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山的屋

鹅山下面有一条河,河水曲折从山前流过。河边一块平整的大石头上放着一本书,风翻着书页,没人理会。书生正坐在一旁的草地上,用一种细而坚韧的藤在不停地编织着。几个月的时间,冯北雁被太阳晒得黑了许多,手臂也似常常做力气活的人一般,瘦而矫健。在他的不远处支起着一口铁锅,锅里煮着稀饭,冰晴正蹲在锅前面,一根根缓慢地添柴,时而又用饭勺搅动稀粥。

冯北雁偶尔抬起头来看看冰晴,见她煮饭的样子十分认真,完全没有留意自己的目光。她穿着一身素色的布衣布裙,还是一样的清秀美丽,只是好像比原先瘦了一些。想到她自从跟着自己来到这里,每天都是粗茶淡饭的,心中不禁觉得歉然。他心想等编好了这张网,一定要捉一条大鱼,给她好好补一补。

在他们身后紧挨着山脚下,有一所旧的茅草屋。以前大概是有人住过的,但是后来空了,正好他们用来当做安身之所。草屋没有窗户,只用一些树枝遮挡,对于阻隔风雨效果并不好,但是聊胜于无。冰晴常常采一些好看的花枝,插在树枝的缝隙里,窗户就变得好看了许多。至于煮饭、烧火、洗衣这些,她是来到这里才一点一点学会做的。

她虽然不是出身华贵,但是家中也算殷实富足。只是父母亡故了以后,才无奈到村中投奔了舅舅家。为了偿还在舅舅家里一年吃住的花费,她把父母为自己准备的嫁妆都给了舅舅,只求婚姻之事让她自己做主。

冯北雁一直编到日暮时分,天色渐暗,网还是没有编完,他就放下留到第二天。晚上只有稀饭和两盘野菜,虽然已经是冰晴花了心思调味的,放到口中还是有一种苦涩的味道。他只顾低着头吃饭,不愿抬起眼睛看冰晴,像是犯了什么罪似的,心中只是觉得愧疚。本来他一个贫寒书生,是没想过娶妻成家的。

家中也没有父母兄弟,独自一个,到人家家里教小孩子识字,勉强换点书墨纸笔,只以读书为务。冰晴来到村中时,他正好在她舅舅家里教孩子。相识之下,两人很快互生情绪。两人不仅样貌出众,且都是满腹诗书,情投意合,都有相见恨晚之意。

吃完了饭,冯北雁就在灯下读书。冰晴坐在一旁搓棉绳,然后放在菜籽油里,她新近才知道菜籽油也能用来点灯。在冯北雁从舅舅家与她不辞而别的那天晚上,她就是孤单一人带着一盏小灯去找他的。她站在门口跟他说话,他知道她说的话都是出自一片赤诚。他多想立刻拉住她的手,不顾一切与她成亲。但是他觉得自己不能这么做,正是因为她这么好,他更不能让她同自己一起吃苦受罪。

他冷静了一下,说道:“小姐不该来,北雁一介贫寒书生,从未想过娶妻。将来自有富贵公子,与姑娘相配。”冰晴低了头不说话,过了许久,她抬起头来道:“公子若不同意,冰晴一生一世也不会嫁人了。”冯北雁永远也忘不了,她说这句话时眼光是那么沉静而坚决。他没想到她对这件事情竟然如此坚定,就是这句话,让他们一同来到了这里。

桌上的灯轻轻摇晃了一下,冯北雁感到一阵凉意,他听到外面刮起了秋风,吹得草木声萧萧,忽然感到天气就要变冷了。他抬头望着那插满树枝的窗口,心想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要赶快想办法做一扇窗子。

第二天清晨冯北雁到山上去砍柴,想想连自己也觉得好笑,如今竟然像个樵夫了。他因为不惯做这样的工作,不仅砍得慢还割伤了手。看看太阳将要西斜,他便挑着一捆柴下山了。这个时候赶到镇上卖掉,快些走正好能在天黑之前回家,他担心冰晴一个人在家里会害怕。忙了一天也不过换来很可怜的几个钱,想买点肉来吃都不够,只好老老实实存着,等存够了做一扇窗户。

现在挣了点钱反而更觉艰难了,只一扇窗户就不知道要存到什么时候,总还要另想办法才行。

他带着那一点钱回了家,手上的伤早已用布条缠上了,当冰晴问起的时候,只说是擦破了一点皮。冰晴看到他带回来的钱,不禁叹了口气道“为了这一点钱,你都变成樵夫了。”冯北雁笑说:“樵夫有什么不好,正好体验一下渔樵之乐。”

