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的竹马(上)
赵梅尔和马家耀是打小就认识的。童年的马家耀给赵梅尔的心里留下的是一层又一层的阴影。学习成绩优异性格大大咧咧的梅尔在整个小学期间都是老师和同学们心中的宠儿,唯独马家耀是例外的。
他好似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研究如何让赵梅尔流泪。他捉弄她,给她起外号并大声的在教室里嚷嚷,直到把梅尔弄哭,他才会露出得意洋洋又或是愧疚心虚的表情。
梅尔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马家耀总是和自己作对,直到小学快毕业的时候,班上和马家耀玩的特好的一同学对她说:”该毕业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马家耀一直喜欢你。”
梅尔心想别闹了,从来也没见过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况且都是孩子,知道什么叫喜欢呀。对于马家耀喜欢她这件事她从来没当真过,直到初三毕业马家耀亲口对他说。
初中的梅尔依然是优秀的,而马家耀已成了老师口中的坏学生。梅尔和马家耀的每次见面都奇迹般的出现在老师办公室,梅尔作为课代表到办公室递取作业,马家耀在办公室接受老师的批评;梅尔到办公室问老师问题,马家耀在办公室接受老师批评。
虽然在同一个学校,因为不同班级,虽然见过很多次面,三年中马家耀和梅尔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白雪和张若愚是梅尔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无话不谈。一日,张若愚拉着梅尔神秘兮兮的说:”知道吗,白雪和马家耀在一起了!””在一起就在一起了呗。”此时的梅尔心中是真的没有一点波澜。”可是马家耀不是一直喜欢你吗?”
“胡说什么,谁告诉你的?”梅尔诧异又心虚的问到,因为她突然想起了小学毕业时那个同学的话。
“我哪有胡说,我看就你不知道,从小学升过来的同学们都知道,而且马家耀和我同班,有一天他宿舍的一个同学突然问我赵梅尔是谁,我就问他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他说马家耀有好几次说梦话都叫了这个名字。
“梅尔心里更诧异了,嘴上却不断的说:”别开玩笑了,这一定是你骗我的话,我才不相信呢。”可是她的心却像风吹过湖面,起了一层波澜。张若愚气鼓鼓的说:”我才没有骗你呢,现在关键是你要问问白雪他们发展到什么阶段了,我总觉得你俩的关系要比我和她的关系好,拜托拜托你去问问嘛,我很好奇。”
梅尔架不住张若愚的撒娇,心里又想着反正我也是去听八卦的,就在假期的某一天专门找了白雪。白雪一脸娇羞的承认了,可当梅尔再问交往的细节时,白雪怎么也不肯说了,只说你想知道就去问马家耀,并把马家耀的手机号码给了梅尔。梅尔握着号码哭笑不得,心想哪有这样傻的姑娘,把男朋友的号码给别的女孩,也就没放在心上。
很快,假期快要结束了,梅尔和马家耀、白雪、张若愚考到了不同的高中,而他们三人却考到了同一所学校。开学前的头一天晚上,梅尔在整理东西的时候,突然翻到了那张写有电话号码的纸条,心里一动,偷偷的把妈妈的手机拿过来心里说不出的忐忑的发了一条短信”听说你和白雪在一起了。
“对方很快回了”你是谁?””别管我是谁,就说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了?”
“是在一起了,我会对她好的,你再不说你是谁,我就拒绝跟你聊天”马家耀心里想着,一定是白雪的好朋友来考验我了,小样儿,还想套路我呢!正在沾沾自喜的时候屏幕突然亮了”我是赵梅尔。”
马家耀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突然从床上坐起来,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就这样一直呆呆的望着手机。过了好一会儿梅尔又发了一条”已经告诉你我是谁了,怎么不说话呀?””在想你怎么会突然联系我,嗯,我和她是在一起了。”马家耀突然惊醒一般,慢慢的回了这条信息。
“那你一定要好好对她,她挺可怜的,很小的时候爸爸妈妈就离婚了,我们都很心疼她。””她确实是太瘦了”马家耀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回复。
“对呀,所以你更要好好对她,多给她买点好吃的,多逗她开心,食欲好了,心情好了,就一定可以胖起来……”梅尔向一个老母亲一样不停的嘱咐着马家耀。
殊不知在手机另一端的马家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他想告诉梅尔,我喜欢的是你,我一直想照顾的也是你,可是他不敢,梅尔在自己的心中一直如女神一般,他敬畏,他不敢触碰,他害怕。
梅尔还在一条一条的嘱咐着,或许是她把该说的都说要了,也看着马家耀一直没有回复就又发了一条”怎么不说话啦,害怕啦,你要是敢对她不好,看我们怎么收拾你!”
