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来 我无恙

1

未曾遗忘过你在昏黄路灯下看我的眼神

以至于后来每当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时总爱感叹你要是在我身边就好了。

未曾忘怀过你拥我入怀时心头的温度和怀里温柔，以至于在凛冽寒风中等公交之时总责怪这风里怎么没有你的味道。

未曾忘记过你用手捂热的牛奶有多润喉，以至于后来喝热牛奶的时候总觉得不够。

关于你，我从来都不会想起。

所以你，总说我冰冷没感情。

2

“陈冉，等会儿一起回家吧，我们家院子里的槐树都想你了，这几天老是掉叶子。”后桌的黎茂槐小心翼翼的问坐在他前桌的心爱姑娘，试探的语气，期待的眼神。怡人的天气里阳光总是从不急不慢的从云层里被筛出来，星星点点的落在树叶之间的缝隙和没有关好的玻璃窗侧方。调皮的风一吹啊，就摇摇晃晃的像喝醉了酒一样不清醒。

“是槐树想我想的掉叶子，还是你想我想的掉头发啊”陈冉眨了眨美丽的眼睛，边收拾繁重的作业，边打趣道，柔软的睫毛上下忽闪，大概蝴蝶飞舞翅膀也不过如此了。这个清秀的姑娘说起笑来还真是一点都不如她沉稳的性格般含蓄，大胆直接，说是玩笑又咄咄逼人的让人不知道该怎么作答才能略显自然。高三的大男孩黎茂槐在这时候却突然害羞的像个犯错的幼儿园小孩子，手足无措的不知如何是好。用手习惯性的胡乱抓了下头发“啊那什么，没有啊，就……就我妈，做了你喜欢吃的糖醋排骨，要不要尝尝”。听说每个男孩都渴望做一个盖世英雄，可是在喜欢的人面前怎么就怂的连一句话就说不明白，支支吾吾并且话不投机。大概是因为越喜欢才越如履薄冰般的害怕说错或者做错什么吧。

“哈哈！糖醋排骨，这个好！下课就赶紧的！”女生有时候就是这样简单，给她一个喜欢的东西，脑子里就腾不出地方去做过多思虑。陈冉也和其他姑娘一样容易满足，只是哪怕心里已翻江倒海都不会过多的言语，被束缚住的活泼倒也可爱的恰到好处，不像街边泼妇一样张牙舞爪，也没有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娇羞。

3

“陈冉，我妈做的糖醋排骨好吃吗，嘻嘻。”黎茂槐推着单车从院子里送她回家，月色温柔，晚风不凄。“恩，还好”三言两语的就被陈冉应付过去了。习惯性的拂了下耳旁的头发，迷离的眼神偷偷瞄了一眼眼前这个男孩又赶紧收回全部眼光，就像一只受惊的小白兔，不敢再做过多尝试。张开的嘴又紧闭着嘴咬紧牙齿，欲言又止，跃跃欲试。“黎……黎茂槐”终于鼓起勇气脱口而出“那什么，我要转学了。”推着的单车骤然停下，轻快的脚步也变得犹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让黎茂槐不知如何作答“我们都高三了，你还转去哪儿啊”着急的态度和这消息一样唐突。“不考了，和我妈一起出国”陈冉咬了咬苍白的嘴唇，没有气色的脸显得她更为单薄。“决定了？能不能不转啊？”黎茂槐越发着急了，脸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你以为你谁啊，你说不转就不转！”从来不发脾气的陈冉也开始用嗓子吼了，温和的人发的脾气总是让人退避三舍。深邃的眼眶泛泛着泪光，巷道路灯的光又没眼力见儿的偏要洒在眼睛里，看着更加的闪烁与清冷。

陈冉皱了下眉头，转身就往巷子口跑去，一路都没有回头，她不想让黎茂槐看见自己流眼泪时候的样子，她也怕再看一眼他，就真的走不了了。出了巷子慌乱的打了辆出租车，骑着单车的黎茂槐，在后面拼命的追着，握着车柄的双手青筋暴起，整齐的白衬衣也乱的不成样子。陈冉蜷缩在出租车后座里泣不成声，仿佛她哭的大声些就可以盖过那个少年的呼喊，手机从衣兜里滑落出来，荧蓝色的屏幕显示着那个少年的名字，她很害怕，害怕一张口就是我喜欢你，不过生命中的很多东西除了面对，别无他法。颤抖着拿起手机“你别来了，我无恙”。哆嗦着的哭腔清脆又撕心裂肺，却又装出一如往日般的平静，手里攥着的肝癌确诊单却快被捏的失去了它原本的样子。

