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
在离开曲先生后我观察过周围人的恋情,得出一个结论”人的生命中总会出现一个你不知道哪里好,但就是想把他牢牢拴在身边的人.”不同的只是他们出现的时机罢了.
1初识
我和曲先生相识在一家花甲店的门口,那时他刚和朋友饮过酒,看状十分难受,他的朋友正是与我相识多年的好友,我去寻好友时注意到了他,曲先生看着是顺眼的,我也好奇他是喝的多么过量才会如此,遂向好友询问.
“哈哈哈哈哈哈哈,两瓶,小伙子酒量不错不错”我本就是个跳脱的人,听得曲先生是因为两瓶酒如此难受没有多想其他,便先狠狠地嘲笑了他.
曲先生虽不甘示弱,但终是屈服于了现实中身体的不适.
后来他说他从那时就已经注意到了我,似乎我身上有种奇妙的吸引力.
我怼回他,羞愧后的征服欲罢了
2相恋
曲先生生日也邀请了我,我带了另一个男生去,那是我和那个男生只差临门一脚便会在一起了,而曲先生也让我感觉到了他的爱意,我本是想明确我和男生的关系的,可是在席间,曲先生端着酒带着侵略性的和那位男生说:”我喜欢阿如,你呢?你喜不喜欢她?”
那位身上带着二两腱子肉的男孩竟怕了曲先生,在这个向我表白的大好时机说了句”我怎么可能喜欢阿如呢”在男生说完这话后曲先生狡黠的笑了,与男生碰杯、对饮.
第二天中午,曲先生正式向我表白,我答应了.并向我的女朋友公布了我们在一起的消息,女性朋友简称女朋友哈哈哈.
女朋友后来和我说原本内个男孩也打算那天和我说明情愫的,我说:”说不定错过也是一种安排呢”
3甜蜜
和曲先生在一起有很多快乐的回忆,我睡觉时喜欢抱着布偶,和曲先生同居后我就开始抱着曲先生,可我想,不能冷落了我的布偶,于是有天晚上,曲先生抱着我,我抱着布偶,正当我快要睡着的时候,耳边传来了曲先生幽怨的声音:”你怎么只抱它不抱我呢”
于是没等我回应,曲先生就把布偶夺走放到了沙发上,断了我的念想.回来我们相拥,他心满意足的睡着了.
原谅我记不清太多美好,时间不仅带走了我们之间的不快,也带走了美好的记忆.
3决裂
和曲先生在一起三年后我们分手了,原因有很多,曲先生算是我的初恋,在与他在一起后没有任何恋爱经验让我参考,我也没有多么成熟的心智支撑。
在初期的美好过去,我们同居开始后,争吵充斥了我们的生活,曲先生玩心未泯,而我想把他拉出深渊,但一次次失望让我充满猜疑让我丢失了所有的安全感,我蛮不讲理的指责,他漫不经心的应和,终于,我提了分手.
当然,那次我们还是没有分手,曲先生来挽留我,我不争气的接受了,这奠定了我的噩梦.
最后的分手是什么情况呢?
我想起来了,那是场闹剧,曲先生说他受够了我,要和我分手,我不信他真的不爱我,他躲在朋友家不出来,我想问清楚凭什么,最终他出来了,和我说
“是朋友不让我出来,我还爱着你,只不过你的这性格太差,我受不了了,我们还是分手吧”
我昏了头脑,放下尊严挽回他,说我会改,可最后他还是离开了,后来我才知道,朋友从未说过不让他出来,他只是不想面对我,分开的话也都是借口,他只是玩心太重而我阻拦了他的路.
曲先生天生就是个坏胚子,在分开后他三天两头一个女朋友,酒量慢慢大的惊人,甚至玩起了”社会人”的一套,纹开了身,掺和进了一群年少轻狂的少年组织.肆无忌惮的和一群渣滓玩耍.这些事我毫不夸张.
分开后曲先生仿佛做尽了他所谓的极乐之事.
而我也慢慢找回了我.
4结束
如今的曲先生还是一如既往的本性难移,一事无成.
刚分开后的我虽也消沉了一段时间,终日与酒为伴,但后来却也因我的良友慢慢走了出来.
后来我一个人走过了许多城市,见过了许多美好和不堪.
偶尔与知己小酌
找到了自己真心喜欢的生活
不时与书和文字相伴
中间也谈过几次恋爱,每个人都很优秀,每段感情都值得纪念,但也许是我少了些热情,我们终不是对方的良人.
