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飞前传之在你身后(下)
谨以此文献给抗日战争中牺牲的300万国军士兵,他们曾经为我们及脚下的土地而战。
1
陈登科的路走的很慢,慢到了如果不仔细观察他周边的参照物,还以为他一直站在原地。
陈登科很老,老到了他如果这一秒死去,人们也丝毫不会惊奇。
风烛残年与行将就木是形容他最准确的词语。秋风瑟瑟,卷起的落叶抽打在陈登科充满沟壑的脸上。几十年前的硝烟耗尽了他大半生的精力,十几年的劳改生涯早已把他的灵魂抽空。他有时已经忘记了自己为什么活着,他有时又知道自己为了什么活着。
“老板,这个还要吗?”陈登科充满沙哑的嗓音指着地上别人挑剩下的菜叶,吃力地问着眼前蔬菜摊的老板。
“又来捡菜吃,没有没有!”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脸被秋风刮的通红,粗糙充满裂纹的双手显示着他的境遇并不算太好。
陈登科缓缓地叹了口气,吃力的转身。
“哎,拿这个吧,地上的怎么吃?你的儿子算是白养了。”老板的嘴巴吐着不太礼貌的词,但本能的怜悯还是让他从摊位里一堆被翻乱的蔬菜堆中拿起一捆品相相对较好的绿叶青菜。
陈登科显得有些局促,“我……我……”
“走吧走吧,我都成你儿子了。”老板有些不耐烦地点燃一支劣质香烟。
“那等我下个月的补助下来,再给你送过来。”陈登科浑浊的双眼看不清光泽。
“去吧,到时候再说。”老板看向别处。
陈登科微微的欠身,表示了一下谢意。这一切表明,素养和礼貌不会随着年龄的增大而消失。
“补助下来了,老板给您钱,谢谢!”一阵非常有磁性的声音传过来,听起来让人感觉温暖。
陈登科回过头,发现一位清秀瘦高的年轻人出现在蔬菜摊旁,他相貌平平,但狭长的眼睛时而闪出光芒,显示出过人的洞察力和旺盛的精力。
陈登科略微迟疑了一下,在脑海里缓慢地搜索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地咧嘴,露出已经掉光大部分牙齿的牙床,“小陆!”
陆飞露出温和的笑容,“陈老,月底了,今天志愿者协会让我提前把补助送过来了,林希在那边买菜,咱们晚上涮火锅。”
陈登科有些想哭,他以为这辈子就在痛苦中等待死亡的时候,上天却让他享受到了久违的美好。陈登科仰天长出了一口气,他想起了死去的战友。
2
昏黄的灯光下,桌上火锅里的炭火烧得正旺,通红的锅底里翻腾着青菜和豆腐,林希知道陈登科不吃荤腥,所以特意买了很多青菜豆腐。陆飞起身把破旧的窗户打开一道缝隙,一阵冷风过来,吹得陆飞心头一震。
“陈老,我敬您一杯。”回来坐好的陆飞举起杯子,里面装着有些浑浊和沉淀物的纯粮白酒。
陈登科缓缓地拿起酒杯,没有回答,也没有象征性地回敬,而是慢慢地一饮而尽。陆飞没有丝毫不悦,跟着缓缓地喝下一口。一阵辛辣从胃底升起,直冲脑门。
他想起本地人常说的一句话,家乡的酒有根,出了这片地界,哪都酿不出来。确实,这酒像极了家乡人的性格,倔强却一片赤诚。
“从野人山里走出来的时候啊,这辈子再也吃不下去肉了。”陈登科沙哑的声音,陷入了某种并不愿意去回忆的往事。
“算了算了,不说了,吃饭吧。”
房间里除了炭火偶尔的啪啪声,陷入一阵沉静。
“死去从来都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难的是活着。我活着,我得替走不出来的那些人活着。”半晌陈登科又缓缓地开口。
“只是苦了我的三个儿子,他们被人骂了一辈子,连学都不能上。”
林希和陆飞相顾无言,或许错的,只是那个年代。
