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上身

收到一个快递,非常小,以为是前不久下单的广电万能遥控器,或者电动牙刷。

打开一看,却是一个普普通通的U盘,金士顿的那种,还是个旧的,容量标签已模糊不清。

插上电脑,打开却什么也没有。右键点击属性查看,发现容量是7.8G,而且只剩下200MB的空间。到底是谁把它快递给我的呢?

我从垃圾桶里找回那个纸盒子,一看署名,居然是我的同学朴顶力。

这家伙搞什么名堂,他不是已经在北极冻成了冰棍吗?

是这样的,他在成都高新区搞网游公司,挣了不少钱,却因为整天加班而失恋了(我认为离开这样富有的男人是不明智的)。为了散心,他决定去北极玩玩。

他出发后没多久,就传来他在北极掉进冰窟窿的噩耗。

我左看看,右看看,觉得这U盘并没什么秘密,就扔到了抽屉里,不再理会。

第二天我又收到了他的一封电邮,我很奇怪为什么他死了还能给我发电邮,很快就明白了,他一定是定好了时间。

包括这个快递,应该也是他请人在特定时间点过后就发过来给我的。亦即,他知道自己可能会死,提前安排好了一切。

电邮一开始便说既然我已经收到这U盘,那么意外很可能已经发生了。

接下来的内容很诡异,他说他的灵魂已经全部复制到这个U盘里了,要我妥善保管。

他投资的一家名叫“灵魂再生”的公司很快就能研究出灵魂灌入克隆肉体的方法,到时我再投递过去。

而如果灵魂再生公司失败,就等另一家“矩阵公司”的“矩阵世界”研制成功,即可让他的灵魂永远入住这个虚拟的世界中。

最后他还说,其实他并不是真心想分手,打算从北极回来就去复合,如果不幸死掉,重生之后再去。

我以为他是黑客帝国,或者黑镜看多了,这简直是白日做梦。

但是当我按他留下的联系方式去联系这两家公司时,都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我还去参观了这两家公司,这一切竟然是真的,并且灵魂再生公司的进度已接近完成。我不知道朴顶力是怎么想的,但把他的灵魂U盘交给我肯定是错误的。

回去后,我就找出那个U盘砸了,并且用电焊枪烧毁了芯片。

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的前女友,因为我已深深地爱上了她,她在和朴顶力分手时非常消沉,投入了我的怀抱。我毫不犹豫地接受了她,因为我觉得,一个不过分看重财富,重要的是长得很漂亮的女孩是值得拥有的。

1

这个世界上有没有至死不渝的爱情?

郭燕神思不属的坐在床边,看着不满一岁嗷嗷大哭的孩子,曾经对她一颦一笑的牵心挂肺就像水滴入海,消失的无踪无迹,现在她只觉得烦,她想摇晃她,吼斥她,让她不要哭了,哭的她头疼,可她不想动,也不想说话。

孩子哭的挥手弹脚,郭燕一动不动的看着。

正在墩地的张霞听见孩子的哭声一直没停,推门进屋,一看孩子哭的脸都红了,心疼不已,赶忙抱了起来,一边哄一边埋怨:“你干嘛呢?孩子哭也不哄哄。”拍着孩子的背在地上来回的走:“乖,不哭了不哭了,奶奶抱啊。”

郭燕似乎才回了神:“妈,周伟去哪了?”

张霞似乎卡了壳:“他,上班去了。”

“他昨晚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啥。”

“那个女人是谁呀?”郭燕声音添了哑意。

张霞见她猜到了,才说道:“我也不知道,你放心,妈就认你,别的我不认。你别哭,再哭坏了眼睛,我昨天骂了他了,今儿回来我就让他跟那头断了。”

郭燕才知道自己哭了,她觉得自己挺冷静的,早就猜到了,怎么还会哭呢?可眼泪就是止不住,她偏了头,看着床头的枕头,哑着嗓子说:“妈,我昨晚上没睡,我睡会儿,你先看着妞妞。”

“哎,你睡,我看着。”张霞赶紧应了,要走到门口了,还是说:“你别跟他拧着,外头正勾着他魂呢,他能听你的?你软和这点儿,顺着他点儿,别跟他吵。”

郭燕听的难受,心里疯狂的大叫:出轨的是他,对不起这个家的是他?我凭什么还要顺着他?我给他生孩子看孩子,到头来他外头鬼混我还的哄着?

