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有相思入九世
瓷器是中国古代先人智慧的代表,烧制瓷器的真正秘诀历朝历代都是被极少数人掌握,谁得到了秘诀,谁就可以名扬天下,富可敌国。漫长的中国历史中围绕烧瓷秘诀发生的大大小小的故事真是数不胜数。
相传,北宋时期,有个叫尧火旺的民窑烧瓷匠人,心地善良,平生从来不吃荤腥,却酷爱烧制动物图案的瓷器。和其他民窑为了生存偷工减料的粗制滥造不同,尧火旺从来都是用心烧制每一批瓷器,时间一长,虽然尧火旺的瓷器卖的比别人贵一些,但老百姓多数都愿意买他的。
尧火旺老来得子,儿子尧为民打小就是个小善人,左邻右舍有困难的他都会经济援助。
一天尧火旺给寺庙的老和尚烧制了一口钵盂,让小为民给送过去,一路上,小为民按照父亲的叮嘱,小心地将钵盂托在手中不敢有半点马虎。说来也巧,一路上平安无事,倒是快到寺庙山门前,被晴天霹雳吓得绊倒在车辙压出的小沟里。
好在小为民机敏过人,人是摔倒了,钵盂却被死死地抱在怀中,毫发无损地保存了下来。
水沟里的一条金鱼被小为民发现了,“这金鱼难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小为民自言自语,“不行,我得救它。”
用钵盂从池塘里装满了清水,生怕伤了它的皮肉,小为民轻轻地抓起金鱼,放进了钵盂,正准备拿到池塘边将金鱼放生,这时站在不远处的小道士苗雪饮看到了这一幕,走上前来不住地夸赞小为民心地善良。仔细一看,这条金鱼神采奕奕,在钵盂的衬托下更是堪称完美。
小道士判断此物定非凡物,心里就七上八下地打起了算盘,“你手中的钵盂是从哪得来的?”
小为民将父亲给庙里的老和尚烧制钵盂,自己这是给老和尚送钵盂,才在路上发现了这只小金鱼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小道士。
苗雪饮听到是给寺庙的老和尚烧制的,就也想烧制一个给自己的师傅,好博得师傅的欢心,就顺口问到了小为民的家去求烧制宝器。而小为民别过了苗雪饮,将金鱼放了生就上了山门。
且说苗雪饮找到了小为民的家,正巧尧火旺在家中打泥胎,上前报了门派师名,说明了上门是想给师傅烧个钟馗斩妖宝器的来意。
不听苗雪饮报师名倒好,一听原来是恶道胡三的徒弟,气就不打一处来。向来不喜欢与人争执的尧火旺,就编了个自己信佛吃素多年,从来不烧这种你死我活、打打杀杀器物的理由拒绝了小道士的请求。
苗雪饮气呼呼地回到了观中,将自己求烧宝器的一番经过禀报了师傅。
原本胡三对能不能得到宝器倒是并不在意,可是听说尧火旺却给老和尚烧制钵盂并亲自让自己的儿子送宝上门,气就不打一处来。
“这分明就是看不起我们道人,难道他们和尚能吃斋念佛保佑安康,我们道士就不能开坛设法,驱魔捉鬼吗?”胡三从此对尧火旺怀恨在心,发誓有朝一日定要惩治一下这个不把道家放在眼里的狂徒。
与尧火旺家门对门的李大柱也是一个烧瓷人。自古同行是冤家,这尧、李二人也不例外,多少年不咸不淡,互相不对付两个人都已经习惯了。可是后来的一件事打破了二人的心理平衡。
尧家不知从哪搞到的秘方,居然烧制出了稀世罕见的釉里红,这一下两家生意一热一冷差距悬殊。不甘服输的李大柱心中百般盘算,终于一件事情让他产生了怀疑。
就在尧家烧出釉里红之前的一个月,尧为民不声不响地突然就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而且这个大美人姓甚名谁没有一个人知道。李大柱想到尧家娶了个来路不明的媳妇后,就烧出了釉里红,看来事有蹊跷。
这李大柱和胡三老道原本是一对远房亲戚,后来因为胡三出家为道,就互相失去了联系。
“要想把失去的生意扳回来,靠自己恐怕无能为力,只能请人来破破尧家的风水,断了对方的财路。”李大柱狠下心来,非要花重金找个能人来给自己办了这件不可告人的事。
多方打听,李大柱了解到有个道人能耐很大,一听名字,就更加有了信心。原来大家说的这个道人不是别人,正是与他失去联系多年的表哥胡三。
问到了胡三的道场,李大柱将要害尧火旺家的来意添油加醋地告诉了恶道胡三。
本来这胡三道人是个只要给钱,什么活都敢接的主,一听是要加害尧火旺这个共同的仇敌,高兴得当场就答应了下来。
当天晚上,胡三在李家开坛布法,只见一顿剑诀点空,黑暗的夜幕里现出了一幕场景。
这是胡三使用了圆光术,在法力的控制下,空中显出了事实的真相。
原来,尧为民娶的媳妇并非人类,而是他当年救下的那只金鱼所变。尧家后来能烧制出釉里红,也是因为金鱼精施法所致。
李大柱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吓得差点当场昏厥过去,好在胡三一把掐住了他的人中,这才救醒了他。
胡三告诉李大柱,“老表莫怕,我自有办法对付,看我明天不把尧家搅个天翻地覆。”
为了第二天对付金鱼精,当夜胡三就在李大柱家住了下来,还让李大柱吩咐家人不得搅扰他清修。