此时的马家耀像进入到了另一个空间,他看到自己自上初中以来,每天在校园里一遍又一遍的搜寻心中的那个身影;他看到了自己在办公室里低着头努力把自己缩成最小却又忍不住偷偷用眼角余光瞟向那个梦中的身影;他看到自己每天晚上入睡时想到那个身影时嘴角露出笑容然后梦中与她相会;他看到白雪向他表白时傻傻的自己想着靠近她身边的人就能更加靠近她,然后默默的点了点头。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鼓起勇气又颤颤巍巍的写下了”我想照顾你,其实我一直喜欢的都是你。”像是等待宣判一样,马家耀死死的盯着手机,同时也舒了一口气。
另一边的梅尔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自己了,虽然不止一个人告诉过自己,但当事人亲口说出来的时候,她的心里还是激起了不小的浪花。
“你怎么可以喜欢我,你已经和白雪在一起了呀!””不管和谁在一起,我的心里一直都是你。””可是,我比白雪幸运,我比白雪的家庭幸福,她比我更需要你,你不要说了,今天我们的聊天就当没发生过一样,这样的话也不要说了,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在白雪面前说起我。”梅尔说着现在看起来觉得幼稚的话。
可是马家耀却像是看到光明一样,唇角勾起笑容”你以为我还会舍得放开你吗,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把咱俩今天的聊天告诉白雪,你觉得她可怜,难道我就不可怜吗?”
“马家耀,你不能这样逼我,今天就这样吧,太晚了,明天开学还要早起,我答应你到学校就给你打电话,可是你也答应我一定不能告诉白雪。
“梅尔心里乱极了,只想结束聊天。那头的马家耀却笑得像奸计得逞一般,愉快的回了一句”好的,明天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呦,不然我一定会告诉白雪。”然后心满意足的去睡觉了。
梅尔把聊天短信删掉,悄悄的把手机还给妈妈。躺在床上的梅尔是怎么也睡不着了,她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为什么要联系马家耀,她很害怕。
其实,外表风风火火的梅尔内心却十分保守,她一直把自己规定在一个框里,在她的世界里,上大学之前的自己是不能谈恋爱的,学生就要做学生的事,所以她害怕,她更害怕白雪发现,这么多年的朋友就不要再做了。注定是一个无眠夜。
到学校的梅尔在百般不愿又忐忑的情绪下给马家耀打了电话,马家耀非常开心,他不敢相信梅尔真的给他打了电话,虽然嘴上说着威胁她的话,但实际上他是真的不舍得,他不停的像梅尔分享新学校的新鲜事,完全体会不到电话那头梅尔的心情,最后电话又以他的威胁结束。
“放月假回家的时候,你要跟我发短信,如果你不发我会给你打电话,反正你们家的座机号码我一直都知道,是03……
只是一直没打过,到时候可以试试打打。”
梅尔心里崩溃极了,难道他还想爸爸妈妈知道这件事吗?却也只能无可奈何硬着头皮答应他,马家耀才心满意足的挂了电话。现在看着现在躺在自己身边的某人说:”当初这么低劣的威胁,我怎么会这么相信这么害怕呢?”
“因为你一直都是个傻妞儿呗!”某人吻了吻身边身边的娇妻,一脸的心满意足。
(壹)
夏兰在办公室门前驻足了很久,她看着暖黄色的灯光从窗户里斜斜地照下来,洒在自己身上。
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位年轻的教师。夏兰一怔,慌忙转过身去,手中紧紧攥着写好的稿子。
年轻的教师笑了。“写的什么,能给我看看吗?”