曲先生一直是我生活的刺,分手后我记起他的不堪,总会让我对自己的选择产生怀疑.
当一年后再于曲先生相见,我竟没有残存丝毫爱意,我们互加了微信,几次孤寂无聊时会叫他出来去湖边谈谈心,但我的生活一般是很充实的,所以平常我不会和他交谈,有一天曲先生发了一段很长的话,等我回复嗯时,发现我们已经不是好友,至此,曲先生被完全拔除了我的生活.
我想了想,准备写一段文章来纪念曲先生,于是你便看到了这篇刺.
一个人,如果都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那么还有什么意思?三十岁的楚玉躺在病床上像是脱了水的鱼,浑身伤痛、苟延残喘。
落入狼窝,就是此时楚玉的真实写照。就像戏文里说的如花美眷,敌不过似水年华,万事不过都是一场空。楚玉做梦也想不到没结婚前永远一副翩翩公子的王磊居然会变成地狱的恶魔,从前自己磕下碰下都舍不得的人会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死手。
嘶——好痛!
轻轻地动了动胳膊,楚玉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冷汗也起了薄薄的一层。医院的走廊里不时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临床的病友床前站满了一群人嘘寒问暖。楚玉看了看自己,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心竟然觉得比身上更痛。
楚玉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父亲早逝,母亲再嫁,添了弟弟妹妹,于是她成了家中那个最多余的人。遇见王磊,她以为是沙漠中见到绿洲、阴雨天见到彩虹,可是现在事实证明,那都是错的,都是楚玉一个人虚妄地自以为。
“阿玉,你还痛不痛?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昨晚喝多了。不要生气了,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楚玉正发着呆,就见西装革履的王磊从外面走到病床前,蹲在床前对自己痛哭流涕地解释。多少回了?十个手指都数不过来的次数,多到楚玉现在看到男人这个样子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滚!滚开!”
王磊伸手去拉楚玉的手,而疼得不想动弹的楚玉咬着牙狠狠地怒骂。
“阿玉,求求你原谅我,我真的是喝多了。不然,就是打死我我也舍不得让你受伤。”王磊依旧低下去声忏悔,如果不是已经知道他的丑陋面孔,楚玉估计又会心软又会相信他忏悔的假象。
“原谅你?你打我的时候是不是就想好了像以前一样道个歉就完事?是不是觉得我没有娘家人,认为我是好欺负的?王磊,你把我当成了什么?我不远千里来到这儿,你就是这么对我是吗?”
心中的愤怒惊涛骇浪,楚玉忍着疼痛推开王磊上前拉她的手。眼中含着泪,红红的,一半是伤心,一半是因为疼痛。
“阿玉,别生气了,求求你!都怪我一时糊涂!我保证,我对天发誓,真的再也不会有下一次了!”王磊蹲在病床前的地上,举起三根手指当着楚玉的面装模作样地对天发誓。
“呵!一时糊涂?你糊涂的时候还真多?你打我可不是这一次两次了,每次好像你都是同样的台词吧!王磊,我受够你了,我们玩完了!”
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围观,楚玉觉得不应该像之前那样忍气吞声替王磊遮掩。这浑身青紫的印记就是自己忍气吞声的下场,所以楚玉毫无顾忌地歇斯底里地叫喊出声来。这么多次楚玉即便心里想过却依然没有说出来的话,今天终于大声地说了出来。
“阿玉,你故意气我呢?”楚玉说完,就见王磊一脸的不可置信、满脸的受伤,颤声着问楚玉。
“不,我是认真的!我们完了,我要和你离婚!”
呼——说完之后,楚玉觉得心中的恶气出了不少。虽然看到王磊受伤难过的表情依旧有些不忍,但是真的不想忍受每天挨打受骂的日子了。
“阿玉,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就提离婚?”王磊仿佛戏精附体一样拉着楚玉被打得青紫的手摇晃。嘶——好痛!楚玉嫌恶地看了一眼,不离婚还等什么?等着被你打死吗?
“王磊,你放开我的手!你瞎吗?看不到已经肿了吗?不轻易离婚,那怎么办?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被你打死吗?我真是受够你了!不要在我面前演戏了,这次原谅了你,下次呢?下次我还有命来原谅你吗?”楚玉说完,嫌恶地扭过头去,当初怎么会瞎了眼看上这样一个懦弱只会拿女人出气的魔鬼?
