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里面的高污片段详细_很细很污的短文
被一个眼神盯得久了,我心里一阵阵发怵,回头看了看发出眼神的两个孔,我马虎地挥了挥手,随后不再看他,眼睛转到船舷外。
一阵拖沓不决的脚步声在身旁响起,伴有摩挲蛇皮袋的沙沙声。
牛耿站在我身旁,见我没有和他聊天的兴趣,只好自己呆站在旁边。
我虽说没看他,但感觉得到他一直在用眼角偷瞄我。过了半晌,他没话找话地道:“老板,你看这黄河水多黄。”
他出声的时候我正在做深呼吸,听了这话一口江风差点没把我给呛着,我扭头看看他,确信他不是存心开玩笑才说道:“大哥,不懂别乱说好不好?这是长江。”
在牛耿的概念里,或许河水是黄的就是黄河吧。这回他不再搬出一套歪理邪说来反驳我,低头看着手指,道:“老板,昨天晚上我睡觉太死,你别在意啊,那……船票的钱我先欠着你,等我到长沙要到债之后就还你。”
“没多大点钱,不用还了,”我收回放在江面上的目光,望着他说,“你现在身上一分钱都没有,还得去要债吗?”
“要!”牛耿口气坚决地说,“没钱才要呢,而且那也不是我一个人的钱,还有三个兄弟等着我拿钱回去过年呢。”
我记得牛耿在飞机上就告诉我,他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你家里人都指望着你拿钱回去,得等到什么时候。”我问。
出乎我意料的,牛耿摇摇头,“不是我家里的人,是我的三个工友。”
“你们奶牛场都发不起工资了?”
牛耿的目光变得惆怅,“是啊,三头马的毒奶粉事件一出来,全国的牛奶场都受到牵连,人们都不买国产牛奶了,老板想给我们发工资也没钱发。”
前不久,举世震惊的三氯氰胺奶粉事件的确是狠狠地捅了全国的老百姓一刀,原先说到“中国制造”,人们顶多会戏谑一句山寨货,质量不好。三头马事件出来,“中国制造”瞬间成了要人性命的毒物,处在这个风口上,即使一些良心奶商也是无辜中枪,谁都认为喝国内产的牛奶那就是老寿星喝砒霜,嫌自个儿活得太久。
牛耿说,发不出工资的老板手上除了几张借条啥都不剩,他们下面挤奶的没办法,只能要来借条,亲自去找打欠条的人要钱,后来又愁没有路费,就把奶牛场的牛拖去卖了,这才凑够一人从石家庄到长沙一个来回的钱。
听他说完,我有点同情他,并且对他这趟长沙之行心感不妙:在这个诚信给利益让步的时代,想找债务人要钱可不是牛耿想得这么简单的,拿着一张欠条找上门去别人就会乖乖还钱那是上古时代的传说,如今人们借钱的时候是孙子,要求还钱的时候他们就摇身一变成了大爷,借条这种东西只在闹到对薄公堂时才能起那么点作用。
我的语气软下来,“你借条给我看看。”
牛耿的手从脖子口伸进去,在他的贴身内衣里摸了一会儿,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带着他特殊的体味。
我接过来一看,还以为是哪个小学生写的语文作业――那就是从作业本上扯下来的一页纸,上面简略潦草的写了借款事实,最精彩的地方是在借条结尾,债务人写道:如若到期不还,天打五雷轰。落款人:老陈。
我轻声咳了咳,以掩饰自己的无语以对,这借款法律关系的成立不是发个毒誓那么简单,要是老天和五雷有用,法院岂不是成了摆设?还有,如果债务人不是姓老名陈,牛耿你就算诉到最高法院也要不回来钱。
可使看着牛耿望向借条的热切的眼神,这张没用的废纸上承载着他对新生活的全部希望,我实在不忍心告诉他真相。
“那只有祝你好运了。”我把借条还给他,又从钱包里摸出两千块钱,“呐,拿着吧。”
牛耿推开我递过来的钱,“不用了,老板,我还欠着你汽车票,船票和住旅社的钱呢。”
“那些都是小钱,别提了,”我说,“你没钱上岸怎么坐车去长沙?”
牛耿一听我的话,露出难堪的脸色,仍是逞强道:“没事儿老板,我有办法,你别管了。”
“你能有什么办法,再去向警察举报通缉犯?”我退了一步,“行了行了,算我借给你的,那个老陈还你钱了你再还我。”
听我这么说,牛耿才慢吞吞地接下我的钱,“那我到了长沙要到帐之后就还你,谢谢你,老板。”
我忽然又想起一个问题,问道:“在石家庄的时候,你举报马乌力罕得了一千块钱的奖励,加上你们卖牛的钱,就算飞机票你没去退也不至于身无分文吧,怎么从派出所出来还跟我说没钱了,要搭我的车?”