郭燕心里翻江倒海的委屈,低声说:“我知道了。”

张霞关门前还不放心的叮嘱:“别哭了啊。”

屋子里安静下来,孩子的哭声渐渐消失不闻,郭燕却更烦躁了,她克制着把屋里的东西都摔了砸了的冲动,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她给周伟发微信,打电话,周伟一条不回一个不接。

张霞来敲门:“小伟跟我说了,你别给他打电话了,他说忙,晚上七点回来,你做点他爱吃的菜,好好谈谈,别又吵。”

郭燕觉得浑身都没了力气,宁肯打电话让他妈来跟她说,都不肯回她一个信息,接她一个电话吗?

郭燕怎么也不甘心,机械一样继续发,继续打,后来就发不过,打不通了。

这一天郭燕都不知道怎么过的。

下午五点多,她还是起来,洗了脸,做了红烧肉,做了虎皮尖椒,做了鱼香茄子,都是周伟爱吃的。

她做菜的时候一边委屈,一边想着,好好谈谈。可一见到周伟,就有些克制不住,吃了几口饭,看着周伟连眼神都不给她一个,火就不住的往上冒:“你把我拉黑了?”

“嗯,拉黑了。”周伟倒是直接承认了。

张霞打着圆场:“你怎么拉黑小燕呢?赶紧弄出来。”

周伟不耐烦:“你问她都干什么了?发了几百条微信,打了一百多个电话,烦死了。”

郭燕声音大了起来,带了火气:“你要是回消息,接电话,我至于吗?”

周伟扔了筷子:“能不能让我好好吃顿饭?我就不该回来。”

郭燕拽住他:“你去哪?”

“你管的着吗?”周伟拿着衣服,拉扯着郭燕:“我跟你说你松手,别逼我揍你。”

张霞把孩子给李鹏辉,上来劝架:“这么晚了你干什么去?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张伟拽了拽被郭燕撕扯的有些走形的衣服,无所谓的坐回去:“行,正好我也想跟你说说。”

张霞这边哄那边劝,好歹把饭对付着吃完了。

吃完饭,张伟逗了会儿孩子,亲亲抱抱埋肚皮举高高,逗的孩子一直笑。等张霞洗完碗,他抱着孩子,坐在张霞对面:“妈,我想把她接回家来行不?”

“不行。”张霞干巴利脆的拒绝了:“我跟你说你想都别想,外头那人哪有靠谱的?你这有老婆有孩子,儿女双全,好好的日子不过瞎折腾啥?”

周伟说:“她怀孕了。”

张霞数落:“你就肯定孩子是你的?”

周伟:“肯定是我的。”

张霞一点不犹豫:“那也不行,让她打了。”

周伟又问:“不能接回来?没商量?”

张霞说:“不能。”

周伟把孩子放倒一边:“那就没啥说的了。我走了。”

刚站起来,就被砸了一沙发靠垫,周伟心头火起,扑过去要打郭燕被张霞乍手乍脚的拦住了,周伟推了两下,没甩开张霞,指着郭燕骂:“我告诉你别给脸不要脸。”

郭燕气疯了一样扑上去又抓又挠,张霞和李鹏辉费劲的将两人拉开了。

郭燕哭的喘不上气:“妈你看看,他打我,他又打我。”

“我打你,是你打我。”周伟气:“我跟你把话撂这,我不跟你过了,离婚。”

郭燕随便抓了手边的沙发靠枕扔他。

周伟又要挥拳头,被李鹏辉拽了两下:“你吓着孩子。”

周伟看看大抱小站在远处的两个孩子,给了继父这个面子,摸了摸脸上被抓出来的指甲印,坐在了沙发上:“离婚,这婚非离不可。”

郭燕哭的直换气:“妈你听听,要跟我离婚呢。我跟你结婚的时候我爸妈都不同意,我谁的都没听我嫁给你了,没彩礼没房子,我也没计较,你想要孩子,我给你生,我无怨无悔跟你过了五年,你要跟我离婚?你对的起我吗?”