鸡鸣刚过,胡三就带着法器冲到了尧家大院,扬言要将尧家夷为平地。一番咒语,金鱼精从尧为民的床上滚了下来,把尧为民从梦中惊醒,还没回过神来,妻子就冲出了房门与人大打出手。
从那日自己在河边洗澡见到妻子,到娶进家门安生过日,从来没见过妻子还会武功。
尧为民起初还有些高兴,可是看到妻子在院中与老道大打出手,用的并非什么拳脚功夫,而是法术,当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胡三看到青年从房中出来,猜到是尧为民,于是使出一道秘术,打到金鱼精身上,顷刻间从天而降滔天巨浪,一条大金鱼站立潮头。胡三飞向空中就与金鱼精缠斗了起来。一时间,空中打得电闪雷鸣,下面老百姓逃命的声音哭天喊地。
金鱼精一面与胡三斗法,一面看到受灾的老百姓想要出手保护,一时分心竟然遭了胡三的暗算。本来金鱼精与胡三并无仇恨,现在对方却要置自己于死地,一声巨吼,金鱼精使出一招要将恶道人粉身碎骨。
不成想,恶道士见情势不对,一溜烟躲开了招式,性命没有丢掉,倒是伤了一双眼睛,狼狈不堪地逃之夭夭。
虽然打退了恶道,滔天巨浪已经将村庄淹成了一片泽国,无数的村民都已经死在了洪水中。
金鱼精一看犯了滔天大罪,立马收了法术,可是村庄已经被毁得一塌糊涂,而尸体也是横七竖八的到处都是。
金鱼精一时跪地痛哭,后悔自己好勇斗狠,伤了无数无辜百姓。
这时天上一道霞光四射,观音菩萨端坐莲台现在了空中。
原来,这个金鱼精并非下界之物,而是观音莲花池中的一尾金鱼,因为天天听到真经妙法,才修炼成精的。因为尧火旺经常给人烧制金鱼宝瓶供奉观音,一日观音夸赞宝瓶烧制巧夺天工,要度化尧火旺白日飞升为天庭烧制御瓷。听到这里,金鱼精竟开口大笑,说出要代尧火旺感谢菩萨的狂语。
原本是一只金鱼,没有说话的权利,观音一怒之下,将它打下了凡尘。尧为民那天给老和尚送钵盂救下的就是被贬下凡降了法力的那只金鱼精。
观音大士知道劫数难逃,念动咒语,从地府召回了村民的魂魄,一道法旨,又收了金鱼精的法力。
原来被贬的金鱼精只要潜心修炼,经历数世苦难,终可重回莲花池,可金鱼精因为被尧为民所救,动了凡心,断了佛根,观音念在金鱼精多年在莲花池逗乐众仙,降下凡尘又与善民尧为民有了夫妻之实,这才将金鱼精打成凡人。
众人如梦初醒,金鱼精扶起丈夫,将自己已经被观音大士打成凡人的经过告诉了尧为民,并问尧为民还愿不愿意接受她这个妻子。
尧为民死里逃生,又了解了其中因果,高兴地大喊:“媳妇!”将金鱼精抛向了空中。
龙武跟随着他的爷爷龙觉,两头乌龟的背部都背着一个大铁盒子,游走在广袤无垠的海洋间。这是龙武第一次出门,这海洋的世界与龙龟岛是那样的不一样,任何的事物都充满着新奇的气息,他左看看,右看看,一副大乡里入省城的模样。
龙龟在东海里名头不小,其他种族有诸如搬迁、战事等需要搬运大量物资时,便会找到龙龟种族,可以说,龙龟就是东海里活着的运输机。而龙龟一族又是最为与世无争的一个种族,他们热爱和平,不与其他种族发生争执,也不参与到其他种族中的争执中去,只一心一意地经营他们的经营大业,因此,龙龟的信誉在海族中是有口皆碑。
看着四周千奇百怪的海洋生物,龙武兴奋不已,他来到了老龙龟的身旁,赞叹道:“爷爷,你快看,那里有个会动的灯笼。”“那是灯笼鱼。”老龙龟一阵无语,“那边有个长着马嘴的尿壶。”“那是海马。”“那边还有个长着八只脚的怪物。”“那是八爪鱼。。”“那里有。。”“好了,小武,我们还要赶路呢,不能耽搁了,迟了就不能准时把货物送到鱼人岛了。”见到小龙龟又想发问,老龙龟不由得一阵脑瓜疼,连忙岔开话题,同时加快了速度,往前游去。
龙武一阵可惜,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见到如此多的有趣的生物,真是激动啊,有心安静下来,可看了看四周,突然觉得四周的生物有些奇怪,于是又游快了些,赶到老龙龟的身旁,还没说话,便听老龙龟说道:“小武,你要成熟些,不能老像个好奇宝宝一样。”
龙武却没有听清老龙龟的话语,他后足奋力划着水,前足指着左方,兴奋地道:“爷爷,你快看,这些灯笼鱼、海马、八爪鱼他们好奇怪啊,都排着队往东方游去呢,说不定那边有什么好玩的,爷爷你先等会,我去打听打听。”
老龙龟转头一看,四周的这些海族果然都方向一致地朝着东方游去。对于这样的情况,老龙龟不陌生,每逢海里不同的种族发生了争斗时,便经常有这样的情况发生,这次怕也是要发生战争了。
只见小龙龟身形一转,游向灯笼鱼,老龙龟暗暗摇头。
不一会,小龙龟划着水游了回来,高声叫道:“爷爷,我刚刚问了,果然有好玩的事情发生了,龙王招婿了,灯笼鱼他们都往龙宫那里赶,希望能入龙王的法眼呢。”
老龙王哦了一声,继续赶路。