冰晴道:“可你是个读书人,这样下去哪儿还有工夫好好读书?”冯北雁道:“这都是暂时的,总要把困难挺过去,以后会有办法的,无论如何我都会接着读书。”冰晴毕竟还有些担忧,但是冯北雁让她只管放心。

从那以后冯北雁每天到山上砍柴,一直到天快黑了才回家来。他白天在山上四处张望,发现那里生着不少的药草。他读过许多的医书,对草药能够分辨识别。他似乎看到了新的希望,从此他不再砍柴,只是漫山遍野地挖草药,傍晚带回家来铺在地上晒着。这样没几天工夫草屋前面就摆满了干草,到处飘散这一股草药的香气。

他捡了一个晴天把草药都收了起来,用大背篓背着一同带到镇上,卖到药铺里去。草药果然比柴枝值钱的多,换来的钱除了做窗户还有剩余。窗户是事先量了尺寸找镇上的木工定做的,过几天再来取。他拿着剩下的钱走在街市上,想着去买些纸墨,这些是他平时写文章常常缺少的。只见两旁有不少卖首饰的,就凑过去看看。他从一堆灿烂夺目的首饰中拿起一根带花的簪子,觉得淡雅可爱,冰晴一定会喜欢。问过了价钱,身上剩下的钱刚好,他便高兴地付了钱,带了簪子往回赶。

他回到家时刚过晌午,簪子揣在怀里,打算等下给冰晴一个惊喜。却见冰晴正呆呆地坐在铁锅旁边,有些失魂落魄。他蹲身到她身边,问道:“你坐在这儿干什么?”只见她双眼红红的,像是刚哭过。他小心地轻声问道:“你怎么了?”冰晴转头看着他,似乎忽然动气了似的,双手用力推了他一把,道:“都怪你。”冯北雁摔到地上,一头雾水地说:“我怎么了?”

冰晴顺手拿起一根木柴扔到他身上道:“是你让它们欺负我的。”冯北雁询问之下才明白,原来她打算生火做饭,没想到火没生着,反被树枝上的刺划破了手,因此在这生闷气。他坐在地上笑着说道:“我当多大的事,不就是生活吗,且看为夫的!”他说着凑到了铁锅前,不一会儿就燃起了通红的火苗。冰晴这时脸上才缓和了过来,也忍不住凑过来。冯北雁道:“以后你要生火就喊我。”冰晴听他话语温柔,所有委屈都烟消云散了。

天气晴明,冯北雁又在河边编渔网了,为了赚钱做窗户,编网的事已经丢开许多天了。现在他终于将它编好,在河中央拦腰截着,这样经过的鱼就游不过去了。冰晴这天一早出门去了,舅舅家的人送信说舅舅病了,她便趁清早过去看看。等到冰晴临近晌午回来的时候,冯北雁已经站在河里了,一动不动地,只等有鱼靠近渔网,他就用双手堵截。秋天的中午阳光很充裕,水里也不很凉。他满怀了雄心壮志,一定要捕一条大鱼上来。

冰晴一回来就像有什么心事似的,匆匆看了冯北雁一眼,就一言不发地生火做饭。但是冯北雁全心全意都在水里,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就连冰晴喊他吃午饭,他都不舍得离开那条河,有几次明明鱼就在网和他的手之间,看看已经无路可逃,他激动地伸手去抓,鱼却唰地溜走了,逃回上游去了。就这样一直在水中站了大半天,还真的抓到了一条大鱼。他用双手高举起来给冰晴看,鱼鳞在阳光下闪着银光,鱼尾还在有力地挣扎摆动。

他要和冰晴一起吃一顿美味的晚餐。为此他还做了许多准备,那扇窗已经取回来安好,他又特意到山上采了许多黄色的菊花,摆在草屋前的各个地方。很快那条鱼就被煮在锅里了,冰晴受到这气氛的感染,心事似乎也都烟消云散了,她只感动眼前的快乐。只是当她去煮饭发现米快没了时,还是轻轻地叹了口气。但是她很快就不去想米的事情,至少今晚他们可以吃的富足。

煮好的鱼摆在了桌上,鱼汤已经煮成了白色,鱼头晶白细嫩。这是他们搬到这里来第一次吃鱼,两人都觉得格外鲜美。吃完了饭,冯北雁才从怀中拿出那根簪子来。当天回来因为生火的事情忘记给她,后来就想找一个好时机送给她。他替她戴在了头发上,一头乌黑的头发挽着一朵清丽的小花。冰晴若有所思地走到河边,临风而立,更有绝世出尘之姿。

