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开,缓缓归

唯儿苏唯随着声音转身,恍惚回到了十五年前。

那是苏唯第一次见到梨棠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自此沉沦,无法自拔。

哪怕此后颠沛流离,满心荆棘,也从未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梨棠初见苏唯,刚刚十六岁少女,正是最美好的年纪。

那时的姑娘,明媚、善良,活的恣意飞扬。

从未想过,有朝一日,那明媚的小姑娘,会因自己,困囿于一方天地,最终却心灭成灰,远走他方。

在这幽暗的天牢中,看着目光中的女子隐在一抹亮光之中,像是要随月光飘去。楚祁忽然心中一慌,像是有什么要失去一样,直到手中接住一个羸弱的身躯,才明白,是因为笑容,她的笑容太过洒脱,看着自己,没有一丝爱意,也没有一丝恨意,仿佛再没有什么事情能放在心上一般。

耳边传来一阵轻叹,像是他产生的幻觉,她说:楚祁,我诅咒你,诅咒你长命百岁,亲友常伴,喜乐无忧

天佑七年,楚国大肆进攻齐国

齐国名将苏凌领军迎敌,节节败退,于姚翰关大败,下落不明

楚王更亲往云城,以拿下齐国后,与赵国隔江而治为诺,借兵十万,一举来到齐国都城之下

齐国投降,史称,文帝之变

主殿之内,战降两派,争论不休

当苏唯步入大臣们的视线中,吵闹不已的大殿,瞬间静默

清冷的目光环顾一周,苏唯缓步上前,上到大殿中央,站在皇座旁,轻轻蹲下身子,与整个大齐最尊贵的儿童对视,缓声问道:淮儿想做皇帝吗?

原本因争吵吓坏了的皇帝,摇摇头:做皇帝见不到父亲,母亲,见不到阿姐,淮儿不想做皇帝,淮儿想要回家

家,哪里还有家,这国都破了,又哪里还有家呢

那就不做皇帝了,我们离开这里,阿姐带淮儿回家

眼看着这祸国妖女就要带走这齐国最后的血脉,终于有人鼓起勇气阻拦道:你这妖女,想梨丞相,平朝堂,安百姓;苏将军夫妇一生忠君爱国,前有保下我齐国皇室血脉,后有苏夫人为救我齐国百姓,以身试药,不治身亡;苏将军战至最后一刻,为国捐躯;怎么有你这样的妻女,投敌卖国,如今还要将我齐国皇室最后一丝血脉送于虎口,你怎么对得起苏将军夫妇的在天之灵

不劳太傅费心,敢做自是敢当,待到将来下到地府,苏唯自会向父母请罪。倒是太傅和各位大人,还是想想怎么求你们一生效忠的大齐列祖列宗为诸位保下这条命才对

言罢,在侍卫的护送下,带着齐清淮离开大殿

翌日,苏唯带着齐国代代相传的玉玺,在齐国百姓的唾骂中,走到襄阳城外,代文帝奉玉玺于楚君阵前,齐国就此淹没在茫茫历史之中

三月后,传闻废齐文帝于封地逝世,终其一生,不过十载岁月。自此,苏唯祸国妖女之名传遍三国

楚祁还能想到,苏唯第一次出现在他和史书面前情景。他一直认为,那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却不知何时已化作朱砂落入心间,如龙之逆鳞般,不可碰触

天启二十六年,太子不忿贵妃蒙蔽上听,害死其母,起兵清君侧,诛贵妃,杀佞臣,清朝政

新帝登基,年号天选,并且昭告天下,封先帝幼子为瑞王,天下始知,皇后当初所产皇子,由镇国将军抚养。同年,帝下旨令护送瑞王回京。

内乱初平,作为皇帝无暇分身,那么迎接陛下瑞王回京的差事,皇帝当然是要交给心腹了。从当初的太子幕僚,到如今的户部侍郎,整整三年间,只有梨棠是一直站在齐清浔身边,出谋划策。他自然便是这第一人选了。那时的梨棠,一身白衣,静默在城门前,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瑞王。不过第一个闯入眼中的,却不是我们陛下心心念念的亲弟弟,而是一个笑容明媚看着自己的红衣女子。而他也不会知道,那一刻,于眼前的女子,已是一眼万年。

次年,明帝齐清浔崩逝,传位年仅三岁的瑞王,擢升当时的户部尚书梨棠为丞相,辅佐新帝,同时赐婚于苏家独女苏唯

踏进太极宫,看着眼前的苏唯,梨棠一生叹息,听淮儿说,她从宣和殿出来,对着这遗诏整整三个时辰,谁也不理,一动不动

而现在的苏唯,耳边一直回荡着苏清浔最后的遗言

他说:唯儿,我此生惟愿政治清明,海晏河清,可是在我有生之年无法实现了,我把它交给你和阿棠,希望你们能让我保我大齐百姓衣食无忧,免受战乱之苦。但是,这些却要用你的幸福去换。我此生,无愧天地,无愧大齐,却于此时之上对你不起,我此心难安,唯盼你诸事遂心,喜乐无忧!