“离什么婚?孩子都有俩了离什么婚。”张霞哄着郭燕,呵斥。

周伟道:“孩子跟离婚有什么关系?”

郭燕喘着气,几乎歇斯底里:“周伟你说的是人话吗?要不是你说喜欢孩子我能那么早生孩子,还生了俩?还留了病。”

周伟满不在乎:“什么叫我喜欢孩子,我妈喜欢孩子好吗?再说你不愿意生你早说,我逼你了?这回有人生了,不用你了,我懒得跟你废话,婚你爱离不离,反正我不跟你过了,你要是非要在这家呆着,以后就别管我。”起身跟张霞道:“今晚上我不回来了。”

张霞赶紧问:“不回来你去哪?”

周伟说:“这你别管,你要是同意我把她接家来,我肯定不出去。”

周伟走了。

郭燕泣不成声,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回屋翻箱倒柜收拾了东西也走了,张霞怎么都没留住,郭燕哭着跟张霞道:“妈你听听他说的话,让我怎么待着。”

“好歹明天再走,这天都黑了。”

“我一会儿都待不下去了,妈。”

2

送走郭燕,张霞看着两个孩子唉声叹气,跟李鹏辉絮叨:“外头能有什么好人,这小伟要是被骗了可怎么弄。怎么就鬼迷心窍了。”

李鹏辉劝:“小燕不也是外头领回来的,不也挺好吗?他一个大男人,又没什么钱,能骗他什么呀。”

张霞反驳:“怎么就不能骗?以前不就让骗到传销里,搭了好几万进去。再说,我挺喜欢小燕这个儿媳妇的,外面这个谁知道什么样?再说了,要是离了婚,小燕娘家把孩子领走了不是要我的命吗?”

李鹏辉:“那你能怎么样?他现在就铁了心的,不跟郭燕过了,上次你都没劝住,这次能劝住?由他去吧。”

张霞有些气短:“上次那是我没实心劝,不行,我得给小伟打电话。再给我兄弟打一个,让他劝劝,小伟听他的,还有他小姨。”说着就去拿手机。

李鹏辉站起来,抱着小的牵着大的:“行,你先打,我送俩孩子睡觉去。”

郭燕娘家离得不近,快凌晨了才到家。郑春萍和郭利民一看她眼睛都哭肿了,赶紧接进屋里,手忙脚乱好一阵才弄清出了什么事,郑春萍有些心疼的埋怨:“我那会说什么来着,这人不行。”

“行了,少说两句。”郭利民点了根烟:“离吧,孩子想要就要一个,要小的,闺女跟着妈好一点,我跟你妈给你看着,要是不想要怕耽误以后再找就都给他们家,你婆婆只要活着就不亏待孩子。”

郭燕只是哭。

郑春萍急了:“他都这么着了你还想着跟他过呢?”

郭燕不说话。

郑春萍好悬没打她两下,急道:“你要是不想跟他离你回来干什么?难道让我跟你爸去求他回心转意。”

郭燕低着头,小声道:“我没这意思。”

郑春萍看了她半天:“他要是能回心转意,我跟你爸豁出这老脸去也行,可他要是能回心转意的玩意儿,他能娶了你。”

“春萍。”郭利民制止道:“别说了,过去的事儿了,还提他干什么?明天让郭明回来一趟,去他们家看看,这婚离不离的,小燕这委屈不能白受了,好歹有娘家呢。”看着郭燕:“都半夜了,回屋睡吧,明天再说。”

郭明家离得不远,早上接了郭利民的电话就过来了,一肚子话看见郭燕那憔悴的样子都憋了回去:“别老哭,眼睛该坏了。爸,孩子放你们这儿,我跟微微去他们家看看。”