“但是也越来越好啦,你看!”陈登科颤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叠红布包好的物件,想解开,但是手却不听使唤,用眼神寻求陆飞的帮助。
陆飞赶紧接了过来,拆开后,映入眼帘的赫然是抗战胜利七十周年胜利奖章和邀请函。
陆飞的嘴角露出了笑意,递给了林希。
林希莞尔一笑,小心翼翼地包好后又交到了陈登科手中。之前的沉闷压抑终于渐渐地散去。
陈登科重新揣在自己的怀里,像极了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我儿子们还不知道呐,过几天他们都回来。”
“来,陈老,谢谢您以及您们。”两人缓缓地喝光了杯中的残酒。
不知不觉,月已中天。
三个人的身影被月光和昏暗的灯光映在残破的墙上,那可能是陈登科走过来的斑驳岁月。
酒后,陈登科被陆飞扶到床上,盖好厚厚的棉被,嘴里哼着陆飞听不懂的曲调。
那恐怕是一首思想和怀念爱人的曲子吧,陆飞心想。
3
冬日的午后室内的阳光很好。
“喂?”陆飞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懒洋洋地接过电话。
“陈登科你认识么?”听筒里传来林峰那熟悉的声音。
“嗯?”陆飞警觉地迅速的坐了起来,因为名字和这个刑警队长联系在一起,注定不是一件好事。
“陈老,我认识,他……”陆飞的心往下沉,因为即便是正常地死亡和普通的案件都不会让刑警队经手。
“他死了,但是有点蹊跷。”林峰的语气没有夹杂任何感情色彩。
“你在哪儿?”
“刑警队。”
“当面说吧。”
“好。”
陆飞穿衣服的手有些颤抖。
4
许久不见,林峰有些瘦了,消瘦的脸上更加的棱角分明,像是被娴熟的雕刻家用雕刻刀几笔雕画出的作品。在市局外咖啡厅的角落里,坐在林峰对面的陆飞心想。
“是信封上的名字,让你找到我的么?”陆飞问。
“对,我们在他家里发现有几张信封,上面写的你的名字,但我不确定是你还是重名,所以打了个电话问一下。”林峰解释道。
“他是?被谋杀?”陆飞问的有些无力,他实在想不到谁会对这么一位行将就木的老人下手。
林峰没有直接回答陆飞,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陆飞有些焦急。
“别急。”林峰看到了陆飞的焦虑,“法医初步判断,死因是自杀。”
“自杀?”
“对,但是有点奇怪,凶器是一把三棱军刺,隔着棉被插入到心脏的位置。”林峰至今觉得不可思议,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隔着棉被自杀。
陆飞眉头紧紧的拧在一起,“他没有动机自杀,而且你见过有人这么自杀的?”
“自杀的方式我见过很多,但是隔着棉被拿三棱军刺插进自己心脏的,还是第一次见到。而且……”林峰停顿了一下,“死亡时间在凌晨三点,现场完全没有自杀前的仪式感,他的三个儿子当晚都在死者家里。”
陆飞猛地一震,眼神如利刃一般看向林峰。
“他们的口供也很奇怪,二儿子和三儿子那听见了声音,在凌晨左右有人进来。他们认为有人谋杀了他们的父亲?”
“那自杀的结论?”
“现在只有刑警队和你知道。”
“现场痕迹呢?”
“砖地结构痕迹不多,初步来看确实有人进来的痕迹。”
“我需要看现场照片和笔录。”
林峰沉吟了半晌,“去我办公室吧。”
5
林峰给陆飞用一次性杯子倒了一杯热水,热汽袅袅升起,办公室内只有陆飞翻过笔录的声音。
“陈老家里我去过,典型的北方民房结构,进大门以后中间是走廊,左侧是陈老卧室,右侧是另一间卧室,右侧卧室里面还有一间小隔间,很简陋。”
“三个儿子为什么不和陈老住在一个火炕上,而选择另一间卧室和隔间住呢?”陆飞像是在问林峰,又好像在喃喃自语。
“他们父子几人感情并不好。”林峰解释道。
“那他们这次去?”