然后她又慢慢地坐到桌前,一伸手摸着了一只毛笔,只见桌上盘碗已经撤走,纸墨都已经摆好。两人此时已经相知甚深,冯北雁看她神情便知道她想要写诗,此时正站在身边帮她磨墨。她抬起头来看了看冯北雁,无需多言语,二人都觉得心意相通。

冯北雁看了她的诗,不禁赞叹道:“以你的才学,不如将来也去考状元吧。”提到读书考试,冰晴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沉默不语。冯北雁问道:“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冰晴故作生气的神态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冯北雁:“我可从来不敢瞒你。”冰晴道:“今天我舅舅都跟我说了。在我之前,张府上门说亲,要你做上门女婿,保你衣食富足,你也可只管安心读书。你真是傻子,为什么不同意?”

冯北雁道:“你更是傻子,不嫁给富家公子,偏偏上门来找我。”冰晴笑道:“这真是‘同声相应,同傻相求’了”。冯北雁道:“我今生最幸运的事情,就是有你在我身边。”冰晴听了这话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冯北雁道:“你怎么了?”冰晴道:“咱们的米就要没了。”冯北雁笑道:“不用担心,我有办法。”冰晴道:“什么办法?”冯北雁道:“山人自有妙计!”

“生在乱世,能活即已不错,那还能奢求荣华富贵呢。”这是小娘生前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如今竟成了她装傻充愣必不可少的由头。

世人皆说,周郎最宠于我,殊不知名为褒姒的我,也不过是那人的替身罢了。

我原不叫褒姒,我姓白,叫白箬,小娘是一富商之妾,或者说连妾都算不上,当家主母又是个不能容人的,对小娘非打即骂,父亲因小娘生的是个女娃娃,便更对小娘无情,任由主母打压,小娘思虑成疾,于我十岁那年病逝了。

小娘不在的日子,我是越发过不下去了,刚开始还有残羹剩饭勉强裹腹,这几日更是连一粒米都没有了,又听说大娘子要将我嫁给他人做妾,有小娘遭遇在眼前,我是断断不能于人为妾的。饥寒交迫的我从家里逃了出来,在我晕倒醒来时,看见了如天神一般的他–褒珦,入目的是那张温润如玉的脸,他轻启朱唇说“你刚刚醒来,先吃点东西吧。”我只觉这是世间最美的声音。忽略了他哪句“等会儿我送你回家。”

怕他把我送回去,我假装自己是有哑疾的,每次他都问不出我是谁,渐渐地他也不在问我,允我在他府上住着。

他府上无妻更无妾,每日他下朝回来都会来我园子里坐着,或听我抚琴,或听他讲一下我听不懂的朝堂之事,每次我安静坐他身边,听他讲完,他总会亲昵的摸摸我的头说:“好在你不懂,我才能如此肆无忌惮的说。”

或许神灵不喜见我活的如此欢喜,便让褒珦越来越多烦心事,我最近见他,总是眉头深锁,抚也抚不平的额头,让我见了总是烦恼。

不见他来找我的第十天,他从未如此久的不来找我,我开始很担心,那日,褒珦的谋士来找我,告诉我他得罪了皇帝被押入大牢,问我愿不愿意入宫,得宠后让皇帝放了褒珦,我自是愿意的,我的命都是他给的,我怎么忍心让他身陷牢狱。

入宫前,我求人让我见见他,谁知他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要好好的,我终是不能护你周全了。”

忍住要掉落的眼泪说:“你不会怪我吧,我在你失踪的这段时间,找了个愿意娶我的人。”

他似是没想到,楞了一会说:“真好,真好,真好。”听他说完,我转身出了天牢,不敢再停留,深怕他会看出什么。好像在看我,又好像透过我在看别人。

一入宫门深四海,但周幽王却对我百般宠爱,赐姓姒,从未有学识的我,并不知其缘故。我让他放了褒珦,他也从未问其缘由。

褒珦出狱后,托信要见我,我自觉自己即也是周幽王之人,再见也诸多不便,何况又能有什么改变呢,毕竟,我只求他安好而已。

那日,褒珦深夜出现在我的寝宫,问我为什么,我静静看着他,很想上前拥住他,可是我不能,毕竟屏风后的男人,不许我这样,而我也不能。

我对他说:“缘分已尽,而我受够了苦难,只求以后能有一避身之所,而你给不了我。”