不用想,楚玉也知道昨天王磊一定是在工作上又受到了批评,在婆母那儿听了一肚子自己不好的话,是以才会喝得酩酊大醉回家对自己大打出手。思虑中,楚玉有些迷茫,当初那么相爱的人怎么会突然走到这一步?
“阿玉,我这不是都给你赔不是了吗?你就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再说,我不是都给你保证了,不会再有下次了,你要相信我。”看楚玉扭着头不看自己,王磊只好耐着性子接着解释。
“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这话说得恶不恶心?你给我赔不是我就必须要接受?你以为你是谁?不会有下次了?王磊你摸着自己良心说,这话你说了多少遍?工作是你爹,你妈是你妈,你把我当成了什么?你明知道你妈不喜欢我,为什么每次你妈说了我的坏话你回家都要和我吵架?对我大打出手?王磊,我们这样纠缠着有什么意思?”楚玉歇斯底里地叫喊,说完又忍不住冷笑出声。呵!你可真恶心!
话音刚落,呼的一下王磊站了起来,面上带着掩不住的怒气,但是依旧耐着性子安抚道歉,“阿玉,别闹了,乖!”
病床上的楚玉不是看不到王磊的怒气,可是凭什么自己挨了打他道几句歉就原谅他。
“我没给你闹,我就是想和你离婚!”楚玉犟着不肯改口,心想着这一次一定不会再原谅。
“你闹够没有?”看楚玉一直提离婚,气急的王磊伸手推搡了楚玉一把。唔——好痛!这一下痛得楚玉眼泪直流,额头再一次出了满满的细汗。
“我就是要和你离婚!”楚玉咬着牙又重申了一遍,眼睛充着血。楚玉真恨不得和这个男人拼了命,自己这么痛居然还狠得下心推搡自己。而王磊看楚玉一直说要离婚,却失了耐心开始口不择言了起来:“离什么婚!就你这样的破烂货,老子肯要你,都是看你可怜!一个连蛋都不会下的母鸡!”
王磊话一说完,楚玉就气得瞪大了眼睛,胸脯气得一鼓一鼓的,“王磊,你他妈的不是个人!我为什么生不了孩子?还不是因为你!”说着,楚玉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要不是你,我们的孩子早就能上学了。你有什么脸说我!”一个人怎么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
“闭嘴,还不是你没出息!哪个女人怀孕的时候像你那么娇气?真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我真后悔没听我妈的话,怎么娶了你这么个扫把星!”王磊打断楚玉的话,有些气急败坏,有些懊恼。
“我没出息?我娇气?要不是你喝醉了推我打我,孩子会没有吗?我会不能生孩子吗?”楚玉气得梗着脖子质问,我是扫把星?之前没结婚时你怎么不这么说?
“你都让我王家断子绝孙了,我打你怎么了?我们王家可就我这一棵独苗苗,我没休了你,你都得烧高香!”说完,急了眼的王磊一把把楚玉从病床上拽起来,“走,跟我回家!别在这儿给我装死,还得让老子给你掏医药费!”
“嘶——你放开我!放开!”楚玉痛得惊呼一声,出了一身的冷汗,脸色也苍白得吓人。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爱情原来就是如此不堪吗?楚玉觉得自己好像突然死了又好似活了,死了的是曾经爱的信念,活的是逃离的执念。
“王磊,算我看错你了!”楚玉挣扎着喊了一声,歪着头向四处围观的旁人求救,“求求你们,帮帮我!”
人群熙熙攘攘,却没有一个人吱声。楚玉有些不知所措内心闪过一丝惶然,怎么办?如果被王磊现在这样拉回去会怎样?等待自己的是不是又是一阵暴打?
突然一道声音从人群后方响起:“先生,这里是医院,请注意你的言行。”
“你管老子,老子管教自己老婆,关你什么事?”
楚玉虽因疼痛冷汗如雨头晕不已,但依旧强忍着保持清醒,“救救我!我好痛。”
“你在医院里闹,就关我的事!”掷地有声,楚玉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人群后方走进来,心终于落了地。
王磊冷笑:“这是我们家事,警察来了也没权利管。”
“我偏要管,最看不惯你这种欺负女人的男人!”男人说完,直接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叫保安进来,骨科住院部306,来了一个闹事的,给我轰出去!”