小龙龟眨巴着眼,四足奋力划水,游到了老龙龟身旁,直了直脖子,说道:“我们龙龟也算是一表龟才,风度翩翩,不如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老龙龟老神在在地道:“不去,我的龟孙子你都快成年了,我还去凑什么热闹?”龙龟是龙族分支,亿万年前从龙宫里分离出来,互相都认为自己才是正统,彼此看对方不顺眼,所以老龙龟对龙宫是嗤之以鼻。
小龙龟郁闷,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说的是我,我也到了娶妻年龄了,而且第一次出门就遇上龙王招婿,这不正是上天注定的一桩姻缘吗?嗯,一定是这样。”
老龙龟摇头晃脑地说道:“我们龙龟是高贵的血脉,自古以来,都是族内通婚,你将来也是要娶个龙龟女娃成家生娃。。。诶,小龟崽子,你方向错了,小龟崽子,你等等我。。。”小龙龟把他的说教抛在一旁,方向一转,屁颠屁颠地跟在灯笼鱼后头,往龙宫的方向游去。
老龙龟连忙追上龙武,气道:“我们身上还有任务,要把货物送到人鱼岛,事关我们龙龟一族的信誉,若是耽搁了,你小子承担得起吗?”
小龙龟笑道:“我们先去龙宫打个转,再把货物送到鱼人岛,也是赶得及的,爷爷,那边有个游动的盒子,好生奇怪,周围长着十条竹竿一样的腿,不过速度倒是不慢,我们游快些,我们可不能让他们给比下去了。”
老龙龟狠敲了小龙龟的大头一下,骂道:“不要随便评论其他海族的容貌,这是食尸蟹,他们最是凶残,若给他们听到了,十个你都不够他们塞牙缝的。”
小龙龟捂着大头,不满道:“爷爷,下次可否别打我的头了,我还要靠它吃饭的,打坏了可就麻烦了。”
老龙龟气结,不再理他,自顾自的嘀咕道:“想不到连食尸蟹都来了,看来这次龙王招婿还真闹得挺大的。东海龙族向来眼高过天,从来不与外族通婚,这次却搞出这么一出戏,其中一定有着玄机,倒是不可不察,龙宫与鱼人岛相隔不远,也罢,先去龙宫一趟,看看老龙王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爷爷,我们要快点啦,你看,又有人跑到我们的前方去了。”龙龟体型庞大,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大一小两座山在海中缓缓浮动,他们原本的速度不慢,但如今背上还背着重物,比起其他海族自然有所不如,就这一会,那群灯笼鱼已经远远把他们抛开,就连食尸蟹也后来居上,游到他们前方去。小龙龟眼看如此,心里暗自着急,不由催促道。
老龙龟听得心烦,斥道:“你小子给我安静点,再吵闹,就不让你去龙宫了。”
龙武吐了吐舌头,终于安静了些,不过还是看着不断从身边游过的海族,眼神充满兴奋,有心向老龙龟诉说,但是又怕他真不让自己去龙宫,只好自顾自在那低声嘀咕,“这条鱼好奇怪,头都要比身体还大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游起来的。”“那边那条大鱼个头倒是挺大的,比起我们龙龟也丝毫差,只是没我们龙龟帅气。”
赶了两三日路,两龙龟终于赶到了龙宫附近,老龙龟心中越发的诧异,这一路走来,他见到了太多太多的海族,这里头有冷酷嗜血的鲛人,也有以速度见称的虾中王族,更是有体型庞大的鲸族,牙尖嘴利的鲨族,都是些实力不凡的东海年轻俊彦,这些海族数量之多,恐怕已超过了东海大族数量的一半。
远远的看见了东海龙宫,老龙龟迟疑了一下,身子摇晃,只见他变得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个背着个龟壳长着花白胡子的老爷爷。
小龙龟在一旁有样学样,摇了摇身体,却没有变小,只把那小肚子收了进去,可随后‘啵’的一声,又弹了出来。
老龙龟转头看了看,在小龙龟头上敲打了一下,骂道:“平时就让你好好练功,非要耍小滑头,现在知道错了吧。”
小龙龟不服道:“肯定是早餐吃得太饱了,影响我的发挥,再让我试一次,这一次肯定可以化形。”接着他再次摇晃身体,结果又是把小肚子收了进去,等到想把身体缩小时,小肚子又“啵”的一声,弹了出来。
最后,老龙龟也忍不住了,又在小龙龟头上敲了一记,接着给他讲解一番化形诀要,小龙龟按照老龙龟教导方法行功运气,身体慢慢变小,最后变成了个背着龟壳的十四五岁的少年,就连那铁盒子,也变得背包大小,紧紧贴合在龟壳上。
老龙龟拍了拍小龙龟,领先往龙宫走去。
龙宫门口的虾兵守卫连忙进入通报,不一会一个背着个龟壳的师爷模样的中年人迎了出来,那是龙宫的龟丞相,龙龟经营着东海的运输,是东海里的大族,龙王对于他们,很是重视。
那龟丞相也出身龟族,虽不是龙龟,与老龙龟却是旧识,正要带领他们进去,突然看了看小龙龟,说道:“考核大典在广场里进行,各族的小辈都在那里呢,这个小兄弟何不也去凑凑热闹。”
老龙龟迟疑了一下,吩咐道:“要安安分分的,千万别惹是生非。”
龟丞相笑了笑说道:“我说老龟啊,儿孙自有儿孙福,小辈的这些事我们还是不要掺合啦。”
一名虾兵带着小龙龟前行,边走边道:“招婿典礼已经开始了,来了好多少爷,如今都在竞技场里进行考核呢!”
