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阿汪爱上阿喵,当我爱上你

1

我喜欢莉莉,喜欢和“她”一起懒洋洋地晒太阳。

“她”是我的女神,也是整个小区里除我之外,唯一一个喜欢动画片《汤姆和杰瑞》的。

噢不,还有另一个人也喜欢,那就是我的姐姐。

这真的有点奇怪,我是说我的姐姐——这座城市一个小有名气的杂志社的执行副主编。

她在家里经常一边吃早餐一边在电话里把下属骂哭,有数不清的高跟鞋,口红,包包,每天早上出门前都要昂首挺胸深呼吸,好像随时都准备好要和门外那个世界战斗。

可是,就是这样的姐姐,现在躺在沙发上看《汤姆和杰瑞》,还拿着一屉纸巾,一边看一边擦眼泪。

拜托,这可是个浪漫喜剧爱情故事好不好,哭什么?

我知道,一般姐姐这样,就代表她没功夫骂我“死呆瓜”,更不会陪我玩了,无论我怎么主动在她面前蹦来蹦去,她都不会理我。

这让我有点无聊,只好一个人默默地吃姐姐给我准备的晚餐。

最近姐姐心情似乎很差,但对我反而比平时还好。

要搁在以前哥哥在的时候,姐姐是绝对舍不得给我买这种进口牌子的。

是不是因为一看见我,就让姐姐想起哥哥来了呢?按照人类的时间来说,哥哥已经离开半年。这期间,他没有找过姐姐,也没找过我,一次也没有。

夜晚漫长,姐姐在哭,没人陪我,我有好多时间可以用来回忆。

很久以前,还在念大学的哥哥每次陪姐姐逛超市,都会故意把推车推到进口狗粮前,眼巴巴地看一眼姐姐,再瞥一眼我。

我立刻就明白了,于是摇着尾巴和哥哥一起眼巴巴地看向姐姐。

这丝毫没有撼动姐姐的铁石心肠,她每次都直接无视我和哥哥,径自走向另一个货架。

哥哥没有放弃,伸出长长的手臂搭着姐姐的肩膀对她耍无赖,“姐,就买这种吧,呆瓜喜欢吃,不就是进口的吗,又贵不了多少。”

姐姐利落地甩开哥哥的手臂,翻着白眼说:“填饱肚子就好了,干嘛还要买进口的?

“你们俩,一人一犬,都赖在我家白吃白喝,还敢提要求,信不信我把你们赶出去哦?”

姐姐的语气非常强硬,姿态像个高高在上的女王。哥哥立刻噤声不语,好笑地对我吐了吐舌头。

唉,那几年,我和哥哥的处境真是不太好过,我们是不敢怒也不敢言,因为,谁让我们都是吃人家嘴软呢?

比方说哥哥,通宵看球打游戏,随意把冰箱里的速冻饺子和啤酒吃光喝光,隔三差五拿一大包臭球衣扔进洗衣机里,用一米八几的个儿霸住沙发。

无论姐姐怎么踢,他也不挪窝,最后逼得姐姐拿我当炮灰使,命令我扑上去挠哥哥。

挠人这种略显娘娘腔的事,那是泰迪和京巴才做的,我可是成年拉布拉多,也是有男子狗尊严的好吗。

可当着姐姐的面,我没办法,只好跳到哥哥身上,象征性地凑近他的脸,冲他嚎几嗓子。

“靠,你这家伙,胆儿变肥了,都学会倒戈相向了。”

哥哥拍我的背,拉住我的尾巴,还想揪我的耳朵,结果自己的耳朵反被姐姐揪住。

他吃痛,哎呀哎呀喊着,只得乖乖从沙发上爬起来。

姐姐手上的账单子啪地砸到哥哥身上,风雨前雷霆大作,“南意你个臭小子,赶紧滚出我家!你看看这个月的水费电费!”

我躲在姐姐后面,朝哥哥汪了几声,表示支持。

哥哥指着我大骂:“呆瓜你个臭小子,还会叛变呐!”

呵,这种关键时刻,就得敌我分明,就得拎得清,叛变就叛变吧。这么一想,我觉得自己还挺聪明诶,喊得更加得意了。

姐姐不听哥哥说话,从客厅走到门口,开门做了个请的姿势。

哥哥装没看见,一把关上门,伸手搂着姐姐往回走,“姐,咱俩谁跟谁啊,你忍心看我论文写不出被导师骂么?”

“这位同学,据我说知,你们大学不差图书馆自习室吧?你那宿舍也没被炸掉吧?”姐姐叉着腰,仰头看他。

“唷,我们学校那个哪是图书馆呀,蜜月馆还差不多。

“至于我那宿舍,姐,写论文也是需要灵感的,和那几个一周不洗脚的糙汉子在一个密闭空间待太久,论文没写完我就挂了。”

这贱兮兮的样儿,我这张犬脸都替哥哥害臊。唉,我叹气。

“唉,”姐姐也叹气,“我上辈子到底欠了南琳那个死丫头什么债……”一边说,一边不自觉走向厨房,问哥哥想吃什么。

“还能选?那就尖椒鸡蛋打卤面,卤多点,面煮软和点,尖椒要入味,哦对了,鸡蛋别太碎,碎了影响口感……”

