巾帼
晚上在男友租的屋子里留宿,是那种村中自建的四层楼房,著名的租房村。大抵是附近的经济由于某种原因突然发展得很好,聚集大量产业,邻村的人都把自己房子推了建了旅馆,供周围工作的人租住。
往往这样的房间格局都是相似的,且布局简单,进门是一个见方的空间放床,桌子和一个衣柜,还有一把椅子,右手一个门,里面是厕所,只有这些。这样的房间一家的楼上能有四十余户,一个月按500算,这家人什么也不用干一个月净赚两万,微本万利。
正赶上中秋夜,他去舅舅家吃饭,我在躺在床上用手机看电影。床头挨着窗子,夜里吹着风,还算凉快。
约莫快八点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有狗吠的声音。我往窗外望了一眼,虽然天黑了,但是由于中秋的缘故,月华很盛,加上远近诸多的灯光,外面还很亮,但看不见太多人影。我仔细听着,没有人的声音,只有狗高低上下地叫着,让人不胜烦躁。
虽然入秋了,可还没正经下过雨,天还热着。饶是外面狗叫得欢,也不想关窗,我带着耳机看电影,可是心不实,总觉得耳边有声音。后来索性不看了,闭了灯,躺在凉席上静静地听它叫。
过了一会,底下有人吼了几声,具体什么我也听不太清楚,狗便不叫了。大抵是狗的主人实在看不下去,吼它停下来。总算清净了,可是突然头开始疼了,不知道为什么,右边一跳一跳地疼,像是有人在压或者砸。我以为颈椎压迫导致的,经常这样子,也习惯了,忍忍就过去了。
约莫疼了一个小时,男朋友回来了,我跟他说了狗叫和头疼的事情。他一边给我捏脖子,一边探头向窗外望了一眼,说道:“你不会遇到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我打了他大腿一下说:“胡说什么,狗叫就有鬼呀,那村子里满街跑的岂不都是鬼了。”
他不理睬我,仍说:“你看,狗不叫了,它就来压你的头了,哈哈。”他干笑了两声,觉得不对,就没再开口,我们俩都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突然狗又叫了起来,着实下了我一跳。旋即便又有人吼了几声,应该还是主人,狗便停了。大约十一点的时候,像是着了魔似的又开始,直到我睡下,一直都没有停。
我迷迷糊糊地睡下,并不安生,半夜突然醒来,它仍叫着,让人心烦,难以入睡。我推推男朋友,他睡得正酣,推不醒。头还是疼,翻来覆去地难以入睡,再加上狗吠,感觉快要爆炸了。
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过了一阵,也不知道多久,狗不叫了,估计叫累了睡觉去了吧。我刚要睡,突然感觉半边的头发像是被揪了一下,不疼,但是挣了一下,让我一吓,反而精神了。
我不敢动,也不敢翻身,甚至不敢张开眼睛。月光很盛,半开着窗帘,我怕一睁开眼睛会看到什么脏东西。突然有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胳膊上,惊得睁开了眼睛,却是他翻了个身,手甩到了我胳膊上。我吓了一跳,厌恶地把他的手甩了回去,翻了个身,安安心又睡了。
第二天起来,身体有些累,不过疼好了些,只是按着头皮的时候还是疼,又麻又疼。早晨起来,男朋友看见我的脸,问起这是怎么了,又眼下面乌青了一大块。连忙照镜子,果然眼下边乌青了一块,按下去却不疼。并没有多想,穿上衣服就出门上班去了。
到公司同事都说是不是挨家暴了,脸上乌了一块,我说了昨天狗叫没睡好的事情,同事都说不会是招什么脏东西了吧。我说不会吧,这么凑巧,就赶上我了。大家说笑一番也就算了。
过了一上午,大抵都忘了这件事,偶尔照了照镜子突然看见了眼下这块黑,觉得好碍眼,突然想起在网上查查。