4

只是陈冉一直没有告诉黎茂槐，那句“你以为你谁啊，你说不转就不转”后面还有一句：你以为你谁啊，能留的住命。

北上佳人，南下理想。在你朋友圈的评论区留下这句话时，我已踏上北上的列车。这一趟车，会途径很多个城市，而我只想记住它将会停在遥远的齐齐哈尔。或许，在那里会遇见一个叫木木的女孩子。

三人一排，两排相对。火车上的座位总是让人很尴尬，姑娘们坐一排是恰好的，若是来了一个大个子男生，便显得拥挤。像是争着跳出锅的汤圆，在漏勺里挤成一团，直往外凸，又生怕滚了下去，一个个圆滚滚的，还自带着热气。好在，我和几个姑娘们同座。

我坐在靠着窗边的位置，撑着脑袋，假装忧郁看向窗外的样子真的是傻极了。并没有小说中写到的：窗外是浩瀚的星海，借着星光还能看见风吹过大片的的芦苇，大片的草地；女主人公望着窗外的风景出了神，眼角泛着泪，但又生生地给逼回了眼眶。我的确很难过，听说你在另一个城市过的不太好，但又很开心，作为闺蜜的我身在北上的列车，离你越来越近，实在是挤不出一滴泪来啊。再说，十二月的季节，哪里还能得看见大片的芦苇，大片的草地呢，想到这里，竟自个儿痴笑出了声来。

六个座位，空了两个。除我以外的三个姑娘是相互认识的，忘记了她们是从哪一座城市上的车，也没有问过她们将停靠在今夜的几点几分。撑着脑袋，昏昏沉沉，一边听她们说话，一边看窗外的漫漫长夜。听说她们要去往一个还很陌生的城市，见一个许久不见的朋友，因为她过得不太好，这个朋友叫木木。我不由得惊了一下，还真是同为女孩子啊，连北上的理由都是不差丝毫。至于我呢，就是这样在北上的列车上认识了从未谋面的木木。

木木是一个特别可爱的女孩子，长头发，大眼睛。虽然上大学后就去了北方，但骨子里江南女子的那份温婉是丢不掉的。说话的声音细腻不做作，娴静如姣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大抵说的就是这样的女子吧。去了北方的木木，并没有想象中过得肆意潇洒。她的心里装着一个男孩子，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是什么模样，但我想能让这样的女孩子天南地北的牵挂，一定差不到哪去。

但是啊，我还是错了。

木木和男孩是中学同学，直到各奔东西木木已经喜欢了他整整五年。这五年来，男孩不是不知道木木的心意，但他只一直装傻和木木称兄道弟。这该是多不懂事，才会和这样一个美好的女子称兄道弟。况且那个时候对于木木这样的乖乖女来说，早恋就是大逆不道的重罪，是触犯不得的。就这样，这份青涩美好的恋情被时间耽搁一次又一次。

高考前夕，男孩牵了隔壁班一个女孩子的手，女孩子高挑的身材，甜美的模样，看起来似乎比娇小的木木与185的男孩更相配。木木沉浸的男孩恋爱的失落了，很自然的高考失利，去了北方一个普通院校。努力了多年的梦想就这样碎了一地，还很无能无力。

但是可笑的是啊，因为异地的原因，男孩和甜美女孩没等到夏天过去便分手了。木木没有想象中的欣喜，反过来，还一脸愁容的为他俩忧心。因为她不想她喜欢的男孩子有一点点的不开心啊，尽管她已经很努力，但注定好的结局又怎么能被轻易改变。

那个夏天，清新的的白色连衣裙被热风吹皱了，帆布鞋被藏在某个角落里错失了一整个夏天。木木吃完夏天的最后一个冰淇淋告诉自己，她和男孩子是不可能的了，至于原因，她也说不上来。