她不懂,她们熬了三年,肃清奸佞,还淮儿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怎么她的太子哥哥就要走了呢。他走了,淮儿怎么办,他才三岁,如何扛起整个齐国;如何,一个人,生活在这天地之间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淮儿的时候,那时候他才小小一团……

天启二十三年,齐王昏庸,皇后有孕,后宫余贵妃独大,更是借着皇帝旨意,把持朝政,铲除异己,余家声势浩大,鱼肉百姓,无恶不作,有意图上报天子者,均为贵妃党羽一一剪除,一时之间朝野上下,人心惶惶。及至皇后产子,贵妃意欲加害皇子,皇后拼死相护,将皇子交到忠心宫人手上,终安全护送至边关,交到镇国将军苏凌手中。

那时刚刚回家的她,听嬷嬷说太子哥哥着人带了书信给阿父阿母,便悄悄溜过去想要看看有没有带给她什么好玩的东西,谁知刚到书房门口,便听到瓷器摔碎的声音,随后便是阿母的哭声,她吓了一跳,以为父母吵架了,连忙进房,只看到面带愧疚还颤抖着双手的阿父和坐在桌旁怀里抱着一个小团子啜泣的阿母,及一旁十分熟悉的墨羽,这才知,原来他不知带来了太子哥哥的书信,还有皇后姑姑的死讯,和这个一出生就遭人迫害的表弟。

她知道,阿父向来因为当初没有留下做姑姑的依仗,将姑姑一人撇在那虎狼之地而深感愧疚。果不其然,当下苏父便欲回京,为妹妹和外甥讨还公道,却被墨羽拦住了

墨羽道,太子已有打算,正在四处搜寻余家罪证,待到证据齐全,必要余家为皇后及这些年被余家所害的人偿命,安抚住了大将军。

可谁知,这一等就是三年,听墨羽说,这些年来,余贵妃时不时会赐下吃食,看着太子食用后才离去,而这些吃食里面却含着慢性毒药,一点一点腐蚀这他的身体,所以他登基后才那么急的公布淮儿的身世,才会那么急的召淮儿回京。他想到了以后,想到了淮儿,甚至还想到里自己和楚祁,却唯独没有想到他自己。

回过神来的苏唯,就看到一张似笑非笑的俊颜,下意识地往后一退,身子差点闪到地上,还好被眼前时刻关注着她的人搂住腰,避免了躺到地上的命运。

看着眼前出状况的人,梨棠心中一阵叹息,明明自己每次出现都会让对面的小姑娘无所适从,可是怎么会有那么多人说她喜欢他呢。直到多年后,他随兄长去佛寺,才明白当初那个姑娘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恋慕着他的。原来是他,所以她畏惧。

辞别梨棠后,苏唯漫无目的地走在宫中的长廊中,虽然两个人已经是未婚夫妻了,可是每次见到他,自己都会心中打鼓,总是出差错,难怪他不喜欢自己。如果不是圣上赐婚……可是圣上赐婚,把自己抢塞给他,他会不会讨厌自己。想到梨棠会讨厌她,苏唯就觉得整颗心都凉了。佛曰: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国丧期间,不得嫁娶。可因为赐婚的圣旨上连吉日都定好了。是以当月二人便匆忙大婚,甚至连苏唯的父母和梨棠的家人都没有来得及参加婚礼,她就这样嫁给了他。

她想,他不喜欢自己,却因为皇命不得不遵从,她一定要让他做这整个大齐最幸福的人,所以,她也是这样做的。

婚后,梨棠借着镇国将军府的名声,雷厉风行,七年间,清洗了整个大齐朝堂。

而苏唯,摒弃所有的理想,以丞相府的名义,建粥棚、设善堂、开医馆,以安百姓

是以,当丞相随军,埋骨函谷关的消息传来之时,举国哀悼

可是,当楚军兵临城下,竟是丞相夫人开城门,迎敌兵进城,将整个大齐拱手让于敌国

史书称,天佑七年,苏家独女,开城门,大好河山毁于妇人之手

楚祁还记得,他在军营中见到苏唯时的震惊,而她只是执拗的告诉士兵:我要见祁王殿下

他不知道眼前的姑娘是误打误撞得知楚祁是楚国主帅,还是得知了自己的身份

他只知道,这是楚营,不是齐营,更何况皇兄也在军营,若是他身份为人所知,皇兄一定会用她来威胁齐国的。他是知道她是怎样爱着脚下的这片土地的,若知道有人要用她来换这齐国,她一定会以死谢罪的。而他,想要她活着,幸福美满的活着,所以便命人将她带来