于是在网上胡乱输了几个词汇。网上说月华之时,月光最盛,也是一年中极阴的时候。在这段时间内,滞留在阳间的阴物都会伺机流走,不一定是为了害人,可是阴气近人多少都会给人带来负面的影响。然后又搜到很多乱七八糟的说辞,不尽信。
虽然这些东西我是不大信的,但是心里还是忌惮,就再也没去他家。男朋友大喇喇的,也没说什么。
这事情过了几日,我大抵都忘记了,头疼和眼下的乌青都散了。突然男朋友给我打电话,说已经换了地方住了。他说没几天他楼上住的一家人就病了,也是头疼,后来不停,就回家了。他觉得不对头,就搬家了,搬了个阳面。
我又问他那只狗呢?他说死了。经他一说,不禁全身一战。我又跟同事说这事,其中一个同事说:“不如下午跟我去看看我大舅母吧,正好有人看香,你顺便跟着看看去。”
她大舅母是十里八乡出名的看香人,燃一炷香,看走向,问吉凶,很准。听说是以前生过一场大病,发烧,好了以后就开始看香。这不是修行来的,是天命赋予的。
我跟她去了,人果然很多,我们掐了个先儿。我燃上一炷香,大舅母看了以后说是黑狗过隙,擦了你的身,吸些阳气无大碍,只是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幸运呀。
我问什么时候或者什么地方容易这样呢。她说,极阴之地或者极阴之时最是这样,不要在陌生之地久留,最易招惹不净之物。我又问,如何避呢,毕竟我要想到我男朋友。她说,南向而居,向阳而阳气足,可好些。我心里暗喜,他正好又租了一个向南的房子。
我们谢了她舅母出来,我给男朋友打过电话说了这事,他沉吟了一会说道:“以后少去看香、算命什么的。她说的这些事均是常理,不算也罢,约莫就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要知道命是越算越薄的,以后不要这样了,有事与我说。”
我也只是讲述了我经历的一段奇异的故事,无他。往往我们身上或者精神上有异的时候可能会是有邪祟相侵,很多古书里也有提到过,不可偏信,有时候也不可不信。
云姜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里有孟徊年少时浅浅的笑,有怜之与她踏雪赏梅偶遇孟徊时的芳心初动,有她一夜春宵后孟徊的激动和惊喜,有她一掌震碎怜之时孟徊的厌恶,也有孟徊归位与天界公主成婚时她的疼痛。
“唔。”云姜撑起身子,头痛难忍。宿醉后的天明果然不好受。云姜起身后有两个小婢女跑来收拾。
““圣女大人,这是女王大人给您的信”一个小婢女恭敬的将信递到云姜手中,云姜按了按太阳穴将信封送到鼻下。淡淡的馨香,脑海中浮现出姐姐云青俯案写信时那只小狐狸在她怀里不安分的扭动的场景。
打开信封不在乎还是那些话“少喝些酒,努力修炼,天界派来取花的使者快到了,小狐狸很好,只是又找爹了云云”
云姜把信收好给自己一个净身术身上又是清清爽爽,大殿里的狼藉已经不见,只有空气中还残存的淡淡酒香提醒云姜昨夜的心伤。
婢女将早饭送了进来,云姜一时心烦,她早已辟谷多年何须吃饭?可是每天早中晚必定会有一桌菜肴,开始云姜还会一掌把碗碟全部扫落在地,现在,她已经没有那个心情了。
习惯,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云姜苦笑,出了寝殿云姜习惯性的向东走去打算到桃花林修炼以备天界使者的到来,在经过一个别致的小竹楼后才想起桃花林早在三年前就被自己施法移到了西面,可惜三年了她始终还是走错。也对三百年的习惯三年怎么会改的过来呢?
索性将错就错,反正早晚都要面对,她不可能永远不来这雪梅坡,云姜走过小楼又转过一个弯眼前便是那三界奇观雪梅坡,别处四季分明只有此处终年冰雪,当然这里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秘密,此处的梅花可养护魂魄,否则天界公主怎么会随身戴着一块内有梅花的琥珀呢?