夏兰摇了摇头。
“我叫林柯,你可以随时来历史办公室找我。”
(贰)
夏兰最终还是不敢亲自找林柯,只好偷偷托林柯的课代表把稿子悄悄地放到他桌上。
林柯的课代表叫陆成蹊,名字取自“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是个扎着双马尾的可爱女生。当年陆成蹊分班考凭借历史九十五分的神话进入文科A班,人们都说她是林柯的得意门生。
夏兰很自卑,她不过是平行班成绩靠后的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学生罢了,只是对历史感兴趣,一时兴起写了几篇稿子。夏兰的历史老师是个胖胖的老太婆,上课嗓门大骂人狠,曾经骂哭了几个大老爷们儿。夏兰觉得,老太婆肯定不会帮她改稿子,说不定还会狠狠嘲笑她“不务正业”,于是心一狠,决定去找文科A班的历史老师林柯。
她把稿子给陆成蹊的时候,陆成蹊十分惊讶。“哇你已经能写历史小论文啦!”陆成蹊如是说。然而夏兰根本不知道自己写的竟然能被称作“论文”。不过陆成蹊还是很爽快地答应了夏兰。
(叁)
林柯是在陆成蹊把稿子放在他桌上后第三天的晚自习亲自来七班找的夏兰。夏兰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了教室。
天色很暗,走廊里的灯十分朦胧,倒是添了几分灯火阑珊的意味。
“你写的我看了,挺好的,但是要大改,期中有个历史学术大赛,如果你能按照我说的改好,我就帮你拿到参赛名额。”灯火晦暗下林柯的脸也磨灭不清,那影影绰绰的光倒是使他的轮廓显得更加柔和。
夏兰不清楚林柯的态度,不知他是否欣赏自己,只木讷地点了点头。
“你是让成蹊送稿子的吧。下次直接来找我,成蹊她事忙,别劳烦人家。”林柯临走时补了一句。
夏兰回到座位上,这时她才看清自己的稿子上布满了红色的字迹。她叹了一口气,开始修改起来。
(肆)
这回夏兰主动找了林柯。林柯看了她改过后的稿子,只是嘱咐了几句,又帮她改了几处。
“差不多了,我会帮你拿到名额的。”林柯还是一如既往不辨喜怒地说。
夏兰道谢鞠躬转身出了办公室,却根本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林柯认可我了,他认可我了。夏兰如是想。
一个月后,学术大赛的参赛名单公布,夏兰如愿以偿地找到了自己的名字,但却在名单最后。位列榜首的,是陆成蹊。
这很正常,陆成蹊历史又考了全年级第一。
(伍)
结果出来得很快,只一个月。得奖名单张贴的那天她兴冲冲地挤到第一个位置。然而,当她从头到尾从特等奖看到三等奖,却未找到自己的名字。特等奖只有一个,还是陆成蹊。
夏兰很郁闷,她闷闷不乐地坐在角落里。黑板上的抛物线方程在她眼里逐渐模糊。
“为什么?为什么?”她在心底歇斯底里地呐喊,“明明已经让林柯帮自己看过了!”
越想越不对劲,她又主动去找林柯。
林柯听完她的哭诉,眉头皱得很深,随后他说:“你真的把文章交上去了吗?”
夏兰愣了,她交了,但她是让陆成蹊交的。
(陆)
还未等夏兰找,陆成蹊就主动摊牌了。
“我是拿了你的文章,那又怎样?像你这样的学渣,如果不是林老师的指点,你以为自己能怎样?你凭什么,有什么脸去找林老师。你这样的人,只配做配角!”陆成蹊天真姣好的面容此刻十分扭曲。那个平日里平易近人的历史课代表此刻却如蛇蝎般咄咄逼人。
陆成蹊说完就走了,只留夏兰一人在原地啜泣。
(柒)
哭了许久,一只手将夏兰拉了起来。
“我让你不要再让陆成蹊转交,可你不听。”熟悉的声音响起,是林柯。
“陆成蹊是教育局局长的女儿,她所有的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我不过是个历史老师。就算我讨厌她,我又能如何。局长是我的伯乐,也是我的大学老师。”
“夏兰,其实我很欣赏你,但也可怜你。记住,下次,不要再被人害了。”
夏兰红着眼眶,问:“那你呢?是要走了吗?”