“妈的,你他妈的没事找事是不是?给老子等着!”看男人直接打电话叫了保安,王磊骂骂咧咧地撂了几句狠话就走了。
切!懦夫!一个只会打自己女人的懦夫!楚玉对王磊的背影嗤之以鼻。
“行了,现在没事了!你安心养伤。”男人叫了几个围观的人搭着手把楚玉又扶到病床上。
“谢谢你。”楚玉苍白着脸道谢,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没事,这是我们医院应该的,我们应该保护病人的安全。”男人安抚地冲着楚玉笑笑,那笑温柔又妥帖,“不过,我冒昧地说一句,这样的男人姑娘为什么还不和他离婚?”
“离婚?我们没有结婚证,直接离开就是离婚了吧?”楚玉苦笑一声,心中却忍不住问自己,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地忍受王磊的打骂一次又一次地迁就原谅?为什么不离开他呢?
爱吗?
在一次又一次挨揍伤害中,爱真的还存在吗?
如果这次自己没有闹脾气说离婚,是不是永远不知道原来在王磊的眼中她楚玉不过是一个不能下蛋的母鸡,不过是一个破烂货?
“行啦,别想太多,先把身体养好!你不联系你的父母或者其他的家人来照顾你吗?”正思量间,男人拍了拍楚玉的被子询问。
“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扭头偷偷看了男人一眼,楚玉轻声拒绝。家人啊!当初自己一怒离家出走后,还有家人吗?
“不方便吗?那我嘱托护士多照顾你一些好了。”
“嗯,谢谢!”楚玉微笑。
“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林浩哲说完就起身走了出去,然后楚玉发起了呆,看热闹的人群也慢慢地散去,一切回归原样。可是楚玉觉得唯有心,碎成了千千万万块,疼痛不已。
都说爱既是盔甲又是利刃,可以保护你不受他人的伤害,又能把自己伤害至毁灭。果然爱时,什么都好,不爱了什么都不是。楚玉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婆母不待见自己,或者说不待见任何王磊爱的女人。王磊和楚玉一样从小在单亲家庭中长大,不同于楚玉的是王磊从小受尽母亲宠爱。因为王磊的父亲去世得很早,所以王磊是婆母的全部、是婆母的心尖肉。
还记得那年春寒料峭,自己初次随着王磊回家见他的母亲。婆母坐在厅堂的椅子上四平八稳地和王磊唠家常,是自己笨手笨脚地在厨房做了一桌子的饭菜,最后还在婆母的挑挑捡捡中度过那顿中餐。
记得那时母亲和继父知道了自己和王磊的事极力反对,自己堵着一口气婚事连办都没办就跟着王磊私奔到了这个二线城市里。记得自己那年怀孕了身体犯懒,因为晚上没有给婆母做饭惹得婆母生气被王磊大打出手流了产伤了身体。
楚玉睁着眼睛,泪水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明明当初那么爱,爱到义无反顾。所有的事情都还记得,所有爱的感觉也都还记得,却突然丧失了爱的能力。
或许疼痛会使人脆弱,或许是这伤心打开了记忆的闸门。踌躇许久,楚玉忍着疼痛拿出手机到底还是拨了多年不曾拨过的号码。
嘟嘟嘟——
“喂!玉儿,是你吗?”
即使多年不曾联络,亲情也永不会隔断。隔着千山万水的时光,隔着千里万里的距离,楚玉一耳就听出了母亲的声音。而楚玉的母亲,也仅凭一个号码就认出了自己的女儿。
“妈……”
楚玉哇地哭出了声,多年的委屈,心中的疼痛喷涌而出。那泪水挂在脸上,像是一道道沟壑。
“玉儿,怎么了?你这个死孩子,一走这么多年都不知道联系妈,你的心可真狠!”电话那头儿楚玉的母亲声音哽咽,骂骂咧咧地絮叨,一如既往地严厉。
“妈,我想你。”楚玉把手机放在耳边的床上侧着头小声哭泣着,而电话那头儿楚玉的母亲踌躇很久还是问了出口:“玉儿,你过得还好吗?怎么还哭上了?他没欺负过你吧?”