“考核?”小龙龟伸长了脖子,好奇地问道。
“这次龙王老爷招婿,出了三个考题,只有完成这三个考题,才能成为龙王女婿,每天一个考题,今天的考题是力气。”那虾兵回道。
小龙龟哦了一声,说话间已穿过层层宫殿,来到了一处广场,这广场名为竞技场,占地方圆千丈,里头又有十几个一丈高的石台,供龙族子孙比武之用。龙族崇尚武风,平日间少不了切磋交流,都是在这石台上进行。
每个石台下,密密麻麻地挤满了各种鱼龙虾蟹,考核场地共有十个,每个场地都搭起了两个竹架子,架子间隔百丈。
小龙龟选了一个石台,驻足观看,此时有一名海族正在石台上,那海族鱼尾人身,双手抱着个散发着金光的人头大小的珠子,从一个架子奋力地游向另一个架子。
只见他步履维艰,像是背着千斤重担一般,游得很是辛苦,过了半饷,游出一步,又休息了半饷,才游出下一步,额头脸上热汗涔涔。
小龙龟看了眼那海族,笑道:“这海族好生瘦弱,带着豆丁大的珠子游一下都要抖个三抖,大概是平时没好好吃饭吧。”
他周围有不少年轻海族,闻言望向小龙龟,眼中露出鄙夷神色。
其中一个海族笑道:“那是鲛人,他在进行力气的考核,鲛人擅长的就是纺织和格斗,力气可不小,不过是他手上的珠子乃是龙宫的宝物,重达千钧,这才压得他行走不稳,你这头大龟,眼界真是浅薄。”
小龙龟打量那海族,只见他没有一般海族那健硕的体格,显得有些瘦弱,容颜倒是颇为秀丽头上长着两只短短的小角,小龙龟心中一动,角是龙族的象征,一般的海族是不长角的。
小龙龟笑道:“这位兄台好生俊秀呀,若你是女儿身,怕也能摆个比武招亲了。”
“要你管!”那俊秀海族脸红了红,啐了一声,转过头去。
小龙龟又惊叫道:“这就是第一个考核啊?这考核如此简单,岂不是让人捷足先登,哎呦,这可糟了。”
那俊秀海族没好气地道“这珠子重达千钧,需要在一炷香之内,把珠子从石台的一端搬到另一端,到现在都还没海族能通过第一关呢。”
小龙龟看了看四周的高台,发现高台上的海族都在万分吃力地搬运着千钧宝珠,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公主是我的,可不能让别人抢了去。”
那海族闻言,瞪了他一眼,不知眼前这头大龟怎么练就的厚脸皮,暗唾了一声不要脸,转头向场上看去,小龙龟也收拾心情,往高台上看去。
这第一关的考核诚如那海族所说,难度很大,很快一炷香过去,那的鲛人才堪堪将宝珠搬到石台中间,被淘汰掉。
而后,又有几个年轻的海族跑上台,进行挑战,可无一例外,全都失败了,一连六七个海族失败,直到了第八个,那是龙族的分支红蛟族,蛟族性喜好勇斗狠,力气十分强大。那红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珠子搬到了石台的另一端,成为第一个通过考核的海族,石台下方传来阵阵高呼,这是一种激励,一直以来都没人成功,这些年轻的海族渐渐地失去了一开始的锐气,甚至会怀疑是否真有人能通过这个考核,如今又红蛟的先例,立时便激起了这些海族的斗志。
小龙龟看得直摇头,不屑地道:“不过是搬个珠子,也值得他们这样兴奋,东海的年轻人是一代不如一代啊,这样的小虾米我一只手能打十个。”
见过不要脸的,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俊秀海族海族正兴致勃勃地看着台上的选拔,闻言气不打一处来,强忍着在他屁股上很踹了一脚的冲动,怒道:“你行!你行你倒是上啊,在这里空口白话算什么英雄。”
小龙龟没想到这海族大发雷霆,气势一下子弱了下来,诺诺道:“我就是说说嘛。”不过他的身子还是往前挤去。
这只小龙龟往前挪动,口中叫嚷着:“龟龟来了,龟龟来了,让一让,让一让。”
他体型庞大,他的前方站满了海族,他移动间挤得前方的海族四下散开,惹来一片的怒骂声,小龙龟连忙道歉,好不容易挤开了众人,来到了石台下,小龙龟已经累得直喘气,长这么大,他从没试过一段路走得这么艰难的,有些海族使坏,故意挡在他的身前,消耗他的体力,使得他这一段路走得异常的艰难。