我话没说完,牛耿的脸紧张得皱起来,他左右看看,像是个逃犯似的竖起食指对我”嘘”了一下,“小声点,这事儿不能说。”
“什么事啊?这么神神秘秘的?”我疑惑道,“被抓的是马乌力罕又不是你。”
“哎呀,老板求你别问了,我答应过别人不能说的。”牛耿急的额角冒汗,“你再问我就从这船上跳下去。”
无关紧要的秘密牛耿藏不住,说到这个事儿他却能以死相逼,看来真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好了好了,我不问了,你可别跳下去弄脏了长江水。”我表示理解,低头去收拾钱包。
牛耿见我不再抓着饿他的秘密不放,松了口气。
可是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他放松警惕。
1
卡包的拉链有一半没拉上,里面的两张照片露出一半,牛耿从刚才的窘迫里恢复过来,一看到照片,“嘿”了一声,黑手伸过来,把我的钱包夺了过去。
“你干什么?”我愣了。
“这是啥?”他把照片拿出来,钱包还给我。
“你还给我。”我从船头上站起身,过去抢照片。
“我看看,这不是你女儿吗?你在飞机上看过,”牛耿翻着曼妮和美丽的照片,“下面这张是你老婆吧,怎么跟你女儿长得一点都不像。”
“关你什么事,你拿过来。”见我走过来,牛耿往船舱里跑。
“不对,这不是你女儿,和你长的一点都不像。”牛耿高举着两张照片,“这是谁啊?”
“你管得着吗?”我不悦道,牛耿已经跑到船舱里,拉上铁栅门,我被隔在门外,抓不到他。
“你先说是不是你女儿。”他拿曼妮的照片对着我。
“不是!你拿过来。”
“不是女儿,肯定也不是老婆,”牛耿对着两张照片来回看,抬起头坏笑道,“那就是小三儿?”
“你知道什么是小三儿吗?”我从铁栅间伸手去抓照片,牛耿一手抵住门,一手将照片拿远。
牛耿大声道:“小三儿就是你情人,我当然知道。”
轮渡船上的其他几个乘客对着我俩窃笑,丢脸真丢大了。
牛耿把美丽的照片还给我,仔细看着另一张,“我咋觉得你情人不如老婆好看。”
“什么情人不情人的,别瞎说。”我瞅准时机,手伸过去差点就要抓住了曼妮的照片。
牛耿反应迅速,手往回一撤,恰在这时,一阵猛烈的江风吹来,照片从他手指尖滑落,乘着风往船舷外飞去。
照片在狂风里上下飘摇,犹如一片落叶,最终落入奔腾的江水中,曼妮的笑容沉浮在暗黄的江面上,渐渐离我远去。
我呆望着消失的照片,一阵怒火攻心,推开铁栅门,火冒三丈的向牛耿冲去。
说什么来着,对于牛耿这种人千万不能给他一块脸,你给他一寸阳光他就能毁灭整个银河系。
我还没抓到牛耿,他蓦地往岸边一指,“老板你快看!”
“看什么?”我知道他玩的把戏,他是想转移我的注意赶紧开溜。
然而牛耿没跑,直到我抓住了他背在肩上的蛇皮袋,他都站在船舷边往岸上远眺。
岸上有什么能让牛耿都顾不上躲避,我好奇心上来,在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轮渡即将停靠的岸边有一道缓坡堤岸,坡上是一个河鲜市场,现在正值早市,市场上人不少。
“你别想耍花招,”我用威胁的口吻道,“你弄丢了我的照片,我跟你没完。”
“你快看像不像那个女骗子!”牛耿直指靠近码头的摊位,一个身影蹲在摊位旁边挑选着什么。
在牛耿的提示下,我的目光聚在那个身影上,那人正对着我们这边,有一头蓬乱的长发,身上穿的暗紫色衣服跟武汉客车站前那个骗子穿的一样。轮渡船越来越靠近岸边,当她抬起头跟摊主讨价还价时,我看清了她的侧脸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疤。
“哈,真是那个骗你钱的女人!”我肯定地说道。
我话音刚落,牛耿就扯着嗓子大喊起来,“骗子!女骗子!”
好的,牛耿的呼唤成功引起了女骗子的注意,她转头看过来。
“别跑!”牛耿喊得没完没了,女骗子的脑袋可比她灵光多了,拿上刚买好的东西转头就跑。
只能说,耿直厚道的牛耿一定没听说过打草惊蛇的故事,女骗子本来没想跑的,现在不跑也得跑了。
“你就不能等船靠了岸,离她近点再喊吗?”我真想拍他一巴掌。
牛耿回头看我,吐出舌头,“对不起,控制不住就……”
船头刚好靠了岸,我拿起手提包,大喝道:“还等什么,拿起行李追啊!”