云姜深吸一口气,向雪梅坡走去。
“你叫什么名字?”“如果没有,我给你取个名字吧!”云姜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该叫你什么呢?”云姜睁大眼睛看着那个自言自语的女子,那不正是三百年前的自己吗?那么那个孩子是……
“不如就叫你孟徊吧!”眼前的自己笑颜如花云姜想起刚见孟徊的时候,那时候她刚接受传承不久,居住在狐族圣地,一日去人间玩耍看到了一个弃婴,一个因为魂魄不全而生命垂危的弃婴。
她将孩子偷偷带回圣地,狐狸可用自己的生命补全另一个人的魂魄,她有九条命并且圣地有雪梅坡为什么不救呢?
突然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云姜四下寻找不见踪影,却听到背后有嬉笑声
“云姜你抓不到我,你抓不到我。”那时孟徊刚刚学会腾云术,他还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
云姜苦笑,自己早该想到,哪有人悟性那么高。放眼三界,只有天界的凛将上仙,而凛将上仙十三年前为渡情劫转世投胎自己竟然没有将这联系到一起,傻了那么多年。
人物再次消失,云姜的眼眶已经湿润。
“云姜姐姐,这梅花真有这奇效吗?”女孩一脸好奇
“当然有,不过这是秘密,只有少数人知道。你不可以说出去哦。”
那时刚逢怜之,她是天帝最宠爱的女儿,吵着要看雪梅坡。
“云姜姐姐,他是谁啊?”
“他是……他是我的徒弟,叫孟徊。”那时她不是没看到孟徊眼底浓浓的失望,但是她也看到了怜之欢喜的神色。
那是云姜最后悔的事,如果那时可以坚持一下,没有带怜之去雪梅坡,那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孟徊是不是也不会离开她?
只怨当时她还没有认清自己的心。
云姜摸了摸脸不知何时竟然落下了泪。
“云姜姐姐,虽然你与孟徊有了不同的关系,但是我与孟徊的婚约是不会改变的,你会祝福我们的,对吧?!”
“自然?”她看到孟徊的神色由期望转为绝望,却忍着心痛说出那样违心的话,明明是爱孟徊的,为什么要将他推给别人?因为那个人是天帝的掌上明珠而她只是狐族小小的圣女?
那日,她看着孟徊冲出竹楼,回来时神情冷漠,对她从此只有疏离。
云姜缓缓蹲下身子,抱膝痛哭。她早该知道这一切都是怜之的计谋,为的只是让孟徊恨自己从而顺利的得到孟徊。
没有幻像再出现,云姜哭了好久,好像要将这三年以来的苦楚一并宣泄,连身前出现一个人都没有发觉。
过了很久,云姜停止哭泣。站起身来。看到眼前的人间不由愣住。
竟然是孟徊。
也对花仙下凡渡劫他是公主的夫婿,这梅花由他来取倒也应该。
“凛将仙君,你还是和三年前一样。懂得如何伤人最伤人。”云姜苦笑,想起三年前那张大红的请帖上写着“请师父务必前来”
“不及你伤我万分之一!”孟徊咬牙切齿地说到,他布置下这幻象不过是想提醒自己,不要再对这个女人有所留恋,但是当他看到她痛哭时还是忍不住心疼,收了幻象。
她凭什么哭的那么伤心,被抛弃的是他孟徊,她云姜有什么资格哭!