郑春萍抱着孙子逗:“今天在奶奶家好不好,还有小姑姑。”

孩子圈着她脖子奶声奶气:“好。”

郑春萍道:“真乖。”叮嘱郭明:“去了跟他们好好说。别打起来。”

郭明道:“放心吧,我能跟他似的。”

要出门的时候,郭燕可怜巴巴的看着郭明:“哥。”

郭明迟疑了下,揉了揉她脑袋:“别哭了。”

周伟不接郭燕电话,郭明的倒是接了,也见了面,态度坚定,离,不离反正也不跟郭燕过。

既然没商量也就没可谈的余地,走的时候郭明还是给了周伟一拳,说:“郭燕再傻她也是我妹子。不是让你欺负的。”

周伟想还手,忍住了,揉着脸:“只要你让她跟我离,这一拳只当我欠她的。”

郭明回去拿着录音给郭燕听,问她想怎么解决,她要是想回去,就回去,张霞也表示她可以来接,要是不回去,打算离婚,离婚这事儿就他来找人办。

郭燕轻声说:“离吧。”

郭明松了口气:“行,你要孩子吗?”

郭燕先摇头,又点头:“要妞妞吧,她小。”

郭明走的时候,郭燕送到门口:“谢谢哥。”

郭明叹气:“你呀,多出去散散心,好男人多的是,咱们再找。”

协议离婚没能成,张霞不同意给孩子,还想着让郭燕回来,周伟说没钱,不同意财产分割,说郭燕一直也没挣什么钱,怎么来的怎么走,跟他要什么钱,他还没钱呢。

郭明找了律师,让郭燕诉讼。

在等待的时间里,郭燕一天天瘦了下去。

3

郭燕有一个发小,叫耿雪,一起长大,一起上学,郭燕结婚后几乎就断了联系,她从郑春萍那听说了郭燕的事儿,常来看郭燕,陪郭燕逛街。

耿雪脾气直,虽然一直小心翼翼的哄着郭燕,但听郭燕说周伟没良心、那个女的不要脸等等的话听得多了,忍不住说她:“行了,他不早就是这样的人吗?你跟他结婚前你不知道啊,好的时候甜言蜜语,翻脸了就不认人。我早说他能跟他前妻离婚娶你,就能跟你离婚娶别人。你不是不听吗。”说完了又觉得自己说的过份:“谁不遇上几个渣啊,以后眼睛放亮点,多大的事,不就离个婚吗。”

“我知道。”郭燕说道:“我知道他是什么人。”可能是压抑的久了,她急需发泄:“我们找个地方坐会吧,你跟我说说话儿。”

耿雪道:“行。那边有长椅。”

耿雪买了水,给郭燕一瓶,坐在她旁边:“你说吧,我听着。”

作者:北七星

去参加婚礼前的一个周六,我被迫加班临近晚上十点才下班,到了单人出租屋里,不小心按到手机里前几天高中好友发过来的一个婚礼链接,我苦笑现在这社会真是什么都用互联网,搞得我这个在互联网行业摸爬滚打的人倒像是个外行人了。

梦中的婚礼曾是我最喜欢的钢琴曲,如今映衬着那些满满都是幸福感的粉红色从手机里倾泻而出,配上好友和她准新郎幸福的笑脸让我有一瞬间的失神,为她由衷高兴的同时心里却泛了酸,那种孤苦伶仃的酸楚感让我眼角莫名其妙的湿润。

虽然我早已经跨进已婚妇女的行列,但是除了一本九块钱买来的红色小本子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没有婚礼,没有婚纱照,更没有婚房。

现在多年好友要结婚了,想着到时候桌上坐的全是前男友前女友的场面我就突然笑出了声。

邀请函设计的简洁大方,我简单的送了祝福,然后填写了相关信息:

出席人:段暄。

出席人数:1人。

出席时间:待定。

邀请函刚刚给好友回复过去,一个电话就轰炸了过来。

好友说:“你他么有病啊?你和慕然怎么了?他给我的出席人数是两人啊。”

慕然。我那个结婚了三年的老公,我们都半年没有联系过了,鬼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写。而且,他也没有问过我吧,他都不知道我是不是会留在外地过年,会不会回去,会不会回他家里。

“我不知道啊”,我云淡风轻的回答。

对方冷笑一声回我:“段暄,我看你是脑子被驴踢了吧!”