可是当面前的人儿,瞪着红红的眼睛,直视着他,说:阿祁,沈大哥说是你害死了阿父,我知道不是你,是他骗我的是不是,只要你说,我就信你

他突然一阵心酸涌上心头,他利用齐清浔来到了整个大齐权利的最顶端;又利用她,得到了至高无上的权利,如今,他要夺她故土,而沈岩是她父亲的亲卫,素来得她尊敬。而眼前的姑娘,明明认出了他,却告诉他:只要你说,我就信你。他怎么忍心再欺骗她,可是他怎么能那么残忍的告诉她,是,就是这个你和你的太子哥哥最信任的人,她背叛了你,背叛了你的家国,她甚至害死了你的父亲,残杀你的同胞

他的沉默,刺激到了眼前濒临崩溃的女子,她突然拔出藏在袖中的匕首,刺向前来,可是却在他的胸口前停下了,而他只能看着她痛苦挣扎,矗立一旁。

面对梨棠,苏唯向来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她的心是恨着他的,可是她的身体却无法突破自己,去伤害他,仿佛爱他已经成为了一种本能,无法自主

我知你向来不想娶我,不如这样,我们做个交易,我劝说淮儿投降,带着淮儿远离齐楚两国境内,你我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但是你要保证,入主金陵后,保我大齐百姓衣食无忧,免受战乱之苦,不得伤害任一官员。

好,一言为定。不知为何,想到从今往后再也见不到她,他的胸口犹如造人重击,无法呼吸。可是他怎能强迫她以后继续和她杀父毁国的仇人生活在一起。不如放她归去。他以为那是愧疚,却不知是什么在心间落了家。

我信你。萧瑟的身影,一步一步的走出大帐,走的极其认真。

及至苏唯代齐帝奉降书于御前,携幼帝以归隐。他才明白,那在心间生根发芽,从未教旁人得知情谊,竟是如此深入骨髓。此后五载,他辗转经年,只为寻一伤心人。而他也知道,此生上穷碧落下黄泉,他再也见不到那抹明媚的笑容了。

齐清淮记得,皇兄驾崩前夜,抱着他说:淮儿,皇兄要走了,留下这一堆烂摊子给你,阿棠哥哥以后会辅佐你的,阿姐会帮你们的,有了镇国将军府的军心,你和阿棠哥哥才能在朝堂上站稳脚跟。只是,阿姐和阿棠哥哥为此会付出很多很多,你以后一定要厚待于他们。后来他长大了才明白,此事,于丞相是一辈子与一个不相爱的人举案齐眉,于阿姐是将原本的爱意隐在内心深处,从此她之于他,是盟友,是助力,却独独不能再提爱情。

第二天,阿姐抱着他说:淮儿不怕,还有阿姐和阿棠哥哥陪着你,还有阿父和阿母,我们都会陪着你的,淮儿不怕

他记得从前阿姐最爱听说书先生口中的各地轶志,他们回京时阿姐还曾笑言,将他送回京城,就可以去领略着大好河山的千万风采。可后来丞相随军出征,他问阿姐的愿望是什么,阿姐却告诉他:陌上花开,缓缓归!

天佑元年,临安王仗着皇叔身份,当朝发难,丞相挡在自己身前,利剑没入身体,若不是阿姐率领阿父给的护卫,只怕自己与丞相都要命丧朝堂了,丞相下令,随之谋反的所有士兵就地诛杀,之后便晕将过去。阿姐颤抖着双手料理好丞相的伤口,嚎啕大哭,身上不见一丝平常的冷静自持,及后更是亲手为丞相煮汤熬药,时候得知,那剑尖离心脏就差一寸。想在想想,以阿姐当初的手艺,那时的丞相定是过的苦及了。

天佑二年,索县灾荒,大批灾民无所依恃,瘟疫随之而来。民间传言,这是丞相独揽大权,欺压幼主,上天降下预兆,天亡大齐。阿姐亲往灾区,却无法缓解疫情,连夜派人请回阿母,终抑疫情,可是阿姐却染上疫病,那时阿姐已有身孕,阿母为保胎儿,遍尝草药,才救下阿姐与孩子,可是,阿母却因试药过度,再未回来,三月后,那个与阿姐无缘的孩子还是没有保住。当他得知消息,前往丞相府,明明已经神志不清,抱着他喃喃说着对不起阿母的阿姐,却还是能冷静的要我们瞒下此事,以防扰了丞相心神。

他们离开京城六月之后阿姐生下苏言,其实这几个月来东躲西藏的生活早已让阿姐心力交瘁,可是看着小小婴儿,他却似又见到多年前看着丞相的阿姐,眼神温柔似水。她为孩子起名苏言,可小字却叫缓缓,他知道那虽是她一生的梦魇,却也甘之如饴。

皇兄曾经要他对阿姐和阿棠哥哥好的,哪怕此时他没有能力厚待于他,却也不能伤他。可是他的阿姐,她将一个女子最美好不过的年华,全部奉献给了眼前的人,他们是夫妻,自当是甘苦与共的。