“挑战失败,下一位谁来。”小龙龟正喘着气,台上传来了裁判的声音,又一位海族挑战失败,小龙龟闻言连忙挤开了其他几位准备上台进行考核的海族,以一个漂亮的弹跳弹上了石台,在空中他已想好了一个帅气的姿势,先以后腿落地,在落地时摆出一个剪刀手的姿势,定然可以收割很多少女的芳心,他的想法很好,只是落地时一个不稳,险些往后翻倒,小龙龟一阵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止住后翻的趋势,身体却又要向前倾倒,接连变了几个姿势,这才稳住身子。
一番手忙脚乱过后,小龙龟来到了那主持考核的虾兵身前,接过那颗宝珠,顿时感觉到一阵巨力传来,直压得他的身子缓缓下降,不一会,便被压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小龙龟整个大头被憋得红红的,却怎么也不能把身子抬起来。
台下顿时传来阵阵的哄笑声,这大概是最差劲的一个了,其他的海族搬动珠子虽说也有难度,但憋紧了劲怎么也能把珠子搬个几丈,还没有一上来就被压到坐到地上,动弹不得的。
“哈哈,活该,果然是个纸上谈兵的,嘴上说得天下无敌,一上场就倒地不起。”那先前和小龙龟拌嘴的俊秀海族也低声唾骂了一句。
小龙龟挣扎了记下,始终不能站起,干脆一把把珠子放在一旁,在所有人以为他已经打算放弃的时候,转身来到了裁判的身前,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那个,麻烦你,你能帮我把我背上的盒子搬下来吗?我,我够不着。”
众人这才注意到小龙龟的背上除了那厚重的龟壳,还有一个大大的铁盒子。
那裁判应了一声,吩咐身后的虾兵蟹将帮忙把小龙龟背上的盒子搬下来,那盒子重量不轻,蟹将一番忙活,累得气喘吁吁,才把那盒子从小龙龟背上搬了下来。只是这时候,一炷香的时间已过了大半,一炷香的时间要把千钧重的珠子搬运百丈尚且有些困难,如今只剩一半时间不断,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小龙龟却不打算放弃,他重新叼起了那珠子,感觉了一下它的重量,似乎是觉得有些轻了,有些不可思议,甚至在原地跳了一跳。
接着只见到这只体型硕大的龙龟健步如飞,毫不吃力的叼着那龙宫宝珠,从石台的一头跑到另一头,而在他抵达终点线时,加上之前所用的时间,刚好是一炷香。
台下一片寂静,所有人如同看怪物一般地盯着小龙龟。
“变态!”也不知是赞美还是诋毁,那俊秀海族不自觉地低声说了一句。
感受到台下投来的敬佩的目光,小龙龟心满意足,收起了盒子,翘着小尾巴,下了石台,屁颠屁颠地往前走去,这次他走在人群中,前方的海族自动地让出一条道路来。
到了俊秀海族面前,先是抬了抬头,挺了挺胸,这才笑道:“怎么样?我的表现还可以吧,有没有一只手能打十只小虾米的感觉?”
那海族啐了他一口,说道:“看把你能的,你不过才通过了第一关,尾巴都翘上天了,我可听说了,第二关考验的是速度,等你通过了第二关了再显摆吧。”
“不会吧!”小龙龟乐极生悲,哀嚎了一声,龙龟在陆地上的速度实在是算不得快,如果第二关真考验速度,那么对于小龙龟来说,无疑是个噩耗。但他马上便反应过来,狐疑道:“这第二关的考核内容你是如何知道的,不是说等到了明天才公布考核内容么?”
俊秀海族一时语塞,强自撑道:“我有小道消息,自然能知道明天的考核内容。”
小龙龟见他有些奇怪,双眼盯着他,直盯得那俊秀海族都有些不自然。小龙龟突然放下心来,笑道:“我知道了,肯定是你妒忌我的盛世美颜与才华,故意拿假消息来消遣我的。”
“你。。我才没有呢!”俊秀海族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理他。
小龙龟也看向石台,他虽然已经过了第一关,但也想了解都有哪些海族能够通过这第一关,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很快一天的时间即将过去,这第一关的难度确实是不小,虽然不断有人上台尝试,但能成功的,寥寥无几。
眼看考核即将结束,小龙龟凑到了那俊秀海族身旁,奇怪道:“兄台,你怎么还不上台呢,考核都快要结束了呢?”