“父亲年纪大了,总归是要去看一眼的。”林峰道,“当然,这是大儿子陈飞说的。”
“笔录显示是二儿子陈林发现的尸体?”
“是的,清晨五点,陈林的家路远要提前走,要去和父亲打个招呼。”
“我想见见这三个儿子。”
“你怀疑他们?”
“至少他们认为的谋杀和我的看法一致,不可能是自杀。”陆飞眼神里忽然充满了悲伤,“谁会在一辈子被当作反动派,终于被邀请去北京参观阅兵的时候不想活着呢?”
6
“警官,该说的我在警察局已经都说了。”一位六十岁上下,头发有些花白看起来朴实的中老年人站在林峰和陆飞的面前。
“陈飞你别怕,我们只是再详细了解一下情况。”
“哎,好吧。”陈飞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搬过来两把椅子。
陆飞打量房间的四周,一切显示陈飞的境遇也并不如意。
“这么多年你一直做什么工作?”陆飞开口问道。
“哎,开始在工厂烧锅炉。后来,下岗了,就靠修自行车为生,现在的生意也是做不下去了,准备开个面馆。”
“父亲的身份,对你们影响挺大的吧。”陆飞又问。
陈飞的脸上露出凄凉的神情,半晌缓缓地说道:“能不大么?我和老二就算了,可是三弟他学习好啊,由于成分问题,大学又不让他考,至今我们三个都没有娶上媳妇。”
“你们恨你们的父亲么?”
陈飞这次沉默的时间更久,“恨,可是有什么用呢?他也一直在说对不起我们,可是有什么用呢?谁也不想这样的,不是么?”
“你们当中谁在凌晨听见的动静?”陆飞问。
“是老二,他有起夜的习惯。”
“现场有翻动的痕迹,初步来看是为财杀人,仇杀的可能不大。”陆飞转过头对林峰不动声色地眨了一下眼,林峰心领神会。
“凶手去东卧室了么?”
陈飞的眼睛快速的转了一下,“我睡觉睡的死,没听到声音。”
“当晚,你们吃过晚饭以后都做什么了,能再说一次么?”陆飞问道。
“我和老二直接进了隔间里的火炕上,毕竟天气冷,屋子又漏风,炕上会暖和很多。”
“然后呢?”
“嗯?”陈飞没听懂。
“就是把所有想到的细节都说一遍。”林峰沉声说道。
“然后我和老二聊天,老三在外屋听声音可能是在用半导体听评书,一直听到了很晚,是老二要睡了才让老三关掉的。”
“接着说。”
“后来我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你的睡眠怎么样?如果老二半夜起来,你会察觉到么?”陆飞接着问道。
“我睡觉一向很死,毕竟做苦大力的,睡眠都很好的。”陈飞搓了搓手。
“然后呢?”
“然后就是老二发现父亲被人害了,老三也不在外面的床铺上了。”
“老三什么时候走的,你知道么?”
“不知道啊,我没听到什么动静。”
陆飞示意林峰没有问题了,林峰对着陈飞冷然道:“好,现在没有问题了,有需要我们还会再找你的,也请你理解和配合。”
陈飞露出了犹豫的神情。林峰长期面对黑暗与犯罪,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这是案情需要。”
“好,好吧。”陈飞明显气势上矮了一截,连忙答应道。
7
“假设是他杀,如果提前踩点,直接摸到陈登科的卧室,用三棱军刺杀死陈登科,你觉不觉得有些不合情理?”车里坐在主驾驶的林峰说道。
“嗯,凶手完全有可能第二天等陈老的儿子们走了再来,何必冒马么大的风险?”坐在副驾驶的陆飞眉头紧锁。
“那陈登科的三个儿子哪个会有嫌疑?趁着兄弟们都在,然后半夜起来杀死自己的父亲,再嫁祸给子虚乌有的外来凶手。”林峰分析道。
“表面上看,是住在外屋的老三嫌疑最大,他在半夜走掉,但……”陆飞忽然摇摇头,“但是法医认定的自杀又怎么解释?”