所以,看着眼前原本就已颓废不堪,又眼中光彩瞬失的男人,他漏出的满意的神色,他越过身去,牵着小小的女童,再不回头。

而再也不会有人知道,曾有一个姑娘,用她此生寄托和一身血仇,换来了整个齐国百姓的和乐安康。

1.来自岑柏木的友情提示

接到导师临时发的实验通知时,庄挽内心是郁结的,买了个手抓饼匆匆吃完就往C教赶去。

若不是估摸着快迟到了,她是绝不会选择走小路的。

这条小路紧挨湖泊,滋生了许多蚊虫,即使是全副武装,仍然避免不了被咬好几个大包。庄挽拉低了帽檐,正要踏出脚步,就看到一个捂着左半脸的少年朝她走来。

那人的眉眼清秀干净,细碎的头发从额间落下,衬得他整个人的气质更为清雅。庄挽几乎是在认出他的一瞬间,就用实验指导书挡住了脸,逃窜一般地和他擦肩而过。

“庄挽!”

被点名的庄挽在心底哀叹一声,步伐却加快不少。

下一秒,岑柏木就拉住了她的书包,将她整个人拽了过来。他的力气出奇地大,庄挽在他面前就像个被掐住后颈的小猫咪。

岑柏木的手依旧放在脸上,露出两只明亮的眼睛。庄挽白了他一眼,心想,这又是什么新的耍酷方式?

在大学里遇到故人,岑柏木的笑容带着掩饰不住的欣喜:“我就说我视力这么好,怎么可能认错人?”

庄挽打断他的话,“寒暄就免了,我还有实验课,回聊。”

“你要去哪儿?别走这条路,那边有棵树上挂了个巨大的马蜂窝,马蜂密密麻麻的,怪吓人的……”岑柏木绘声绘色地形容着,庄挽却兀自走了进去。

学校里哪来的马蜂窝?

庄挽好笑地摇头,刹那间,就有一块黝黑的物体朝她俯冲而来,在她脸上撞了一下。庄挽惊魂未定,仰头一看,椭圆形的蜂窝正稳稳地挂在树干上,岑柏木竟然没有骗她!

幸好庄挽反应快,转身扭头就跑,那只马蜂才没有蜇到她。从香樟林中钻了出来,由于跑得太急,正好在转角处和迎面而来的岑柏木相撞。

巨大的冲击力使岑柏木的手一滑,在左半边脸上狠狠擦了一下,疼得他龇牙咧嘴。

“我说庄挽,你能不能有哪一天能稳重些?”

这个时候庄挽才发现,岑柏木左脸红肿得可怕,整个人看上去狼狈极了。庄挽瞬间明白了什么,“你被马蜂蜇了?”

虽然落井下石并不好,但他滑稽的样子让庄挽忍不住想笑。

岑柏木愣了愣,手又迅速放回了脸上,没好气地说:“所以我才警告你,偏偏你老是把我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处处和我反着来。”

庄挽:“……”他俩的台词是不是拿反了?

她和岑柏木的渊源,要追溯到高一。那时候她和岑柏木都加入了摄影协会,第一天见面,岑柏木就把她放桌上的纸给用光了;第二次,岑柏木把她的杯子给摔碎了。

在之后两年的协会任职中,升为会长的岑柏木更是变本加厉,三番两次反对她的决策,让她丢尽了面子。

庄挽有时候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得罪过他,才会让传闻中谦逊有礼的学霸岑柏木,独独对她小肚鸡肠。

好不容易毕业了,庄挽想,终于可以摆脱他了,谁知他竟笑吟吟地说:“庄挽,我和你报了同一所大学哎。对了,你大学应该还是会加入社团吧?到时候我们又可以一起愉快地工作了。”

庄挽只觉得脑中闪过一道晴天霹雳,暗地吐槽道,一点都不愉快好不好!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怨念太深,开学初,岑柏木所在的专业就被分到了新校区就读一年,她总算是松了口气。

谁知好景不长,她竟然又遇到了他。

纵然内心有千万个不愿意,庄挽也实在看不下去岑柏木那惨不忍睹的模样,便带着他去了校医室。

2.是芒果味的风

因为岑柏木的事,庄挽错过了当晚的实验课,被导师惩罚写了两篇论文。她一肚子冤屈没法说,只好将之全部怪在岑柏木身上。

岑柏木倒是丝毫不介意,毕竟庄挽每次过去看他的时候,都会顺手提上一袋水果。而庄挽临走前,总被岑柏木塞上满满一书包零食,美名其曰别人送的“慰问食品”太多吃不完,只好让她帮忙“销赃”。

猪肉脯、芒果干、蔓越莓干……每一样都是庄挽喜欢吃的,她就没拒绝。可还是忍不住吐槽道:“你把别的女生送你的零食转手送人,真的好吗?”