那海族白了他一眼,说道:“我不想上就不上,要你多事!”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接着道:“别忘了,明天考核速度,好好表现。”说完,娇笑了一声,转身走了。
小龙龟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有些犯愁,道:“真是个奇怪的家伙,哎呀,明天的考核不会是速度吧。不会的,不会的,一定是他妒忌我才这么说的。”小龙龟自我安慰了一番,而这时候,第一关的考核也结束了,除了小龙龟与红蛟外,还有两个海族通过了考核,分别是虎鲸与八爪鱿鱼。
虎鲸是个鲸头人身的大块头,七尺有余,浑身呈海蓝色,身上肌肉凸起,如同一个小铁塔一般。而八爪鱿鱼则是个红皮肤的帅小伙,身上长有八肢,双腿站立,六臂两两环抱在胸前。
这几个入选者在龙宫虾兵的带领下来到了住宿区,小龙龟没有找到老龙龟,于是自己找了间屋子,住了进去,不久后便传来了阵阵的呼噜声。
到了第二天,小龙龟早早便起了身,洗漱完毕后,来到了广场。原本他以为自己已经算是起得很早了,等来到了广场,却惊讶的发现,这里早已站满了人,等待着第二关考核的开始。
虽然第一关被淘汰掉的海族有不少已经离开了海族,但还是有不少选择留下来观看这第二关的考核。
小龙龟游目四顾,在人群中搜寻起来,却没有找到昨日那俊秀的海族,不知怎的,小龙龟心里竟然有了些许的小失落。
“大乌龟,你怎么呆站在这里,还不快点上台,考核要开始了呢?”就在这时,身旁传来了一个声音,小龙龟转头看去,可不正是昨日那俊秀的海族么。只见这俊秀海族今日披着件黑色的铠甲,威风凛凛的,那脸庞在铠甲的映衬下分外的洁白,看起来更加俊秀了。
小龙龟往台上看去,只见虎鲸和八爪鱿鱼都已经站在了石台上,就差他和红蛟尚未到场,小龙龟连忙走上石台。
众人等了一会,红蛟也来到了,这次主持考核的是龙宫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龟丞相,足见龙王对于此次考核的重视。
听着龟丞相介绍的考核内容,小龙龟暗暗叫起了苦。原来,这次的考核内容,如同那俊秀海族所说,正是要考验他们的速度。他们四个人将同台对抗一只海兽,要撑过半个时辰才算是过关,所以,这一关速度十分的重要。
“真是个乌鸦嘴。”小龙龟低声咒骂。
与此同时,俊秀海族看着小龙龟那拧成了苦瓜一样的脸,心里却乐开了花,“哈哈,让你得意,让你忘形,这下不敢顽皮了吧,哈哈。”
龟丞相一声令下,几名龙宫守卫扛着一头八九岁孩童大小的海兽,这海兽此时还在呼呼大睡,只见他身子呈浅蓝色,如同果冻一般,身下长着些触手,这些触手只有寸许长,正无意识地摆动着。
小龙龟仔细地看着那海兽,突然道:“这只凶兽好萌啊,好想抱一抱他啊。”
红蛟等人暗自点头,深有同感,这海兽看起来萌萌的,十分惹人喜爱。
龟丞相和几名龙宫守卫连忙下来石台,接着,龟丞相长啸一声,啸声一起,那海兽慢慢睁开了眼帘,与此同时,他见到了石台上的小龙龟等人。
那海兽目光在四人间来回扫动,不时‘玛哈玛哈’的叫着。
这海兽有极强的领地意识,任何在他四周的人都会被他下意识地当成了敌人,只见他目光在四人间转了一圈,触手陡然间伸长,同时攻向了四人。
小龙龟只觉得那触手眨眼睛就到了自己身前,吓了一跳,连忙扭动腰肢,在被那触手击中前以毫厘之差躲过了一劫。
可还没等他缓过一口气,那触手又追了过来,小龙龟连忙闪躲。可那触手速度实在是太快,使得他频频遇险。
离小龙龟最近的是虎鲸,虽然他也受到了触手攻击,但他速度比小龙龟稍快,情况比小龙龟稍好一些,他在一旁看出便宜,连忙往小龙龟的方向移动,试图祸水东移先淘汰掉小龙龟。
小龙龟暗骂一声无耻,一边躲避着触手,一边往反方向跑,可那虎鲸速度比他快,不一会就追上了他,躲在了他身后。跟着来的还有几条触手,那些触手见人就打,一窝蜂地往小龙龟头上脸上拍去,小龙龟原本应付得就很艰难,如今触手多出一倍,这让他如何躲。
小龙龟都快要哭了。
数字1:孤独
我终于在九年后的今天,收到他的礼物,在二零一六年十二月三十一日。
二十岁那天,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个连贯的数字号码。我想最好是一个有钱人打错电话,拨到我这。
我接通电话,屏住呼吸等他开口,心里幻想着能听到一些秘密,可能是我和他包养的情人手机号只差一位数字,或许他是一个犯法的商人…不论怎么样,只要他没有发觉打错电话,只要他说出什么,我一定要敲诈一笔!