孟徊忍着怒气说到
“请师父取下梅花。”
云姜默默的布下一个结界,将孟徊隔离在外,然后来到那棵最高大的梅树下背对着孟徊,轻轻闭上眼睛。两手掐诀,身后长发无风自动,云姜的身后冒出两条毛茸茸的尾巴。
孟徊皱眉,他记得云姜好像不止有两条尾巴……
正在孟徊出神的片刻,云姜已收了法。步子有些踉跄,脸色也白了些云姜将手中被琥珀封住的梅花交给孟徊,孟徊却没有接。
“为什么没去参加我的大婚?”孟徊问道
云姜看着他,神色复杂。
良久,笑了笑,垂下视线盯着琥珀中开的正艳的梅花。
“那天我有很重要的事。”
孟徊没有说话只是一直在看着云姜,每当云姜想隐瞒什么事的时候,总是习惯性的去找一件东西盯着。
“比你和怜之大婚更重要的事”云姜抬起头,脸上已挂上淡淡的笑容,将琥珀放入孟徊的手中
“仙君繁忙,就不留仙君了”云姜行了个礼后退两步,转身离开
孟徊看着云姜的背影消失在自己曾经住过的竹楼拐角,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收回目光,驾云离开。
云姜坐在竹楼的拐角处,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却幸福的笑着。
真好,在死前还可以见他一面。不是吗。
云姜突然明白了母亲在临死前对她说的话。
“云姜,你要记住。不是谁离开谁都能活下去,如果你遇到你爱的人,不管用什么当时都要留住他。”
母亲,我终于明白你的话了。可惜已经太晚了。
眼前一黑,云姜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再次醒来是在雪梅坡最大的梅树下,云青抱着小狐狸站在她面前,小狐狸似乎是嗅到了母亲的味道,在云青的怀里不安的扭动。
云青见她醒来将小狐狸递到了云姜的怀里,小狐狸一扭身子爬上了云姜的肩头,露出身后漂亮的九条尾巴。
云青红了眼眶留下一句我会照顾好她,便转身离开。
云姜欣慰的笑了笑,将小狐狸从肩上抱下来,右手随意的搭在它的头上。
当年母亲也是这样将自己的使命传给了她,然后消失在这世上,不同的是那时她早已成年化出人形,而小狐狸尚未成年,采梅的事还要再等好几年,而怜之只能一年一朵梅花养着才能保证不会魂飞魄散。
云姜苦笑,难道这就是天命吗?怜之算计了所有却没有算到一只九尾狐最多只能采八朵梅花,最后一定是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云姜的身上发出柔和的白光,身后仅剩的一条尾巴不知何时出现了却在慢慢的消失。
小狐狸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母亲在白光中慢慢变浅
“虞夏,你要记住,不是谁离开谁都能活下去,如果遇到你爱的人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留住他。”在生命的最后她留给女儿的是母亲临死前留给她的话。
当年孟徊被怜之下了药,却走到了她的房间,看着孟徊迷离的双眼,她犹豫了。然后一切顺理成章,那天晚上很疼,但是即使为此付出一条尾巴做代价云姜也不后悔,只是第二天,她祝福了怜之与孟徊伤透了孟徊的心,也使得孟徊顺利的渡过情劫,重新成为凛将上仙。
之后怜之刺激云姜给了她一掌,故意的不反抗使怜之完美的完成了自己的计划。世上有九尾狐和雪梅坡,她有什么不敢做的呢?
怜之与孟徊大婚的那天,她早产生下虞夏那种疼痛刻骨铭心,她永远也不会忘记。
早产的虞夏魂魄不全,她再一次出手补全了女儿的魂魄,然后将虞夏交给了姐姐云青,一人回到了圣地,开始了自甘堕落的生活。
每年采一朵雪梅坡的梅花看似容易,但是又有谁知采摘梅花是九尾狐的特权,上天将这份殊荣交付还需要极大的代价交换。九尾狐每采摘一朵梅花都会失去自己的一条尾巴灵力也会失去一分九条尾巴都用完后就会魂飞烟灭,永远的消失在这世上。
第八条尾巴是用掉后,九尾狐会陷入极度的虚弱中必须尽快找到另一只九尾狐进行传承否则世上将再无人可采摘梅花,采摘梅花的永远只有一人,就是这样世世代代流传下来。
这就是为什么天帝在自己女儿被打散魂魄后没有杀掉云姜的原因。
怜之终因没有梅花而魂飞魄散。
很久以后孟徊在天书中看到这样的话“古有狐,生九尾,其命可补魄,善采梅,以其养魂,一生采八,一命传承,其后陨。”
云姜的第一条尾巴补全了孟徊不全的灵魂,第二天尾巴用在与孟徊的一夜春宵,第三条尾巴救下了怜之,第四条尾巴取下了第一朵梅花,第五条尾巴生下了虞夏,第六条尾巴补全了虞夏的灵魂,第七条第八条尾巴为怜之延长了两年的寿命,第九条尾巴将使命传承给了虞夏。
她的一生只有九条命,几乎每一次尾巴减少都与他有关。
当他风尘仆仆的赶到雪梅坡时,她早已不在多年,只有一个与他极为相似的女童守着一座没有碑的孤坟。
见到有人来,小女孩仰起脸奶声奶气的问道。
“你是爹爹吗?”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我们终究,还是错过。
—你后悔过吗?Doyoueverregret?