“妈,我想回家!”楚玉没有回答母亲的话,只是自顾自地对着手机讲,“妈,我好想回家。”
“傻孩子,你想回家就回来呀!”妈妈的声音算不得好听,不温柔不悦耳,可是楚玉却觉得前所未有地亲切,“你这个犟脾气,真是和你那死鬼爹一个脾气。说走就真的走了,连个电话都不知道给家里来。不知道我们会担心你呀!这么多年了,算你有良心还知道给妈来个电话。妈以为这辈子到死都不会再听到你的音讯了。”
楚玉捂着嘴泪眼婆娑,眼泪如同雨水,思念也如同雨后的春笋拔地而起。
“妈,对不起。我让你们担心了。”声音哽咽着泪水随着脸上的纹路滑到耳边,隐入发丝中。
“唉!不怪你,是妈对你太严厉了,是妈没和你沟通好。如果当时我好好跟你讲……唉!不说了。玉儿,你给妈打电话妈高兴。玉儿,你想家了就回来,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和你叔去接你怎么样?你们有孩子了吗?到时候带着孩子一起来,让孩子也看看姥姥家。”电话那头儿哽咽又高兴,激动又压抑。
“嗯,我知道。”楚玉正说着话,就听见一旁护士对她说:“12床楚玉,你该试体温和测血压了。”心中一慌,楚玉下意识地想捂住手机,却只见手机那头儿母亲已经听见了护士的话。
“玉儿,怎么回事?你病了?”
“哎!妈,我没事。”楚玉连忙挂了电话并设成静音开始配合护士的检查。
妈妈,你等我。等我好起来,一定回家。三十岁的楚玉突然觉得自己找到了活着的意义,回家看一看因自己敏感心思忽略多年的妈妈和亲情。
哼着歌,嘴角翘起来,楚玉已经好久不曾这么开心过了。
嗡嗡嗡——
嗡嗡嗡——
放在床上的手机一直震动个不停,楚玉看着手机傻笑起来。
“谁的电话呀?怎么不接?”小护士一边用机子给楚玉量着血压,一边笑着问。
“我妈,一会儿再接。”楚玉笑,发自内心的愉悦,仿佛身上痛的不是她,仿佛要离婚的也不是她。
“怎么,怕妈妈担心,没告诉实情?要我说,就该告诉家里人。我们都听说了你的事,就该告诉家里人教训那个畜生一顿!”护士测完了血压做好记录对楚玉语重心长地说完就走了出去。
该告诉吗?该让千里之外的母亲担心吗?楚玉有些拿不定主意。
嗡嗡嗡——
手机又震动了起来,楚玉拿过手机一看,是婆母打来的电话。
“喂!”
“听说你要和我儿子离婚?”
隔着手机,楚玉都能想象到婆母那尖酸刻薄的模样。自己这一身伤全部都是拜她所赐,呵!厌烦,楚玉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再掩饰什么,没想离婚时,她是长辈需要敬重,现在,她算个球!
“对,怎么?”
“反了天了你了,女人挨两下打怎么了?哪个女人不是这么过来的,还敢提离婚?再说,你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除了我儿子谁肯要你?你赶紧给我儿子认个错回家来!”
楚玉听着手机里婆母说话,不由得气笑。你儿子算个什么东西?打了我,我还得给他道歉?
“听见没?”手机那端婆母恶声恶气地说着。
楚玉想理论却突然没有了争吵的心情,“说完了吗?完了我挂了!”于是,头一次没等婆母说完话,楚玉掐断了通话。
真可笑!楚玉躺在病床上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心情平和下来后,浑身酸痛之感更加清楚。那疼,像是车碾压身体;那痛,像是万只蚂蚁噬骨。眼睛肿肿胀胀的,今天哭了太多次,现在已经无泪可流。
嗡嗡嗡——
手机再次震动了起来。楚玉摸索着接通,“楚玉,你是不是不想过了?敢挂我妈的电话,你是不是故意的?有什么不满意你冲我来,干吗针对我妈?”
一接通电话就听见王磊火大地噼里啪啦说个不停,楚玉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王磊,你老年痴呆吗?我不是说过了我要和你离婚吗?你以为我逗你玩呢?都要和你离婚了,你妈还算什么东西?她生不生气跟我有什么关系?”
“楚玉,你闹够了没有?”王磊在电话那头儿叹了一口气,不耐烦地说。
“我闹?”楚玉觉得有些哭笑不得,自己以前是有多瞎,才会看上这样一个人?
