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的“爱经”——《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

《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为唐代文学家白行简所作。白行简（776~826)，字知退，下郢（今陕西渭南）人。大诗人白居易之弟，贞元末进士。先任职于剑南东川府，后罢官，随哥哥居易至江州；后又随居易人朝，授左拾遗，累迁主客员外郎、主客郎中等职。行简敏而好学，善辞赋，所著传奇小说《李娃传》尤著声誉，可惜已经失传。现在我们看到的《大乐赋》，原系唐人手抄本，出自敦煌莫高窟藏经洞，1908年由法国汉学家伯希和偷购出境，藏于巴黎。1913年一个名叫端方的中国官员，去欧洲考察时发现，立即拍摄下来，再由著名的古董专家罗振玉在北京公开重印，保存至今。

《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是我国第一部直率、大胆地描写男女性爱的文学作品，内容全面、详细具体，从男女生理发育成长、聘礼结婚、新婚之夜，一直写到各种交合体位、性前嬉、性后嬉、春夏秋冬四季之时的夫妻欢乐恩爱，以及老年夫妻的性生活；皇帝的荒淫无度、旅人的寂寞独居、野合的乐趣、佛寺僧侣与庵堂尼姑和皇帝的龙阳之喜等，细列其中，被西方人称为中国人的“爱经”。史成礼教授认为《大乐赋》乃男女夫妻交合的颂诗，文字写得很美，涉及汉唐性学的诸多方面，如《素女经》与《洞玄子》房中术中的“九浅一深”、“戏道”、“补益”等等。他指出，《大乐赋》的内容，从传统性学看，最显著的是对性交体位与技巧的描绘。《洞玄子》里介绍了三卜法，可谓集房事体位、动作、技巧内容之大成。而《大乐赋》中所描写的性交体位变化之多，似乎更加丰富。

关于性爱技巧问题，《大乐赋》有一句话：“用房中之术，行九浅而一深，待十候而方毕。”“九浅一深”和“十候”，在前面所述的几种房中术中，均有记载：有的书里讲“八浅二深”，有的书里讲“九浅一深”，而以“九浅一深”为多见。所谓“十候”，是指房事中十种快感的征候。在长沙马王堆汉墓性书《合阴阳》、《天下至道谈》中叫“十已”，与“十候”意思相同。《合阴阳》讲“十已”的具体内容表述如下：“十已之征，一已而清凉出（指男女交合第一回合后有清爽的感觉出现），再而臭如燔骨（指第二回合后有类似烤焦骨头的气味出现），三已而燥（指第三回合后可闻到焦燥的气味），四已而膏(指第四回合后阴部产生如油膏状的分泌物），五已而芗（指第五个回合后可出现稻谷样的清香味），六已而滑（指第六个回合后阴部产生滑的感觉），八已而脂（指第八回合后感觉阴部分泌物状如凝脂），九已而胶（指第九回合后阴部分泌物如漆似胶），十已而腴（指第十回合后阴部产生如肥肉雍滞的感觉)。腴已复滑，清凉复出，是谓大卒（犹言大好事办完了）。”古人讲究房事养生，认为两性通过持久的交合，达到完美的性高潮，对身体十分有益。而史成礼教授则指出，从现代性学观点看，不必每次房事均须出现性高潮。

在性技巧方面，《大乐赋》还明显体现出了《素女经》中所说的“浅内徐动，出人欲希（稀），女快意，男盛不衰，以次为节”行为要领。即男女行房事时，男方阴茎插入阴道不宜过深，舞动时也应徐缓稀疏。这样，既可避免女方因插入过深而感到不适，也可避免男方因刺激太强而过早射精，达到较长时间交合而使女方满意的目的。

除此之外，《大乐赋》还写到了性前嬉的问题，说明作者在那个时候已认识到了性前嬉的重要（比我们现在有些人聪明多了）。它描述这一过程如下：男女间从握手开始，男方顺女方的腕、肘、腋，向上抚摸，再从头、颈、胸，向下抚摸至阴部，以使女方产生通体舒泰的感觉。此时虽有交合的欲望，但不宜即刻进行，而应亲吻拥抱，尽情亲昵。待女方出现“气上面热”等“五征”的生理反应后，男方方可伏于女方身上。此时也不要即刻交合，还须等待男方的气至（“四至”），也就是等待男方的生殖器充分勃起。女子的“五征”指气上面热，乳竖，鼻汗，舌薄而滑，下腋股湿，嗌干，咽唾。男子“四至”，《玄女经》里是指“和气”、“肌气”、“古气”、“神气”；相应地指四气至时，男性生殖器的四种充盈状态“怒”、“大”、“竖”、“热”。并强调“四气至而节之以道”，意思是说这时交合仍要符合阴阳调和之道。

自然，《大乐赋》中也存在有一些糟粕性的东西，如对“丑女”的嘲弄不可取；另如“回精禁液”之说，实际上隐含着道教性修炼所讲的“采阴补阳”的意思。史成礼教授指出：《大乐赋》本身虽是一篇充满着人性光辉的华章，没有丝毫宗教神秘主义的性交崇拜色彩，但这里对“采阴补阳”的观念有必要澄清，以免谬种误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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