秋天来的时候，木木拉着行李箱来了陌生的城市。她拒绝了爸妈的陪同，因为人总是要成长的，况且，可爱的女孩子总不想让任何人看见自己因为离别的狼狈。

十月黄金周的某一天，男孩子发来了短信，他小心翼翼地问木木，可不可以追她。他说，他一直很喜欢木木，但是木木是这么优秀又乖巧的女孩子啊，怎么会和他一起做着不可饶恕的早恋呢，所以他选择一个主动追求自己的女孩子，希望木木原谅他。对这突如其来的表白，木木又惊又喜，虽然她早告诉自己他们之间不可能再进一步了，但还是忍不住偷偷心动。那天，木木很晚都睡不着，站在阳台上数星星。她想，等数到第一千颗的时候，心里所想就是她的决定。可是她怎么也数不到第一千颗，心里乱糟糟的，窝成了一团，正如那句词写到：剪不断，理还乱。凌晨的时候，木木给男孩子发了一条消息：我需要冷静一下，过两天回复你好吗？

其实，在发出去这条信息的时候木木就告诉自己，他若是肯追自己一次就答应他。这个要求似乎很容易做到，看来幸福来的也是容易的。

十一月的时候，男孩又一次找了木木，他告诉木木他有女朋友了，是他们共同的同学，喜欢了他很多年，他不想辜负这么好的女孩子。那一年，北方的冬天来的特别早，才不过十一月就飘起了雪，南方姑娘期待了很久的雪景好像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看。木木对男孩说了一句一定要幸福，转身又是笑容满面，她好像没有很难过，但又不停地问自己，为什么那个可以一次一次辜负的对象一定要是自己呢。

北方的冬天真的很冷，如果不是上课吃饭，这个南方姑娘真的一步也不愿意走出门去。她也用这个原因拒绝了很多男孩子约看电影的请求，看起来是那么的合乎情理。冬天很快过去，寒假的时候木木回到南方，久违的温暖让她的心情格外好。和大多数的女孩子一样，开始了每天约着好朋友吃吃喝喝，逛逛买买的日子。那时候，有一个男生在追木木，一天他们吃完饭顺着马路散步的时候，男生牵了木木的手，虽然他从未对木木说过喜欢之类煽情的话，但木木都明白，也不是一定要他说出不可，就当也给自己一次机会吧。

后来啊，木木走在靠近车辆的一边，有车来的时候，男生自己躲了过去，留下木木与车辆擦肩而过，还招来司机的一顿骂。男生责怪木木太不小心，走路都不看着点。那一刻，木木笑着说下次不会了。是的，她再不会给自己和这个男生一起散步的机会了。

冬去春来，木木又开始了由南而北上。褪去了笨重厚棉袄，草开始绿了，花开始红了，一切或许都能由此而好起来。

那一年的四月，春暖花开的时候，木木去了一趟南京，回来的时候不再是一个人了。对方是木木的大学同学，一直在追求木木，每天送早餐，送牛奶，各种小礼物不间断，成绩也是好的没话说，这样的男孩子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男神了吧。这个南方的小女子也终于遇到了她的那匹白马。

几个月下来，两个人的感情渐渐稳定。会一起牵手逛校园，一起看电影，一起旅行，和其他的情侣没什么两样，身边的几个闺蜜也终于不再为她的感情而担心了。可是啊，木木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可能是自己付出的爱没有那么多，这让她十分愧疚，好像是个小偷，偷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他们在一起半年差两个月的时候，185的男孩子告诉木木他分手了，理由是他不能耽误一个他真的没那么爱的女孩子。以不辜负开始，以不耽误结束，好个完美的借口。185男孩子对木木说，木木你变了，你竟然也谈恋爱了。木木笑了，虽然隔着手机屏幕，没人能看得见。

他们在一起半年差六天的时候，木木被分手了，理由是木木太不粘人，太独立了，不像个女朋友。听说，被分手的那天木木还和朋友们一起出去玩了一整天，像个没事人，第二天才后知后觉自己被分手了。这样没心没肺的姑娘用木木的话来说就是渣女，明明没有那么爱，还耽误人家那么久，被分手也是活该。那天过后，木木有生以来第一喝了酒，第一次醉得不省人事，第一次让闺蜜从天南地北一起赶来这个陌生的城市，像今天一样。

闺蜜说，木木被分手后问过两个问题，一是她到底是不是一个渣女，二是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木木说她讨厌这个样子的自己，玩弄别人的感情，但她又觉得这个样子的自己好可怜，连喜欢的感觉都忘了。