1
“各位观众老爷们大家好,欢迎来到新闻直播间。据12月30日晚新闻社报道,自2045年「没有对象就会死」病毒流行以来,因扩散速度之快,感染「没有对象就会死」新型病毒全国人次高达900000000粒,死亡人次达233333333例。”
“据研究报道,死者大多表现为:肥和宅,且热爱在社交软件上与沙雕网友一起吃瓜。为了大家的生命着想,请所有人关掉手机,出门走一走,活到九十九。”
“「没有对象就会死」病毒遗传率百分之百,感染此病毒症状为:每年年底,今年年满十八岁的居民必须找到一位与之相爱的任一地球居民,否则将会永久消失。为确保国家人口稳定增长,国家鼓励从娃娃抓起,请大家从小培养找对象的意识。”
“为了配合这次鼓励计划,国家教育局已经下达增设「从小如何找对象」课程,请省教育局下达至每一个学校,以助每位居民平安度过感染「没有对象就会死」病毒的十八岁。”
“同时,国家研究人员正在积极对这种病毒传播方法进行研究,请朋友们稍安勿躁,并耐心等待。”
“为确保国家人口统计,请没有找到对象且今年满十八岁的居民抓紧最后一天时间找到相爱对象并且到民政局进行「恋爱公证」,完成「你们是否相爱」机器验证。”
“据都市新闻报道,每年年底,特别是近五年来,哄人、骗人和强制拉人到民政局进行「恋爱公证」的犯罪案例急速增加,请大家防对象,防亲戚,防朋友,防陌生人思密达~”
“2060年12月31日新闻直播间报道。”
我脑袋里车轱辘似地滚过这一段消息,实际上我已经听这段消息听了十五年了,事实证明十五年来,这段消息几乎没有变过,我也从来没有上过「从小如何找对象」课程,所以我一直认为这是我单身了十八年来的主要原因。
我抬头看了看右上角的电视机,里面的播音员似乎已经年纪很大了,脸上的沟壑深深浅浅。据说前一个播音员是因为自己儿子十八岁了还没有对象急得发慌,所以直接辞职为儿子天天相亲找对象,于是无父无母无儿无女无依无靠的现任播音员上任了。
我觉得前任播音员太可怜了,虽然我也没有资格同情他,但还是有些许忍不住。
这也是我作为十八岁的感染人员第一次踏进民政局,因为每年非十八岁人员禁止踏入民政局,防止人员拥挤以及人员踩踏。
我看了看站在我旁边的女人,这是我昨天刚在论坛上找到的对象,她堪堪到我的下巴,身材很娇小,她的黑发很长,长到腰间,眼睛大大的,亮晶晶的,睁大眼睛看着你的时候显得异常的无辜可爱。我认为最好看的就是她的眼睛,所以每次我都忍不住多看几眼。我想,这可能就是爱情。
虽然我不知道什么才是恋爱感觉。
不过她现在嘴唇轻抿着,手指胡乱地交叠在一起,看起来她现在非常紧张,可能她觉得我们的论坛爱情并不怎么美好。
对了,这个论坛本来是由民间程序员做出来的,意在解决程序员为什么没有对象的痛楚,后来国家发现了这个论坛,于是将其收购。所以像我这样的非程序员也可以在「恋爱公证」论坛上发求对象的帖子。
我现在的对象就是在我发完帖子之后主动找我的,我很相信她,所以我们昨天并没有互传照片,今天才是我们的第一天见面,事实证明,我是对的,结果非常令我开心。
我们从今天下午两点就开始排队了,一直到现在晚上八点钟,才挤进了队伍的较前方,还有大概……六对就到我们进行恋爱公证了。
2
我的肚子咕噜咕噜地叫,我们所排的队伍每一年都有很多人,我向旁边的队伍看去,发出羡慕的目光。
我看了看那边的公证牌,但我们没有办法去那边进行公证,「同性恋公证区」是专门为两个男人或两个女人进行公证的。
我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药瓶,打开之后,我从里面倒出了最后一颗「我真的是异性恋」药丸,它通体呈白色,我把它塞进我的嘴巴里并咽了进去。
“咕噜。”
这是我从小就吃的一颗药丸,每年一颗,很奇怪,吃完这个药丸之后我就会感到非常安心,我根本离不开它,我是这样认为的,但它确实是我的最后一颗了,我甚至跑了很多药店都从没有找到过相同的药丸,于是我只好认了。
我的目光又不自觉地看向了另一边。
我们前面排队的情侣似乎注意到了我的目光,那个女人对对面努了努嘴,说道:“就算他们平安渡过了「恋爱公证」又能怎么样?因为病毒扩散,国家鼓励生育,他们阻碍了国家进一步发展,暂时还看不出什么,不知道之后国家会出台什么政策,进而要了他们的命呢?”