岑柏木眼角藏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挑眉道:“不想要的话就还我,我还有一帮恶狼般的室友等着我带回去加餐呢。”

“送出来了哪里还有要回去的道理?!”庄挽抱紧书包,满脸警惕。

“干吗?我还会抢你的吗?”岑柏木唇一扬,痞里痞气的模样,让庄挽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马蜂蜇得不深,坚持上了两个星期的药之后,岑柏木的脸消肿了,隐隐可见原本雅致的帅气,盯得来医务室的女生脸红心跳的。他向学校反映了马蜂窝的事情后,不久就有人处理好了,庄挽从旁路过的时候,还能看到那里清晰的警示牌。

庄挽淡淡扫了一眼,便继续在宣传栏上贴招新海报。大一新生军训完后,各学生会部门和协会都要进行新一轮招新,身为新媒体副部长的庄挽自然也要担任面试官,筛选出合适的成员。

只是她没想到,清一色穿着军训服的新生中,居然混入了“异类”。那人穿着一件青灰色的T恤,白皙的肤色在一众黝黑的学生中尤为显眼。上台自我介绍的时候,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慵懒。

庄挽不住地朝岑柏木使脸色要他下台,他却恍若未觉。决定人员名单时,庄挽想要筛掉他,却拗不过部长,最终将他暂时留了下来。

岑柏木向来和自己不对盘,这一点,高中时整个摄影协会的人都知道。他这次过来,庄挽也猜不透他的意图,但名单不容儿戏,递上去将会公布在学院官网,到时候想撤都撤不回了。

面试结束后,庄挽出去找岑柏木,就发现他站在走廊上等她。

庄挽直切话题:“你要是想过来玩的话,直接坐在面试官这边当个场外观众就行了,干吗还上台凑热闹?”

岑柏木一脸无辜,“我参加面试啊。”

“你又不是新生。”

谁知岑柏木却反将了她一军,问道:“首次搬到老校区来,我也算半个新生吧,谁规定新生就必须是大一的了?教务处发红头文件了吗?”

切入点这么独特的,就只有岑柏木了。关于他这个属性,庄挽早已见怪不怪,毕竟高中的时候,她就没少被他怼。她还记得有一次升国旗的时候,她负责检查各班学生的仪容仪表,岑柏木在长袖衬衫外套了件短袖校服,那天下着细密的小雨,放眼整个操场,只有他的手臂处显得格外突兀。

庄挽说:“你不合格,去把里面的衣服脱了。”

岑柏木挺直了脊背,将校规念了出来,随后总结陈词:“所以,我的穿着并没有问题。”

周围的同学在偷偷地笑,庄挽却无可奈何,只好面红耳赤地检查下一个班级。

想起往事,庄挽无奈地叹了口气,妥协道:“反正你要是加入部门了,就得脚踏实地,不准中途退部,也不准捣乱。”

“好啊。”岑柏木的眼睛本就生得漂亮,在白炽灯的照耀下,隐约还能看到他眼里氤氲着的水汽,宛如翠玉。

夜风夹杂着芒果的香味窜入两人中间,似有一阵看不见的波纹荡漾开来,让庄挽的心也沾染了那甜味。

庄挽脸颊发热,正欲道别,就看到岑柏木挎包里拿出了一盒芒果慕斯,“面试那么久,应该早饿了。你要不要吃一点?”

路过的人好奇地看向他们。岑柏木望着少女泛红的双颊,在她拒绝之前迅速将蛋糕塞在了她手里,装出一副无所谓的语气道:“买错了,最讨厌芒果味了,扔了怪可惜的。”

“我还有事,先走了。”岑柏木说完后,迅速离开了庄挽的视线。走到楼下后,他望着那间明亮的教室,忍不住勾起唇角笑了笑。忙得没时间吃晚饭的女孩子,都需要一个骑士来守护啊。

3.它在心间悄然生长

因为要给部员准备视频剪辑的素材,庄挽在周六的时候准备去青城山一趟。

早晨六点半,庄挽就踏上了旅程。她避开了上下班高峰期,却没能避开岑柏木。他懒洋洋地站在高铁口,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庄挽自觉绕了个道,少年略带磁性的嗓音就在身后响起:“怎么老是边走路边吃东西,容易得胃病你不知道?”

庄挽耸耸肩,“只是想赖一分钟床,有什么问题吗?”

这下换作岑柏木无语了。他似乎才剪了头发,额间的碎发没了,整个人少了一丝秀气,多了几分坚毅。庄挽打量着他,心想,寸头果然很考验颜值,而岑柏木的外貌优秀得过分了。

她顿了顿,还是问道:“你去哪儿?”

“不是要去收集素材吗?我怕你一个人忙不过来。”岑柏木拉开书包,扔了瓶牛奶给她。

庄挽没说话,下意识捏了捏牛奶,还是热的。这段时间部门里的事情非常多,部员们又几乎没法做技术性的工作,所有的剪辑、文案都通通压在了她们身上,忙得快要喘不过气来。岑柏木听说后,就组织萌新进行了好几场PS、AE等软件的培训,一下子解决了她们的难题。

其实庄挽原本没对他抱有多大希望,只祈祷他不要给自己添麻烦就行了。没想到,是她小心眼了,毕竟高中的时候,他硬生生把一个消极懒散的部门,给带出了“校优秀团队”的称号。

庄挽正出神间,岑柏木就熟络地拎起她的书包,上下掂了掂,讶异道:“你是背了一包石头吗,这么重?!”