电影《匆匆那年》里七七问陈寻有没有后悔过。陈寻没有回答七七,我想在他的心里,他一定是后悔了。
离开方茴,陈寻后悔了。
离开你,我也后悔了。
Part1
今年的夏季会不会依旧炎热?
五月的天,我坐在宿舍的阳台上,嘴巴里叼着烟望着蔚蓝的天空。低头,伸出手指算了算,到今年我们认识应该有八年了。
八年了,你可还记得?
我们的相识是在高一那年。那是炎热的夏季,正午的太阳发出强烈的紫外光线,校园里的香樟树上有知了强烈的的叫声,听的人心烦。教室里破旧的风扇吱呀吱呀的转着,没有半分的凉爽。燥热的天气让人的心情也异常躁动。
“铃~”刺耳的铃声打破了正午的宁静,午休时间结束了。
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男生间相互打闹的声音,女生间讨论韩剧男主角的声音都让我感到烦躁。见我还趴在桌子上没动静,同桌阿黎用她的胳膊轻轻地碰了一下我。
我抬头,一脸的不愉快道:“真闹不懂这些男生,整天欢快个什么劲?安静点会死啊!”
“男生本来就是好动的呀,你见过哪个男生能安安静静的?除非是傻和憨,再不然就是智障!”
“得了吧你,就你嘴巴厉害!瞧你男朋友好动的,跟个猴儿似的,就差给你个绳牵去街头卖艺了。”
“瞧你这话说的,我男朋友咋啦?好动不行啊,那叫活泼…”
同桌的嘴巴就像是机关枪,开了火就停不下来。我摇了摇头,起身离开座位。
“叶雪你去哪儿?我还没说完呢!叶雪!!”
出了教室门就往楼梯口跑去,教学楼的六楼是个天台,平时很少有人来,因为在以前这里是被锁上的,只不过后来被我一脚给踹开了。
于是它就是开放式的了。当然,只对少部分知道的学生开放。
太阳依旧很毒,靠着墙边阴凉的地方坐下来,从兜里掏出烟点上。
蔚蓝的天空,偶尔有小鸟飞翔而过。周围很静,静的只能听到我自己的呼吸声,和稀疏的书本翻页的声音。
翻书的声音?!我站起身,环顾四周,才发现拐角处坐着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你。
你就那样,安静地靠墙坐着,额前有细微的汗珠,明亮的双眸一直盯着手中的书本,耳朵里塞着耳机。你的皮肤很白,还穿着白衬衫,胸前的纽扣解开了两个,露出白皙的脖子,修长的手指翻动着书。
炎热的夏季,蝉鸣响彻在上空,微风吹动了你柔软的短发。
我嘴巴里叼着烟,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看着你。你是如此的安静,只一心盯着手里的书本看,似乎这周围的一切和你无关。
景叙,初遇的那个时候,我很想上前去和你打声招呼,想认识你,想让你认识我。只是我于心不忍,不想要打破那片属于你的宁静。
我想要悄无声息地离开,可是偏偏,你看到了我。
你拿下耳机,咧开嘴巴露出洁白的牙齿,冲着我微笑。
“嗨同学,那么巧呀。”
你清爽的笑容,似乎带走了这夏季炎热的躁动,我似乎听到我的心跳声,它在为你跳动。
我从不相信一见钟情这种事,更没有想到它会发生在我身上。
“嗨,巧~”我木纳的回答声中带着颤抖,只有我自己知道那是心跳过速导致的颤抖。
我们开始有了交流。你告诉我,你叫景叙,一个星期前刚从市一中转校过来。我觉得很惊讶,市一中那样优秀的学校,为什么要选择转到我们八中来。你却一脸不在意回答我说,是因为打架。我打趣说你是在吹牛逼,外表上看起来绝对优质的少年怎么可能会因为打架转校。
“是因为一个女生,我喜欢的女生。”
你的声音很轻,轻到挨着你身旁坐着的我都要非常仔细去听。
景叙,你不知道那一刻我的心里是满满的失落。可是我却不能告诉你,只能撑着笑脸继续和你打趣说笑。
就那样,强烈的紫外线开始渐渐变弱,夕阳的余晖也渲染了天空,我们聊了整整一个下午。那天回到家后我,总是会想起与你聊天时的画面。也觉得诧异,明明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却觉得像是认识了很久的老友。
景叙,现在的你还会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样子吗?