我不置可否,毕竟这一切跟我没有什么关系。
倒是女人旁边的男人惊讶地看了我一眼,声音还不自觉地提高,说道:“是你啊,我还以为你会跟……”
话语戛然而止,好像是觉得这是别人私事,他也没有必要议论什么。
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我敢保证,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也有可能是他记错了吧。
不过多时,就轮到了我们前面那一对。
男人低了低头亲了亲女人的额头,女人也舒心一笑。
一个机械的声音说道:“编号201812312013389,男,赵新,女,陈馨儿,申请恋爱公证。男左,女右,请双方执手,并将另一只手放在「你们是否相爱」机器上。”
“请等待……”
“叮咚!编号201812312013389,男,赵新,女,陈馨儿,经过「你们是否相爱」机器验证,你们的结果如下:相识等级,二级。恋爱等级,三级。”
“恭喜通过「恋爱公证」。请到相关人员处领取「你们爱着对方」证。”
两人笑意满满,想来「恋爱公证」是非常简单的,我轻轻牵起了旁边女人的手,发现她的手仍在微微颤抖,所以我轻轻摩挲了一下她的食指,以表安慰。
突然我的身后一阵喧闹,女人一把挣脱开我的手,抱住了那个刚刚制造喧闹的男人,并带着哭腔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女人把头靠在了男人的肩膀,男人的手也有一搭没一搭的安慰,似乎有点不在心上,说道:“我这不是来了吗?”
女人挽着男人的手,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我爱的是他,之前是因为我以为他不会来了。”
我看这情况也才知道,那个原本出现在都市新闻上的情节竟然发生在了我身上。
3
我被骗婚了。
呃……其实这种说法已经很少有人提起了,现在恋情的结合,不过只是为了活下去,即使他们相爱,也很少有人把这件事称为结婚,更别说把他们的关系定为夫妻了。
结婚,只不过是为了活下去的工具。
我也想活下去,不过显然面前这个女人并不爱我,我们没有办法一起通过「你们是否相爱」机器的验证,为了我的生命着想,我果断地退后了一步。
可我也需要在最后四个小时之内找一个我爱她,她也爱我的人。
而现在,我的前对象牵起了她的现任对象的手,前一分钟她还是我的对象来着,他们当着我的面开始进行「恋爱公证」,同时他们也把手放在了机器上。
这一瞬间我甚至在想,如果他们不通过就好了,那个女人心心念念的对象却让她在这个世界不复存在。
我又伸手摸了摸我口袋里的药瓶,可惜里面已经没有药了,但是它的一切总能让我感到安心,即使我现在没有办法去找到一个相爱的人,当然,我没办法找到一个相爱的人,那就意味着,我的生命只剩下了最后四个小时。
不,我抬头看了看一眼钟表,我的生命只剩下最后三个小时二十分钟了。
但是,很奇怪,我并不急着去找一个相爱的对象,我甚至站在他们旁边看起了我前对象和她的现对象的恋爱公证。
“……经过「你们是否相爱」机器验证,你们的结果如下:相识等级,四级。恋爱等级……”
“恋爱能量不足,无法识别。”
女人的表情呆了呆,问道:“无法识别是什么意思?”
机器的回答,是冷漠的,是无情的。
“无法识别是因为你们的恋爱能量不足。”
排队后面的人开始嚷嚷:“你们检测完了没有?能不能下一个了?后面还有很多人呢!”
女人和她的男人被推至了一旁,我后退了几步,给他们让开了位置,以防万一伤及到我。
女人的表情有些愤怒,眼眶都有些发红,用指责的语气骂道:“你明明不爱我,你为什么还要和我做公证?!”
“我都这么爱你了,肯定是你的原因!!”女人握紧拳头狠狠地砸男人的胸膛,我望着这一幕,看着女人的眼睛,觉得之前的我肯定是错的,我怎么会爱上这样一个女人。
男人一声不吭,任由她一下又一下地捶打自己的胸膛。直到女人没有力气了,微微靠在男人的肩头,男人才抬手用拇指擦过她的眼角,擦过她的眼泪,才低声说道:“是你不爱我。”
“是你求我做恋爱公证,然后我就来了啊。本来我不想来的,我本来就不可能活下去,可是我又觉得,如果能和你一起死的感觉也不错。”
“知道我为什么不可能活下去吗?”
“是因为,我都没有办法欺骗自己说你爱我。”
“啊!!!”女人开始尖叫起来,“不可能的!!我肯定还有活下去的办法!”