“你果然接了。”是个男人,听声音年龄应该比我大,我仿佛已经透过声音看到了他系着领带的商人模样。我还是没说话,我一直在等一个可以让我一夜致富的“秘密”。
“我没有秘密可以让你勒索,别再想了。也没有打错电话,我找的就是你。”瞬时一种被偷窥的恐惧感蔓延上我的皮肤,从腰摸到心脏,打一个寒颤,就像一个阴冷的女鬼藏在我家某个角落里替他监视我。
“没有鬼,是我在看着你。”我听着他说的每个字,眼神机警的观察我家里有没有什么监视器!可惜,简陋的屋子,一眼到底,什么都没有。
“我是数字1,没错,就是你大脑里仅知道的那个1。阿拉伯数字1。”行了,我可以确信,这人是个精神病,不然就是一个变态,也可能是什么新的诈骗手段。
我终于开口,长吁出一口气:“哥们儿,你不用再往下编了。你可能是一个搞诈骗的,或者有一些奇怪的癖好?我这个人,没有一处值得你浪费时间。”
“我连你裤裆里的家伙是大是小都看的一清二楚,你有多不值一提我当然知道。”
他的“不值一提”这几个字是一把火,我整个人被烧的体无完肤,这四个字是那么精准形容我的前半生,也许后半生也一样。我直接挂断电话,扔掉手机坐在床边,趴在桌上,把脸藏起来这样才能让我好过一些。
独来独往才能让人们对我有诸多议论,不易接近才能让人们认为我高深莫测。而现在,有人窥探到我的贫穷和丑陋,使我不得不承认我人生的平凡。
不管他是在哪里装监控还是拿着望远镜在某处偷窥我,一瞬间发觉竟然没有了恐惧,尽管他说了不值一提,但是至少他还在关注我,是不是?真没想到我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我开始有些后悔挂断了电话。就算他是一个骗子是一个变态,但在我生日这天,他是唯一给我打电话的人。我鬼使神差的重新拿起手机,拨回那个号码。
“我就知道你会拨回来。”
“行了,哥们儿。我相信你是一了,然后呢?”就当作他是在我生日这天给我讲故事吧。
“是阿拉伯数字1。没有监控,也没有望远镜。只要你写出一个1,我就能看见你。你看你的左手边。”
左手是一张一百块。
“100,我也可以通过这个1来看你。”
故事编的越来越离谱,但是还算吸引人,饶有趣味。我看着100这数字,1变成了一个金色的小人在纸币上跳舞。我拍拍额头保持清醒,把一百块藏在枕头下面。
“你以为放在枕头底下,我就看不到吗?我说了只要有1,我就能看到,你看桌子上。“
我看过去,是我的存钱罐,妈的,里面一大堆一元钱的硬币。如果这些都是他的眼睛,我一定要第一时间把这些硬币融了,这真是太恶心了。
“故事很离谱吧,但是这么假的故事你还是听下去了,可见你真的很孤独。”
孤独,我确实很孤独。我从没有刻意选择过孤单,只是从没有人在我身旁,时间久了,交流的技巧、沟通的原则已经学不会了。
现在只能做一些能尽量让我不说话的工作,比如在电脑前坐着敲击键盘。这样说起来,用无人问津来形容我比不值一提更加恰当。
“你出门可以带上一枚一元钱硬币,这样我就能帮你指导指导接下来的人生,没准会有些不一样。在你三十岁之前那一天,我会送你一个你最想要的礼物。”
“说完…”我刚从嘴里迸出两个字,他就挂断了电话。故事真短,听完了就没有了,他真不是个高超的骗子,孤独感重新包围了我。
那天之后,我都会揣着一枚硬币出门,不过是去坐公交车,把钱投进透明的箱子里,司机总会用余光扫一下,生怕是游戏币来作弊,信任总在不经意间崩坏。让他“偷窥”那些买菜上学的老人小孩吧!
我这种无聊的想法也能成为每天清晨小小的娱乐。直到那一天,我没有赶上公交车。
我握着一块钱疯狂的向公司奔去,迟到了就要扣工资,迟到了就会被老板骂,会被同事问为什么迟到,那样我就要和他们多说话了,不会,他们才不会理我,只需要默默的扣工资,偷偷的议论就好了。终于到了,还好赶在最后几分钟,没有迟到。
“不好意思,你有一块钱零钱吗?”
“没有。”
“你有吗?”
“哎?没有啊,你去问问别人。”
她来了,她朝着我走过来。她叫柳舒,是我理想中妻子的模样。我从来没和她说过话,现在她就要过来问我有没有一块钱,然后我就会把我手中这枚硬币给她。这样,我们就有了一点点小小的交集。
还有几米的距离,我发觉她看着我,我忙装作认真工作的样子。我的余光看到她抿了抿嘴,绕开我,走向了别人。是的,我又错过了点什么,那又如何,明天我又会有借口振作起来。
“那个..请问..你有一元钱硬币吗?”
等等,这句话,好清晰,就在我耳朵边上。她居然就站在我的身边,离我那么近!如果这时候吹来一阵风,她的头发就会飞到我的脸上,刺的我脸痒痒的,我只要用手去抓,就可以碰到她的头发。
我从口袋里拿出那枚被公交车抛弃的一元钱,她露出感激的神色,接过硬币。我一句话也没有说,这样她会认为我是一个外冷内热的好人。
“谢谢你!”
“今天很开心吧。”
当我躺在床上,脑袋里突然浮出那男人的声音,那个所谓的数字一。是我太累了,出现了幻听。
“终于和她说过话了吧,她很美呢。现在她也刚刚到家。”
这句话激的我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我从枕头下,取出那一百块钱,盯了一会,还好那1没变成小人。
“你终于有点相信了,她现在在厨房做饭。是一碗面,恭喜你,她是单身。”
“你真的可以看到她?你真的是数字一?”我尝试着用“脑海里的声音”和他对话。
“当然。”
我看着屋子里空空荡荡,这种感觉很奇妙又有些怪异。我真怕是我太过孤单而得了什么心理疾病!