“是啊,不论是军刺上的指纹还是刺入角度和力度都符合自杀,他杀伪装得再像,也不可能骗过法医的眼睛。”
“而且,陈方附近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店员能证明,陈方在凌晨两点多的时候去他家买过一包烟,基于这点我们才放的人。”
“还是挨个见一见吧。”陆飞又陷入某种回忆中,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林峰悠悠地叹了口气,“你和陈登科认识很久了?”
“也没有很久,是去年通过林希她们志愿者协会认识的,当时很惊讶抗战老兵的生存现状会如此艰难,就慢慢认识了陈老。”陆飞无奈的摇了摇头,“陈老参加了昆仑关战役,同古保卫战,光复腾冲。国殇园我曾经去过,每一寸土地都是他们的血换回来的。”
林峰不语。
8
“来,警官您进来坐。”在表明身份后,二儿子陈林变得熟络起来,五十多岁的陈林看起来要比大儿子陈飞年轻很多,但也显得比陈飞市侩与狡黠许多,但家里的境遇也没有比陈飞家好上太多。
“您是做什么工作的?”陆飞问道。
“我以前蹬三轮,后来做起了出租车司机。”陈林客气地答道。
“哦?出租车我记得挺赚钱的吧?”林峰有些疑惑。
“哪里,那是有营运手续的车主才会赚钱,我们也是替车主打工而已,勉强维持个温饱。”
“再和我说说案发当晚的情况吧,越详细越好。”林峰说道。
“笔录那天……”陈林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笔录那天有可能有不详细的地方,所以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林峰耐着性子解释道。
“哦哦,了解了解。”陈林赔着笑,“当天我们几个晚上吃完饭以后,我和大哥进了东卧室里的隔间里,老三在东卧室,一直在听评书,是单田芳的《白眉大侠》。”
“我这个人吧,经常开夜班,有点神经衰弱,所以就呵斥了老三几句,他把收音机就关了。”
陈林下意识用舌头舔了一下嘴唇,接着说道:“我有起夜的习惯,大概凌晨两点半的时候我起来上厕所,听见了厨房后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我也没怎么注意,回来就接着睡觉了。”
“你怎么确定的两点半?”陆飞问。
“手机一直放在枕头旁边,起来照亮的时候看见的时间。”陈林回答。
“你起来的时候你三弟陈方还在床上么?”陆飞接着问。
“当时感觉是有一个人在床上躺着睡觉,直到第二天早上我发现父亲被害了,才知道只是一个被子的形状,老三早就走了。”
“后来才想起来,我听见的声音可能就是有人进来了,但是一直躲在厨房里,趁我回来进屋,他才进去害了我父亲。”
陈林露出了悲伤的神情,“虽然说我们父子感情一直不太好,但毕竟那么大岁数了,唉。”
“你听到的声音会是你三弟陈方在厨房么?”
“这……这不会吧……你是说……你是说……”陈林大骇。
“只是假设,不用紧张。”陆飞安慰道。
陈林惊魂未定,“不会的,虽然他们的感情不好,但也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嗯?怎么说?”林峰听出了蹊跷。
陈林犹豫了半晌,还是缓缓地说出来,“是这样,我们的母亲去世的早,父亲又被劳改了十几年,所以有一段时间是没人管的状态,几乎饿死,是邻居看我们实在可怜,晚上偷偷地送了一些吃的过来,我们哥三个才没被饿死。”
“要说感情不好,其实我们三个和父亲的感情都不好。哎,但也不能怪他,你说,可是这又怪谁呢?”陈林的表情凄茫的神情。
“陈方和你父亲是怎么回事?”林峰看陈林的重点不断的跑偏,纠正道。
“哦哦,是这样,我和大哥脑子笨,要没有我父亲那一档子事,我俩也不会有太大的出息。但是老三可不一样,他学习好,脑子又活络,要是没有父亲,他说不定会有大出息的,不,是一定会有大出息的。”陈林言之凿凿。
“陈方也这么想?”