后来,我们天天都在午休结束后跑去天台聊天谈心。
再后来,我们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Part2
舍友阿黎敲响了阳台的玻璃门打断了我的回忆,我吸了口烟回头看她。
“大小姐该去上课了,你想在这里坐到天荒地老呀。”
我失声一笑,望着阿黎在我桌前帮我收拾书本的背影,不禁心里一暖。阿黎和我一个初中,一个高中,一个大学,一个寝室。一直陪在我身边的人是她,这样难得的缘分,不知是前辈子积了什么德才修来的。
只是景叙,为什么我和你的缘分,就那样短暂,短暂到我还没有来得及伸出手去抓住它,便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高一的下半学期,因为你给我补习的关系,我的成绩愈发的优异,班级里稳坐前十的位置,而年级里也是挤进了前六十。你很高兴,比自己得了年级第一还要高兴。放学后你请我去学校隔壁的小吃摊吃东西,还要了好多啤酒。
你说,进了年级六十,应该要好好庆祝一下。
你把啤酒倒满杯,然后一气干了。我坐在一旁愣愣地看着你,不懂你为什么会如此高兴。
你又说,叶雪,从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觉得咱俩特有缘。
我说,是不是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你双眸笑意分明,你这个小妮子嘴巴真毒,一语道破。
我不以为然,拿出空杯子倒满啤酒,一口气全喝光。十月末的天气已经有丝丝的冷意,一杯啤酒下肚冷的我身上起了鸡皮疙瘩。你伸出手握住我的杯子,说女生喝酒不好。
我笑了笑,笑声中带着嘲讽,不是对你,而是对我自己。
我说,景叙,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我不是一个乖乖女。
你听了我的话后便松开了手,将你自己的杯子倒满酒,一杯接着一杯一言不发喝着闷酒。
我不知道是哪句话得罪了你,还是你对我刚才的话感到失望,你的不冷不热的态度让我有些心烦意乱。
我们彼此心照不宣的喝了一晚上的酒。
“阿黎,你还记得高一下半学期那件事儿吗?”我用胳膊夹着书本,从兜里掏出烟。
阿黎夺过我手中的烟装进自己的兜里,“快到教室了还抽。你说的是哪件事?”