半年后，185的男孩子跑来问木木，他们还有没有可能。木木哭了，隔着手机，对着相隔千里的闺蜜，木木哭到喉咙沙哑，撕心裂肺，让人无从安慰。那夜过后，木木删了185男生所有的联系方式，因为她听到了一句话：一个人，如果真的爱你，怎么舍得不把你放到他规划的未来里。

后来，一直到现在，木木都是一个人，她说，她要等，等那种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回来找她。这一次，北上的列车里我听说木木喜欢上了一个学长，但她很害怕，怕抓错，又怕抓不住。所以，我遇见了三个姑娘天南地北再一次相约北上。

车在夜色里行驶了很久，我下车的时候三个姑娘还在聊着，不知道她们会不会一路驶向齐齐哈尔，就假装会吧。离开车厢前，我在车窗上留了一个掌印，希望列车北上能带我去见见这个叫木木的女孩子。我们最后的交集，在彼此的相视一笑里最终烟消云散，希望可爱的姑娘都能遇到她的白马，希望每一个过的不太好的姑娘都有一个或是几个愿意为她北上的闺蜜。

北上佳人，南下理想。我在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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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四下班时，我买新鲜的乌鸡、红枣枸杞，炖了一锅鸡汤。鸡汤在灶上炖着，我刷简友圈打发时间。

苏雨给我打电话，一起出来吃火锅吧。我说，今天是什么行情，怎么突然就想起约我吃火锅，是发工资，还是想求我做什么。

电话的那一端，沉默许久。我想了想，来我家吧，正好炖鸡汤，你小子有口福。冰箱里也有储备，我再炒两个菜。

好，我这就来，他话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下班晚高锋，南城这个点车堵得厉害。等我菜都备齐时，他才姗姗来迟。

喝过一碗鸡汤之后，我瞥见，苏雨的眼框中盘旋着泪。他说，我难受，就想找个人说说话，你权当听了，当故事写也好。

-2-

那年苏雨十八岁，是个高中生。上了高中之后，像甘蔗一样飞快长个，五官渐渐有了轮廓，成绩也不错。这样的男生，是女生眼里的焦点，每个课间，他都会被很多同学围着，讲题问作业。

班里那么多的女生，他一眼就看中，在人群里笑得没心没肺的若瑶。她没有很漂亮，只有笑起来时，脸上才会有一个浅浅的梨涡。

她总扎着马尾，走路的时候，马尾辫会随着步伐，左摇右晃，像极张扬的青春。

他给她讲题的时候，总会举一反三，格外有耐心。有时间，还会偷偷给她开小灶。

十月末的一天，秋风萧瑟，空气中满是清冷。苏雨给若瑶讲知识点，讲着讲着，日色渐暮。

偏偏到了停车场，若瑶的单车被扎破轮胎。那个点，学校门口的修车师傅早早关门，苏雨提出送她回家。

若瑶起初还有些不好意思，可日色已晚，只好上车。

他把书包递给若瑶。说：“走吧，不然校门一关，出不去。”她那模样像是害怕，苏雨的技术不过关，一不小心就会把她摔了。

途中有一段上坡路，若瑶忍不住说，“你慢点。”然后手紧紧地拉着，苏雨的校服衣角。

苏雨心里暗爽，风吹拂她的长发，有一股好闻的柠檬香味。

“做我女朋友行不行，行不行，不行我再想想办法。”

苏雨一口气地说完这句话，见若瑶没有反应，放慢车速，停下车。

她下了车，脸蛋红红。手足无措地问，你能再说一遍吗，我听不清。

我说，“你能不能当我女朋友。”苏雨用了最大的分贝，吼了出口，想让全世界都知道。

若瑶望着天空，憋回盘旋在眼框中感动的泪，给了苏雨一个大大的微笑，说，“好！”

到若瑶家附近，苏雨稳稳停下车。听到若瑶说，明天我要给你带早餐，路上小心。

-3-

他是她的初恋，她是他第一个喜欢的人。

上课的时候，他会时时看着她，不让她轻易分神。还常常在她解不出题时，从书包里拿出六个核桃，“给，补补脑。”

常常粘在一起的两个人，渐渐暧昧的关系，也被学校里的同学知道。

那些喜欢苏雨的女生扎堆说若瑶的坏话，她长得也没有多好看，成绩一般。怎么就和苏雨在一起了，不会是用了什么手段吧。渐渐地，嘲讽的眼光，以讹传讹的言论，越来越不堪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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