好友对我的反应不置可否,甚至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我没有答话,听着她噼里啪啦一顿说教。

我其实也不是说对慕然有什么意见,实在是那个男人我根本摸不透他怎么想的,你说他不喜欢你把,却总是无意间给你来个电话关心你;你要说他喜欢你吧,就像这样,半年也不见得有个音讯。

所以到了现在,我俩除了一个红色的小本子,真的就什么都不剩了。

我在想,是不是像好友说的那样,他会带个人去参加婚礼,而我成了局外人。这么一想仿佛我就看见了好友婚礼那天除了我俩肯定还有不少好戏。

大概每个人的朋友圈子都有这么一种情况,ABC三个人关系不错,从而相互介绍自己的朋友然后就有了EFG,在肆意潇洒又不懂责任担当的年代就会出现这样的一种关系。

一开始A和B在一起了,然后C和E也在一起了。然后剩下的四个人也都两两在一起了。

可是,没过多久A和B,C和E分手了,时间巧合,A和C在一起了,自然而然的B和E也在一起了。

始终不变的也就只有我和慕然了,我俩从一开始在一起以后,期间也分过手,但是好歹也坚持的在第七年领了结婚证。

可是另外的四个人关系乱的不成样子,所以我说,好友的婚礼上肯定会出现熟人指着熟人跟熟人介绍这是我前男友,这个是我前女友。

我没有信心的是,慕然会带着谁出席好友婚礼,但是我知道那个人肯定不是我,因为,他也没通知我不是吗?更何况,就凭我俩的关系,他也不会带着我去的,同样的,我也不会跟着他去。

怎么说呢,尽管和他结了婚,我觉得我思想和行动都应该是自由的,不想总是和他扯上关系。

我想,他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吧。

我挂断好友的电话,想着要不要打个电话给慕然,问问出席婚礼这件事,但是随及一想,如果他回答他说的两个人是我和他,那么我怎么回答?怎么反应?如果他说的两个人不是我和他,我又该以什么样的姿态面对他的回答。

想了想,我还是放弃了打电话给慕然询问的想法,转身去洗漱,婚礼的事就此作罢。

大年三十,我放了假,匆匆往家里赶。早上九点半的飞机,航班误点,到家已经快吃年夜饭了。

母亲问我:“慕然呢?他没去接你?”

我不答话。

结了婚的第三年,我和慕然因为孩子的事情,争吵无数次之后感情已经跌入冰点,他一如既往想早点要个孩子,我一如既往想三十岁之后再说。以往谈不拢了慕然都是要么早早睡下,要么直接出门彻夜不归。

可最后一次,慕然竟然说,“不要孩子,那就离婚吧”。

我并不想和慕然离婚,甚至害怕第二天慕然会把离婚协议书直接摆在我面前让我签字,我心里有些恐慌所以一声不吭一个人去了外地,谁也没告诉。

后来手机被偷,电话号码也补不回来索性换了一张电话卡,以至于想联系我的人都听到的是你拨打的电话号码已关机,再后来听到的是停机,最后变成了空号。

我离开已经半年了,走的时候没告诉慕然,回来自然也不会告诉他,况且这半年慕然并没有找过我。

“当初不让你们结婚,你非认死理。”母亲有些叹气,父亲拉了拉母亲的衣袖不让她说了。

我知道她们的想法,不以为意的开口:“婚姻不就是过日子吗,有感情的婚姻是婚姻,没感情的婚姻也是婚姻不是,您就别操心我的事了。”