“就是那天晚上景叙喝多了,我们一起把他送回家。”
“别提那件事!一想起来我就气!”说这话的时候,阿黎的表情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我一时没忍住又笑了出来。
景叙,那天晚上的你醉的一塌糊涂,吐了人家店里一地还蹲在那里不愿意起来。我一个人弄不动你,只好打电话叫了阿黎。当时已经半夜十一点多钟,阿黎接到我的电话后便匆忙赶来,一边骂着我们俩,一边帮我把你弄进出租车。好不容易把你送回去结果在你家门口又被你妈妈教育了一番。当时阿黎的脸色就特别难看,我觉得阿黎挺委屈,但是又觉得特别好笑,谁让阿黎交了我这样一个损友。
第二天早上在班级门口碰到脸上还带着丝丝醉意的你,我就想起阿黎那张黑脸,然后又止不住笑了。你觉得我是在笑醉酒的你,于是一脸的不好意思也跟着笑了起来。
醉酒事件之后,我们的关系变得比以前更好了。午休后和放学后的天台每天都有我们的身影。那时候我听过一句话,说青春里的事情是会用一辈子时间去缅怀的。只是当我知道的时候,我已经离青春很远了。很多的岁月里,我在想,你还会记得当时那些属于我和你的时光吗?如果还记得,你会带着怎样的心情去怀念呢?
升入高二,班级里的学习气氛明显比高一的时候紧张了许多。从早到晚的做试卷做习题,让我整个人都变得呆滞了。每天课间放学的时候,听到的都是同学们在讨论要考哪所大学。在早些年,没遇到你以前,我对考大学这件事情没什么兴趣,觉得高中毕业后随便上个专科就行了。遇到你之后,又觉得如果能和你进同一所大学就好了。
于是,在无数个日夜的奋斗下,我的第一次测试分数已经达到了一本的录取分数。与此同时,关于我和你的谣言也开始在年级里传开了。一班的韩景叙和二班的叶雪在谈恋爱。然后我们就被年级主任请了家长,做了好长时间的思想教育。我父母对我的事情向来都是不管不问,任由我自己,所以他们对于这件事没做出任何的表态。倒是你妈妈,再一次对我进行了精神上的“摧残”,语重心长和我聊了好多关于早恋不好的例子。
我是没事,只是苦了我的耳朵。
对于这件事,学校没有过多的追究,毕竟咱俩是老师眼中成绩优异的好学生。
放学后的天台,依旧属于我们两个。各自做完习题,然后给彼此批改成了我们每天必做的事情。每次你改我的习题总会时不时的用笔敲我的脑袋,说我哪题哪题错了,说那么简单的题目绝对是因为粗心。我也不好反驳,因为我确实没有耐心去检查做完的题目。所以你敲完我的脑袋,我就一脸正经看着你讲话。
你的声音一直都很好听,即使是责骂我,我也觉得那是世上最温柔的责骂声。看着你柔和的侧脸,我就会想,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你有没有一点点的喜欢我。
景叙。我抬头凝视着天空,轻声喊着你的名字。
嗯。
我想问你,喜欢我吗?话到嘴边,却说成了,回家吧,天快黑了。
你点了点头,将书本收回书包里,然后站起身拉起我。
走吧,一起回家。
Part3
“阿黎,我出去抽根烟。”
阿黎没说话,朝我点了点头示意她知道了。我从她兜里掏出刚才被没收的烟悄悄从教室后溜了出去。还是和高中一样,出了教室门一溜烟跑到了教学楼的天台上,只不过这里的天台上,不会再有你的身影。过完这个夏天,我就要和这所学校告别了,从高中毕业一晃又是五年过去了。而我和你,也整整五年没再见过了。
景叙,这五年的时光过去了,你过得好吗?