“就清水煮挂面,爱吃不吃。”姐姐的声音硬邦邦地从小厨房飘出来。

2

我想每当这时候,姐姐一定无比后悔认识了南琳。

南琳是姐姐大学时最好的闺蜜,就是那种一边不断互相贬低,一边不许旁人说对方任何坏话的好闺蜜。

很多个周末晚上姐姐都盘腿坐在阳台上聊天,疯疯癫癫,笑到窒息,电话那边的人就是南琳。

我郁闷地趴在沙发上,想破犬头也理解不了女人怎么可以有这么多话聊。

而每次电话的最后,都是南琳中气十足地嘱咐:“看在我面上,姐们,帮我多照顾照顾南意这小子,怎么说也是我们老南家八代单传。”

自从这位八代单传18岁上大学来到这座城市的第一天起,姐姐就拥有了“瞬间切换狂躁模式”这项新技能。

哥哥和姐姐的初见,发生在姐姐人生中最迷茫的那段时期。

23岁,辞去家里的公务员工作,差点和家人决裂,揣着可怜的3000块钱来到这座异乡,这一切都缘于一个男人一句暧昧不清,模棱两可的话。

那个男人是姐姐心里的神。

男神是个放雾高手,特制迷魂雾,来之前姐姐就已经心驰神往,蠢蠢欲动,以为自己只要默默吞下一切艰难险阻,男神能披着玫瑰披风架着五彩祥云前来迎接。

而当姐姐千里迢迢不顾一切来到他的城市,到头来,他说的却是,“学妹,你怎么真把工作辞了?”

学妹,嘶,真狠。

伤心,伤身,又伤肺,这是继大学四年伤情暗恋后,姐姐在这座城市收获的第一份浓墨重彩的心碎体验。

在这之后,她咽下“学妹”这个称呼,强颜欢笑,继续埋头作爱情鸵鸟,依次经历一系列不顺的应聘,租房,面试环节,最后进了一家杂志社当编辑。

同年九月,异乡漂泊的生活好不容易可以稍微喘息,姐姐就奉闺蜜南琳之命,去火车站接她那个传说中刚考上大学的堂弟。

尽管那时姐姐的身边还没有我,但作为一只品种优良,智商高超的拉布拉多,我不难从之后的岁月里了解哥哥和姐姐俩人的前世今生。

了解到那些不知曾经何时滋生,不知未来走向何方,隐秘的,欲语还休的,连他们自己也尚未发现的深情。

毕竟,姐姐可是个该拎哪只颜色的包都要问我的重度选择困难症患者,哥哥可是个一被姐姐骂就找我来诉苦的重度可怜蛋。

知道他们之间的小九九,对我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初见时,哥哥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大学新生,姐姐还是个为了爱情背井离乡却被新生活虐得焦头烂额的实习小编辑。

一个担心刚实习就请假会不会给主编留下坏印象,一个在心里怪堂姐多事,且所托非人——

说是要带自己熟悉周边环境,实则两人在大街上口干舌燥地逛了三小时后,眼看没法再逞强下去了,姐姐才乖乖承认,其实她自己也不认识路。

很久以后,我和哥哥一起坐在他们学校的操场上看月亮。

期间姐姐给他打电话,兴奋地向他汇报约会的进展如何愉快,约会对象如何谦和有礼。

哥哥的脸上自始自终都带着淡淡寂寥的微笑,即使他在电话里故意“嗯嗯啊啊”装作不耐烦,或是刻薄地提醒姐姐“头发乌黑而浓密?那敢情好,不过姐你可得留个心眼仔细观察,这男的别是秃顶戴了假发……”

“南意你个臭小子去死吧!别瞎操心,照顾好呆瓜,等着姐姐我凯旋归来哈。”

这类对话一般发生在姐姐的空窗期。

所谓空窗期,就是男神又正式投入到一段恋爱中,姐姐心灰意冷,欲死心,欲移情别恋。

一挂电话,哥哥就伸出大手,认真地把我身上的毛给揉乱。

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能乱。

可气的是,老子的发型被人弄乱了,我特么还不能对这个人发脾气,还只能老老实实安静地趴在这个人的身边,并且像他一样,郁闷地瞅着天上的月亮。

“她这么傻,搞不好又会被骗,呆瓜,你说是吧。

“第一次见她,她就带着我在街上绕迷路了,那时我就在想,世上怎么会有像她这样傻不拉叽的姑娘啊,亏我还得叫她姐。”

每次把我的发型糟蹋够了,哥哥就会来这么一句。

我都听了八百遍了,犬耳都磨出茧子了。

“唉,算了,呆瓜,看你这呆样,谅你也不会懂。”结尾又总会来这么一句。

真委屈,哥哥错怪我了,其实我懂,非常懂。

我可以在和莉莉散步时对莉莉说:“你看,今天的太阳真暖和。”

而哥哥却永远没法在和他的傻姑娘看月亮时开口对她说:“你看,今晚月色真美。”

3

最开始,同为北方人,初来乍到,适应不了这座南方城市的嗜辣口味,在相约满大街找正宗北方面食的过程中,哥哥和姐姐之间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深厚到这种程度:

姐姐凌晨三点打电话给哥哥,哥哥义无返顾地打车赶过去。

为了房租便宜,姐姐当时住的是离市中心比较远的农民自建房。

等哥哥赶来,只见姐姐裹着床单,拿着菜刀,瑟瑟发抖地给他开门,满脸,满眼,都是泪。

那一瞬间,心都揪起来了。

这是哥哥的原话。

他从没跟姐姐说过,只跟我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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