“一台摄像机,两瓶矿泉水,两节蓄电池,一个充电宝。”

闻言,岑柏木嘴角上扬,“我就知道你肯定没带零食,现在讨好我的话,或许可以分你一点,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庄挽走太急,光顾着装必需品了,岑柏木的话让她有些动心,但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俗话说得好,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

没过多久,庄挽就饿得吃起了岑柏木给的巧克力。网友们说得没错,人类的本质是“真香”……

盛夏正是青城山一派风光正好的时节,青山绿水,薄雾缭绕,清新的空气仿佛能够涤净心中的浮躁。庄挽一路走走停停,将如画般的美景装进摄影机内,岑柏木就跟在她身后,不知在鼓捣着什么。

庄挽回头看他的时候,他正举着相机面对自己,按下了快门键。

他的眼睛澄澈透明,像是青城山碧蓝的湖水,四目相对的瞬间,庄挽的脸颊烧红了起来。她再迟钝,也能猜到他是在偷拍她。

意识及此,庄挽忽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倒是岑柏木率先打破了这沉默,将镜头拿给她看,说:“我发现你现在比以前瘦了些,就连五官也立体了很多。”

他这副坦然的样子,倒显得是她自作多情了,庄挽更加不自在起来,随意地扫了一眼,“你是在变相地嘲讽我以前胖吗?”

岑柏木憋了笑意,摇了摇头。不知是不是山上的雾气阻碍了庄挽的视线,她竟从他眼底捕捉到了淡淡的宠溺。

庄挽该不会是去整容了吧?

培训很成功,有部员把岑柏木作为剪辑示范的视频放在了学院官博上,收获好评无数,一时间,岑柏木的名字在老校区也扩散开。

不知是不是借了岑柏木的光,最近来到了新媒体工作室参观的女生越来越多,大部分都是向岑柏木搭话的,原本冷情的工作室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庄挽看着那边正耐心地讲解如何做鬼畜视频的岑柏木,内心涌起一股莫名其妙的烦躁。随口交代了部员一句离开的时候记得关门,就独自回了寝室。

这一走不要紧,第二天工作室的摄像机就不见了。摄像机隶属学院,如果丢失的话只能照原价赔偿,价格高达上万,庄挽得知这个消息时,瞬间苍白了脸色。

她深吸口气,告诉自己要镇定,随即就去保安室调取了监控视频。进出工作室的人太多了,庄挽盯了一天的监控也没看出来什么异样。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丢失摄像机的消息不胫而走,有人在贴吧诋毁庄挽,说她为了凑钱,监守自盗,拿了学院的相机准备在网上卖出去。

那人透露,庄挽其实是个整容狂魔,帖子后面还附上了两张对比图,一张是她高中时期的照片,庄挽举着志愿牌,皮肤黝黑,五官扁平得几乎快要看不见。另一张,则是庄挽最近的照片,肤色白皙,五官精致,笑容灿烂明丽。

庄挽看到那条帖子,差点没把手机摔出去。旁人视角,能和自拍相比吗!她真的是很佩服楼主的脑洞,为了黑她连智商都不要了。

庄挽正想回复帖子力证清白,忽地注意到了什么,将那张她高中时期的照片放大,仔细地看了好久。那次志愿活动,是三个学校联合举办的,当时他们社团就只有她和岑柏木去了,记得岑柏木拍了她的丑照后,还调侃了一句:“庄挽你这个表情也太可爱了。”

她勒令他删除,岑柏木一直不同意。没想到辗转多年,他竟然将那张图片放了出来。庄挽想起那日在青城山时,他说她的五官明朗了许多,原来竟是这个意思吗?

岑柏木,他也太过分了!

庄挽的心里陡然生出一股怒意,似乎还掺杂了点别的东西,在讽刺漠然的词句中发酵变质,让她愈发觉得如鲠在喉。

就连好友乔佳提着奶茶走过来的时候,她也没发现。

“挽挽?”

那声音骤然打乱了庄挽的思绪,她迅速关闭手机界面,扯起嘴角,无力地笑了笑,“我没事。”

乔佳愣了愣,她和庄挽一路从新媒体的萌新到副部长,遇上的挫折和困难都不在少数,每一次她都是元气满满的,而今天……

乔佳正欲开口,身后传来桌椅的碰撞声,岑柏木风尘仆仆地赶来,连呼吸都来不及平复,就担忧地问:“相机找到了没?”

庄挽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嘲讽道:“岑柏木,我和你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值得你辛辛苦苦从高中追到大学,就是为了上演一场猫哭耗子假慈悲的戏?”