曾经,我很天真的以为,我们可以走到未来。不管是以朋友的身份,还是爱人的身份,我总自以为是的认为,我们会永远的存在于彼此的世界里。后来我才发现我有多么的傻,居然会相信永远这样华而不实的字眼。
我们之间开始出现破裂,是在距离高考还有两个月的四月天,樱花盛开的季节。就像春雨过后,花苞无声的绽放,娇艳的花朵在枝头,像是在宣告这是它主宰的一个季节。
礼拜六的天气难得好,春雨过后吹来的风都带着暖意。在高考逐渐逼近的日子里,我们忙里偷闲约了礼拜六上午九点去公园看樱花。我们认识了快三年,每次出去玩我都会带着阿黎一起,从来没有和你单独出去过。这一次的约会,你特意在电话里嘱咐不要让我带着阿黎,机会着实难得。
就因为机会难得,所以我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我要在这樱花肆意开放的季节里,向你表白。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的决定,因为没有人知道每天和你嬉笑打闹的我,心里早就喜欢上了你。
我站在天台上看着乌云密布,雷声轰动的天空,瞬间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这南方的天气就是怪,上午还响晴的天,一中午的功夫就变了。灭掉手中的烟,我迈着步子离开了天台。刚关上天台的门,我就看见细微的雨珠打落在地上,顷刻间湿了一片。或许是因为触景生情吧,我竟然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我想到多年前的那场约会,我在公园里等你,等来的也是这样一场大雨。明明一上午的好天气,过了午后就变了天。雨水无情的击打着枝头开的正娇艳的花朵,没多会儿的功夫它们便成了残花败柳。我心里骂着天气预报的不准,又怜惜被雨水打落的花朵,想着这一季的花你是看不到了,觉得甚是可惜。我想找个地方躲雨,但是又怕你等会来了找不到我,而最让人难过的是那天我着急出门忘记了带手机。我只好站在原地等你,身上被雨淋湿了也无暇顾及。我总想着,下一秒钟你可能就会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了,下一秒钟我就可以告诉你埋藏在我心里快三年的秘密了,下一秒钟你就会知道我的对你的心意了。可是好多的个下一秒钟过去了,你始终没有出现。湿透的衣服没办法带给我一丝的温暖,我被冻得站都站不稳,也不知道坚持了多久,我的眼前一黑额头一痛便不记得之后的事了。
醒来的时候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阿黎那张焦急的脸在我眼前放大,旁边还有我的父母,我看到他们脸上的担忧,我知道这次我让他们担心了。一丝愧疚感让我不知道该和他们说些什么。我沉默着环顾了四周,却没有发现你的身影。我有些生气,有些失望,还有些心酸。额头的疼痛告诉我,我没有做梦,你确实爽约了。一瞥眼瞅到床头桌子上我的手机,突然想起什么急忙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看了之后更失望,你没来赴约,连一个消息也没给我。我心里竟是说不出的苦涩。
我这一病,整整病了一个月。刚开始只是淋了雨导致的发烧,在医院住几天就没事了,后来额头上的缝针发炎感染,时不时就发起烧来,医生就让我留院观察。整整一个月,你没有给我打过一通电话,发过一条短信。我整天望着手机屏幕,多希望它能亮一下,只是这些希望最终变成了奢望。我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悲伤,也觉得自己可怜,更多的我觉得自己可笑。我把我自己想的太重要了,我从来不知对于你韩景叙而言,叶雪只是可有可无的一个人。额头最终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疤痕,不仔细去看是发现不了的,一旦认真去看了就会看到那像蜈蚣一样狰狞的痕。
病好了之后,我回到学校继续上课,只是我不再像以前一样会在午休放学后跑去天台,我把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在最后的冲刺里。偶尔在校园里碰到你,也只是略微向你点个头就离开并无交流,而你也总是一脸歉意地看着我。我愈发不爱说话,愈发的沉默让阿黎感到不安。她总是不停地追问我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那天会晕倒在公园里被路人送到医院?对于她的追问我一直都是沉默或逃避,我已经不想再去记起那段不堪的回忆了。
我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淡,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最终我们会背道而驰。
Part4
“别哭了,瞧你那眼睛,红的跟兔子一样。”阿黎的声音在很适当的时候响起。
我泪眼朦胧抬起头,接过她递来的纸巾,很不优雅地拧着鼻涕,“我就是看不惯这天气,说下雨就下雨。”
“得了吧,你这明明就是触景生情了!还嘴硬!”
是,我不否认阿黎说的话。离开你这五年里,每次下雨,我都会想起那次约会,我等来了雨,等到了花落,却没等到你来。
“阿黎,我还要多久才能忘了韩景叙?”
“按照你这个努力法,估摸着一辈子也忘不了。”
“为什么?”
“因为真的放下了,就不需要那么努力去忘记了。”
“那我岂不是要一辈子就记得韩景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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