一动手便手忙脚乱，让人觉得有点焦虑。
我那天会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呢？心里又抱有如何的想法，正怀着什么摆脱不去的苦恼呢？我不记得了。但我记得那日的些许美好，可以面对面坐下来吃一个家常便饭，品尝同一种味道，闻到同样一个气息，甚至在今天我依然能感受到小小的空间里二十几岁的俩人共同营造的氛围。这个味道只有那段日子才有，或者只有在你边上才能感受到，直至多年后的今天成为一种记忆。
你抱歉地说菜做的不怎么好，味道太过清淡，但这应该算是你最拿手的菜了。对面的我自然是不会介意。而后，我们并排坐在沙发上看了会电视，第一次坐的这么近，可以闻到你身上淡淡的烟味、洗过衣服飘散的清香，和体味混杂在一起的味道。这个味道是陌生的，不过也是令人感觉安全的，我有点莫名的小兴奋，想和你聊更多，但事实是我静坐在你身边，就那么平淡的看了会电视，内心却并不安静。当然记忆是会骗人的，有可能，那天吃完饭，我们聊了会然后就在暗夜中，你把我送至楼下车子边上，接着我便独自回家。但这不影响这是故事的开端，一个汤两个普通的菜，一段像是熟识的朋友的聊天，墙上挂着的因为我看不懂所以更觉有艺术气息的挂件，淡黄色的橱柜，靠窗的洗碗台，一个给人安全感可以安静听我说话且给予回应的男人，更重要的是，你有一双干净的好看的手，好像天生就该从事艺术方面的工作。
再次见面已是两个月以后，我们约好在你的画室见面。画室在离市中心不远的一座山脚下，不知道你如何觅得这个地方，清净自然，终日有鸟儿相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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