“是啊,老三说他人生最错的一件事,就是投胎在这个家庭。”
“你们之前曾经几年不回一次家,这次为什么忽然集体回去?”陆飞忽然问。
“是因为父亲年纪大了,毕竟是我们的父亲啊!”陈林答道。
“你说谎,既然陈方认为他的一生都被你父亲毁了,怎么可能因为年纪大回去看他?”
“这……这……”
“快说。”林峰猛地拍了一把桌子,上面的杯子重重的弹起又落下。
“老三不知道在哪听说的,说父亲得到了一件值钱的玩意,这次回去,说不定,说不定会能补偿给我们哥几个。”
林峰对陈林怒目而视,“还有呢?”
“没,没了,真没了,领导。”陈林的腿有些软了。
林峰看了一眼陆飞,眼神询问是否带回去继续调查。陆飞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
“你的电话保持畅通,有需要还会找你的。”林峰的话里很不客气。
9
“我们先假设是谋杀。现在的线索是,陈林起夜听到声音,陈方凌晨回家,陈飞一直睡觉,而且根据痕检组的报告,屋子里并没有其他人进来的痕迹。”
“所以,陈方的嫌疑虽大,陈林听见的声音非常有可能是陈方在厨房。”
“但是就像一票否决权一样,这个线索被陈方附近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给否决了,因为他到便利店的时间和陈登科的死亡时间互相矛盾。”
“而且最大最大的矛盾是,陈登科是自杀。”林峰喋喋不休的向陆飞诉说着案子的矛盾和不合理。
“你倒是说句话啊。”林峰有些焦虑。
“还是先见见陈方吧。”
“我想,我快弄懂了。”陆飞的眼里露出了寒光。
“先去证物室一趟,我要看一眼陈老死亡时盖的棉被。”
看到棉被上的刀孔周围有一丝不规则的褶皱,陆飞面沉如水。
10
陈方比想象的还要年轻几岁,波澜不惊的国字脸上透露着沉稳与内敛。
“二位领导,坐吧。”
“不用了,说几句话就走。”陆飞冷冷地说道。
“你恨你父亲么?”陆飞问。
“我恨命运。”
“然后你就杀了他?”
听陆飞忽然这么直接了当的问,林峰有些惊讶。
“我没杀人,父亲的死亡时间我不在现场。”陈方没有愠怒,更没有惊讶,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一般回答着。
“对,这是最大的矛盾。但排除所有不可能,最不可能的答案也是唯一的答案。”
陆飞没有理会林峰疑惑的表情,顾自地说道:“所以答案就是,凶手是你们兄弟三个人,全部都是。”
“每个人的证词都很完美,又有漏洞,先虚构一个不存在的入室谋杀凶手,然后老大老二的证词把怀疑引到你的身上,你又有着不在场证明。看似要成了一个悬案,但是,如果是合谋一起杀掉自己的父亲,就都说得通了。”
“动机就是你父亲得到的那一件宝贝,可是他看作宝贝的,你们知道是什么吗?”陆飞的嗓门忽然提高,“那只是在你们眼里毫无价值的纪念奖章,那是他一辈子都梦寐以求的东西。”
“没想到吧,你们到今天都不知道那件宝贝是什么吧?案发当晚,所谓的‘宝贝’就在你们面前。”
陈方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机,瘫坐在椅子上。
窗外北风萧萧。
11
“都招了么?”陆飞在林峰的办公室里问道。
“招了。可是……”
陆飞打断了林峰,“这样就能判他们谋杀未遂了。”
“动手的应该是老大陈飞。他为人老实,力量不大。用三棱军刺刺下去,只是隔着棉被刺中了陈老的皮肤。”
“陈老看见要杀自己的是自己的儿子,所以……”
“证物室的棉被有刀孔的地方会有一丝怪异的褶皱,就是两次刺入的角度不同所产生的。”林峰接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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