“她还养了一只小狗,有点凶,对着我一直叫。”
“柳舒..”现在我站在她的工作区域,叫出她的名字。她看着我,有些诧异。
“有什么事吗?哦,对啦,一元钱!还你!谢谢啦!”她从兜里掏出来一枚硬币。
“不!我是想问,你喜欢吃面,对吗?”数字“1”给了我一个完美的提问理由。
她愣一下,笑了!她说:“是啊,我昨天晚上还吃了一碗面!不过一块钱还是要还给你,拿去吧!”
现在没有任何一个词可以形容我的感受!我现在只想快点下班回到家里,好好静一静。
终于熬到了回家,我打开灯,看着那罐存钱罐,顺手把柳舒给我的一元钱扔了进去。
“这次你信了吧!”他在用轻蔑的语气嘲讽我。
“我..只希望你不要偷看她洗澡和换衣服!”这是我确信这件事之后第一时间想到的事。
“我当然不会,首先她已经把我放进抽屉里,我只能听见,但是看不到!其次,就算是我看到了,也无所谓,我又不是人。”
“那就好…我想问你很多事。”
“好奇心不仅杀死猫,也会杀死人。你不要问,我自然会告诉你。不然你问了,我也不会说。”
“好吧。”我暗暗有些好笑,其实我不想问他的秘密、他的身世,我只想听他讲一些有趣的故事。
从那以后,我不再孤独了。每当我遇到百思不得其解的事,就写一个1在纸上,他就会告诉我许多我不知道的事。
时间久了,我探索出一些规则。例如,这世界上许多数字“1”,不过只有我拥有的“1”,我写出的“1”才是他,其他的“1”都是沉默的死物。
我开始相信,他是守护我的神灵。我会缠着他,在我睡不着的时候,陪我聊一整夜,就那样闭着眼,在脑海中对话,直到他打哈欠。我又猜测,他前世一定是一个人,不然他怎么会打哈欠,他也需要休息。
他告诉我她喜欢游泳,告诉我她喜欢吃甜食,还告诉我她最想去的地方是荷兰。我不经意的邀请柳舒去游泳馆,请她吃可爱的甜食。那天,她邀请我去她家里坐坐,这邀请是对我们关系的确认。突然想到他说的那条有点凶的狗,有些犹豫。
“你家有小狗吗?”我不假思索的提问有些唐突。
果然,她瞪大了眼睛,继而眼神黯淡了下去“唉…之前养了一只小狗,不过已经死了。”
三年后,我和柳舒结婚了。那一天,我买了一个巨大的“1”字气球,挂在礼堂的中央,他见证了我们的婚礼。然后,我们去荷兰度了一个完美的蜜月。
我始终没有把“1”的秘密告诉柳舒,哪怕已经五年过去,我们的儿子快上小学。
那一天,我们三路过街边,遇到一个卖狗的小贩。小狗被放在笼子上,在寒风中发抖。儿子吵着要一只,赖着不走。
“姐,来一只吧。看你儿子怪喜欢的。”
“不行,我对狗毛过敏。”
我的妻子真是聪明,这种理由任谁都不会在坚持,哪怕是几岁的儿子,也不会拿狗命换人命。除了我,没人知道她以前养过一只有点凶的狗。
只是,那天晚上她咳了一夜。
原来她的体质那样差劲。
终于有天,我的妻子柳舒生命开始倒计时,还剩下不到半年。
我抱着柳舒,她说她不喜欢在医院里走,浪费钱也不够浪漫,她窝在我怀里,虚弱的像一只鹌鹑,再不复当年美丽。
“老公,你还记得我们认识的第一天吗?”
“记得。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想知道我为什么知道你喜欢吃面?”是啊,这么多年了,是时候告诉她了,“1”的秘密。
“我才不喜欢吃面。我是一直都对你有好感,好不容易等到你和我说第一句话,没想到是这个。我就顺着你的话说了,其实之前那天晚上我什么都没有吃。”
我有些紧张了:“那你喜欢游泳?喜欢吃甜食?”
她叹了一口气:“只是因为我爱你。五年了,其实你还不了解我。那些…都是你喜欢的。不过没关系,这五年,我还是很幸福。”
我的后背开始僵直,一动不敢动,汗毛扎在我的毛孔,陷入一种恐怖而迷惘的黑洞里,我的追问缩成一团在我的脑子里乱窜,却始终找不到“1”的回应。
没多久,柳舒去了,我也无心照料儿子,世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不得不承认,九年来,“1”只是我幻想出来的产物。这一个莫大的误会,让我拥有了一个家庭,但失去的这样快。
那晚整理柳舒的遗物,我发现那枚硬币,曾被她放在抽屉里的硬币,现在夹在一本日记里。日记里记录着我的爱好,我喜欢吃甜的,喜欢游泳,最想去荷兰。还有,九年前那天晚上,我吃了一碗面,养了一只…有点凶的狗?
我找到那枚柳舒还给我的硬币,原来我们都是被孤单选择的人,包裹在形单影只的壳里,幻想着一个陪伴自己的神灵。至少,我和她的幻想充满默契。
二零一六年十二月三十一日,三十岁之前那一天,我收到他如约而至的礼物,我最想收到的礼物——一把枪。在枪声响起之前,不到一秒的时间仿佛被拉长变慢,我的灵魂缩成一个影子,躲在数字“1”里,观察这个世界:一生的孤独和十年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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