女人的声音穿破了整个房间,然而排队的人们也只是稍微朝这里看了一眼,又转过头去,仿佛在看一对死人,也仿佛在看很普通的异常吵闹。不过,也对,他们本来就是将死之人了。
一对无法相爱的两个人,「没有对象就会死」病毒是不会承认他们的关系的。
「你们是否相爱」的验证,每个人这辈子也就一次机会,所以很多前辈们都告诫,找一个人,一定要慎重,慎重,再慎重。
相比他们板上钉钉的事情,我还有最后三个小时的机会。
女人抬起脚就往门口跑去,明明是大门敞开的地方,女人却始终都走出不去,她狠狠地捶打那层她看不见的隔层,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接着一个人进来再出去。
男人走上前去,用手盖住了她的手背,将她的手牵了下来,摇了摇头,说道:“别费力气了,无法通过验证的人,是出不去的。”
我看着似乎是穿着工作人员衣服的人走上前去,跟他们说了什么,接着他们就跟着那个工作人员一起走了。
4
我站在门口,十二月的冬天终归有些寒冷,我搓了搓双手,看见门口旁的火炉,我就走过去,慢慢地靠依靠着那个火炉取暖。
等着身体渐渐回暖,我有些失落,感慨这辈子我好像一事无成。上了小学,上初中,前两年才考上的高中,一切都是按部就班,我不迟到,也从不装病逃课,每天都认真做作业,成绩就在班级中间起起伏伏。
我以为就这样平淡的生活就能找到一个适合的对象,所以我一直在等待,我一直再等,等到十八岁,再等到最后一天,可是那个人还是没有来。
我想,我是不是也得像很多人一样,去尝试,去认识,去追求很多很多女孩子,直到我能够收获到真正的爱情,直到,我也有活下去的权利。
不行,我有个心底的答案,它说,不行。
虽然身体已经回暖了,可是我还是继续摩挲着我的双手。
我又想了想我这辈子,觉得我的家庭也很简单,十五年前,我那时候才三岁,「没有对象就会死」病毒爆发了,蔓延到我们的城市的那一天,我照常去喊我的爸爸和妈妈,但是他们不见了,床上只有两套他们昨天晚上穿过的衣服。
我那时候还小,还以为他们又淘气出去玩了。
后来,我哥把我带到了我的舅舅和舅妈家里,一直生活着。
我哥比我大六岁,在我九岁那年,也就是我哥十五岁那年,他找到了一个女朋友,看起来他们很幸福,我哥经常抱着手机傻笑,我想凑过去看,可是总会被他打飞。
真的是臭不要脸的哥哥。
可是一年后,我哥不见了,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我去问他的女朋友,但她却一直哭一直哭,什么都不愿意说。
后来,等到这个女人十八岁之后,我再也没见过她了,想必也是死在了「没有对象就会死」病毒下,可我一点都不同情,因为我觉得我哥的消失肯定就是她造成的。
百分之百的。
绝对。
之后的我就一直跟着舅舅舅妈一家一起生活了,虽然我和他们并不亲近,放学之后,我也是经常一个人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不过他们一家能抚养我长大,我还是挺感激的,但他们永远都不是我的亲生父母。
我一个人站在火炉旁站累了,靠着墙蹲下来。
6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边公证区的队伍已经没有人了,整个房间显得空空荡荡,那个挂在墙壁上的电视还在报时。
“离2061年只有最后五分钟,请没有进行「恋爱公证」的居民到民政局进行「恋爱公证」。再提醒一遍,离2061年只有最后五分钟,请没有进行「恋爱公证」的居民到民政局进行「恋爱公证」。新闻继续播报一遍,离2061年只有最后五分钟,请没有进行「恋爱公证」的居民到民政局进行「恋爱公证」。”
房间的另一角显得有很多脚步声,然后我看到很多人涌了过来,我还看到了我的前对象和她的男人,或许这一些人,就是这座城市里即将要被淘汰的人,我看了看我的脚下。
我也是。
我也是他们之一。
他们很多人都挤在了门口,也有很多人挤在了窗口,一个一个的都盯着窗外的景色。
窗外虽然冰天雪地,但是迎接新的一年的气氛很浓,浓浓的大红色背景下,是“新年快乐”的烫金字体,小孩子拿着气球在父母身边嬉闹,还有很多都是两个人,两个人都站在喧闹的气氛下,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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