参加好友婚礼那天,我打扮的很精致,一是为了多年未见给自己争口气,二是不想被慕然带来的人比下去。

是的,直到婚礼那天他都没有联系我,所以最后我是一个人出席。我刚刚和朋友寒暄完打算去洗手间的时候,就看见一身西装笔挺的慕然从门口缓步走进来,手臂上挽着一个纤细的胳膊。

他身边的那个女孩,比我高,比我瘦,但是不得不说我很有自信,她那张脸没有我的脸好看。典型的网红脸,怎么看也都是削了下巴、割了眼皮,打了玻尿酸的。我脸上保持好看得体的笑容,不动声色的看着他,好友突然笑的无比妖媚走过去同慕然说话。

“来参加我的婚礼还带着一朵娇艳欲滴的野花啊,我还以为你慕然只喜欢妖冶带刺的玫瑰呢。”

好友笑着打趣,语气却是有些讽刺,我不知道她是为我出气还是替自己出气,毕竟她觊觎我的男人已经好几年了,只是没想到慕然这次找了个网红脸。

慕然没有看我,拉着他身边的人介绍:“我老婆。”

他老婆?我心里突然窜出来一股难以抑制的怒火,那是你老婆,我呢?我冷笑着朝慕然走过去,我还没开口他身边的人冲我笑着无比千娇百媚,张扬得意的开口,“段暄小姐,是吧。”

“小姐?你才是小姐,不然怎么爬了有妇之夫的床,是情药吃多了还是寂寞空虚冷呢?你倒是很有眼光,知道交配也要找个优质品种。”我这话不但骂了她,还连带着慕然一起骂了。

我尖锐刻薄的讽刺过后,许是惹恼了慕然,慕然伸手就给了我一嘴巴子,我毫不示弱的给了他身边的人一嘴巴子,不是谁说过吗,要想让一个男人不好受就动他身边在乎的人。

果不其然,慕然愤怒的红着一双眼睛,朝我怒吼:“段暄,你他妈有病吧。”

“慕然,有病的是他妈你。你说她是你老婆,那我是谁?”

我看见慕然笑了,笑的好得意好轻松,他凑到我耳边说了一句话,晴天霹雳炸的我脑子都懵了,整个人都动弹不得。我看着慕然带着他的女伴相偕离开的背影,我失声了,眼泪顺着脸就往下掉。

慕然说,“段暄,结婚证上慕然的旁边是你,可是床上慕然的身边再也不是你,何况她有我的孩子了,既然你回来了,改天把婚离了吧。”

张小娴说,一个女人对男人最大的体谅就是让他偶尔停在你的洞穴里温暖。

真特么可笑,我心里无声的咆哮,我段暄他妈的到底嫁了个什么人。

大年初六,我心甘情愿和慕然去民政局把婚离了,从民政局出来,慕然伸手揉了揉我的脑袋,笑的一脸温润,他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无缘做夫妻,那以后做朋友吧。”

慕然就那么走了,以至于后来我因为精神恍惚,要回公司的那天中午没有注意红绿灯被一辆出租车撞到,我肚子里已经存在了六个月大的孩子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流掉了。

孩子没了以后我伤心难过他还没有见过这个世界美好的同时,还带了一点小小的庆幸,我庆幸他不用因为单亲家庭被人指指点点。

从和慕然离婚之后其实我自私的不想孩子生下来就流着慕然的血,我不想他叫慕然一声爸爸,我甚至不想再和慕然有什么牵扯,恋爱七年,婚姻三年,到头来我们的关系竟然只能是朋友?