岑柏木从未见过庄挽这副模样,印象中她一直都温柔得像只小猫。就算生气,说话出的话也是委婉温柔的,而此时,她用那样厌恶的神情望着自己,岑柏木只觉得心脏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了一下,霎时气血翻涌,叫他痛得快要喘不过来。

乔佳察觉了两人的异样,在一旁劝和。庄挽迟滞片刻,什么也没说,转身冲出了工作室。

4.你的耳朵也是青柠味的

庄挽走的时候倒是硬气了一回,可视频还没拷贝,她只好再去工作室一趟。

岑柏木坐在她的位置,正认真地看着视频。庄挽霸道地占用了鼠标,将所有东西都复制好后,正欲离开,岑柏木就抓住了她的手腕。

“用生命在耍帅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梓予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好友申请,眼中闪烁着许久未见的光芒,内心的激动与狂喜在她发抖的手上完美的诠释出来。

“嗨,最近怎么样?”他发过来一条消息。

“我挺好的啊,你呢?”

“也还不错,就是心里好像少了点什么。”

梓予看到这句话,激动的心情急转直下,目光一下子黯淡下来。她反复的读着那句“心里好像少了点什么”,又回想起属于他们两个的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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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予在排练室里琢磨着手里的朗诵稿,同时也在后悔为什么要报朗诵节目,一个鼻炎患者的重度鼻音加上不够有特点的嗓音,还是一个非专业人士,在两位专业的搭档中间显得格格不入。跟朗诵组一起排练的还有主持组,梓予正陷入各种纠结的时候,一个男生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个男生个子很高,身形挺拔,不管行走还是站立都很有气质。这样有气质的男生非常能够吸引梓予,她在一旁装作认真读朗诵稿的样子,然后时不时的抬头看看这个男生,想要认识他,又碍于面子,不好意思先开口。

这时指导老师推门进来,给他们介绍了这个男生,原来他叫孟渭,是新选中的男主持人。大家都对孟渭表示欢迎,梓予这才有机会好好看看这个吸引他的男生。

孟渭其实没有梓予想象中那么帅,很腼腆,不爱说话,但是不知道为何,梓予的眼睛总是想看向孟渭。

排练开始了,梓予总是朗诵不出指导老师要的那种铿锵有力的感觉,于是到了她那一段,她卯足了劲大声的读出来,脸憋的通红,她感觉那一瞬间脸烫的像发烧一样,她知道孟渭正在看着他们排练,肯定也看到了她的窘态。梓予觉得自己完蛋了,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跟孟渭有交集。

排练结束后,梓予收到了孟渭的好友申请,两个人简单了聊了几句,孟渭聊起了梓予排练时脸红的事情,梓予心想这个人真不会聊天,非要把我的尴尬继续下去不可,然后回了他一句“很尴尬,不过还好,效果出来了”。

刚刚发送成功,对话框中弹出一条消息,让梓予在寒冷的冬天感觉到一股暖意。

“不过你脸红的样子真的蛮可爱的。”

2

梓予和孟渭渐渐的熟络起来,两个人一天除了睡觉和排练的时间基本上都抱着手机聊天,梓予盯着屏幕傻笑的次数越来越多,身边的朋友从刚开始的强烈好奇变成了现在的平淡回应“哦,在和孟渭聊天啊”。

晚会结束后,老师带着主持组和朗诵组一起聚餐,唱歌。梓予是一个不擅长社交的人,但是聚会有孟渭在,她无论如何都要参加。

聚餐时,孟渭坐在梓予旁边,大家一起玩了大冒险,孟渭被抽到跳性感的舞,一个腼腆的男生,四肢僵硬的扭了几下,梓予用手遮住眼睛,只留一条缝,毕竟画面太美有点不敢看。

在KTV唱歌时,孟渭又坐在了梓予身边,这让梓予禁不住乱想:是偶然还是他故意要坐在梓予身边呢?不过,不管是偶然还是有意为之,能离孟渭这么近,梓予就已经很满足了。梓予唱歌还不错,手握麦克风唱歌的时候是梓予最有信心最放松的时刻,大家都在赞叹梓予的歌声,而梓予关注的只是孟渭一次次投向她身上的目光。

孟渭点了首超级英雄,每一次唱到副歌部分,“你说我是你的超级英雄,偶尔也客串你的出气筒……”孟渭总会将眼神从提词屏上转向梓予,梓予懂得,那种炽热又温柔的目光,是孟渭传达给她的信息,这份情意只属于她一个人。

谁也没有把爱说出口,但彼此心里都明了,这种感觉既幸福又让人心急。

放假后孟渭送梓予去车站,在候车区依依不舍,不敢表达出来,就互相开着对方的玩笑,梓予能感觉到,孟渭的眼睛里充满了对梓予的宠溺,他摸了摸梓予的头,说“不要太想我啊”,梓予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她不想在他之前表明心意,慌乱之中说了句“我头发没洗,你抹了一手油,哈哈!”孟渭接受到梓予这个梗,嫌弃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撇弃嘴来说“算了,回家正好炒盘菜。”

孟渭总是能接住梓予的人各种梗,化解尴尬,又会让梓予很开心。

梓予要进站的时候,不开心的情绪毫无保留的展现在脸上,她终于忍不住问孟渭“我可以抱抱你吗?”