他木讷地点点头,离开了。

周幽王对我更胜从前,吃穿用度皆是他亲自过问,有时在想,这样一个男子能做到这般,我也该知足了。

就在我准备如此过一生时,收到褒珦的密信,上面写着:“想知道他为何如此宠你,就见我一面。”他拿捏住了我的好奇心,我同意了。

回宫后,满脑子都是“箬儿,你以为他宠你,是爱你嘛,你不过是个替身罢了。姒,兄嫂之意。”

我苦笑,整日欢愉不了,他整日见我郁郁寡欢,便想尽办法取乐于我,废后立太子,也未得我一笑,那个叫虢石父的献计,烽火戏诸侯。我深知她是废后申父的谋士,也想看看周幽王是否对我真心,就默许了。

谁知那傻子真真就引来了诸侯,我这才认为他是真心待我,喜笑颜开。他说:天下于我不及你一笑。

放下心事的我,自此开朗起来,谁知褒珦又命人传信说:“周幽王不日将命丧黄泉,是他下的药。”

我自此开始担忧,对于他的衣食住行全出自我之手,他见我如此忧思,再一次烽火戏了诸侯,知他是为我,我也不好说什么。

也许是天道轮回,废后之申父带人进攻镐京,周幽王再一次点燃烽火,却再也没有诸侯带兵支援。

沦为俘虏的我再一次见到了褒珦,他说:“其实他一直爱的都是你,最开始救你的就是他,他不方便带你入宫,把你交给我,我自是要对你好,你知道我为什么有牢狱之灾嘛,就是因为他让我带你入宫,我没同意,可惜他那么爱你,你还是怀疑他。”

我似是明白了,准备同他一起死去。

再次醒来,他守在我床边说:“是褒珦偷梁换柱救了我,也把你送出宫,没有了皇位的我给不了你荣华富贵,你还会做我娘子吗?”

我自是愿意的。

褒珦也许曾经嫉妒,后来还是真心爱的吧。留于你们评说。

收到一个快递,非常小,以为是前不久下单的广电万能遥控器,或者电动牙刷。

打开一看,却是一个普普通通的U盘,金士顿的那种,还是个旧的,容量标签已模糊不清。

插上电脑,打开却什么也没有。右键点击属性查看,发现容量是7.8G,而且只剩下200MB的空间。到底是谁把它快递给我的呢?

我从垃圾桶里找回那个纸盒子,一看署名,居然是我的同学朴顶力。

这家伙搞什么名堂,他不是已经在北极冻成了冰棍吗?

是这样的,他在成都高新区搞网游公司,挣了不少钱,却因为整天加班而失恋了(我认为离开这样富有的男人是不明智的)。为了散心,他决定去北极玩玩。

他出发后没多久,就传来他在北极掉进冰窟窿的噩耗。

我左看看,右看看,觉得这U盘并没什么秘密,就扔到了抽屉里,不再理会。

第二天我又收到了他的一封电邮,我很奇怪为什么他死了还能给我发电邮,很快就明白了,他一定是定好了时间。

包括这个快递,应该也是他请人在特定时间点过后就发过来给我的。亦即,他知道自己可能会死,提前安排好了一切。

电邮一开始便说既然我已经收到这U盘,那么意外很可能已经发生了。

接下来的内容很诡异,他说他的灵魂已经全部复制到这个U盘里了,要我妥善保管。

他投资的一家名叫“灵魂再生”的公司很快就能研究出灵魂灌入克隆肉体的方法,到时我再投递过去。

而如果灵魂再生公司失败,就等另一家“矩阵公司”的“矩阵世界”研制成功,即可让他的灵魂永远入住这个虚拟的世界中。

最后他还说,其实他并不是真心想分手,打算从北极回来就去复合,如果不幸死掉,重生之后再去。

我以为他是黑客帝国,或者黑镜看多了,这简直是白日做梦。

但是当我按他留下的联系方式去联系这两家公司时,都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我还去参观了这两家公司,这一切竟然是真的,并且灵魂再生公司的进度已接近完成。我不知道朴顶力是怎么想的,但把他的灵魂U盘交给我肯定是错误的。

回去后,我就找出那个U盘砸了,并且用电焊枪烧毁了芯片。

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的前女友,因为我已深深地爱上了她,她在和朴顶力分手时非常消沉,投入了我的怀抱。我毫不犹豫地接受了她,因为我觉得,一个不过分看重财富,重要的是长得很漂亮的女孩是值得拥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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