2
轮渡靠岸的地方是坐落在长江边上的一座小镇,叫永安镇,穿过摆早市的堤岸就是永安镇的主街,除夕当天,街上人山人海,喜庆的人们放鞭炮舞狮子,好不热闹。
牛耿跑在前,我跟在后头,人群中只能隐约看到女骗子时隐时现的暗紫色身影。
“别跑!”牛耿怒喝,他腿劲好,跟骗子的距离逐渐拉近,我就不行了,才没追出多远就气喘得跟风箱似的。
女骗子转个弯,跑进另一条大街,有个舞龙队在道路中间表演,两旁的人行道上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牛耿和我一前一后地拐过来,女骗子早已没了踪影。
“哪儿去了?”我喘着粗气问,我们俩在人海里艰难地前行。
“那边!”牛耿忽然大叫,指着右边的一条小巷口,女骗子就站在那里,似乎在确定我们有没有跟上她。
见到我俩穿过拥挤的人墙,她转头钻进了巷子。
等我和牛耿跟到巷子里,她已跑到巷子的另一头,可是她并没有跑远,而是停在原地见我们来了才接着跑。
出了巷子,是一条商业街,人不多,铺面都关着。意想不到的是,女骗子正站在街对面等我们呢。
这骗子也太嚣张了吧,存心逗我们跟她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吗?
牛耿脾气上来了,干脆把手里的行李包和肩上的蛇皮袋往地上一扔,脚步如飞地追上去。女骗子闪身消失在街对面的一个巷口,解除了负担,身轻如燕的牛耿也很快追了进去。
这下可苦了我,仅仅只是提着个手提包我都累得快吐血,牛耿扔在大街上的行李也不能视若不见,只好捡起来全挂在自己身上,他那百宝袋可不是一般的沉,身负千钧的我只能慢慢地走过街,钻进巷口。
穿过一条脏乱的巷子,我来到一块堆满生活垃圾的空地,围在四周的是上个世纪建的红砖楼房,只有五层,又脏又旧,左边有一栋拆了一半的房子,碎砖块堆的有两层楼高。我不敢相信,这块废墟一般的地方还能住人。
楼上传来一阵细想,我抬头就看正对面那幢楼的第四层闪过一个影子。
“站住!”我背着牛耿的行李,跑上楼梯。
那条布满裂缝的楼梯在我的脚下微晃,我大喘着气爬到三楼,实在是没力气了,停下脚步歇一会儿,反正女骗子就在楼上,除非她长出翅膀飞走否则她跑不掉。
可是,牛耿呢?他跑得这么快现在跑哪儿去了?没时间多想,我闻到一阵苦味,像是附近有人在熬药。
我喘匀了气,提起脚步往上走。踏上通往第四层的楼梯,鼻间的苦味更浓。
不会是女骗子下的迷药吧?难道失踪的牛耿是中了迷药的毒?想到这儿,我有点紧张。
走到四楼,空气中的苦味都有点刺鼻子了。右手边有一道虚掩的门,门里似乎有人声,苦味就是从那里飘出来的。
我没有犹豫,推开门走进去。
3
我来到一户平民百姓家。
门后是个简陋的厨房,墙壁和天花板被油烟熏得发黑,叠放在水池旁的餐具干净而整齐,仔细一看只是几只破碗和木筷,其中一只大碗里盛着一条半个巴掌大小的鱼;这里看不到任何用电的厨具,一只开个小口的铁桶里烧几块煤就算是灶台,变了形状的铁锅在铁桶上咕咕作响,苦味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厨房通往内室的拉门留了个小缝,我在其中看到一只稚嫩的小手,握着笔在写着什么。
抑制快速跳动的心脏,我走上前,拉开门。
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间狭窄的客厅,一群瘦小的孩子坐在客厅里,我快速数了数,共有九个。
孩子们年龄都不大,不会超过十三岁,他们聚精会神的在身前的画板上涂抹,每一张小脸上都洋溢着平静安详的幸福,我敢说除了婴儿,我从没有在哪个孩子脸上见到过这种真正沉浸在幸福中的表情。我拉开门的动静只让其中的三个孩子抬起头来看我,他们对我笑了笑,又回到自己的世界里。
在客厅对面,牛耿站在角落,出神地看着孩子们,现在又抬起头看我,他两眼通红,脸颊上有两道泪痕。
我没看错,牛耿的脸上真的是流过泪水的痕迹。
牛耿,这个百年一遇的缺心眼,竟然会流泪。
在他身边,紫色的身影蹲在地上,手里端着瓷碗,正在喂一个小女孩喝药,厚厚的纱布缠在小女孩的眼睛上。
“老师,好苦啊!”小女孩喝完最后一口药,吐吐舌头。
她的老师,那个被我们当作骗子追了两条街的女人温柔地说:“老师知道,给你剥一颗糖放在嘴里,就不苦了。”
她剥了颗奶糖,放在孩子的嘴里,刚刚叫苦的小女孩像是得到最珍贵的奖励,含着糖开心地笑了。
女老师收起碗,背对着我,目光垂在脚下。牛耿抬起手,用衣袖摸了摸眼睛。
看着这一切,不明所以的我不知道说什么,一时间,空气里孩子们作画的沙沙声。
“你为什么要跑?”最后,是我打破了沉默。
女老师回过头,她的长发在脑后扎成马尾,我能看清她脸上丑陋的伤疤。她直视着我说:“不把你们带到这里来,你们是不会相信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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