答案当然是可以,拥抱过后,梓予转身的瞬间,孟渭又把她拉回来,轻轻的吻上梓予的嘴唇。

梓予先是睁着眼睛手足无措,接着害羞使她的双颊又开始发烫,她强装镇定,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在孟渭睁眼之前将脸上的粉红色褪去,但她越想镇定,越着急,脸上发烫的感觉就越强烈,孟渭睁开眼睛,看着面前一张像极了猴屁股的脸,哈哈的笑着说“哟哟哟,小可爱脸这么红”,然后将她揽入怀里,紧紧的拥抱着她。

孟渭用一个吻表达了他想说的所有,也许,喜欢是可以用多种方式让对方知道的。

3

后来孟渭告诉梓予,当他看到梓予害羞的样子,就决定一定要把这个女孩娶回家。

孟渭和梓予,每天在一起都甜到齁嗓子,梓予每看到好吃的好玩的,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给孟渭送去一份,买来的水果洗好之后放在保鲜盒里给孟渭送去。孟渭会将梓予说过的所有愿望都记下来,列成清单,慢慢实现。包容梓予所有的小脾气,梓予不高兴甩脸子,亦或是吃醋生气,孟渭总是默默地听完梓予的抱怨,然后一直道歉,直到梓予原谅他。

孟渭和梓予的爱情没有轰轰烈烈的场景,全在细节中完美体现。

梓予记得和孟渭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一起规划未来,一起在操场散步,一起坐在地上聊天,孟渭最喜欢躺在梓予腿上,看着梓予越来越厚的双下巴傻笑着,但从来不嫌弃梓予胖,总是对说不要减肥,肉肉的超可爱。孟渭一直都是把梓予当作小公主宠着,像掌上明珠一样捧在手心里,生怕掉在地上磕着碰着。

可梓予是一个比较强势的女生,很要强,孟渭说,梓予你以后一定是个女强人。

某一天朋友告诉梓予,她健身时看见孟渭和一个女生举止亲密。梓予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心想,孟渭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但这件事不管是真是假,一直都是梓予心中的一个结,终于有一天她忍不住去询问孟渭,“我朋友说看见你和一个女生在健身房举止亲密,是真的吗?”

梓予期待着孟渭否定的答案,等来的却是一句“我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梓予并不生气,她很失望,她突然不认识跟她相处了一年的孟渭。

两个人冷战了一段时间,梓予问孟渭怎么打算的,孟渭只是浅浅的说了句“这么长时间了,也该解决了,我们分手吧。”

梓予不死心,她对孟渭说,我要你当面告诉我。梓予认为,孟渭的眼神不会欺骗她。

两人见面后,梓予对孟渭说,“说吧,说你不喜欢我。”梓予看到孟渭的眼睛里不再是宠溺,而是深深的愧疚,他咬了咬嘴唇,说“我不喜欢你了,我们分手吧。”

对梓予来说,真正的晴天霹雳正是那句不喜欢了,梓予没说一句话,扭头就走了,到了楼下,慌张的掏出手机想要再说点什么,发现联系人里已经没有他了。

分手后的梓予,突然变得安静了,笑点变高,容易悲观,连续好几个晚上哭着睡着,分手几个月仍然沉浸在悲伤里,拒绝看任何关于爱情的文章,电视剧以及电影,哪怕一个小片段都会让梓予哭到双眼肿胀的像只金鱼。

她要跟孟渭复合,几乎是用祈求的语气,仍然被拒绝。

这次孟渭是真的走了。

4

梓予回过神来,想想距离他们最后一次聊天已经有半年了,手机提示音一条接着一条,她这才突然想起,还没有回复孟渭的消息。“用生命在耍帅”,这么无厘头的网名是很符合他的性格,孟渭告诉梓予,当初他是故意从健身房里跟那个女生做出很亲密的样子,就是想用分手看看他在梓予心中的位置,他的计划是先分手再和好,却没成想这一分就再也没复合。

梓予也早已想明白,孟渭的离开其实是因为梓予强势的性格,让孟渭很有压力,梓予也成长了很多,如果可以重新在一起,梓予绝不会想以前那样强势的对待这份感情。

可如今孟渭和梓予,怕和好之后又会分手,都默契的选择了做朋友。

梓予放下手机,眼泪一滴滴的从眼眶跳下来,慢慢打湿手背,她擦了擦鼻涕和泪水,在日记本里写下几行字:

我仍然想和你共度余生。我们漫步在麦田,抬头便是蓝天,转眼可见明月。我的皮肤会被刺眼的阳光晒成你的颜色,我的眼眸会在夜晚闪烁着有你的皎洁。我们笑啊、跳啊,抬头纹都笑出了三个褶。我们在大雨中拥抱,追着暴风跑。终有一天,我想我会与你一起,把渲染孤单的个人传记,改写成世间最浪漫的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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