林柯叹了口气,晦暗的灯火下,他显得那样出尘绝世。
“是,我要走了。前几日校长找我,说我的课代表举报我给学生收费开小灶,还有照片为证。”
照片上站在林柯办公桌前,笑得灿烂的女孩儿,正是夏兰。
记忆中的浓浓年味总是带着炸年货的喷喷香气而来。
年三十儿吃过午饭后,母亲便早早的开始准备炸年货,荤的有包满肉馅的藕荷、椒荷,牛肉丸、猪肉丸各种丸子,炸里脊,素的一般是豆腐丸,馒头干,我们小孩儿就在边上流着口水,等着第一个尝鲜儿,咸了淡了馋虫是一定要打的。
炸完年货,孩子们饱餐一顿后,母亲开始着手准备年夜饭,包饺子。
父亲则要带领孩子们做最重要的事,贴对联儿和过门笺。
当然,这也是考验孩子们功课和本事的关键时刻。大人们写的对联总是文邹邹的,左右是要对称押韵有上下的,横联是要搭配的,前门、后门、大门、屋门是有分别的,这些都是大学问。
一个不小心贴错了,大年初一拜年是要闹笑话、出洋相的,所以每次父亲都要带着孩子们小心斟酌配对拣择,贴的地方高低也要有讲究,而这样重要的差事当然是我和姐姐一起合作才能完成的。
父亲呢,则会按我们的指示稳稳的贴上去,那会儿刚上小学的我最擅长的是给父亲拿浆糊。
理顺对联,可就是贴过门笺了,这个活我也能做,父亲便会扶稳梯子让我贴过门笺,大一点的要贴在大门楼上,小一点的贴屋门楣上,家里的厨房、水缸、大树、狗窝、鸡窝、猪圈、厕所都是要贴的,因为他们也要过大年了。
当然对联和过门笺都是赶年集提前选好的,对联都是红纸黑墨喷金星,过门笺一般都是大红的,也有各色彩纸的,通常会有”吉庆有余”、”五谷丰登”之类吉祥话,一尺长,七寸宽,四周镌有各色图案,镂空的背饰有方孔钱纹、万字纹、水波纹,下面是一些穗条。
贴完对联和过门笺,天色也开始暗下来,母亲便吆喝把院子和门楼的灯都打开。
灯一亮,飘飘摇摇的过门笺,照在地上的影儿忽明忽暗,带着吉庆的大红色,在空气中开出过大年红红火火的花儿一朵朵,错错落落,落在地上变成大大小小的钱儿一串串,一贯贯,铺满了门前门后,屋里院外,落在大家心里,变成了来年富足的期盼。
母亲在厨房里的忙碌,成了饭桌上五花八门、新鲜热辣的年夜饭,姐姐和我一盘盘的端上桌,跨过门槛,穿过厨房,在过门笺的摇曳下来回穿梭,至今依旧摇曳在我童年的记忆里,也伴着儿时年夜饭的欢腾和喜悦。
过门笺,落门笺,落在地上都是钱儿。
年夜饭吃完,母亲带着我和姐姐祭拜天地,院子里放上供桌,供上素饺子和炸豆腐,母亲嘴里念念有词:祭拜天,来年风调雨顺;祭拜地,来年五谷丰登;祭拜东南西北四方土地,保佑家人平安如意;还要祭拜天上的文曲星,家里学子学业有成,状元及第。
母亲每念一句,我要磕三个头。磕头完毕,要上香,烧纸钱,这是普通老百姓最淳朴的供养。
祭拜完毕,就可以回到屋里,守着炉火,安心看春晚守岁了。边看春晚边守岁,是家里买了电视机后才有的习俗。
自从有了电视,年味便被春晚占了一大半,家人的心情由着春晚节目的好坏来决定了。
按照我们那儿的习俗,第二天清晨五、六点才起来放鞭炮,吃饺子,这才算是迎新年。
等过了六、七点村子里渐渐热闹起来,人们陆陆续续到各家拜大年,老人们早早起床拿好红包等着小辈的来拜望,孩子们穿上新衣,张着口袋准备去挣压岁钱,没压岁钱的至少有糖块和瓜子、花生,拜年是不能空手回的。
我的年味就是拜完年后,攒下的那几抽屉的糖块、瓜子、花生,一正月都吃不完。
红红的对联,热腾腾的年夜饭,摇曳的过门笺,还有磕头拜年的热闹,现在恐怕只有在记忆中才能寻到,即便贫穷却丝毫不懈怠的仪式感让人觉得结结实实过了年,长了岁,留下浓浓的年味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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