我可笑我这么多年的坚持。

因为胃口不好,五个月才微微显怀,半年了,只要衣服稍微宽松根本看不出来我是否怀孕了,我没告诉过任何人。

是的,在半年前去了外地之后的半个月,我就去医院检查被告知怀孕的时候,我其实是雀跃的,激动地,半点没因为自己不想生而忧心忡忡,可是,慕然并不知道我天生难以受孕,怀孕的几率为百分之五。

我爱了他整整十年,可因为不能给他生孩子,一次又一次选择用自己不愿意为借口搪塞,目的只是不想和慕然离婚。

小月子后我马不停蹄的回了公司,并且嘱咐我爸妈不能把我的事情告诉慕然,也不能告诉其他人,就算慕然哪天突发其想过去看他们老两口,他们也必须把他挡在门外,这是我段暄唯一的尊严。

回公司半个月之后我莫名其妙晕倒了,晕倒之后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我梦见我第一次见慕然的时候是高一开学,他和几个男孩子在走廊里打打闹闹,撞了我之后还礼貌的和我道歉,他笑起来很好看,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慕然笑着问我:“同学,你哪班的啊?我是隔壁三班的。”

我害羞的红了脸,小鹿乱撞的跑回教室才反应过来我没有跟慕然说,我是一班的段暄。

学校文艺晚会上,慕然和他们班的男生排了个街舞,跳的有模有样,我一眼不眨的盯着那个光芒四射的男生,想的是,要是能做他女朋友,真好。

我梦见高中学校的篮球赛上,在我们班和三班比赛的时候,在旁人都喊一班加油的时候我鬼使神差的喊了:慕然加油。

慕然的告白来的猝不及防,他在高一上学期期末考试完之后把我堵在考场门口,笑着问我:“段暄,你成绩那么好,做我女朋友吧,我想和你考同一个大学。”

我梦见我和慕然手牵手走在大学校园里,嘴里哼着梦中的婚礼的拍子,我傻笑的看着他,他宠溺的揉我的脑袋,说,真傻。

我和慕然大学毕业就领了结婚证,那时候我们没有钱,没有房,没有车,没有婚礼,也没有婚纱照,还没有父母的祝福,可是看着红色的结婚证,我们笑的像个领了奖状的孩子,眉眼间都是坚定和幸福。

我被入目的猩红惊醒,后知后觉的捂上肚子才反应过来孩子早已不在,心里满腔的失落,无法言说,最后酸了鼻头红了眼眶。

打开了手机,我们的聊天记录停步在去年的深秋,离婚前,我最后的挽留还是没有说出口。

慕然说我们要做朋友,那种最遥远的,不联系的朋友,慕然给的温柔,在记录里全部保存的都有。

触屏手机就是有这点不好,无意间就点开了网易云音乐,播放了最近的单曲循环的歌曲:

你灰色头像不会再跳动

哪怕是一句简单的问候

心贴心的交流一页页翻阅多难过

是什么坠落升空

又想起你曾说的陪我到最后

暖色的梦变冰凉的枷锁

如果时光倒流我们又能抓得住什么

如果时光倒流我们又能抓得住什么

当我发现所谓醒来其实是另一个梦

你不在这世界

梦的出口散不开的浓雾太沉重

你不在这世界

就算当初声嘶力竭作苦苦的求你留下别走

也没用

灰色头像静静悄悄不会再跳动

我的绝望溢出胸口

是什么坠落升空“““

我任由这首歌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思绪却是回到我和慕然离婚那天的,眼泪流了满脸,肩头耸动我却强忍着不发出任何声音来。

母亲的电话打断了播放的音乐,我木讷的接过电话吸了吸鼻子有气无力的问:“喂,妈,怎么了?”

母亲在那头欲言又止,我听见了小声的啜泣,好半天母亲才泣不成声的开口:“囡囡,慕然他,他走了。”

我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若无其事的问:“哦,去哪儿了?”

母亲的小声啜泣突然变成了嚎啕大哭,她说:“囡囡,慕然去世了,就是你被车撞的那天。”

母亲的话犹如当头棒喝,我愣愣的放下手机,反复问自己,什么是去世了?手机里闪进来无数条短信,全是朋友给我发来的消息,都是在告诉我一个事实,慕然,真的死了。

我以为我和慕然,今后顶多就是老死不相往来了,顶多我们相互恨着对方的冷漠无情直到老死,却从没想过有一天,有人来跟我说,段暄,慕然死了。

他今年,才二十六岁。

天意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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